我相信愛可以排除萬難;只是,萬難之後,又有萬難。這是我更相信的。
步入大三後,好像所有人又變的忙碌起來。
我忙於學業,向暉大鳥他們大四生開始忙着尋找實習單位。
忙裡偷閒時,我們更多的是選擇二人獨處,規劃前景,憧憬未來。
在很大程度上,向暉比我會安排生活,也想的周到。
他時常溫和的笑着對我說:“等我工作一年以後,你剛巧畢業,到那時,我就去學校接你,然後我們去大肆慶祝一番。”
我不由得一笑。
他又接着說:“隨後我會向你求婚,我等不及想你做我的新娘。”
我臉一紅,用手捂住耳朵,他輕輕的掰開我的手,柔柔的說:“我還想好了求婚的方式。”
我被他勾起了好奇之心,可是,我絕對不好意思問出口。
他眼中是洞悉一切的瞭然,好笑的點點我的額頭,津津樂道,“花和香檳自然不可少,不過我還加了一件道具。”
“是什麼?”我還是忍不住問了。
“要不我們先排練一下?”他調皮的眨眼。
我挑釁般的笑,“好,你拿得出戒指,我立刻就答應。”
他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緊緊盯着我,低低的嗓音如有魔咒般,“閉上眼睛。”
我順着他,慢慢合上雙眼。
僅過了幾秒鐘,他的聲音在我耳畔重現,“親愛的,這下可以睜眼了。”
我緩緩睜開眼,眼前並無異樣,我斜眼看向暉,他狡黠的笑,忽而打了個口哨。
“汪汪,”小狗莎莎歡叫着跑出來。
經過多日的相處,我對小狗的懼怕心理緩解了許多,不僅敢用手撫摸它柔軟的毛,甚至有時還協同向暉幫它洗澡。而它表達親暱的方式無非是舔舐腳掌和手心,那般酥酥癢癢麻麻的感覺,常常讓我笑的蜷縮成一團。
莎莎的頭頸中掛着一隻精巧的小竹籃,它屁顛屁顛的跑到我面前,伸出脖子。
向暉從籃中取出一物,深邃雙眸鎖住我,握住我的腕骨,單膝跪下,緩慢的,虔誠的,說:“葉子,嫁給我好嗎?”
我心頭一跳,此刻我能清晰的聽到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
我只當他是在開玩笑,沒有想過他會來真的。
從來沒有人告訴過我遇到這種情況該如何應對,我之前種種囂張的表現在對照之下完全說明我不過是隻紙老虎。
我抽回手,理了理鬢以減緩緊張的情緒。
向暉似乎比我還要緊張,他先是泄憤似的喝了一大口水,然後神色複雜的盯牢我,生怕會錯失掉任何一個表情和動作。
我曾經在火車上接受過他送的一枚銀戒,也半真半假的要求他將來用鑽石的來換,當初的一句戲言成真的時候,我反而有些退縮。
“葉子,你不相信我。”向暉有些沮喪的說。
我支支吾吾的轉了身,“向暉,我還沒有準備好。”
身後一片寂靜。
良久,那個溫儒的聲音再次響起,“葉子,你要是再不答應我,我以後可就有求婚恐懼症了。”
一記悶笑自我鼻中溢出。
我回頭即撞進他清澈的眼,他揉着我的,淡淡的笑。
既然早有了共度一生的決心,我還在害怕什麼。我伸手取過戒指,在指尖轉圈把玩。
向暉的眸色加深,迅捉起我的手,半逼迫半哄騙的將戒指套上我左手無名指。
“不帶你這樣的,怎麼可以強迫人家的。”我橫他一眼,極度不滿,我這不是還在考慮嗎。
他眼中笑意滿滿,是陰謀得逞的得意樣。
我舉起手,仔細打量了下,故意氣乎乎的說:“不行,鑽石太小了。”
向暉瞥我一眼,飛快的答:“等正式求婚時再換大顆的,這是我現在能力範圍內的最大限度了。”
我笑的沒心沒肺,晃悠着雙腿,“你有沒有聽說過新三從四德?”
他一手插進褲兜,一手輕點我的鼻尖,“哦,我倒是不知,你說出來聽聽。”
我定了定神,促狹的笑道,“你聽好了。”我放慢語,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的說:“所謂新三從四德就是,太太出門要跟從,太太命令要服從,太太錯了要盲從;太太化妝要等得,太太生日要記得,太太花錢要捨得,太太打罵要忍得。”我一口氣講完,稍作喘息,又說道:“你要能做到,我才答應求婚。”
他低頭沉默不語。
我無意識的摩挲靠在沙上的抱枕,有一下沒一下的。
他的視線好似膠着在我身上,好像又不在我身上,對着我大眼對小眼,脣邊逐漸泛起笑容,冷不防一個熱吻落在我脣上,直把我吻的七葷八素,暈暈乎乎,才意猶未盡的咂嘴,“老婆的話肯定要聽,前提是你一定要先成爲我的老婆。”
“討價還價呢,”我嬌嗔着將他的臉推向一側。嘴上雖是在罵他,心中注滿了狂喜。
他的聲音不疾不徐的傳來,雙眸燦燦若天邊最亮的那顆啓明星,“想想哦,以後天天有人做菜給你吃,手藝還不差。要是晚上加班的話,還有人接你,順便奉上宵夜。”他緊握我的手,遞給我一個笑容,帶着別樣的蠱惑,“而且每天還變翻花樣。”
我嚥下口水,居然用這招來引誘我。
他臉上的笑自然的停駐着,我沒能抵制住誘惑,臉上飄起淡淡紅暈,垂眸低聲說:“那好吧。”想想一畢業就有人等着娶我,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
向暉裝模作樣的掏掏耳朵,“太輕了,沒聽到。”
“不說了,”從牙縫中擠出聲音,我懊惱的捶着沙,好不容易纔鼓足勇氣說出口,卻被他輕飄飄的抹煞掉。
向暉衝着我壞壞的笑,湊過來捏捏我的鼻子,然後手勾到我耳後,緩慢的低頭,熟悉的氣息包裹住我,我氣惱他剛纔的不正經,頭一偏,那個溫柔的吻擦着腮邊而過。
向暉不急不躁的抓起我的手,用眼神示意,“戴上了我送的戒指,你就再也跑不掉了。”
我無聲的笑開,他總是這般自以爲是,霸道不容別人質疑,也就是這樣一個他,獨一無二的他,慢慢的滲透到我心裡,住到我心上,任斗轉星移,再無法割捨。
我淺笑着撫上他的胸口,喃喃:“戴上了我這輩子都不會取下。”
他一下將我緊緊擁進懷中,幾乎摟的我喘不過氣來。
他就這樣抱着我,也不知過了多久,一段悠揚的音樂聲響起,向暉這才鬆開我,接起手機。
在當時,手機鈴聲除了手機自身攜帶的旋律,稍微夠得上檔次的還能夠自己輸入曲譜。向暉的手機鈴聲就是我在網上查詢了兩小時,又花了近一小時的時間一個音符一個音符鍵入的《你的眼睛》,因爲喜歡,加上這歌對於我和向暉又有着非凡的意義,所以,我不允許他換掉。
向暉的話很少,大多數時間是認真的聆聽,即便開口說話,也將聲音壓的很低,只見他面色大變,不時蹙眉,手指無意識的敲擊着桌面,像是遇上了極爲頭痛之事。
等他掛了電話,仍是心神不寧,和我說着話,眼神就不知飄忽到了哪裡。
我隨口問道:“有心事?”
他勉強笑笑,“小事而已。”
既然他這麼說,我也就不再追問。
我忽而羞澀的絞着衣角,眼睛盯着地面,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音量說:“向暉……下個月……國慶節的時候……你陪我回次家……”說完,長吁出一口氣。
他在一分鐘以後才反應過來,“你剛纔說什麼?”
我實在是弄不懂他究竟是真沒聽清還是揣着明白裝糊塗,抑或是神思恍惚根本沒有聽見,我有些不悅的擡頭瞪他。
向暉輕笑起來,低低緩緩的,“葉子,你終於願意帶我回去了。”
我不好意思的再次垂下頭,和向暉相識相知近三年,父母仍是不知道有他這號人的存在,每次老媽在我耳邊嘮叨林森有多好時,我總是忍不住想站起來反駁她,可每次還是把話重新咽回肚中。
爲了這事,向暉沒少在我跟前抱怨,說什麼我不重視他啊,不帶他見家人擺明了就是心懷鬼胎想着藉機踢掉他,又說我不給他機會在我雙親面前表現,總之他彆扭起來也讓人十分的無奈。
我們約定好,由我先在父母那裡露點口風,讓他們有個心理準備,省的到時憑空帶回一個人,把他們嚇着。之後再一起去我家附近的市選購禮品,當然,我肯定是最稱職的參謀。
凡事都安排妥當,就連到時要說的話,和如何應付老爸老媽各種刁鑽古怪的問題我們都事先想過了,可是,我萬萬沒有想到,事情的演變竟會如此出人意料。
如果我能早一些現向暉的反常情緒,如果我在他接到電話的時候刨根挖底兒的追問一番,如果……也許一切都還有迴轉的餘地。但世上真的沒有後悔藥可以吃。
這一生,從這一天起就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