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帶着磁性的聲音在葉笙歌的頭頂上響起,帶着一股霸道的氣息。
他很高大,將她攬在懷中的時候,她的頭只到他的胸口那裡,正好能聽到他的胸腔裡心臟跳動的聲音。
那聲音彷彿擁有一種魔力,讓她的心跳也跟着加快了速度。
葉笙歌忙推開他,“我只是,只是……”她也不知道該着怎麼回答了。冷靜下來之後,更加覺得自己剛纔過於的急切。
“有些話,解釋了便是心虛。”席墨年打斷了她的狡辯,“我只相信我想要聽到的,其他一概不算。”
葉笙歌,“……”真是個無賴。
不過無賴歸無賴,下午席墨年在六一準備活動的會議上真的提議了做超人這個主題。
主題一提出來就遭到了企劃部領導的質疑,她明確的指出了,超人的商業版權不好拿到,而且,就是對於很多人,超人已經沒有吸引力了。
席墨年聞言沉默了片刻,並沒有直接否認。而是轉了一個圈子道,“企劃的目的是什麼?”
“當然是有目標的視線可能的計劃,讓更多的人去接受。”
聞言,席墨年點了點頭。“看來你很瞭解企劃部該做什麼?”
企劃部領導聞言愣了一下,片刻才意識到席墨年是在暗喻她明知職責卻不肯花心思。她想反駁,可是看席墨年臉色不好看,便終於嚥了回去。
只憋出了一句,“我下去就安排。”
“不必了!”席墨年出聲打斷了她,“這一次的企劃,你們不用管了。下去之後,將你們部門的人員組織一下,隨時準備配合設計部的策劃工作。”
“什麼?”企劃部的領導看了葉笙歌一眼,“設計部?”
“有問題麼?”席墨年冷聲道。
企劃部敢怒不敢言,但是葉笙歌卻如坐鍼氈。其實席墨年一開始提出超人這個主題,她是有些開心的。
她知道,他是爲了小秋。所以,她也想着如果可以的話,她也可以參與進去。可是卻沒想到是用這樣的方式啊。
本來,這應該是企劃部的工作,葉笙歌完全可以感受到企劃部那位領導從心底散發出來的怨念。
要知道,在職場上最忌諱的就是自己的工作被人搶走。那就代表着,自己已經沒有了獨一無二的價值,是隨時可以被替換的。
思及此,她說道,“多謝席總的厚愛,我想設計部可以全權去配合企劃部門。但是我對企劃項目並不瞭解,所以這次的項目希望還是可以交給企劃部。”
席墨年聞言,衝她露出了一個欣賞的表情。看樣子,這人本來就知道這樣會造成企劃部的不滿,是在等着她自己說話呢?
真是個狐狸,想試探她的應變能力?
“那就這麼定了!”席墨年說罷,便散會了。
葉笙歌走出去的時候,剛好和企劃部那位並排,剛想上去跟她說說自己想到的點子。豈料那位直接給了她一個白眼,便走開了。
只留下葉笙歌無奈的站在原地,席墨年這傢伙真會給她找事。
酒店那邊現在正在初期奠基階段,葉笙歌基本只需要每天去看一次進度,就沒什麼太大的事情了。
關於設計方面的事情,主要是在正式成型之後。剩下的時候,葉笙歌就在思考關於六一主題的事情。
比起公司的項目,她更希望小秋看見超人會很開心,那麼她就滿足了。
日思夜想,但是真的讓她想到了一些很有新意的點子。於是,她便做了個表格,準備拿過去和企劃部的人再仔細討論討論。
葉笙歌過去的時候,企劃部正在開會。葉笙歌沒敢直接開口,便在一邊找了個位置坐下,聽他們說了起來。
不愧是做企劃的,其中不乏很多很有意思的創意,葉笙歌也真心的爲他們鼓掌。
等到所有的發言結束。企劃部的領導穆蘭纔有些冷漠的問道,“葉總監來了?”
“哦,我想到一些點子就拿過來給你們看看能不能用的上……”說着,她便將文件遞過去,“可能不如你們的創意,但是有些我覺得還行。”
葉笙歌的姿態放得很低,主要是之前的事情,她也不想讓穆蘭心裡留下不愉快,所以主動的放低了姿態。
豈料,穆蘭卻一點也沒有打算給她面子的。
她隨手接過來,就掃了一眼估計連個字都沒看清楚便又遞迴給她,“抱歉葉總監,這些恐怕我們用不上!”
葉笙歌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如果她是真的研究了,覺得不合適,她是完全可以接受的。可實現在她連看都沒看清楚,就這樣武斷,她便有些接受不了了。
葉笙歌深呼了一口氣,下意識的挺直了脊背。“穆總監說說,是哪裡不好?”
穆蘭剛纔見她姿態很低,便沒對她客氣。沒想到,她竟然也會反問?穆蘭是公認的嫉惡如仇,在公司裡這麼多年了,從不與人‘同流合污’。
所以之前,公司高層裡傳聞葉笙歌的那些小道消息,她是很不屑的。可是今天席墨年那樣提出,她又有些信了。
所以當下再看葉笙歌,便十分的不屑。
“專業不對,我聽說葉總監以前是學的美術專業的。企劃聽起來簡單,但是做起來具體到很多的細節,比不上你們美術,天馬行空……”
葉笙歌抿了抿脣,“都是思想,有什麼比較之分?”
“當然有!同樣是人,可有的人是憑着自己的能力,有的人卻喜歡依附別人,這就是區別!”
這話已經說得太明顯了,說她依附別人。
企劃部的同事們聽得心驚膽戰的,其實私下裡關於葉笙歌和席墨年之間的傳聞他們也早有耳聞,只是這種事。私底下說說就好,誰會笨到去當事人的面前去說?
不管是不是真的,說了都是沒好處的。一時間,衆人紛紛低下頭,一副恨不得地上有個地縫全部都鑽進去的姿態。
大家都以爲,這一次葉笙歌肯定是要生氣的了。如果她真的和席墨年有關係的話,那麼這一次穆蘭就麻煩了。
豈料,想象中的暴跳沒有發生。葉笙歌依舊是剛纔的姿勢站在那裡,只是整個人站的更加筆直了。
她已經完全沒有了剛纔進來時候的那種有些示好的樣子,她就站在那裡。淡然平視着穆蘭道。
“穆總監知道不知道傳世的員工守則第二十八條說的是什麼?”
葉笙歌這句話一問出來,穆蘭突然整個人僵了一下。不知道爲什麼剛纔的那一瞬間,她好像看見了席墨年就站在他眼前一樣。
葉笙歌說那句話的表情和樣子,都太像席墨年了。
她慌忙握住手指,強忍住心底的剛纔的那一絲絲震撼,吶吶了半天卻沒有說出來。
葉笙歌見狀,緩緩說道。“不跟風,不詆譭。看待問題,要用自己心。”
清醒過來的穆蘭,驚覺自己一個多年的老員工。竟然被一個新來沒多久的人給教育了,當即臉上掛不住。
她冷笑一聲道,“既然葉總監如此的正義凜然,倒不如先跟我們說說,您和席總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
衆人都知道,席墨年雖然已經接過兩次婚了。可是每一次都發生意外,弄到最後不了了之。
不過,就算他沒結婚,也不可能娶一個普通員工。像席家那樣的家庭,最後只會娶一個門當戶對的大家閨秀。
所以。穆蘭纔敢這麼趾高氣揚。
葉笙歌聞言,捏住文件的手抖了一下,手裡的文件應聲落地,這下穆蘭的勝算更大了。
葉笙歌的腳腕受着傷,穿的又高跟鞋。一彎腰一下子真的沒站穩,差一點摔倒。
還好,席墨年突然出現,從身後將她穩住。
衆人乍一見到這一幕,都知道穆蘭這一次真的死定了。穆蘭自己也嚇了一跳,其實她只是有些看不慣葉笙歌卻沒想到要對她怎麼樣。
不過冷靜下來之後。她又安慰自己。就算葉笙歌和席墨年之間的關係不一般,但是在這麼多員工面前,席墨年也不可能明目張膽的維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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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她的心裡又安心了不少。
席墨年看着葉笙歌穩住了,又打量了她一下,見她真的沒受傷才擡眼看向衆人。
衆人當即縮了縮脖子,將自己縮的更加小了。
席墨年的目光一一掃過衆人又回到穆蘭的臉上,他的表情很平靜,但是看不出什麼情緒。
只是,細看的話。就可以看到他的眼神裡波濤洶涌,絕對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他涼涼一笑道,“穆總監,你這樣讓我很不高興。”
穆蘭一愣,旋即以爲席墨年是指責她在這麼多員工面前和葉笙歌吵架不對。當即低頭道,“抱歉,席總。我下次注意……”
席墨年卻沒理會她,而是繼續說道。
“你剛纔不是想知道,我和她之間是什麼關係嗎?”
聞言,不僅是穆蘭。其餘早已經縮成一團的員工也都紛紛擡起頭,錯愕的看着席墨年。總覺得好像有什麼了不得事情要發生了。
“席墨年……”葉笙歌心底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總覺得他好像要說些什麼。一着急,便脫口叫了席墨年的名字。
席墨年很是捧場的應了一聲,“嗯,我在這裡。”
葉笙歌,“……”
衆人,“!!!”
穆蘭瞪大眼睛看着席墨年,只見他擡手握住了葉笙歌伸出來想要制止她的手,笑着介紹道,“我身邊這位葉笙歌女士,不僅僅是傳世設計部的總監,更是月下笙歌的負責人。”
他頓了一下,“當然,還有一個更重要的身份。”他深情款款的看了一眼葉笙歌,“她是我的妻子。”
話音一落,衆人譁然。穆蘭當即臉色慘白,幾乎看不出血色。
葉笙歌也好不到哪裡去,她只覺得腦袋嗡嗡的,好半天都沒回過神來。她完全沒想到,席墨年會在這個時候,這種情況下。說出這樣的話來。
她慌忙扯了扯手腕,試圖想要說些什麼。可是這時候,好像說什麼都很蒼白。看衆人那八卦的眼神,顯然是不信的。
葉笙歌不由得嘆了一口氣,席墨年已經牽着她在衆人的祝福聲中走了出來。
直到走到頂樓的電梯裡,葉笙歌才掙開了席墨年的鉗制。“席墨年,你瘋了?”
“我認真的!”席墨年說道。“中午我就跟你說了,我不會放開你了。”
“那你也不能在剛纔說那樣的話!”葉笙歌一想到剛纔的情形,她就覺得十分的混亂。
“你還有更好的辦法解圍?”席墨年將她的身形扳正,強迫她看着自己。“我答應了小秋。會保護你。”
小秋……葉笙歌蹙了蹙眉。“小孩子的話,怎麼可以當真?”她之所以每次都和小秋說,等他長大了,就可以保護她的話。
那是因爲,小秋沒有爸爸。她希望小秋不要忘記了男子漢的責任感,所以纔會無形中爲他安排一些比較有責任的事情,並不是她真的需要小秋保護啊。
“當然不僅僅是因爲小孩子的話!”席墨年說道,“我也很想保護你。”
他說的很深情,這讓平時看慣了他彆扭性格的人,突然覺得很不習慣。甚至。一度懷疑,他是不是又精分了。
可是事實證明,並沒有。葉笙歌一時之間心慌意亂,出了電梯之後就飛也似的逃走了。
僅僅是一下午的時間,這件事就傳遍了傳世的每一個角落。葉笙歌再出去的時候,就發現她們設計部的同事看她的眼神都不對了。
羨慕中帶着敬畏,熱情中帶着距離。
爲了不影響他們工作,葉笙歌只好出去工地那邊視察去了。
……
醫院裡,年怡慧在很快也知道了這個消息。彼時她纔剛醒來沒多久,趙管家在一邊安慰她。
“您別太擔心了。其實咱們換個思路想想也沒什麼。墨少和三少本來就是一個人,都是您的兒子。您爲什麼一定要糾結三少和墨少之間的關係呢?”
“我怎麼能不糾結,你難道看不出來,這個臭小子對我有多恨,我難道要眼睜睜的看着他對我下手才行?”年怡慧說道。
“不會的!”趙管家勸慰道,“昨天您搶救的時候,墨少一直都在外面守着。直到您的情況穩定下來,他才離開的,他對您還是很有感情的。”
“不可能!”年怡慧擺了擺手。“我忘不了,那年他爸爸去世的時候。他對我的恨。”
趙管家也嘆了一口氣,“當年的事情也不能全部都怪您啊!都是造物弄人!”
年怡慧聞言,苦笑一聲。“什麼造物弄人?我纔不相信什麼天命,我只相信事事都是自己選的。”
說罷,她擡手按住了胸口。“我有些累了,睡一會兒。”
趙管家忙走過來扶着她躺下,又將她的枕頭放好,將她安置好。
年怡慧是真的有些累了,一趟下來就睡着了。跟着記憶,她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一個夜晚。
那個時候。海城的傳世樂園剛剛出事沒多久,整個席家的氣壓都很低迷。
有一天席正榮突然跟她說,事情很快就能解決了,叫她要好好準備席家重新站起來的機會。那天下午,他就叫人備車說要去一趟海城。
那個時候,小小的席墨年和席正榮的父子感情特別好。在這之前,爲了傳世的項目,席正榮好久都沒回來過了。
所以,他便一直纏着他不放,他走他也要去。
最後僵持着沒辦法。席正榮便將他留在了車裡。後來席正榮便帶着席墨年去了海城,臨走的時候席正榮叫她留下來想着等事情解決了,如何將傳世樂園再開起來的事情。
她很開心,想了很多怎麼宣傳的事情,到很晚都沒睡着。
半夜的時候,突然下起了大雨。雨聲伴隨着雷聲震耳欲聾,她索性更加睡不着了,一直睜着眼睛到天亮。
直到雨漸漸停下來,她才閉上眼睛眯了一會兒。剛睡着,席正榮便帶着目光呆滯的席墨年回來了。
父子倆人的臉色都不太好。尤其是席墨年。去的時候還是神采奕奕的小孩子,回來卻變成了一個呆呆傻傻的木頭了。
年怡慧忙問發生了什麼事,席正榮簡單的說了。說是他們請到的客人,半路上發生了車禍,被席墨年看見了。
年怡慧聞言忙去抱住席墨年,要送他去醫院。
可是席正榮也不肯,只叫了一個家庭醫生來家裡,那醫生就是莫北的父親。他看了一之後,只給了一個明確的答覆,那就是孩子受了大驚嚇,要送去相關的心理機構進行調解、
可是多年前,心理醫生這個行業還沒在中國這邊普遍。她要帶着孩子出國,可是席正榮卻無論如何不答應。
後來,她纔在報紙上看見,原來被撞的人死了。
不僅死了,他的家人拼命的鬧,鬧到最後輿論對他們席家十分的不利,警察局那邊也引起了關注。
一時間,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了。而且,就連席墨年的病也不能去看了,誰知道這孩子被心理治療催眠的時候會說出什麼來?
可是,她卻不願意放棄自己的孩子啊。有人跟她說,要給孩子建立一個信仰。用信仰的力量將孩子的心智拉回來。
她想着,席墨年一直都崇拜席正榮,索性,她就刻意的在席墨年的面前經常說席正榮的好話。又努力的安排,席正榮一有空就和席墨年玩耍。
看樣子,似乎是奏效了。席墨年的情況越來越好,雖然和她之間的關係越來越疏遠,但是看到孩子的病情好轉她還是很開心的。
但是傳世的海城樂園卻救不回來了,因爲車禍風波的事情,那邊被無限期停業。不過還好,席正榮很快便將低迷的情緒收斂了,又把心思都放在了海外的事業上。
海外的事業一下子突飛猛進,創造了不少奇蹟。
可是好景不長,大概真的是那句話。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突然之間,席正榮就去世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爲信仰倒塌的緣故,在席正榮的葬禮上,席墨年第一次發病了。
他突然之間就變成了一個暴戾的男孩子。和她的席墨年一點都不像。甚至,他看着她的時候是帶着仇恨的,彷彿要將她殺死一般。
她趕緊找了國外有名的心理醫生來會診,得到的結論就是這並不是她以前的那個兒子了,現在的席墨年因爲刺激觸發了第二人格。
她當時都嚇傻了,一個人還可以變成兩個人。可事實證明,確實是可以的。
她看着變了一個人的兒子,想到那個乖巧聽話的兒子。心中大慟,她慌忙詢問,“他什麼時候會變回來?”
當時醫生根本得不到正確的答案。只說,“有可能明天就能醒,也有可能是幾個月,甚至一輩子……”
一輩子!當時失去了丈夫的她簡直要瘋了,面對着傳世的一堆擔子。還有突然變陌生的兒子,所以在席墨年再一次仇視她的時候,她終於沒忍住,尖叫了起來。
那一次,她說了很多刺心的話。大意就是要席墨年滾,將她的兒子還給她。其實說完之後。她也很後悔,想要去抱抱他,可是他卻再也沒有給過她機會了。
……
年怡慧突然從夢中驚醒,一夢半浮生。她擡起手拭去了眼角的淚珠,茫茫的看着面前的天花板。
趙管家說的對嗎?兩個都是她的兒子,她不該那麼對待他。
可是,她和他確實是沒有感情的,要她怎麼好好的面對呢?年怡慧搖了搖頭,不,她還是不能接受這個席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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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當年選擇了放棄他。那麼現在她又何必心軟?她還是要將那個她呵護着長大的席墨年帶回來,只有那一個纔是屬於她的兒子。
想罷,年怡慧不由得握了握手指。
沙發上休息的趙管家聽到她動了一下,忙起身走過來。“夫人,您醒了?是不是要喝水?”
說着,她就倒了一杯水遞了過來。
年怡慧並沒有接,她搖了搖頭,“我不喝水,我只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什麼?”趙管家隨口問道,他們主僕幾十年了。所以也沒什麼忌諱。
年怡慧抿了抿脣道,“你還是要去找一下莫北,我要把墨年換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