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傷業務員和死去歹徒的來電鈴聲依次響起,乍一聽這都是普普通通的默認鈴,可擺在一起的時候,其中的差異頓時變得明顯了起來。
佐藤警官敏銳地蹙了蹙眉:“雖然音調都一樣,但其中一臺的旋律,好像比另一臺稍慢。”
江夏點點頭,又按下了錄音機的開關。
磁帶已經被調到了業務員偷襲歹徒、卻被鈴聲暴露的那一段。男大學生平時大概沒少幹販賣情報的事,選的設備質量不錯,被錄下來的鈴聲十分清晰。
“磁帶裡的鈴聲,跟這臺手機是一樣的。”佐藤警官指向其中一部手機,她突然理解了江夏的意思,“這的確是歹徒的手機……所以打電話給他的人,就是混在銀行職員當中的內鬼?”
“沒錯。”江夏點了點頭,“銀行內鬼原本在等待自己的同夥得手,可卻沒想到居然有人敢偷襲持槍歹徒,爲了防止同夥中招,他只好用這種隱蔽的方式提醒對方。”
“太過分了!”支行長難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部下們,“到底是誰幹的?”
江夏:“大概是那位去了洗手間的大堂經理吧。沒猜錯的話,他躲進洗手間,是爲了刪掉自己撥給歹徒的那一通通話記錄。”
其他人:“?!”
江夏:“雖然沒法抹消在通信公司那裡留下的痕跡,但只要刪掉自己手機上的記錄,讓警方不往這邊聯想、草草結案,就有機率隱藏住自己的罪行……不過很可惜,兩部手機鈴聲的細微差別,到底還是讓他暴露了自己。”
正說着,側門一開一合,大堂經理神情舒展地走了進來。
雖然警方調查他手機的可能性不大,但很顯然,“成功避開監控刪掉了通話記錄”這件事,讓他心裡懸着的石頭哐當落了下來。
再次回到大廳的大堂經理,看上去已經從剛纔愁眉苦臉的狀態中解脫了出來。他像個與自己和解的英雄,主動招呼警察:“走吧,去做筆錄?”
漂亮的女警官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走了過來。
然後咔噠一聲,冰涼的東西捱上了他的雙手。
大堂經理愣愣低頭,看着自己腕上的手銬:“……?”
前不久還和顏悅色的女警官:“你被捕了。”
“?!!”大堂經理後知後覺地掙扎起來,“等等,你們剛剛不是還說我是正當防衛,值得表彰嗎!”
“剛纔是剛纔,現在是現在。”佐藤警官一手鎮壓了他,然後轉向江夏,“你繼續說。”
江夏點了點頭,如今主角到齊,推理起來也更方便了,他看向大堂經理,按部就班地推動着破案進程:
“我剛纔去側門看了一眼,伱們這扇門從內能直接打開,但如果想從外部進,卻必須刷卡。
“因此決定搶劫以後,那位持槍歹徒就等在了側門附近,而你這個內鬼則負責幫他觀察闖門的時機。
“直到看見剛纔那位業務員出門,你們等待的時機終於到了,你悄悄撥號給持槍歹徒。收到信號的歹徒則立刻下車,悄悄守在了側門外面。
“業務員剛一開門,持槍歹徒就順勢打翻他闖了進來。
“之後你的同夥‘持槍要挾’你,讓你把現場的鈔票裝進箱包,同時他把其他所有職員都趕出了櫃檯之外,防止那些人礙事。”
“按照你們的計劃,接下來只要你把現金給他,他再帶着錢逃走,你們就能找到地方愉快分贓了。但就在這時,出現了一起意外——你忙碌裝錢的時候,那位在歹徒進門時被打倒在地的業務員,突然醒了過來。”
江夏嘆了一口氣,像是十分欣賞這種行爲:“那位業務員比想象中勇敢,他看清現場的狀況以後,沒有繼續閉眼裝暈,而是藉助自己的有利位置,抓起一旁的凳子,想從背後偷偷打倒劫匪。
“很可惜,他的行動雖然完全避過了歹徒的視線,但卻被你看到了。
“你很想立刻提醒自己那位遲鈍的同夥,可又不能當着一羣同事的面大喊‘有人偷襲’。於是你靈機一動,在死角位置悄悄將手伸進口袋,快速按下了重播鍵。
“接下來如你所料,你的同夥發現了偷襲的人。但也有一件你沒能想到的事——你那位同夥心理素質太過不堪,冷不丁發現有人偷襲之後,他不僅立刻開槍擊傷了那人,還調轉槍口指向了人羣。
“銀行裡的人遠比計劃中更多,你那位同夥用的手槍又是模型槍改造而成的,威力一般。再這麼下去他很可能激起其他人的反抗,遭到當場抓獲。所以你當機立斷,自己撲過去制止了他。
“在這個過程當中,你同夥的手槍‘意外走火’,把他送上了路。”
“……”大堂經理愣了好幾秒,終於回過神,他頂着一腦門冷汗怒道,“胡言亂語!這只是你編的故事罷了,不信你看我的手機,上面根本沒有通話記錄!”
目暮警部見多了犯人被江夏戳破時的模樣,此時打眼一掃大堂經理的表情,他頓時明白了一切。
想起自己剛纔對這位“英雄”的呵護,憨厚的警官額角一跳:“現在確實沒有,但你敢不敢當面按一遍重播鍵?”
大堂經理:“……”
他啞然片刻,突然靈光一閃:“其實,其實我只是中了別人的陰謀!——今早有一個神秘人把這部手機給了我,讓我遇到危險就打給他求助。可我遇到搶劫的時候慌了陣腳,直到途中才想起來這件事。
“想起來的那一刻,我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撥號出去,可沒想到歹徒身上的手機響了,後來我越想越害怕,只好悄悄進洗手間刪掉了它……我是無辜的,這肯定都是那個神秘人導演出來的陰謀!”
貝爾摩德:“……”烏佐的導演手段不會這麼粗糙,這是這傢伙編的故事,還是中間又套娃了另外一個倒黴鬼?
赤井秀一聽着這話,目光則漸漸變的犀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