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明此時就彷彿是當初打電話查詢高考成績的時候,表面看似平靜,心裡早就七上八下。騎着錘子趕往水泥窯,行到一半天上居然開始飄雪。非是鵝毛一樣輕柔的飛舞,卻像是沙粒一般被卷在風中,打在臉上微微刺痛。
焦明緊了緊衣領,催促錘子快跑,並詢問蘿花要不要坐上來。蘿花搖頭道:“錘子載着你一個人還能快些,我跟得上。”
焦明也不堅持,道了聲辛苦便閉上嘴,免得喝太多的西北風。過了例行的檢查,在水泥窯邊找到冰蓮,把那塊有黃色夾層的石球遞過去,焦明開門見山地說道:“你用火系魔法媒介感應一下看看。”
冰蓮閉上眼睛,片刻之後睜開,搖頭道:“沒感覺到什麼特別的。”
焦明怎麼可能甘心,不依不饒指着石球道:“重點是這黃色部分,你再仔細感應一下。”見冰蓮仍舊心不在焉的樣子,只好解釋起來:“我懷疑這是金屬的氧化物或者硫化物,前些天的化學課上講過的。也就是傳說中的金屬礦石,你可別看走了眼。”
冰蓮聽說這是礦物,立刻重視起來,再次用火系魔法媒介感應,卻仍舊皺着眉毛搖頭:“這樣子我也判斷不出來,燒燒看吧。”
焦明一拍大腿,暗罵自己急昏了頭,又生怕冰蓮忘了氧化還原的知識點,把碳與氧化鐵反應的化學方程式叨咕了一遍。
將夾雜着疑似金屬礦物的石球仍在水泥窯下層的燒炭區裡,一番煅燒之後不等冷卻,焦明便按照記憶中的位置施展傳送魔法。
焦明這風風火火的樣子早就引起了旁人的注意,此時見焦明身前突然多了個黑乎乎的東西,看熱鬧似的圍觀起來。冰蓮見狀,直接驅散了衆人,然後道:“我完全是按照你的化學方程式推進的魔法進程,感覺雖然有細微的不同,但應該是雜質影響。不過我沒學過鍊金術,無法確定這是不是金屬。”
焦明緊盯着那一團黑乎乎的東西,不言不語,想象中鋼鐵廠鋼水那般明亮漿質的表面並沒有出現,心裡不由的微微一沉,不過仍舊不能斷言這不是金屬,畢竟這是從柴火堆裡出來的。
“要不要澆水冷卻下?”冰蓮又問。焦明趕緊搖頭,招手之間便浮起了一塊石灰石,移動到這團東西上空,然後撤去魔法讓石頭砸下去。如此往復幾次之後,那團東西已經被砸成一個比袁大頭銀元略大的薄餅子。
這樣的延展性讓焦明確定了七八分,彎腰去拿,指尖卻被燙得瞬間起了個水泡,只好吩咐蘿花取水。之所以砸成餅之後再冷卻,只因爲在這樣簡陋的環境之下,最方便的方法就是聽聲音辨別材質,若是金屬疙瘩的話這一招就不靈了。
幾桶帶着冰碴的水澆下去,升起了幾股熱氣,冰蓮彎腰拾起溼漉漉黑乎乎的餅子,按照焦明的指點在石頭上輕輕一敲,金屬特有的顫音在空氣中迴盪。
焦明呵呵的笑了,而冰蓮和蘿花都是倒吸一口冷氣。接下來冰蓮也顧不得髒,不動聲色的把金屬餅子緩緩收進了懷裡,生怕動作太突兀引起旁人的注意。
“回去!”冰蓮淡淡的道,接着又提醒了一句:“注意自己的表情。”焦明差點笑出聲,因爲冰蓮雖然在提醒別人,自己的眉毛卻是在抖個不停。
回去的路上焦明和冰蓮騎牛,兩個女僕在旁邊跑,焦明感覺到自己腰間的手臂時而收緊,時而舒展,顯然是金屬礦物的發現已經讓冰蓮失去了方寸。
“安心啦,我說過事情會越來越好的,這只是第一步而已。”
“嗯。”冰蓮只是簡單的應了一聲,然後靠在了焦明的背上。
……
回到石堡房間,見到了紫羽女士,焦明微笑着示意冰蓮上前,本是好心的把這個機會讓給她,卻不想紫羽女士還以爲這的當面調戲自己女兒,冷冷的咳了一聲。
焦明微微一笑,等待紫羽女士的顏藝表演。果然幾分鐘之後,當紫羽女士滿手黑灰的確定了這個餅子就是金屬之後,臉上的表情就精彩了起來。即使如此,與焦明預想中的情況還是相差很遠,畢竟處變不驚時刻保持優雅這些戒條可是貴族儀態訓練的基礎。
焦明心中默數到二百的時候,紫羽女士的面容已經恢復了常態,只是眉毛還在抖着,與冰蓮抖眉毛的樣子一模一樣。
“好!太好了!”紫羽女士說道,嘴角微翹眼神犀利,手中還死死捏着金屬餅子,接着又在房裡來回踱步,走了足有五分鐘,然後‘砰’的一聲推開門出去了,竟然是將焦明和冰蓮等人忘在屋子裡。
焦明和冰蓮面面相覷,然後冰蓮笑着替母親的失禮道歉,焦明當然不會因這點小事生氣,迭聲道沒關係。
很快紫羽女士和其他幾個鱷魚領高層便回到了房間。焦明和冰蓮則是按照要求,當場演示了一遍從採礦到冶煉金屬的全過程,冰蓮以五環火系魔法師的能力勉強完成了一次低溫環境下碳與金屬氧化物的氧化還原反應。
焦明第一次看瑟蜜兒施展遠距離空間傳送魔法的時候便是旁觀了鱷魚領上層與魔法師協會的短信談判,所以已經與鱷魚領的高層互相見過。此時他們看焦明的眼神已然與上次截然不同,熾熱得彷彿可以融化金屬。
待衆人確定這現場製作的黑疙塔是金屬之後,焦明和冰蓮二人便被攆出了房間,同時每人身邊多了兩個七環魔法戰士護衛。冰蓮身邊的是兩個三十多歲的婦女,似乎是冰蓮的遠房姑姑。而焦明身邊的卻是一對姐弟,從他們與夏風打招呼的稱呼判斷,居然是夏風的近親表哥表姐。
接着焦明的房間也換了,居然搬到了紫羽女士的隔壁,當然也就是鱷魚領地內最高戰力鱷魚公爵的隔壁。這還沒完,晚餐的時候焦明發現紫羽女士的位置空着,然後從蘿花口中得知紫羽女士剛剛扛着碼成小山一樣的糧食出發去薩丁城購買魔癮藥劑了,連夜趕路,明天中午就可以回來。
焦明自然明白這魔癮藥劑是給自己的,頓時只覺得受寵若驚,菜都有些夾不住了。這即使是出於對金屬的渴求,但人家領地主母親自跑腿,星夜兼程,其中的人情意味又是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