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你怎麼了?快起來,在舞會上這個樣子太失禮了,會引起不必要的矚目。”
“抱歉。”焦明站起身,猛搓臉頰重整思路,決定先繞過難點,“情況緊急,能夠請您在青霧藥劑有巨大危害的假設下,想想辦法如何阻止其在這次慶典舞會上出現?”
伊思女士還想問什麼,但見焦明凝重的神色,終究抿起嘴脣來回踱步兩圈,卻是搖搖頭道:“青霧藥劑的巨大危害,既然你沒把握在短時間內說服我,我也沒自信可以在短時間內讓國王相信,簡單勸解顯然行不通。
若是用抹黑陷害這些慣常的商業手段,首先時間上來不及,而且皇室成員九成有跑船行商的經驗,非新奇精妙前所未見的方法恐怕難以糊弄。”
焦明雖然看了些有這方面情節的影視作品與地球現實案例揭秘,但左思右想發現正被伊思女士所說這兩條限制死,無法刪補後拿過來使用。
致癌也好,保健也罷,都需要時間去散播這種論調併成鋪天蓋地之勢,纔可見成效。而高呼‘此酒有毒’後假摔的辦法亦有大破綻,此方世界旁的落後卻存在四系魔法。舞會之上必然有命硬無比且善於治療的九環水系魔法戰士,還有可以當場嘗毒血配解藥的九環火系魔法師,鬧劇很快就會被揭穿,然後成爲笑柄。
焦明一籌莫展,伊思女士卻是頓住腳步,表情瞬間舒展,卻又糾結起來。
“你想到辦法了?”
“也許可行,但恐怕並不和你心意。”
“什麼都好,說來聽聽。”
“獨家經營。”緩緩吐出四個字,在焦明越來越難看的臉色中,伊思緩緩說道:“這本是我剛剛幻想的經營辦法,獲得配方之後秘密生產,壓低價格搶佔市場,成爲紅山王國內最大的青霧藥劑供應商。不過這種好事,除非我升入九環再拉攏一個九環,纔有可能。
但若是此時將這個方案告訴國王,以配方爲證據,巨大利益誘惑之下,必然可以勸其撤下舞會餐桌上的青霧藥劑,待生產廠建設完畢,時機成熟的時候再行推廣宣傳。不過稍稍有些困難的就是,待日後用你所謂的資料證明青霧藥劑有害,且不論難易成敗,這前後論調變化,都會被認爲是一種戲耍。”
先說條件齊全可以辦廠,後面補充危害勸人放棄,智商正常的人都可以察覺出其中貓膩,尋常人物自認倒黴,但作爲聯合王國境內前三強紅山王國的國王,怕不會如此好相與。
而焦明忽然有一種大笑的衝動,恍然記起清末歷史上進口鴉片數量減少的原因,非是海關查禁嚴格,而是本土鴉片搶佔了市場,配合上‘師夷長技以制夷’那句口號,真是搞笑得緊。
“這個辦法,也不過是將危機暫且拖延並進入一個賭局,或安全化解,或從最中心最根源處潰爛。”說到此處,焦明心中已然否決了這個方案。從伊思聽聞配方公開之後的反應判斷,還是不要讓這些封建領主聞到血腥味道爲妙,不論其昏聵短視或者雄才大略,在國庫永遠缺錢的現實面前,九成九還是會喝下這杯鴆酒。
伊思卻是搖搖頭,“若青霧藥劑真的那樣可怕,就不存在安全化解的可能。要知道,即使國王頒佈法令嚴禁青霧藥劑,也是無法完全阻擋這樣高額利潤的商品流入國境內。”
想到禁運手段這件事,焦明又是一陣心涼,且不說皇親國戚背景的各大商船隊夾帶走私,單單是空間傳送,便近乎將海陸關口全部廢掉。空間傳送具有越近越省力的特點,只要用幾百米的傳送越過關卡,再考慮到傳送物還是液體不怕損傷,三環氣系魔法師即可辦到,而這個環數的氣系魔法師並不難找。
難道真的只有沉默者人格所指的那條曲線救國的道路,讓身邊無數家破人亡的案例教育民衆,讓喪權辱國的戰敗來教育統治者,如何走出成癮姓物品這個大坑?
…嘿嘿,說實話,你該慶幸。青霧藥劑的藥勁還算小,不是零點二克致死一粒上癮的狠傢伙。當然面對今晚的危機,我有一個解決辦法,就是我們敞開胃袋不要臉皮,順便拉上旁邊瘦竹竿似醜女人,一起將舞會上的青霧藥劑喝光。捨己爲人,偉大至極,哈哈…
瘋子人格帶着詭異笑意的聲音於心中響起,這貨按時按點甦醒。而此時外面天色早已全黑,廳堂內滿是衣着華麗的賓客,男女老少優雅的閒談着。按照安裝設備時候聽來的流程安排,待國王出面演講幾句並與王后跳第一支舞,舞會便算正式開始。
果然,最初那位老管事尋到亂逛的那位副導演兼攝影師,然後一起走到這邊。先是有些詫異於伊思女士再次,恭敬行禮之後,最後向焦明確認錄音設備是否運轉正常。
焦明目光瞟向那位攝影師,得到肯定暗示後向老管事點點頭,並離開角落回到廳堂講臺處,打開錄音機械。
被這一事岔開,待焦明返回的時候,已經不見伊思女士的身影,詢問春雨,得到的回答十分簡單含混:被一個侍從叫走。
“她可留下什麼話?”
“沒有哦,不過看錶情可不是什麼好事。”
兩句話的功夫,廳堂內響起一片熱烈的掌聲,講臺那邊走出一對中年夫婦,看氣氛與衣裝該是國王與王后。夫婦二人花白的頭髮,略矮的身材,除去般配之外看起來並無什麼特色。而焦明知道晚了,國王講話下面撤酒,沒人會允許這樣失禮的事情發生。
一段完全聽不懂的紅山王國語言的講話,兩個鱷魚領人面面相覷,一個心頭壓着事情無心吐槽,另一個慣常如此,保持着優雅的微笑。過後,焦明的印象就是排比押韻與國王嗓音挺磁性,當然還有一種當年英語聽力跟丟節奏的感覺。
接下來按計劃去將錄音設備搬到廳堂側面的樂團處,待國王王后的獨舞結束,焦明返回角落,卻見三個精心打扮衣着華麗的傢伙跑來邀請春雨跳舞。
而面對三隻伸過來的手,春雨微笑保持不變,只是鱷魚領話自語道:“老孃什麼時候這麼受歡迎了?”
“不要失禮,等伊思回來再問不遲。”如此提醒一句,焦明繼續四下尋找伊思女士,卻看到長桌邊已經有人取用酒水蔬果,而青霧藥劑以其普通人可喝的魔癮藥劑噱頭與短時間內積累下來的名氣,引來不少人的品嚐。
微嘆一口氣,心中涌起挫敗感,再加上瘋子人格毫無下限的冷嘲熱諷,更是鬱悶三分。
…能否讓我安靜一會…
…這可不在約定之內…
…咦?約定?什麼約定,你們兩個揹着我搞秘密協議,哎呀呀,真是傷心,雖然早就預料到有這麼一天,卻沒想到這麼快。老大,你就這樣拋棄我了?與這個小賤人一起?我不服!你看我哪裡不順眼,我改還不行嗎?…
一瞬間瘋子人格拿腔捏調,彷彿苦情電視劇裡被拋棄的女人,哭哭啼啼地表演起來。但顯而易見,這是一種毫不在意的表現。
一曲此方世界特有的交際舞結束,廳堂正中的男男女女互相鞠躬然後散開,春雨回到正在自己與自己吵架的焦明身邊,說道:“剛剛我問舞伴,可惜那貨的通用語水平太差,音樂又吵,啥也麼聽懂。”
“我覺得可能是你的通用語不咋地。”漸漸放開心情的焦明聳聳肩,不留情面地揭穿老底。春雨對這種小小冒犯並不在意,哈哈一笑,“說的也是。”
第二支舞曲中,伊思女士終於出現,卻是與一個相當帥氣的小鮮肉抱在一起跳舞。焦明這纔想起還從未打聽過伊思女士的婚姻狀況,但不論如何,都不會是仍舊單身的情況,加上其言語中對這方面相當開放的態度,猜來若非寡婦便是招贅到一個相當弱勢的丈夫。
待這一曲結束,伊思女士擺脫小鮮肉,緩步走過來,對焦明不滿道:“你那是什麼眼神?”
“咳咳……抱歉。不過請問一句,在這個舞會上跳舞有什麼特殊含義嗎?我怎麼感覺有些相親的意思。”焦明決定在繼續討論青霧藥劑這個喪氣的話題之前,先把春雨的疑惑解開。
“一點點吧。”伊思女士瞥向舞池,表情略有不自然。
“剛剛有三位男士向我們鱷魚領的春雨女士邀舞。”頓了頓,柔緩語氣,問道:“可否請您打聽一下,這只是單純的巧合還是其他?”
春雨女士輕輕懟了焦明一下,補充道:“什麼叫巧合?就不能是被我的魅力吸引?”
焦明聳聳肩,用毫無誠意語氣的訂正重複一遍。伊思卻是撲哧一笑,摸着下巴很快有了答案:“我猜是因爲你的水系魔法天賦。”
焦明與春雨面面相覷,不明所以。
“託你們特羅領的福,最近這半年可是出現了許多武器,戰爭的烈度增加。戰場之上,水系魔法戰士不論,其他三系魔法師有許多不急救治便直接死亡的情況。水系人才越發短缺的同時,通過聯姻獲得雙系血脈的傳言我也有耳聞。若是能通過聯姻與號稱水系魔法戰士之鄉的鱷魚領扯上關係,便是一箭雙鵰,既可以獲得醫療支持,還可能引入一條水系血脈。”
“可我是家主繼承人,只招贅的。”
“這只是個開頭,後面的聯姻可以慢慢商量。”伊思女士顯然對這方面見得多了,畢竟紅山王國魔法貴族階層人數是鱷魚領的倍數計。
二人這才恍然。焦明再次感嘆這種配種似的包辦婚姻,春雨卻是不覺奇怪,只是出於女性本能的八卦心理,彎着嘴角問道:“剛剛和你跳舞的,那個頂多十八歲的帥哥又是怎麼回事?”
伊思撇撇嘴,“不出意外的話,大概是我的第二任丈夫吧。”
焦明看到春雨興致勃勃的樣子,趕緊出言打斷,否則兩個處境相似的女人必然在這種話題上越扯越遠,“二位!青霧藥劑!這纔是當務之急!”
“你想到什麼新主意了?”
“沒有。”焦明搖搖頭,“只有一個稍稍緩解良心不安的辦法。我現在就把成癮性危害的資料整理出來,請你轉交國王陛下,至於國王作何決定,一切結果如何。聽天由命吧。”
伊思女士點點頭,不置可否,只是將焦明帶出廳堂,與一位老管事聊了幾句,便獲得了施展空間傳送魔法的許可。焦明不敢浪費時間,先是傳送到特羅領那間大辦公樓下面的藤蔓法陣房間,與一衆快要休息的女僕一起翻出資料,再由空間標記返回。
這樣遠距離急匆匆,且一端沒有法陣支持的施法並不輕鬆,焦明送上資料的時候只覺頭腦發暈。
“這是通用語的?”
“顯而易見。”焦明沒好氣的回答。
伊思皺眉搖頭:“王國內自有規矩,公文奏章必須使用紅山王國文字語言,否則就是太失體統。我們必須將之翻譯過來,再按照格式謄抄並潤色修飾,否則根本送不到國王案頭。你的那個蝶噠女僕正好幫得上忙,我也有一個這方面的下僕,抓緊時間的話……”
正常人格焦明先是呆愣,然後憤怒,最後是無力,並不抱希望地打斷問道:“可有特殊或是加急的渠道?”
伊思女士先是搖頭,接着補充道:“若是請昨晚的那位引薦,可以直接與國王相見而不必遞呈資料。但這個可能性十分渺茫。”
老西街是二人的小城市家鄉中唯一提供某些服務的娛樂區,魚龍混雜,街頭打羣架更是家常便飯。兩人初中的時候出於好奇,在一天晚上以‘試膽大會’的心態去逛了一圈,結果從小就很帥的閻鳴差點兒被一個濃妝豔抹看不出年紀的女人拉進了小黑屋,僥倖逃走後,閻鳴足足洗了十次臉,仍舊感覺油膩膩的。這給閻鳴造成了巨大的心理陰影,原來女人也會這麼可怕,但其實革劍的心理陰影也不小,老子真TM這麼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