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歲的龍騰並非如玉兒想象中的那麼年少不知事。
張達一年前就爲龍騰安排了七位教習,學武、識字、謀略、內政、心術、格物、兵法。
張達時不時還會抽查一下龍騰的課業。
作爲這幅身體的直系後裔,張達雖然有種喜當爹的感覺。
但是,來到這個世界後,首先受到玉三郎和玉兒的恩惠。
張達還是感恩的,但是對於玉兒並沒有什麼感情,只能將這份恩情償還在龍騰身上。
這也是張達一年都沒有碰觸玉兒的原因。
……
龍騰心性聰慧,結合所學,在旁敲側擊了心術教習·任明之後,瞬息知曉了男女之事,雖然還不是非常明白,但也知道惹孃親不高興的女子就是那位漂亮阿姨。
龍騰心裡想起曾經在舅舅玉三郎面前承諾過會保護孃親,神情堅毅地自語道:“舅舅放心,龍騰一定會保護孃親,不會讓她再傷心。”
……
夜色朦朧。
龍騰猶若一隻野貓一般,悄然接近綠柳閣。
綠柳閣分外安靜,侍奉的女僕早已經下去休息。
此地是天下會內院女眷,巡邏的天下會侍衛也少。
因此,龍騰很容易地就潛伏進了綠柳閣內。
龍騰似乎還不放心,從懷中掏出迷香,嘴裡含下醒神丸後,小心翼翼地將迷香點燃。
已經學習了一年謀略、兵法的龍騰,可不會用毒殺這種非常容易暴露的手段。
三日斷腸散這種劇毒,必然在天下會的登記當中。
只要一查三日斷腸散的去路,必然會查到玉兒身上。
而迷香這種小玩意,只能迷倒普通人,在天下會衆武者眼中根本就不當回事。
所以也沒有嚴格的管制。
當迷香散開,龍騰小心翼翼地走入綠柳閣的內室,只見顏盈正熟睡在牀榻之上。
龍騰冷冷一笑,緩步走到顏盈身前,運起體內的內力,一丈轟在顏盈的心脈處。
顏盈悶哼了一身,嘴角劃出一絲血跡。
龍騰探了探顏盈的鼻息,見其已經沒有了生息,悄然將之背起,往內院中的河流走去。
龍騰銳利的眼光四下打量,見四周無人,輕輕地將顏盈丟入水中,心裡道:“通過河水的浸泡,即使顏盈被發現,也不能在屍體上找到任何痕跡。”
龍騰陰冷的眼神看着顏盈漸漸沉入湍急的河流中,順着河流向東方而去,悄然隱入黑暗,往湖心小築趕去。
……
湖心小築。
玉兒看着深夜到來的龍騰,憂慮道:“龍騰,今夜怎麼跑到孃親這裡來了。”
龍騰回首四望,輕輕地說道:“孃親,孩兒已經將那位漂亮阿姨殺死投入河流中。”
龍騰從懷中拿出三日斷腸散,沉吟道:“孃親,毒殺的痕跡太過明顯,你還是將之收起來吧。”
玉兒一臉震驚地看着汩汩而談的龍騰,憂心道:“龍騰,你這些都是跟誰學的?”
龍騰坦言道:“爹爹一年前給我安排了六位教習,這些都是六位老師教我的。”
玉兒看着陌生的龍騰,忽而發現自己從來沒有真正地認識雄霸,心裡道:“雄霸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龍騰搖了搖玉兒的衣袖,說道:“孃親,自此刻開始,你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爹爹那邊我自會應付,不會讓賤人靠近爹爹分毫。”
玉兒凝視着眼前心狠手辣的兒子,忽而心痛道:“孃親錯了,你以後再也不要去殺人了。”
龍騰不解道:“孃親,先生們都說江湖人心險惡,弱肉強食,要想不被他人踩踏在腳下,就要先下手爲強。”
玉兒這一刻才發現她的兒子已經在張達的因導下,變成了一個怪物。
玉兒眼中浮現一抹堅定,經過一番梳妝打扮,懷抱着幽若,踏出了一年都不曾離開的湖心小築。
……
“主母,幫組已經休息。”
“主母,我給你通傳。”
“滾開。”
……
張達皺了皺眉,瞥了一眼房外吵鬧的聲音,說道:“醜醜,讓玉兒進來。”
……
文丑醜打開房門,將玉兒請了進去,隨後關上房門,緩步退了出去,有多遠走多遠。
文丑醜知道不該聽的事情,還是不要聽爲好,否則會遭來殺身之禍。
張達臉上浮現一抹柔聲,淡笑道:“玉兒,這麼晚了找我有什麼事?”
玉兒看着眼前陌生的男子,說道:“雄霸,你到底還認不認我是你的妻子?”
張達一愣,心裡已經知道玉兒是怪罪他這一年冷落了她,只是張達沒有想到一向溫文爾雅的玉兒,會有如此剛強的一面。
張達緩步走向玉兒身側,淡笑道:“夫人說那裡話,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天下人人皆知的事情。”
玉兒面色稍緩,冷聲道:“那你爲何一年不進我閨房,連你女兒的名字也不取。”
張達稍一沉吟,說道:“我忙於事務,確實忽略了夫人的感受,是我的錯,還請夫人恕罪。”
玉兒話鋒一轉,沉聲道:“那顏盈又是怎麼回事?”
張達心頭一鬆,原來問題出在這裡,淡笑道:“夫人誤會了,顏盈是我三弟子聶風的孃親,我與她一直相敬如賓,從沒有逾越之舉。”
玉兒顯然不相信,冷冷地說道:“我已經將顏盈殺了,我任由你處置。”
張達笑了笑,說道:“死了就死了,夫人何必爲一外人與我置氣。”
玉兒現在更是迷糊了,問道:“你不是說她是你三弟子的孃親嗎?”
張達右手輕摟住玉兒,說道:“你是我的妻子,更是龍騰和幽若的孃親,我怎麼捨得怪罪你?”
玉兒聞言,內心的委屈一下子都涌了出來,哭訴道:“那你爲何一直都不碰我,也不關心你的女兒,更是將龍騰培養成一個心性冷血之人?”
張達輕撫着玉兒的玉背,說道:“玉兒,你聽我細細道來。”
“這一年來,天下會一直忙於收編整改丐幫。”
“這個丐幫乃是一個喪盡天良的幫派。”
“他們拐賣兒童,使人母子分離。”
“女孩或是賣入青樓,或是賣入大戶人家,爲奴爲婢。”
“男孩或是培養成黑道中人,爲虎作倀;或是將之打殘,以博取好心人的憐憫,以此收斂錢財。”
……
張達頓了頓,感嘆道:“我們終將會有老去的一天,我今時今日的所作所爲不知得罪了多少仇人,龍騰若是不能成爲頂天立地的漢子,如何照顧他的妹妹,如何照顧他未來的妻兒。”
玉兒感受着張達懷裡的溫存,氣已消去大半,略微愧疚地說道:“那我錯殺了顏盈,豈不是令你師徒相殘?”
張達沉吟道:“人誰無過,過去的事情就不要管了,以後你對聶風好一點就是。”
張達頓了頓,沉聲道:“知道此事的人還有誰?”
玉兒的身體不由自主地一顫,說道:“是我親自下的手,沒有其他人知曉。”
張達搖了搖頭,柔和的目光注視着玉兒,說道:“你一柔弱女子如何能殺死顏盈,這事是龍騰乾的吧。”
玉兒默然不語,只是埋首看着懷中的幽若。
張達淡淡地說道:“玉兒無需擔心,龍騰能有此護母之心,難能可貴,我豈會怪罪於他。”
玉兒擡首看着張達的臉孔,問道:“真的嗎?”
張達撩了撩玉兒的秀髮,淡笑道:“夜漸深,夫人今夜就留下來陪我吧。”
玉兒心裡一熱,頓覺好似聽到了最好聽的話,輕輕地倚靠在張達的懷中,害羞地說道:“一切聽從夫君安排。”
張達笑了笑,抱起懷中的美人,往內室走去……
……
張達深邃的眼眸看着天花板,心裡思索道:“如此看來,聶風的仇恨也上線了。”
“這就是世界修正力嗎?”
“如果真的有世界修正力,那麼顏盈應該也沒死。”
“這到底是一股什麼樣的力量?”
玉兒轉身看向張達,說道:“夫君怎麼還不休息?”
張達思慮道:“我在思考如何安排顏盈之事?”
玉兒愧疚道:“這都怪我,我不該懷疑夫君。”
張達安慰道:“此事我已有妥善之法,玉兒無需掛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