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城,雕像館下層。
“對於瑞恩的死,我感到十分惋惜。”菲尼克斯由衷地嘆息道。
她帶給林秋的感覺十分怪異,歌斯婭與海蓮娜都將其描述爲一個性格暴戾的兇獸,但見面時對方說起話來卻溫文爾雅,很難讓人將她與一生氣便要焚盡一切的怪物聯想到一起。
而深海對她的描述則更爲古怪一些。
初遇赫蘿與麥卡麗絲之時,深海一下便認出了她們,並且將她們的力量描述爲不可抗拒的存在。然而她卻感覺不到菲尼克斯的存在,用她的話形容,便是站在他們面前的只是一個空虛的幻像。
在賀露提雅除了理查德王子這種天生就沒有刻痕力的奇葩外,正常人的體內或多或少都會存在強弱不等的能量,而這種力量便是深海感知的主要來源。但現在,如果不是他們親眼看見菲尼克斯的話,深海根本無法感應到她的存在。
“到底是什麼意思?”林秋直接了當地問道。他知道菲尼克斯害怕的闖入者是誰,而那個人目前可以稱得上他們共同的敵人。
西斯對於王國的威脅,要遠比失去了力量的菲尼克斯高上百倍。
菲尼克斯的回答同樣簡潔明瞭:“一個古老的儀式。”
而菲尼克斯之所以會失去力量,則要追溯到幾百年之前了。它縱有不死不滅的能力,卻也不是當時歌斯婭的對手,她與歌斯婭的最後一場戰鬥發生在帝都附近,那時的城市還未建成,北境前不過是一片荒蕪的倖存者避難營。她無意對林秋贅述戰鬥的慘烈,只是在大戰末尾,初代國王阿茲-特瑞斯不惜以自己的生命作爲代價,封印了天空的裂痕。
菲尼克斯與麥卡麗絲等少數幾個魔物逃離了人類的圍剿,但作爲歌斯婭眼中“最麻煩”的魔物,她成爲了歌斯婭重點關照的對象,聖女雖然殺不死她,卻對她下了一個封印,以至於她的力量每一年都不停衰退。菲斯克斯嘗試了各種方法,甚至重生了數十次,也無法擺脫封印。直到有一天,她遇到了一位自稱西斯的男人,男人告訴她有一個儀式能幫助她徹底擺脫這種封印。
西斯並沒有說謊,那是一種古老而又神秘的儀式,可是爲了完成這種儀式,菲尼克斯必須將自己的力量分成兩份,待分離出的那一部分力量重塑完畢後,她再將失散的力量取回來。然而在合作的過程中,西斯突然變卦了。
他有更深層的陰謀。
而菲尼克斯也是從那時看清了人類矛盾的地方——阿茲-特瑞斯不惜付出生命也要換來的和平並沒有被所有人接受,西斯與他背後的勢力一直試圖摧毀這來之不易的和平。達成這種目的最快的手法,便是重新打開裂縫,讓魔潮涌入這個世界,因此他需要一個媒介。
大戰後麥卡麗絲銷聲匿跡,赫蘿又棲息於北境——聖女的眼皮底下,只有她是最合適的選擇。無法接受自己被區區人類擺了一道的菲尼克斯勃然大怒,有關她性格暴戾無常的傳聞大約也是從那時開始的。
“所以獻祭之禮其實是……”尤里烏斯一臉懵逼地總結道。
“沒錯,是轉生儀式。”菲尼克斯毫不避諱地承認道:“你之前所看見的儀式,本質是篩選繼承者的方式,能夠完美繼承我力量的人,便會被教徒們稱之爲聖子。”
“難怪多倫才逃到了帝都。”林秋恍然大悟,或許是多倫知道了有關聖子的真相,也預見到了自己的未來,所以才遠離了神鳥教。
“多倫是一個不錯的載體,但並不是唯一的載體。”她似乎並沒有將多倫的叛逃放在心上:“在這百年間,我早認識到了人類究竟是多麼複雜的物種,我不會把所有心血都寄託在一個人身上……更何況,以人類的軀體根本不足以承載我哪怕四分之一的力量——如果聖子在限定時間內不完成儀式,力量便會侵蝕他的意志。”
這也解答了林秋之前心中的疑惑,多倫之所以時不時會陷入癲狂的狀態,恐怕便是他體內的力量作祟。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他也立刻明白了露娜的重要性:“所以你的下一個人選是露娜。”
菲尼克斯不置可否。
“可是她被劫走了,你難道不着急麼?”
“我知道。”菲尼克斯繼續說道:“她現在就在守序教分教的教堂裡——你們會替我把她找回來的,不是麼?”
“你就這麼自信?”
“你不會想讓我現在就把西斯和他的手下們引出來的,綁走露娜的人不過是個幌子,目的就是把我引出來……可他自己也不敢輕易現身,因爲王都還有他所忌憚的存在——所以我何必慌張呢,而我給你的建議,就是安心照顧好的你小徒弟。”
菲尼克斯話音未落,一陣沉悶的鐘鳴便從上層清晰地傳了下來。
“是宴會開始的鐘聲。”尤里烏斯判斷道:“一共有三道鐘聲,第三聲鐘聲結束後宴會就正式開始了。”
菲尼克斯對着兩人眨了眨眼:“即使你們想與我交惡,也不是現在。西斯被擊潰前,我們的目標暫時還是一致的。”
……
當林秋和尤里烏斯步履匆匆地來到雕像館一層時,莉雅等人早就離開了。
“那麼問題來了。”
消化完菲尼克斯告訴他們的真相之餘,林秋突然意識到另一個比較嚴重的問題:“我們要怎麼關掉這玩意?”
通向下層城堡的旋轉階梯十分扎眼地杵在雕像館的正中央,這要是哪個僕人不慎走進來,一眼就能看見這個原本並不存在密道。
周圍顯然不可能有這個密道的說明書。
“這是個好問題。”尤里烏斯覺得林秋這個問題問到他心坎裡了。然而他並不是以推理與尋找密道著稱的隊長,要是柯麗雅在這搞不好還有一線希望。他只知道如果菲尼克斯和瑞恩國王的密道不慎被人發現了,明天王都一要炸開了鍋。
“看來,只能使用那一招了。”
“你別想蒙我!”尤里烏斯立刻警覺了起來。
在尤里烏斯目瞪口呆的注視下,林秋將纏在自己胳膊上的橙色幼蛇拿了下來,並將它輕輕放在其中一個展櫃上。
耶夢加得看起來不情願極了。
緊接着,林秋又拿起了一塊牌子,信手在上面寫了幾筆後,滿意地點了點——“耶夢加得,這裡就交給你了,一會如果有誰闖進來,你就給我咬爛他的鼻子!”
說罷,林秋摸了摸耶夢加得的腦袋以示安撫。接着推開門,將牌子掛在了門把手上。
——“內有海怪,請勿入內。”
——牌子上如此寫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