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高文委託你們來的。”
畸變蹲在路邊,揉了揉痠痛的後頸。
高文的確是他的朋友,至少曾經是。不過那這都要追溯到幾個世紀前,教會內部劇變之前,在他、高文以及格拉海德三人的努力下,教會蒸蒸日上,瑪蘭弗茵離開的重創得以彌補,而當一切都重回正軌後,有人將某個議題擺上了桌面。
圓桌評議會需要一位領導者。
現任主教接替了夏諾雅空缺,只是圓桌評議會中還從未有人具備瑪蘭弗茵的力量。於是他們三人,成爲了最備受關注的競爭者。高文和他的堂吉訶德家族是帝都歷代豪門,與元老院關係密切,格拉海德則出生平民階層,只有畸變,才擁有教會最正統的傳承。
“於是突然有一天,高文私下找到了我。”
畸變凝視着冰涼的月色,那時也碰巧是在帝都之外,他在這條百年不變的小道上等待了許久,高文才出現在了他的面前。高文自稱避開家族與教會耗費了他不少精力。他的開場白出人意料。
高文就站在他的面前,笑着說:“應該由你繼承瑪蘭弗茵的席位,你是衆望所歸……但是,你需要拿出更令人信服的力量才行。”
當時他們三人的實力處於伯仲之間,他們也都明白繼承瑪蘭弗茵的席位意味着什麼。
第一騎士。
自賀露提雅成立以來,這個位置上就只坐過瑪蘭弗茵一人,而自他被放逐後,首席圓桌騎士的席位就一直空缺着。
“騎士希望一位精神領袖,我則因爲家族和元老院有瓜葛,無法服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果是你的話,一定能帶領大家走向更爲輝煌的未來……所以,我打算將這個方法告訴你。”
“什麼方法?”畸變承認那時自己動心了。
“我能讓你擁有堪比瑪蘭弗茵的力量。”
……
“所以你們之間的關係是……”雖然心裡隱隱有了猜測,但林秋還是開口確認道。
“只是犯人和看守之間的關係。”
高文的聲音傳出之際,小道忽然被一片大霧所籠罩,他立於一顆樹上,手指彷彿在操縱着某種看不清的絲線。他的食指每動一下,周圍的霧氣便更濃烈幾分。霧氣之中的林秋如置冰窖,衣袖間都結出了一層白冰。
“新人,真是辛苦你們了,既然你們完成了約定,那麼我也如約解答你的疑惑——過去、現在以及未來,我和畸變之間的關係,永遠都是追捕者與被追捕者。不過還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沒想到淪爲亞魔之後,竟然真的還有恢復意識的可能。”
高文找到了他最渴望的答案。
賽維拉……不,應該是白骨姬的康復並非偶然,抵抗心魔的方法原來真的存在!
“這層冰霧能封鎖他的能力,你已經無所遁形了,畸變。”
“這的確是你能說出來的話。”
即便身體被冰封大半,畸變依舊面色如常:“不過在經歷當年的那些事後,你以爲我還會落入你的陷阱麼?高文-堂吉訶德,是你爲我打開了通往領域級的大門,而在我邁過那道門檻過後,你,又對我的能力瞭解多少?”
高文食指一挑,冰霧的寒冷程度更甚幾分,而畸變的軀殼頃刻間就被凍成了冰塊。
然而這並不能阻止畸變的聲音,他的聲音無處不在:“這個軀殼就送給你了,作爲交換,你所看重的那位公主,我便收下了。”
高文面色一變,被凍成冰塊的驅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壞死、腐爛。
“高文,我已經捨棄了名字、榮耀以及信仰,這世間已經沒有能囚禁住我的東西了。”
聲音遠去,一切重歸寂靜。
“哎呀。”高文從樹梢上一躍而下,探查了地上腐爛的皮囊,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看來他的能力比以前更棘手了,是我錯誤地估計了他現在的實力與決心……不過,你已經做得不錯了,我之後會將你的表現上報教會的。”
說罷,高文轉身欲走。
“等一下。”林秋叫住對方:“你之前可不是這麼說的。”
『再怎麼說,畸變也曾經是我的摯友,我有些重要的話要告訴他,你能帶他來見我麼?』
在『旅行者之家』時,高文分明是這麼笑着懇求他們幫忙的。
後續發生的事和高文敘述得相差甚遠,他在此設下陷阱,如此一來,非但沒能抓住畸變,還讓林秋和菲尼克斯直接喪失了畸變的信任。而最重要的是,高文與畸變之間的關係顯然不像高文單方面描述得那麼簡單。
在畸變未說完的那段話中還提到了格拉海德,並稱他們曾被譽爲教會的希望。
可這三個所謂的希望,一個成了天下的大罪人被關入『螺旋城』底層,一個成了背叛者,遭到刺客公會會長百風的暗殺,只有高文-堂吉訶德一人繼承了瑪蘭弗茵的稱號,位居第一騎士的寶座。
“按照教會的規章,你沒有權力質疑我的任何行爲。”
高文眯着眼睛睜開了,眼中滿是冷意:“我想你們應該明白畸變是什麼級別的罪人,現在整個帝都都掌握在他的能力之中,對於這種極度危險的人,用出什麼手段都不爲過。”說罷,高文又眯起眼,親切地笑了起來:“因爲你頗有潛力,我纔對你解釋了這麼多,作爲還未進入圓桌評議會的新人,以後最好不要質疑上級的決策哦——這是來一位前輩好心的提醒。”
他的身影很快沒入黑暗——“提爾-賽琉斯,你是教會的騎士,究竟相信誰,就由你自己來判斷吧。”
“不能相信他。”
高文剛走不久,菲尼克斯立刻開口說道。
她對高文天生沒有好感,第一印象的厭惡程度甚至比畸變更高。
“何以見得?”
林秋當然也明白高文的話不可盡信,但想要知道他和畸變之間的恩怨,還得經過多方面的考證。至於途徑……他身邊不就是有個活着的百科全書麼?菲尼克斯通過教徒的眼睛見證了賀露提雅幾世興衰,像黑死病爆發這種載入歷史的事件……
“不知道,別問我。”
菲尼克斯回答地極爲乾脆:“那時我的教徒也快死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