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過雨的早晨,空氣總是特別清晰。
貝冰榆剛走出大門,門外便飛衝過來一輛車,在她面前不過兩米之遙戛然而止。隨即,一個比航航略大的小小身子便暴風一樣的衝了下來。
人小,力道卻是不小,衝過她身邊時,甚至帶着一股風。小傢伙衝過了頭,突然又停了下來,往後退了幾步,退到貝冰榆的身邊。然後拖着下巴對着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後後仔仔細細的認真打量了起來。
半晌,小傢伙突然一個拍掌,興奮的開口道:“你是那個什麼什麼航航的媽咪,我見過你。”
貝冰榆一頭黑線,抽了抽嘴角,點頭。
“你在這裡出現,這麼說,那個航航果然是在這裡了?”黎擎天仰着小小的腦袋看着她。
貝冰榆能說什麼?她擡頭望天,然後,還是點頭。
黎擎天眼睛裡陡然爆射出兇狠的光,哼哼了兩聲,便朝着黎默恆的屋子裡衝,那屬於孩童獨特的嗓音在背後久久的迴盪。
“航航,航航,出來,快一點,航航,你在哪裡,不要躲着我。”黎擎天一進客廳,就開始東張西望了起來。
不放心跟進來的貝冰榆看着他在大大的客廳裡轉悠,一下子去看椅子底下,一下子去看桌子底下,一下子去看沙發底下,一下子又去衛生間,過會又到抽屜裡面找。 她嘴角抽動的頻率越來越快,這小子難道不知道那些地方不能躲人的嗎?他到底有沒有常識。
黎默恆一起牀就沒見到貝冰榆,正一臉鬱悶的下樓,就看到自家的小侄子在樓下進行地毯式的搜索,像是要將整個客廳都要拆掉似的。濃眉微微擰了擰,黎默恆不悅的沉聲問道:“天天,你做什麼?”
黎擎天一擡頭,見到來人,忙竄了起來跑到他身邊,仰着小小的腦袋興奮的開口問:“三叔三叔,那個小鬼頭在哪裡?”
“小鬼頭?”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貝冰榆輕咳一聲,適時的提醒道:“他問的是航航。”
航航?黎默恆擡頭覷了她一眼,再垂下眸子看向不斷點頭的黎擎天,指了指二樓的某個小房間,道:“航航還在睡覺,你有什麼事情等他醒過來再說,先不要去吵醒他……誒,天天,天天……”
他話還沒說完,黎擎天就衝上了二樓,對着航航的房門開始用力的砸,“開門開門,航航,快點開門。”
房門被砸了許久,好半晌,才被人從裡面拉開了一道縫,慢慢的越開越大。隨即黎擎天便看到了揉着眼睛一副愛睏的模樣,手上還抱着皮卡丘娃娃,穿着可愛的連體睡衣的航航。
“你是豬頭啊,現在還睡覺?”黎擎天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看着他困得要死的模樣,就氣得直跳腳。
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都這麼晚了,他還可以睡覺,他就不行,一大早就要被拉起來做功課,他不服氣,很不服氣。
貝冰榆聞言,擡着眼看向黎默恆,好像在說,“貌似你也剛睡醒,照你侄子的推論,你現在也可以被稱之爲豬了。”
黎默恆黑線,走到貝冰榆跟前,直接抱着她就是一個熱吻。
房他冰到。貝冰榆嫌棄的推開他,“牙齒都不洗。”
航航終於揉完了眼睛,看着面前火冒三丈的人,總覺得這個人怎麼這麼莫名其妙呢?“我不是豬頭,你看看我的樣子,就知道是人頭了。”
“臭航航。”黎擎天氣得跳腳。
“我很香的,不信你聞聞。”航航很無辜的伸出粉粉嫩嫩的手臂,遞到他的鼻子底下。
黎擎天一把拍下,卻被他更加快速的收了回來,等着差點被打到的小手臂,航航心疼的摸了摸。
“喂,你來找我做什麼?”一大早的,他都沒睡醒呢,昨晚上他太興奮了,失眠了好長時間,數着錢數了好久才睡着。對了,他的錢還壓在枕頭底下呢。
航航的眸子警惕的看了一眼黎擎天,隨即,就在他莫名其妙的表情下,‘砰’的一聲將房門重重的關上。
堅硬的門板正好撞到了黎擎天的鼻子,鼻頭一酸,眼角的淚泡立即就蓄滿上來,痛的他立馬便開始抽噎了起來,“嗚嗚,臭航航,好痛,好痛啊。”
額……
樓下的貝冰榆和黎默恆對視一眼,後者剛想上樓看看,終於收拾好十五萬塊錢的航航再次打開了房門,見到門外的黎擎天眼淚汪汪,不禁疑惑的搔了搔頭,“你怎麼哭了?”t7sh。
黎擎天惡狠狠的瞪他,使勁的瞪他,瞪得眼睛痠痛,再次大滴大滴的眼淚往外冒,才擡起手擦拭了起來。
“好了好了,我不就是睡晚了一點嗎?我知道你一大早起來又那麼迅速的來找我,一定很辛苦了,來來,進來坐一下。對了,你是要喝白開水呢,白開水呢,還是白開水呢?”航航邊說,邊將黎擎天的身子往門裡面拉,一副友好好客的模樣。
小擎天一怔,擡着淚眼看他,氣得咬牙切齒,“我要喝最貴的牛奶。”
“矮油,現在的牛奶都不安全,要不混入鹼水,要不有致癌物品,你才這麼小,喝了會長不高的,人也會變笨笨的,而且也會變得不帥,到時候娶不到老婆的。白開水就安全多了,沒有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沒有食品隱患的,所以要多多喝水,知道嗎?”航航苦心麻婆,將摳門的特點發揮的淋漓盡致,一絲不漏。
進門的黎擎天聽得一驚一乍的,擡頭不解的問:“真的嗎?有那麼嚴重嗎?”
“有有有,我告訴你啊,我前天剛在電視上看到的,有一個小孩子就喝了牛奶,喝了肚子痛,拉稀,便便上還出血,好慘好慘的。”航航繼續危言聳聽。
貝冰榆和黎默恆同時嘴角抽搐,擡頭看着樓上漸漸轉小的兩個孩子的聲音,以及緩緩關上的房門。
“咳,看看,這就是你允許他無法無天的後果。”貝冰榆瞪了他一眼,走到餐桌徑自吃起了早餐。
黎默恆又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無聲的嘆氣,天天啊,你怎麼這麼好忽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