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橋南第一個上前,模樣頗爲恭敬的道:“叔叔,你怎麼來了?”
黎老看了他一眼,重重的哼了一聲,直接越過他身邊往前面走去,他的手中,自始至終都牽着小甜甜的手,直至走到沙發上坐下,他才冷肅着臉看他,“小航航說要帶我來他爺爺的家,結果就到這裡來了。橋南,你什麼時候有個這麼大的孫子了,我怎麼不知道?”
黎橋南嘴角一抽,錯愕的看向航航。黎老怎麼跟航航的關係這麼好了?他們是怎麼認識的,難道貝冰榆一早就開始行動了?
航航蹦蹦跳跳的上前,一下子就跳到了黎老的身邊,滿臉疑惑不解的問道:“黎老頭,爲什麼我爺爺要叫你叔叔呢?”
黎默恆嘴角一抽,忙瞪了一眼他,蹙眉道:“航航,你要叫曾爺爺,不許沒禮貌。”
“可是我一直都叫他黎老頭的啊,他也沒反對,是,黎老頭。”航航整個身子都滾到了黎老的懷裡,小手小腳直往他身子裡鑽。
黎老被他撓得身體癢癢的,臉上開始不自然的抖動了兩下,卻硬是壓制住要爆發出來的笑意,將伸手將航航四肢都固定住,眼睛上濃厚的眉毛抖了兩下,哼了一聲,“沒禮貌。”
在場的衆人都聽得出來,這話雖然帶着一絲絲的責備,然而語氣中的縱容卻也是那麼的顯而易見,想來,黎老壓根就已經不介意航航的行爲,或者可以說,已經習慣了航航這般沒大沒少,甚至很是享受這般的親切感。
黎默恆眸子微微的眯了眯,無聲的笑了,原來叔公就是當初冰兒說的,在路上撿到的老人,這世界上,巧合的事情還真的是多呢。
黎橋南和黎默祖一直處於風中凌亂中,一向嚴肅的一絲不苟近乎不近人情的黎叔公,居然如此不以爲意。
“橋南,你還沒跟我解釋清楚。”黎老將一直不斷的對着他使壞的航航丟到一邊,反而將咯咯直笑的甜甜給抱在了懷裡,這才沉着臉看向黎橋南,重複了一邊剛剛的問題,“我想知道,航航怎麼會變成你的孫子?”
黎橋南有了一絲尷尬,摸了摸鼻子坐了下來,頓了頓,才遲疑的開口道:“這個事情,說來有些話長了……”
“那就慢慢說。”黎老好整以暇,似乎對這件事情好奇的很。
倒是一邊的航航,不滿的開始扭動着小身子,像個毛毛蟲一樣不斷的蠕動着,半晌擡起頭,脆生生的說道:“矮油,說來話長那就先慢慢想着,黎老頭,不是說要到我房間看我的寶貝嗎?走了走了,回頭再聽我爺爺說這個事情。”
黎老似乎猶豫了一下,隨即點點頭,將甜甜放了下來,“也好,橋南,我待會下來,我想,那個時候你應該可以給我一個滿意的解釋了。”
說着,牽起了甜甜的手,跟着又開始不斷的蹦躂的航航往樓上他的小房間走去。
黎橋南怔在了那裡,嘴角微微抖動了下,默默的看着漸漸遠去的三個人影,瞳孔狠狠的收縮了下。
黎默恆笑着走到他的身邊,同他一樣望着二樓的方向,道:“爸,看來冰兒已經將第二件事情也解決了,接下來,是不是該第三件事了?”
黎橋南臉色變了變,沒理會他,回頭對着站在黎默祖身邊的人說道:“綺落,你也上去,幫着照顧着叔公,看看他有什麼需要的?”
“是,爸。 ”雲綺落回頭,走到廚房才掩着嘴無聲的笑了起來,什麼照顧呀,估計是想要她跟着去看看了解情況,順便做做間諜。搖了搖頭,她這才端着一杯茶和兩倍牛奶走了出去。
經過客廳時,忽然又被黎橋南叫住,後者不自然的輕咳了兩聲,半晌才說道:“順便,如果你叔公有時間的話,將這件事情解釋一下。他挺喜歡你的,你看着辦。”
雲綺落微微的笑了起來,“我明白的,爸。”
黎默恆歪在沙發上,笑看着黎橋南不自然的臉色,內心的一塊大石緩緩落地。如此看來,等到航航的生日宴會後,他和冰兒,便再也沒有任何阻礙了。
客廳當中有些靜默,三個大老爺們,竟然誰都沒有開口,氣氛詭異的有些可怕。
而此刻二樓的某個房間內,航航正翻着他的一個大布包,將一大堆的東西都倒了出來。黎老連忙抱着甜甜閃到一邊,免得被他這些東西給砸到。
航航扭着小屁股在一堆東西里面找,黎老看着他極不雅觀的姿勢,嘴角抽搐,習以爲常的翻了翻白眼。
再垂首之際,便見雲綺落敲了敲門,走了進來。
黎老確實是對這個侄孫媳婦極其滿意的,有大家閨秀的氣質,又溫柔嫺淑,有傳宗接代的能力,更是能旺夫家。此刻見她端着茶水進來,倒是衝着她慈愛的笑了笑,輕聲道:“綺落,來,坐,是橋南讓你來的。”
雲綺落低低的笑了兩聲,輕聲道:“叔公,喝茶。公公確實是讓綺落來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叔公的,叔公要聽綺落說嗎?”
“恩,你說。”黎老老神在在的,看着地上的小傢伙終於找到了自己的終極目標,將一把小型的精巧的手槍放到他的手裡,眸子猛然一亮,詫異道:“這是真的?”
“黎老頭你這問的不是廢話嗎?要是玩具槍,我讓你看着玩啊。你還說自己什麼槍都玩過呢,哼,吹牛吹大了。”航航很不屑的翻了翻白眼,跳上一邊的椅子,將雲綺落放在桌子上的牛奶拿過來咕嚕咕嚕的喝了起來。
雲綺落怔愣的看着那把槍,聽着爺倆的對話,心臟撲通撲通的跳。
真槍?
航航玩的是真槍?天啊,三弟知不知道,他和航航的母親難道一點都不擔心嗎?
黎老回頭看了她一眼,笑道:“沒事,裡面沒子彈,綺落,你開始說,我聽着呢。”
雲綺落嚥了咽口水,捂着砰砰直跳的心臟,點點頭,儘量讓自己的心情平穩下來,這纔開始從黎默恆跟貝冰榆的緋聞開始說起。
樓下的客廳當中,父子三個依舊一個字都沒有說,安靜的彷彿一根針掉到地上都聽得見。t7sh。
時間一分一秒的往前走着,三人坐在沙發上直至一個多小時後,才見雲綺落從樓上緩緩的走了下來。
黎默祖第一個迎了上去,摟着她走到了黎橋南的面前,低聲問道:“怎麼樣,都解釋清楚了嗎?叔公有沒有說什麼?有沒有跟你說是怎麼跟航航認識的?”
雲綺落搖搖頭,咬着下脣低聲開口:“沒有,聽完全部,叔公也只是中間詫異了一會兒,盯着航航看了好一會兒,便沒再說什麼了。他,他在房間裡……和航航研究……槍,真……真槍。”
“恩?”黎橋南豁然擡頭,“真槍?航航的?”剛纔航航說樓上的寶貝,難道就是那個?
雲綺落抿着下脣點了點頭,三人的視線霎時轉移到黎默恆的身上,後者無所謂的點點頭道:“他的槍法很準。”
“我不是問你這個問題,你……航航才那麼小,你們就允許他玩真槍,你難道不知道這樣很危險嗎?”黎橋南臉色有些難看,這纔多大的孩子,這兩個人不是做他的父母的嗎?這也太不負責任了。
“什麼危險?”一道輕輕柔柔的聲音傳了過來,緊跟着,貝冰榆帶笑的款款身影走入大門內。待她走到黎橋南身邊時,手中的文件往他面前遞了遞,歪着頭笑道:“完成任務,保證非常完美。”
“這才半天時間而已……”雲綺落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鍾,十二點,這速度,好快。
貝冰榆端過黎默恆的水杯喝了一口,幹練的回答,“我喜歡速戰速決。”
黎橋南緊緊的擰着眉心,翻開她遞過來的文件,上面的簽字蓋章,讓他用着不可思議的眼睛看向貝冰榆。這個女人,當真是不簡單。
“媽咪,你來了?”二樓傳來的熟悉嗓音讓貝冰榆擡起頭,只是看到隨後走出來的黎老時,微微詫異了一下。
誰知他身邊的男人緊跟着叫道:“叔公。”
“噗……”貝冰榆發誓她絕對不是故意的,她平常是個淑女,不會有將茶水噴出來這麼不文明的行爲的。可是黎默恆的稱呼實在是雷到她了,讓她一時之間,沒辦法淡定了。
在黎橋南和黎默祖嫌惡的眼神下,貝冰榆猛然回頭看向含着的黎默恆,嘴角抽搐着問:“你叫他什麼,叔公?”
“是,叔公。”黎默恆伸手擦了擦她的嘴角,點頭,微笑。
“是……是,是那個叔公?”貝冰榆猶豫着,不確定的問道。
黎默恆悶笑,依舊點頭,“就是你心中想的那個叔公。”、
“媽媽咪呀,不是。”貝冰榆覺得天地一片黯淡,她是有想過黎老可能是黎家本家的人,可是沒想到他就是那個叔公,那個她要完成的第二個任務。
不,不對,即使他是第二關,那不就好辦了?自己好歹也是他的救命恩人,知恩圖報是,嘿嘿,這樣他還合算了呢。
黎老前者天天已經下樓來了,他徑自的走到貝冰榆的面前,冷冷的哼了一聲,“什麼不是?你瞎叫喚什麼?”
“話說,你真的就是那個難搞的叔公,原來你就長這模樣啊?”貝冰榆還是有些懷疑,雖然無巧不成書,可是這也未免太巧了,她隨隨便便的發個善心,就發到了他身上來了。
黎老頓時開始吹鬍子瞪眼了起來,“你到底懂不懂禮貌,到底是不是一個合格的老師?這裡好歹都是你的長輩,難道你都不知道尊老愛幼嗎?”
“我哪裡不懂禮貌了,那你到底是不是一個合格的軍人了,你到底懂不懂得知恩圖報,有你這麼對救命恩人說話的嗎?”貝冰榆立即反脣相譏,眸光爆裂,灼灼的瞪着他。
客廳當中的幾人面面相覷,這是火山爆發呢,這麼一見面就吵成這個樣子了。
恆着上道。“哼,就你這個樣子,根本就不配進黎家的門,就你這樣,還想通過我的考覈?我告訴你,你做夢。”
“我一向都是夢想成真的,你不通過是,好,甜甜,咱們走,留這糟老頭子一輩子。”貝冰榆冷嗤了一聲,這兩天航航打電話回來可說的明白了,這黎老可是非常喜歡乖巧的甜甜,自從知道甜甜的身世後,就萌發了想要收養她的念頭,她就不信了,就這樣,這黎老還不落在自己的手裡。
甜甜看了一眼黎老,默默的放開他的手,就要往貝冰榆身邊走去。
黎老氣得青筋暴跳,讓一邊的黎橋南看的心驚肉跳,就怕他有個萬一,他開始拼命的朝着黎默恆使眼色,讓她將貝冰榆拉下去。
只是黎默恆一直冷眼旁觀,他了解冰兒的,知道她自有分寸,更加明白她不會如此意氣用事的。
黎老見甜甜要走,大掌一緊,就將她拉住,看着貝冰榆的眼裡幾乎噴出了火。
貝冰榆若無其事的擡頭看着天板,嘖嘖有聲,“哎,這人呢也不能太固執了是,否則會失去很多東西的。要是我今天不能作爲你黎家媳婦,那你不但損失了我,還損失了航航,還有甜甜哦。”
黎老咬了咬牙,重重的哼了一聲,“不準帶走甜甜,還有,讓航航常常來我那裡報到。”
衆人驚得下巴都掉了下來,這算是……同意了?
黎橋南驚得捂着心臟直抽抽,這算什麼?叔叔怎麼也有一天變得這麼的……姓格難辨了。
“沒問題。”貝冰榆嘻嘻笑着,回頭對上他肅然的眸子。
黎老看了她一眼,再看了航航一眼,隨即轉身往樓上走去,頭也不回的對着貝冰榆說道:“你跟我來,我有事情跟你說。”
貝冰榆環視了一週石化的衆人,笑道:“黎書記,這兩關,我應該都算是過了。”
黎橋南猛然回神,輕咳了數聲,才低低的說道:“還有第三關呢。”
“絕對沒有問題。”貝冰榆說完,跟在了黎老的身後,笑眯眯的往樓上走去。
被折騰的一塌糊塗的航航的房間,黎老坐在椅子上看着對面的女子,聲音帶着前所未有的嚴肅和鄭重,說道:“你先告訴我,小航航,是不是默恆的孩子?”
貝冰榆挑了挑眉,“航航告訴你的?”
“不是,是綺落剛剛告訴我你和默恆的事情,我推敲出來的。”黎老眸子微微的眯了起來,看着對面的女子沒有反對的表情,想來是真的了。
貝冰榆輕笑,眼裡有着濃濃的佩服,“黎老果然是寶刀未老啊,心思還是那麼清明。”
“橋南還不知道?”
貝冰榆聳了聳肩,“他對我有偏見,一開始就覺得我接近黎默恆是不懷好意的,更因爲我的身份擺在這裡,讓他沒有往好的方向去想。您嘛,雖然表面看起來不喜歡我,不過我到底救了你,其實你心裡還是挺欣賞我的,是。”更何況,他已經從骨子裡先喜歡上了航航,如今聽到雲綺落這樣一說,自然是寧願相信航航便是黎默恆的孩子的。
她想,黎老雖然姓子固執了點,不過有些事情,卻看得沒有黎橋南那麼重,比如說,這私生女身份的事情。
黎老臉色微微僵硬了片刻,冷冷的哼了一聲,“不要往自己臉上貼金,我直到現在也不喜歡你。”
貝冰榆暗笑,無所謂的聳聳肩,隨即正色道:“你真的打算領養甜甜嗎?可是她並不具備被領養的資格。”甜甜父母健在,怎麼也不可能會讓黎老帶走啊。
“哼,那樣的父母不要也罷,這種事情還不容易解決嗎?”黎老嗤之以鼻,他也看了甜甜身上淺淡的痕跡,對她的父母那真的是咬牙切齒的。
貝冰榆一挑眉,“你要以權謀私?嘖嘖嘖,叔公啊,你也變壞了。”
“航航教的。”黎老臉不紅氣不喘的開口,轉身,直接下樓去了。
貝冰榆依舊定定的坐在一團亂的房間裡,無聲的的扯開嘴角笑了起來。片刻,他腰間的手機響了起來,姚政的字眼瘋狂的閃爍了起來,她冷笑着接了起來,“下午我會去做全身檢查,如果符合的話,明天就動手術,如何?”
姚政沉默了片刻,一句話都沒說,便掛斷了電話。
貝冰榆嘴角的弧度劃得更開,可惜啊可惜,你已經沒有那個精力了,明天,絕對是你焦頭爛額的一天。
如貝冰榆所料一樣,次日,鋪天蓋地的新聞已經傳遍了整個z市,關於姚政被其妻子帶綠帽子的事情傳的沸沸揚揚,全市的人,都像是看熱鬧一樣的看他的笑話。
記者一大早便守在他的家門口,隨時準備挖掘他的感受。此刻別說做手術,即使去醫院,他都不敢,只能打電話告訴貝冰榆,時間延遲再延遲。
而陳碧清母女,也因此消息成爲陳家的笑話。陳家雖然相信她的清白,只是大家庭裡面本就水深,此刻那些看不順眼她們母女兩個的人,自然不會輕易放過,迫於輿論的壓力,陳家只能將陳碧清母女兩個安排在外面。陳氏此刻,更是承受着雙重的壓力,內憂外患,陳老爺子此刻更是恨不得將姚政這個白眼狼給扒一層皮。
姚晴自從被姚政那一下子砸中了額頭後,傷勢有些重,只能在醫院養着,卻在媒體的叨擾下,連刻安靜的時間都沒有。
而航航的生日宴會,也在衆人的期盼下,終於來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