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幼卿是一個可憐的女人,或者說是一個看起來讓人感覺可憐的女人,但她曾經也是一個幸福的女人。
她有一個十分愛她的丈夫,她害怕打雷,每逢下雨丈夫都會放下手上一切趕到她身邊,陪着她,安撫她。
她還有一個聰明的學生,年輕聰明漂亮有才氣,再過幾年就會成爲一個出色的畫家。每次看到她的時候,蘇幼卿就像是看到了年青時候的自己。蘇幼卿竭盡所能教導她,而她從沒有讓蘇幼卿失望過,拿回了一個又一個的獎牌。
但這都成爲過去了,就在三個月前,就在她的牀上,就在她的身邊,她的丈夫被殺死了,而她什麼都不知道到。
就在一天前,她聰明的學生被人殺死在畫室裡,把她生命中最後一點希望粉碎了。這是爲什麼?她問蒼天又問自己,沒人能回答這是爲什麼。
蘇幼卿的精神就要崩潰了。她開始疑神疑鬼,她覺得身邊的每一個人都像是要害她,她覺得有人跟蹤她,可當她猛的回頭時身後有的只是空氣。有人勸她去看心理醫生,她用懷疑的目光看着他,好像這人有什麼不良企圖。好心的鄰居給她送來食物,她扔在一邊一口也沒吃,她懷疑裡面下了藥。她偶然間從鏡子裡看到自己,她被鏡子裡鬼一樣的女人再向她微笑。她嚇壞了,從那以後她再也不照鏡子了,用布蒙上了家裡所有鏡子。她每天那也不去,就躲在家裡,拉住窗簾,讓屋子裡漆黑一團,她就蜷縮在黑暗之中,腦子裡什麼也不想,像個死人一樣。
她感覺到身體裡有什麼東西正在被釋放出來,她會長時間的失去意識,以前也發生過類似的情況,但沒有這麼頻繁。她有種不好的預感,又不知該告訴誰。
今天象往常一樣,蘇幼卿用厚厚的窗簾遮住陽光,雙手抱腿蜷縮在牀上。一種莫名的恐懼順着她的脊椎攀上了大腦,身上的汗毛全都立了起來,她驚恐的瞪大了眼睛,黑暗中似乎有另一雙眼睛在看着她,還發出桀桀的笑聲。
蘇幼卿從牀上下來打開了燈,一寸一寸的檢查了房間裡的每一個角落,除了她之外,房間裡並沒有人,連其他活着的生物也沒有。蘇幼卿關了燈,重新回到牀上。
被窺視的感覺再次襲來,這次她很肯定,真的有一雙眼睛在注視着她。這雙眼睛不在屋子裡,而在屋外。
她用了很長時間才鼓起勇氣走到窗前,拉開了窗簾。她看到了不可能看到的一幕,她跌倒在地,視線傳過落地窗,還在望着窗外。
樓下站了一個人,一個着身體的女孩,一個不可能出現在這裡的女孩。
蘇幼卿艱難的從地上站起來,女孩還站在樓下,蘇幼卿認識這個女孩,或者說曾經認識這個女孩,她最得意的學生——柳焉婷,昨天傍晚被人殺死在畫室裡。
“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蘇幼卿自語道。
女孩揮了揮手,對蘇幼卿燦爛的一笑。蘇幼卿看到了她慘白的雙瞳。蘇幼卿聽到女孩對她說,“蘇老師,我在畫室等你,快點來哦。”
蘇幼卿閉上了眼睛,等她再睜開眼睛,樓下的女孩不見了。蘇幼卿確定她看到的不是幻覺,死去的柳焉婷真的回來了,還約她在畫室見面,這聽起來有些瘋狂,說給別人肯定沒有人信,但是它真的發生了。蘇幼卿拉上窗簾,讓房間重歸黑暗,她回到牀上,像一隻受傷的小貓蜷縮起來。
夏臣三人走到蘇幼卿的樓下停下了腳步,葉成問道,“蘇幼卿真是一個可憐的女人,我們上去該說什麼?蘇老師,你最得意的學生死了,屍體卻活過來了,你對這件事有什麼看法?她的屍體有沒有來找過你?說了些什麼?”
夏臣說道,“我也不知道,還是上去再說吧,我還沒有上過她的課,要是洛詩敏和胡蓉蓉在的話會好一點。”
葉成建議道,“要不我們把她們叫來,只要幾分鐘她們就能從宿舍走到這裡。”
洛邪說道,“我在這裡聞到一股血腥味,和普通的人血有點不一樣。”
葉成和夏臣用力吸了兩口氣,“我們什麼也沒聞到。”
洛邪深吸了一口,“這股血腥味和昨天傍晚在畫室的味道很像,那個叫柳焉婷的女孩就在剛纔來過這裡,停留了幾分鐘之後離開了。”
葉成驚訝的說道,“這你都聞的出來,你的鼻子是什麼構造的。”
“血腥味這種味道,只要你聞多了就會特別的敏感,她在這停留了一段時間,她的味道又很特殊,所以我能聞出來。”
“那我們還等什麼,快點上去吧。”夏臣帶頭衝進了樓道。
到了蘇幼卿的家門口,夏臣停下了腳步,蘇幼卿的家門微微敞開着,明明是大白天,屋裡卻是漆黑一團,“蘇老師,你在家嘛?”沒有回答。
葉成和洛邪隨後趕了上來,看到敞開的門,夏臣說道,“門是開着的,我叫了蘇老師,沒有人回答我,進還是不進?”
夏臣和洛邪一起看着葉成,葉成奇道,“你們兩個都看着我做什麼?”
洛邪覺得有必要提醒一下葉成,“雖然不請自入這種事情我經常幹,但是現在我們有一個警察在身邊。”
“那就進吧!”葉成推開門,小心的走了進去。房間裡的空氣很混濁,有一種說不出的難聞味道,非要葉成用他有限的詞語形容她對這間屋子的感覺的話,他只會想到一個詞——墳墓。就在幾個月前,他還來過這間屋子,那時還不是這種感覺。
葉成拉開窗簾,打開窗戶,讓陽光照進這間快發黴的屋子,讓新鮮的空氣流進來。洛邪一進來就捂住了鼻子,“這是人住的地方?豬住的地方都會比這好。”有點小潔癖的夏臣跟可憐了,他快吐了。
過了十多分鐘,新鮮的空氣灌滿了房間,三人的感覺纔好一點。葉成說道,“大家分開找找,看看能找到什麼東西。既然會動的柳焉婷來找過她,總不會是什麼好事。已經死了兩個人了,不能再死人了。”
三人在屋子裡轉裡一圈,發現了發黴的食物,堆積如山的髒衣服,滿地的垃圾。夏臣在臥室的牀上發現了一張紙,拿起來一看,竟然是遺書,字跡十分的潦草,幾乎無法辨認是不是蘇幼卿寫的。
夏臣讀了出來,“當你們看到這封遺書的我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這個世界已經沒有值得我眷戀的地方了。我的丈夫死了,我最喜歡的學生死了,現在我也要死了。假如死後有另一個世界的話,我又能見到我的丈夫和我的學生了,看起來這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回憶我走過的一生它是如此的混亂,唯一值得我驕傲的只有兩件事,一是我找到了一個愛我的丈夫,他不介意我有許多許多的小毛病,當我失去意識後打了他他也不會介意。另一件就是我遇到了柳焉婷這麼優秀的學生,我無法生育,我把柳焉婷當做自己的女兒,我竭盡所能教導她,希望她成爲一個傑出的畫家。但是現在我失去了他們,有人無情的粉碎了我的希望,我不知道她爲什麼要這樣對我,我詛咒她,總有一天,她會比我痛苦百倍、千倍、萬倍。
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也許對抓住殺死柳焉婷的兇手會有所幫助。我的丈夫參加了一個代號叫做‘女媧計劃’的行動,我聽我丈夫給某人打電話時提起過一個叫血核的東西,他們是從一個嬰兒的腦子裡找到的,血核具有很多不可思議的功能,活化之後的血核可以將人的生命以另一種方式進行延續,但是這種方式有一個缺點,它必須以血爲生,永遠離不開新鮮的血液,像是西方恐怖故事中的吸血鬼。據我所知,醫療室的吳醫生一直在進行血核活化實驗,並且有可能成功了,很有可能是他殺死了柳焉婷。
我看到柳焉婷了,她在樓下向我招手,可能沒有會相信我,但我知道不是幻覺,我要去找她了。再見了,醜惡的世界!”遺書到這裡就完了。
夏臣讀完之後問道,“你們兩個怎麼看這封遺書?我們一直在尋找的神秘兇手居然是已經死了快三個月的吳醫生?你們相信嗎?”
葉成攤開雙手,“世界之大無奇不有,這句話你不是總掛在嘴邊嗎,上面一說我想起來了,你和洛詩敏在下水道里發現的吳醫生的屍體裡就沒有一滴血液,當時我們以爲是被人抽走了。現在我們有了一個更讓人難以接受解釋,好在我已經習慣突破自己的思維接受新的事物了。”
夏臣皺着眉頭說道,“我只是覺得奇怪,蘇幼卿並不是女媧計劃的成員,她怎麼會知道的這麼詳細。她還提到她經常會失去意識做一些事情,關於這一點我們從沒有聽說過。其中提到的另一種方式的延續是怎樣的呢?死去的柳焉婷重新站了起來會不會與之有關?”
“這有什麼關係呢。”洛邪從臥室裡走出來,“只要我們找到他們一切都清楚了。”
葉成說道,“你的提議確實是不錯,可是我們該從什麼地方開始找起呢,伊石學院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了,有很多地方可以藏人,天知道還有多少個暗室存在。她們想要藏起來,絕不會讓我們輕易找到的。”
“我猜我知道我們該去哪裡找她。”洛邪的手中拿了一個相框,是蘇幼卿和柳焉婷的合影,兩人笑的很開心,露出滿口白牙。“相框是我在牀頭櫃上找到的,擺在非常顯眼的位置,對女主人來說,這張照片一定很重要,你們看看照片的背景是不是有點眼熟。”
夏臣只看了一眼就認出來了,“是那間畫室。”
葉成走到了門口大喊道,“兄弟們,你們還在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