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通”一聲,劉陽跌落在地,臉色慘白。
面對警察質疑的眼神,劉陽掙扎着起來,結結巴巴地將昨天晚上所有的經過講述了一遍,臨了補充一句,“我後來發完最後一條短信走回公寓的時候,總覺得民房二樓裡有人在盯着我,陰森陰森的,讓人寒氣從腳底直冒到頭頂。”
老警察緩緩道:“但那個時間死者已經被人殺死了。”
“會不會是兇手躲在窗戶後面看着?”年輕警察問道。
“我覺得不太可能,除非兇手是一個變態殺人狂,否則那麼血腥的現場,沒有幾個人會願意多逗留的。”
“那本來就是一個變態殺人狂,要不誰有那麼兇殘的手段,會將人頭生生地割下來?”年輕警察恨恨地說,“我懷疑那是一個職業殺手,否則整個現場不會那麼幹淨利索,沒有留下任何一點線索。”
老警察陷入了沉思,許久他嘆了口氣,“我總感覺這個案件有點蹊蹺。按照常理,不論是怎樣的職業,那樣兇殘殺人的話一定會留下蛛絲馬跡,不一定是指紋或證物,但至少會有一些其他的痕跡,還有弄出聲響。
晚上11點半,並不是一個很晚的時間,兇殺案又是發生在民房裡,裡面的居民雜多不說,隔音效果也都很差,但竟然沒有一個人聽到死者的任何掙扎或呼救的聲音。這麼悄無聲息地將一個人奪命了去,估計連職業殺手都難於做到,除非她是事先被人迷倒,或是暈倒。
可這裡的問題是,死者只是一個普通的打工者,來廣州不到半年,連結識的人都沒有幾個,會哪裡來怨氣這麼深的仇家?”
“那你的意思是……”年輕警察試探地問。
老警察點起了一支菸,轉過頭對劉陽說,“我想了解更多有關於你所說的‘陳雪’的信息。我覺得那是一個破案的線索。”
劉陽無奈地伸了伸手,“但我和她接觸的就那麼點,全都告訴你們了呀。”他突然記起昨天裡的QQ聊天記錄,“哦,對了,我可以給你們看看我和她的聊天記錄。”
劉陽飛快地打開電腦,進入QQ,但找來找去,卻始終找不到陳雪的QQ頭像,“真是奇怪,怎麼不見了呢?我不可能刪掉的啊。”
老警察深吸了口煙,“不用找了,我想你是找不到了。”
年輕警察和劉陽都奇怪地看着老警察。老警察臉上掠過一絲陰影,他淡淡地說:“我當了這麼多年的警察,那些重大的兇殺案發生,經常會伴隨着某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你說是鬼嗎?”劉陽打了一個寒噤。
“這個世界上是沒有鬼的。但也就是因爲沒有鬼,所以發生那些事情才更讓人揪心,更匪夷所思。”
劉陽着急了起來,“那你說我有沒有生命危險?”
“這個都不好說,只能說,有些事情只能聽天由命。不過奉勸你一句,世上更多的鬼是存在人的心中,你不要自己嚇着自己就行。只要你能夠堅持下去,那麼就一定能夠等到水落石出的一天。”
劉陽默然。
“好了,別再多想。命運就是這樣,不論好運還是歹運,它真的要到來的話,你擋也擋不住。我要你現在帶我們去你那網友陳雪,去她家看一看。”
劉陽望了望老警察,想要張口說點什麼,卻又咽了回去。他默默地去衛生間裡換了衣服,穿好鞋子。
兩個警察站在門口低低地交談着什麼,看見他出來,都止住了聲。劉陽也無心多問,跟隨在他們身後,上了警車。
警車自公寓緩緩駛出,經過拐角。
劉陽下意識地擡頭看了一下民房二樓,似乎有一雙眼睛懸在二樓的窗戶上盯着他,目光冷峻得就像是一支冰箭,穿透他的心,寒意彌散開來。
警車自拐角的斜坡上去,劉陽慌亂地轉頭,卻一眼望見604房的神秘男子正站在陽臺上,眼神冷漠地看着警車。之前相遇時的那種不舒適感重新爬上劉陽的心頭,他覺得幾乎要嘔吐出來。
“怎麼了呢?”老警察察覺到劉陽的異樣問道。
“我……好像看到那民房的窗戶裡有人在看着我。”劉陽猶豫着說。
“哦?什麼人?”老警察警惕了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人,也許只是我的幻覺,我感覺有雙眼睛在盯着我看。”劉陽捂着怦怦直跳的心,不斷地告誡自己說:世上沒有鬼,一切只是幻覺,不要怕,我要趕走它。
這是劉陽以前從心理學書上學到的一點自我暗示法,雖然知道其作用微小但對於現在深陷入恐懼泥沼中的他來說,這無疑成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哦。”老警察重新放鬆了下來,將頭靠在座枕上,“這也是人的正常心理,對恐懼的正常反應。當人認定某個地方有鬼,或是有恐怖的東西存在的話,就容易產生幻覺,驚嚇到自己。
所以你要記住,鬼並不可怕,因爲它本來就不存在,只有心魔纔是最可怕的,不要讓自己心中因爲這起兇殺案而植入恐怖的意念,更不要被它所左右。”
劉陽疲憊地閉上了眼睛,他只覺得生活從未像現在這麼糟糕,更要命的,他隱約地覺得,這才只是一個開始,接下來會有更加恐怖的事情在等待着自己。“就當做是一次練膽的機會吧。”
車子很快就抵達漫步花園,花園看起來比晚上時更爲破敗。
劉陽指引着警察上了6棟502,鄰居們都驚詫地看着他們,竊竊地議論着,眼神中流露出好奇與不安。
老警察很仔細地觀察了一下陳雪的門戶,鐵門上的鏽跡和塵灰都逃不出他敏銳的眼睛,年輕警察則在一旁不停地拍照。老警察直起身來,問旁邊的鄰居:“這是陳雪的家嗎?”
鄰居點了點頭,反問道:“她是不是出事了?難怪好幾個月沒有回來。”
“幾個月沒回來,具體有幾個月?”
鄰居扳着指頭算了算說:“有四個月多一點了。”
老警察若有所思地點了下頭,對年輕警察說,“打開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