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陽連忙跟了上去，強忍着心頭的噁心，將那被褥接了過來，屏住呼吸，扔進衛生間裡，再問中年婦女：“他怎麼變成這樣？”
“人老了唄，手腳不利索，摔的。”中年婦女怨氣未消，煩躁地說。
劉陽看着中年婦女，明顯地感覺到她眼中有閃避之色，知道定有隱情，決定採用迂迴策略：“那你們爲什麼不跟陳雪一起住，而要搬到這個地方來呢？”
“誰願意跟一個瘋子一起住？”中年婦女白了他一眼：“你怎麼就對那個瘋子這麼熱心啊？該不會是她以前的對象？”
“她怎麼個瘋法？”劉陽步步緊逼。
中年婦女躊躇了一下，含糊說：“那瘋子天天在家裡神經兮兮地說，她開了天眼，能夠看到家裡有好多的鬼，纏着我和那死鬼，還說得活靈活現的。你說，這樣的生活誰受得了？”
“都是什麼鬼？是不是有陳雪的媽媽？”劉陽目光如炬。
中年婦女看了劉陽一眼，默然不語。
劉陽的猜測果然正確。
“那一隻黑貓呢？是不是你們當初養的？”
中年婦女臉上露出驚慌之色：“不是，不是我們養的，是那瘋子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撿來的流浪貓，跟她一個脾性，動不動就無緣無故襲擊人。”
“無緣無故襲擊人？”劉陽冷笑了一聲：“恐怕它襲擊的不是你們，而是你們背後的鬼魂吧。”
中年婦女打了一個冷戰，她猛地擡起頭：“你該不會也看到那些鬼吧。”
劉陽暗笑了下，決定再恐嚇一下她：“不錯，我是看到了，而且我還看到陳雪現在就全身鮮血淋淋地站在你身後，不停地試着搬你的腦袋。”
中年婦女如殺豬般地尖叫了起來，她儘量地將身體縮在沙發上，眼神中流露出絕望的神色：“陳雪，我知道我們對不起你。但冤有頭，債有主，打你罵你逼死你的都是那老頭子做的，跟我無關。而且你現在都已經把老頭子整成那副生不如死的慘樣，也算是報了仇了。
求求你，念在我們多年把你養育大的恩情，千萬不要再來找我們，求求，求求你了……”她從沙發上滾落到地，磕頭如搗蒜，嘴裡哀號不止。
“逼死她？”劉陽心頭一動，看來陳雪的死果然與他們夫婦大有關係，決定再恐嚇她一把：“我實話告訴你，陳雪的鬼魂是我們招過來的。如果你想要她以後永遠都不再纏着你，你最好把所有事情的真相都說出來。”
“我說，我說。”中年婦女痛哭流涕道：“都怪那老頭子財迷心竅，他說你整日用見到你媽和好多的鬼魂背在老頭子身上來恐嚇他，讓他不得不把那套房子讓給你。
他覺得那三十多萬不能白給你，所以就花五萬塊錢找了個人去殺你，再以後的事，我就不知道了。我求求你，你以後不再纏着我。老頭子已經被你嚇成了個半死人，你的仇也已經報了，你以後就不要再來找我們，安心去你的地獄，哦，不不不，天堂去吧。拜託，求求你……”話到最後，中年婦女又開始將腦袋磕得砰砰砰直響。
劉陽聽得這一席話，口齒生冷。
他萬萬沒有想到世間竟然還有這樣的**父親，爲了區區一棟房子，找殺手殺死自己的女兒。他恨恨地罵了一句：“豬狗不如的人，你們就活該讓陳雪索命！”說完拉着面露悲慼之色的趙晶瑩往外走去。
“你們不能走啊。”中年婦女哀號着，連滾帶爬地撲上前抓住劉陽的褲腳：“你答應過我，要把陳雪的鬼魂請走的，你不能把她留在我屋裡啊。”
“不是我不肯帶。”劉陽冷冷地說：“是陳雪她自己不肯走，你沒看她在你身後咬牙切齒着嗎？你們的恩怨你們自己了結吧。”
中年婦女慘叫一聲，癱倒在地昏迷了過去。
劉陽“砰”地帶上門，餘怒未消地大步往外走。趙晶瑩畢竟是女孩，心腸較軟，她小心翼翼地問劉陽：“你把她嚇成這樣子，一走了之不太好吧。是不是應該告訴她根本沒有什麼陳雪的鬼魂，都是我們編出來嚇唬她的？”
“這樣已經算便宜她了。”劉陽冷聲道：“要不是不想讓那一個半死人浪費國家納稅人的資源，我都想把他們買兇殺人的事舉報給公安局，讓他們下半輩子永遠在監獄裡度過。”
趙晶瑩默然了。
“我們去哪裡呢？”趙晶瑩發現劉陽越走越快，緊跑了幾步，跟上他，偏着頭問。
“回廣州呀。”劉陽嘆了口氣：“雖然我們現在已經查清了陳雪的大致死因，但具體殺手是誰，爲什麼要用那麼殘忍的手段殺死陳雪，還需要進一步的調查。
另外，陳雪的死亡與宋小穎、那一幫警察的死有什麼關係，以及我捲入得到底有多深，我們都得繼續查清楚。”
“那你接下來怎麼查？憑我們兩個人的力量，怎麼才能找到那一個殺手呢？”
劉陽猛地想起一件事，興奮地從兜裡掏出張成廷的身份證：“我有辦法了！我總懷疑白領公寓604的那傢伙就是殺死陳雪的兇手，而且我看報道，警方後來也從他屋裡的馬桶中搜查到陳雪的人頭。那他的身份證應該可以成爲我們下一步追查的線索。
喏，按照這上面的戶口所在地，他就住在火車站附近。我們可以去他家看一看。”
“哦。”趙晶瑩心事重重地應了聲。
“怎麼了呢？”劉陽察覺到趙晶瑩的情緒，不無歉意地說：“對不起，我不該再把你捲入危險中。那這樣好了，接下來的事就由我來調查，等有結果時我再通知你。”
“我不是這個意思。”趙晶瑩吸了口氣，將眼角溢出的淚花拭去：“我並不怕什麼危險，如果怕的話，就不會來調查我哥的死亡真相。我只是覺得，你難道就不能停止調查這個案件？你自己不都說了嗎，不管你有沒有殺人，那都屬於過去。
而且全廣州市都沒有一個警察再來調查這個案件，也沒人來打擾你，只要你願意隱姓埋名的話，你完全可以重新開始新生活。何況，你跟陳雪無親無故的，你已經爲她做了這麼多，我想她在九泉之下也會感激你的，不會再爲難你。
我真的不想讓你再有任何的冒險。你知道嗎，剛纔在陳盛世家裡，那女的拿着菜刀出來威脅你時，我都擔心死了，就害怕她發狂一刀砍下去……”趙晶瑩低低啜泣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