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等你回來。”趙晶瑩久久地凝視着劉陽,似乎要將他容顏的每一個細節都烙刻在自己的腦海裡,心中,從此以後任滄海桑田,地老天荒,也不能將其抹去。
劉陽點了點頭,取了已充好電的應急燈、手電筒以及502的房門鑰匙及樓下大門鑰匙,想了想,又拿了兩支蠟燭,兩個打火機,最後再結實地擁抱了一下趙晶瑩。
“多保重!”趙晶瑩倉皇的眼神接近崩潰。
劉陽再不敢多看趙晶瑩一眼,怕再多一眼,自己就失去了離開她的勇氣,但他也明白,如果今晚縱由自己的心願留了下來,那麼也許將來就有可能永遠地失去她。
因爲深愛着她,所以現在他只能選擇告別,一切都是爲了明天的相守。
劉陽心情沉重地出了門,轉過樓梯的拐角,他看到趙晶瑩站在門外,癡癡地看着他的背影,心裡一酸,眼淚差點落了下來。
他慌忙地趕幾步,將身影掩藏進趙晶瑩看不見的黑暗中,仰起頭,深深地吸了口氣,自我嘲笑道:“人家是兒女情長,難道我就該是英雄氣短?”但回念到趙晶瑩那彷彿永別般的悽楚眼神,他的心軟得再扶不起來,眼淚簌簌而下。
好一會兒,劉陽擦了一下眼淚,穩了穩心神,暗想:“我究竟是怎麼了?怎麼就突然隨着趙晶瑩一起變得這麼脆弱?”
正想着,聽到頂上樓梯間“噔噔噔”的跑步聲,接着趙晶瑩清麗的面容出現在他的視線裡。劉陽不想趙晶瑩看到自己的狼狽相,慌忙往暗處一躲,讓她看不出自己臉上的淚痕,再清了清嗓子,問:“怎麼了呢,你有什麼事嗎?”
“給你。”趙晶瑩遞給劉陽一個小袋子。
“什麼呀?”劉陽接過袋子,打開一看,是一瓶可樂和一袋巧克力。
“如果你半夜肚子餓了的話,就吃一點。”趙晶瑩淡淡地說。
劉陽眼角一熱,淚水不覺滴落下來。他顧不上擦拭,將趙晶瑩往懷裡一攬,緊緊地抱着她,貪婪地嗅着她身上的清香,一字一句堅定地說:“你放心,我一定會回來迎娶你。”
趙晶瑩無聲地笑了,如同暗夜裡盛放的花朵,悽豔而又充滿了憂傷。
劉陽鬆開手,頭也不回,幾乎是一路小跑地下了樓。出了大門,他不敢擡頭,因爲他知道趙晶瑩一定在樓梯口注視着他。
他害怕她的難過會壓垮自己,讓自己再沒有一絲力氣打開502的門,他只能在心中千萬遍地念道:“晶瑩,我一定不會辜負你,不會辜負你的……”
很快到了6棟的大門下,劉陽掏出鑰匙,順便看了一下手錶,登時心頭一震,錶針分明指向12點50分。剎那間,千萬個念頭飛快地在劉陽的大腦中掠過,最終停滯下來,只有一個問號還在盤旋着:進還是不進?
但幾乎由不得劉陽的大腦作出判斷,他的手指彷彿是受到強迫一般地將鑰匙插進了鎖眼,一個旋轉,打開了鐵門。
鐵門打開的脆響驚醒了劉陽腦中的混沌,看來現在是騎虎難下了。
“不會有事的。”劉陽喃喃對自己道,但他卻分明感覺到腳步的沉重,就像是要上刑場一般:“怎麼會有這種感覺呢?”劉陽思索着:“莫非是受晶瑩情緒的影響?”
502很快就到了,劉陽站在門口,望着門上那一個失血的“喜”字,心中一片茫然:“我在做什麼?我又要做什麼呢?開門,然後睡一覺?”他隱隱地覺得有幾分不對勁,但卻說不出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似乎冥冥之中有一個聲音召喚甚至說是逼迫着自己重新來到502吧。
劉陽嘆了口氣,是禍是福都是命,是命就逃不過。想到此,他的心裡反倒平靜了下來,拿出鑰匙,打開門。
一推開門,只覺得有一股發黴的味道撲面而來,劉陽皺了皺眉頭,傍晚和趙晶瑩過來時似乎都沒有這麼濃重的黴味,難道區區幾個小時,這裡面的世界就經歷了幾個世紀,一切都開始衰朽腐敗了?
劉陽打開應急燈,光明只籠罩了他周圍大約一米半的空間,更遠一點的,光就被黑暗稀釋得幾乎看不出物件的輪廓。
劉陽舉着應急燈環視了一週,一切都和上次來時的並沒有什麼異樣,除了似乎灰塵更厚了一層。他舉步向窗戶走去,剛走了兩步,音箱上一個白晃晃的東西吸引了他的眼球。
陳盛世當初將房子賣給趙海旭夫婦時,一起出售的還有全屋的傢俱和電器,其中傢俱趙海旭夫婦後來轉賣了出去,但電視和音箱卻保留了下來——當然了,趙海旭夫婦並不知曉音箱裡曾經藏了上任女主人被肢解且烤乾了的屍體。
因爲當初陳盛世只是含糊地告訴他們說陳雪在屋裡非正常死亡過,堅決拒絕再透露其他任何的細節,而趙海旭念着新婚的吉利,也沒有再刨根追底問下去,否則他們若是聽到陳雪真實死亡的慘樣,也許就不會有勇氣買下房子,那樣反倒就可以逃過劫難。
雖然陳雪藏在音箱裡的屍體是劉陽最先察覺併發掘出來的,但由於當時他處於夢遊的狀態,所以事後並不曾記住任何的細節,否則他現在也沒有勇氣再靠近音箱一步。
饒是如此,當他看清音箱上的白色物體爲何物時,仍被驚嚇得差點將應急燈扔了出去——那是一個骷髏!
還好之前他在陳雪的老家以及張迪家中與骷髏打過數次交道,所以他很快穩定住了情緒,將燈舉到與音箱平齊,走到骷髏的正面,湊近了仔細地端詳着它。
他很快就辨認出這應該是張迪的人頭,因爲其上顎處有明顯的斷裂痕跡,那是他將骷髏的牙齒從趙晶瑩的手指頭上掰開時用力所留下的痕跡。
劉陽心頭一動,骷髏應該是黑貓叼回來的,那至少證明在張迪房間裡發生的一切至少有相當部分是真實的,而不是幻覺,由此也幾乎可以確認當初四個人頭都是黑貓叼走的,甚至張迪在日記中所記載的陳雪人頭屢屢在他**頭出現也可能都是黑貓的“傑作”。
那這黑貓到底是何方神聖,爲什麼有着種種奇異的靈力呢,還有的,它究竟是敵還是友?因爲剛開始的時候,黑貓對他無疑是充滿敵意的,尤其是劉陽上次獨自闖入502時,它甚至以御鼠來進行“恐嚇”;
但在隨後的日子裡,黑貓可以說是數次幫助過自己,包括劉陽催眠時遇到阻礙,是它在窗外的一聲叫喚讓劉陽免於精神崩潰,在張迪的家中,也正是它的一聲叫喊,將劉陽從鬼門關里拉了回來,而再次在張迪家中時,若不是它的及時出現,趙晶瑩的手指頭就要“喂”了眼前的這骷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