竈臺裡的火燒的歡騰,燒的旺盛,映出了那張充滿了急切的臉,也治好了她這麼多年的煩悶。丁香注視着那竈臺裡激烈地火苗,火舌貪婪的舔舐着竈臺口,正使着勁往竈臺外面跑,火苗裡似乎有一張大胖兒子的臉,那臉越變越小,忽然變成了小孩子,正撒開腳丫子往丁香懷裡跑。
丁香心裡樂了,樂的眼淚都出來了,她急的就要張開手去接住他。
瓦罐裡冒出陣陣的香氣,這香氣似乎香的有些不同尋常。它瀰漫着整個屋子,都透過窗戶跑到外面去了。
那趴在地上的狗兒聞到這味一下子來了精神,在屋檐下來回走動着,狂吠不止。
這人啊,聞到這味道都忍不住停下腳步,如偷腥的貓一樣,拼命的使着鼻子循着香氣,尋找着這大晚上誰家煮的好東西。
王鐵柱坐在一旁的矮腳凳子上吧嗒吧嗒的抽着煙桿,那吐出的煙霧掩住了他的臉。王鐵柱喜歡躲在煙霧後面的感覺,他覺得這樣比較有安全感。
自從十四歲那年,他就迷上了這玩意,就沒有在捨得放下。這煙霧能讓他做事待人更加的冷清,更加的拿捏自如。
王鐵柱敲了敲煙桿,瞅了一眼瓦罐,瓦罐裡的東西拼命的頂着瓦罐蓋,似乎要拼命把他掀翻起來。王鐵柱瞪了一眼大聲說道:“丁香,你在發啥愣啊,還不看那罐子裡。”
“啊,啊,啊,知道了。”丁香如中了一擊悶棍般,一下子慌了神,都不知道該說啥了。他慌忙從竈臺後站了起來,掀起圍裙擦了把眼淚。
瓦罐蓋被打開了,撲鼻的香氣從瓦罐裡涌了出來,撲再丁香那渴望的臉上。那香氣拼命的鑽進丁香的五臟六腑,要把她漲破了去。
丁香夾了塊放進嘴裡,她舔了舔,沒敢咬下去。
忽然,她像是中了邪似的瞪大了眼睛遲遲沒有回到原位。
“啊,咋了,丁香。”王鐵柱見狀,驚訝的起身問道。
“啊,啊,呼,呼。”丁香嘴裡含糊不清的說着,臉上表情依然是痛苦不已。
“你咋了啊,丁香。”王鐵柱有些急了,忙進到丁香的身前。
只見額頭上的青筋跳動着,似乎隨時都能撐破那張皮跳出來,丁香的眼珠如同錘子般的似乎就要掉落了。
“這味道好呢,太好吃了,你嚐嚐。”丁香彷彿如一塊掐在了喉嚨裡的豬骨頭一下子下了肚般的驚叫起來,手拿起筷子慌亂的在瓦罐裡攪動着,想要從裡面夾出一塊。
“你這婆娘,你被鬼迷了是不是,把老子都嚇了一跳,這玩意難道還是誰都能吃的不成。真是頭髮長見識短,你要是在一驚一乍的,看老子怎麼收拾你。”王鐵柱氣急敗壞的說道,他狠狠地抽了一口煙,直嗆的眼睛冒星,喉管幹裂。
“啊,俺知道了,俺剛纔又有些燙到了。”丁香委屈的說道。
“嗯,你趕緊把那玩意給吃了,然後早點回房睡覺。”王鐵柱說道,說道最後一句的時候,他的聲音裡夾雜着另外一種感情色彩,感覺像是有點溫柔的感覺。
“那等俺把這個吃。”丁香溫暖的迴應道。
“嗯。”王鐵柱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便披着衣服朝房間裡走去。
深冬的墳頭村越發的顯得寒冷,家家戶戶都關緊門窗,熄了燈睡了,這個夜裡只有一戶人家還沒有睡呢。
“丁香,那東西你吃了嗎?”翠花悄聲問道,他的眼神裡滿是神秘。
“吃了呢,謝謝你啊,翠花。”丁香紅着臉,看了她一眼應道。
“謝啥啊,別讓俺家男人知道就行了。”翠花回道,她手插在袖子管裡,坐在自家的廳堂裡說。
“嗯,俺知道了,你就放心好了。”丁香忙點了點頭。
“那你的肚子現在有啥感覺嗎?”
“俺現在還沒有啥感覺呢。”丁香越發的臉紅了些。
“這東西當初俺男人給俺的時候就告訴俺吃了就能懷娃的,你都吃了這麼些天了,咋還能沒有動靜呢,難不成沒有這回事?”翠花尋思道。
“翠花,這東西俺家鐵柱見過了,他也說這東西吃了能管用呢,不過興許還需要一段日子呢。”丁香笑意吟吟的說道。
“是嗎,他咋知道的啊。”翠花驚訝的問道,她爲丁香倒了杯茶,有爲自己也倒了一杯。
“他說是他爹告訴的。”丁香迴應道,依然是滿臉的笑意,她臉上的起色看起來似乎比以前要更好一些,更多了一些女人的嫵媚。
“那他知道這東西是咋個來歷嗎?”翠花好奇的問。
“說了,說這東西以前是在後山祠堂裡呢,原本一共有十個。以前一個人去祠堂祭拜的時候把祠堂弄着火了,之前大家都沒有見過這東西,哪知道一場大火後這東西就被人發現了。起初大家都不認識,後來不知道是誰說把這東西吃了就能生娃,然後大家都去搶這些東西,你家的這個就是其中一個。”丁香想了想便講了起來。
“哎呀,看來這東西來的還真是有些蹊蹺呢,俺家天成都沒有和俺說過這些,就是說他爺爺給留下來的。”翠花說道。
丁香搖了搖嘴脣便問道:“翠花,你知道這東西是啥嗎?”
“俺都把這黑疙瘩放了這麼久,還真不知道這是個啥東西呢,呵呵。”翠花笑着說。
“翠花,俺知道。”丁香低沉着聲音說。
“你知道?”翠花看了她一眼說,大有不信之色。
“嗯呢,俺家鐵柱告訴俺的。”丁香重重的點了點頭說。
“那你說那是啥玩意。”翠花端起茶杯,喝起茶來,臉上一臉的不可思議。
“那是心臟。”丁香的聲音越發的低沉了些。
“咳咳。”翠花驚得茶水從嘴裡如泄洪般似的把水噴射出來,她抹了抹嘴瞪大眼睛問:“心臟?丁香,你說那東西是心臟。”
“恩呢,這都是鐵柱告訴俺的,那還是娃娃的心臟。”丁香點了點頭說。
“媽呀,俺都不知道這東西竟然是、竟然是娃娃的心臟。”翠花聲音裡有些發澀的說道。
“恩呢。”丁香見翠花如此反應,不知道說什麼纔好,只好低頭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