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晨,森林中馬蹄聲激盪不絕。
“駕!駕!”
林間,一匹烈馬猶如離弦之箭般在小道上肆意奔騰,不斷濺得泥水高高四溢,可想而知,騎在馬背上的人絕對不會好受。
何止是不好受那麼簡單,夏瀾被震得差點都快吐出血來了,這具常年養尊處優的千金之軀實在是太過孱弱,能騎着馬活着逃出來都已經十分不容易了。
不遠處,辰時的茫茫雲霧之中,已經能隱約看到龐大而密集的城市建築羣。
帝都!
夏瀾重重地咬了銀牙,只要進入帝都,藉助蘇書的身份利用帝國的力量,就一定能東山再起,就一定有辦法阻止蘇書的惡行!
而就在這時,在帝都附近巡邏的衛兵衝過來將她攔住了。
不。
準確說,這根本不算攔,衛兵們像是提前收到她會來的消息一般,竟整齊而有序地半跪在地上,並恭敬地低着頭,朝她齊聲喊道:“恭迎艾莉亞大人平安迴歸!”
這是怎麼回事……
夏瀾驚疑不定地拽住繮繩,勉強迫使馬兒停下。
“就是這麼回事。”
一陣陰涼的嗓音毫無徵兆地響起,樹梢上一道嬌小黑影利落地躍下來,只見一個穿着黑色水手服的冷漠少女揹着雙手,腳步悠然地晃到了夏瀾身前,然後才慢悠悠地繼續開口道:“從隊長進入帝都境內的時候,時尚的偵察兵就發現你了。”
毫無疑問,黑裙少女是黑瞳!
呃……
等等——
夏瀾突然有種很不妙的感覺,黑瞳怎麼好像專程在逮她一樣?!
之前僞裝成蘇書混入帝國的切爾茜呢?
“隊長,你在找她吧?”黑瞳稍稍勾起嘴角,一抹殘忍的笑容弧度令人心寒,只見她不緊不慢地伸出藏在背後的一隻手,竟赫然露出一顆血淋淋的美女人頭。
這是——
與腦海中那個笑容狡黠的甜美少女對比起來……
切爾茜?!
夏瀾瞳孔驟然一縮,還沒等她有所反應,便被人大力地抱下了馬。
“太好了!是真正的隊長!歡迎回家!”
伴隨着興奮的嬌脆叫聲,夏瀾僵硬地轉過頭,這才發現是滿臉狂熱的賽琉抱住了自己。
“我就知道,隊長怎麼會變得那麼古怪?”賽琉忿忿不平地盯向切爾茜悽慘的人頭,咬牙切齒道:“多虧黑瞳及時識破了這個可惡的傢伙,不然還不知道會被騙到什麼時候!”
怎麼可能!
切爾茜的僞裝怎麼會被輕易識破?!
夏瀾極力壓制着內心的驚詫和不安感,勉強移開目光投向黑瞳,頗爲僵硬地笑道:“黑瞳?你能給我好好解釋一下麼?”
黑瞳隨手將切爾茜的人頭扔到夏瀾腳邊,並凝神觀察着夏瀾的表情,淡漠道:“雖然她的化妝確實算得上無懈可擊,但唯獨有一點是任何人都無法模仿隊長的。”
“……哦?”夏瀾努力收斂着情緒,眼下也只能讓蘇書的記憶主導自身,絕不能讓黑瞳再看出什麼破綻來,不然自己的性命也難保。
黑瞳不以爲意道:“我討厭你,從見到的第一眼起就討厭,因爲我能從你身上感受到,你是那種能夠做到捨棄同伴都不會眨一下眼睛的人,那樣讓人嫌惡的氣息,除了隊長你之外,別人是無法模仿的。所以,我覺得不對勁,就殺了這個冒牌貨。”
“……是、是麼?”夏瀾目光透涼地看着腳下那顆仍掛着誓死不屈的表情的美人頭顱,心裡明明猶如刀割一般不停流血,卻還是強迫自己做出蘇書該有的狂妄笑容,“哈……哈哈哈!殺……殺得好!殺掉了這個邪惡得無法無天的殺手,夜襲就又少了一個得力的帝具使,這代表勝利的正義曙光又離我們更近了啊!黑瞳!你做得太好了!”
“隊長萬歲!”賽琉貪戀地抱緊了夏瀾,生怕她又會不見。
心裡明明就在爲一條逝去的靈魂而哭泣,然而夏瀾卻不得不強顏歡笑,哪怕心裡滴落再多的鮮血,也不得不迫使自己用虛僞的狂妄去掩飾自己的膽小。
怕死。
真心的恐懼死亡,如果被黑瞳看出破綻,她也被砍頭的……
但是自始至終,釀成這一切惡果的難道不正是自己嗎?
蘇書在這個世界並沒有害死任何人,而是擁有蘇書記憶的自己無意識地犯下了種種難以饒恕的罪孽。
夏瀾啊……
你真是邪惡自私得無藥可救的混蛋!!
……
另一邊,夜襲的臨時營地裡。
由於夏瀾這一跑,徹底打亂了蘇書的全盤計劃,讓他一整晚都睡得很不好,直到快天亮,他才慢慢入睡。
“夏瀾。”
一隻冰涼的小手稍微使勁地推了推仍在呼嚕大睡而且睡姿毫無形象的蘇書。
“你還要睡到什麼時候?boss不在,你現在是大家的主心骨,不能再任性了。”
那隻冰涼的小手慢慢伸進溫暖的被窩裡,一下子掀開了上面的被子,頓時驚得蘇書近乎跳得坐起了身,差點就和半坐在身前的少女撞到頭了。
一個黑髮赤眼的美少女佔滿了蘇書的全部視野。
赤瞳……
蘇書下意識打了個激靈,但意識到自己的身份早已不同往日,才稍稍安心下來。
畢竟自己如今的身份已經變成了夏瀾,赤瞳就算再怎麼可怕,也不會威脅到自己的性命。
見他終於清醒過來,赤瞳便起身道:“已經是中午了,大家都在外面等你的指示。”
“嗯?”蘇書突然察覺到,赤瞳剛纔的坐姿似乎是鴨子坐……話說回來,雖然是個冷美人,但這種小動作還真是可愛啊……
“天氣轉涼了,你多穿一點。”赤瞳將一件藍色斗篷遞到蘇書面前。
“原來當老大還有這種好處的……”蘇書下意識用夏瀾的語氣嘀咕了一聲,順手接過藍色斗篷便披在了身上。
“在boss回來之前,你是臨時的指揮使。”赤瞳像是在提醒蘇書不要太得意了。
boss……
娜傑塔……
蘇書這才猛然想起娜傑塔已經被自己斬下頭顱,裝在行李內的腦袋就藏在森林的一處角落裡。
當情緒收束後,蘇書再次變得面無表情,並在心裡暗暗警告自己,可別被夏瀾的情緒給影響到了,畢竟習慣一旦養成,就會淪爲一種潛移默化的力量,導致自己的思維和行動也受到夏瀾的記憶所影響。
不過很快他就沒當回事了,反正只是僞裝夏瀾罷了,自己永遠是自己,怎麼可能會被區區一個僞娘影響到。
想到這裡,蘇書反而放鬆了心態,不慌不忙地洗漱並整理好着裝,最後才慢悠悠地從營地的帳篷裡走出來。
掃視着等候多時的夜襲殺手們,蘇書心裡的殺意無形中消散了許多,可以預料到,夏瀾一定逃到了帝都利用帝國那邊的勢力重振旗鼓,也就是說自己頂着夏瀾的身份返回帝國無疑是自投羅網,恐怕根本沒人會相信自己纔是真正的蘇書。
這也就意味着,帝國那邊勢力暫時是無法借用了。
不過,革命軍這邊的資源也不差,只要加以利用,再配上自己如今強大的戰鬥力,未嘗不能實現自己的野心,畢竟也沒人規定非要死板地站在帝國陣營,反正只要奧內斯特大臣不死並且帝國不被推翻,試煉就不會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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