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7章 立場

蘇書瞪視道:“那你還不如干脆讓我滾蛋算了。”

“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阿爾迪巴蘭立刻擺手道:“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想打着交易的名義去找公主,那你肯定一無所獲。但如果換一種方式的話,說不定很有可能成功。”

“換一種方式?”

“小哥,你自己沒發現嗎?今時不同往日,你現在可是個大紅人,就連首席魔導師都栽在了你手上,恐怕不少人都對你感激不盡呢,要謝謝你替她們剷除了一個競爭對手。”

競爭對手……

蘇書心裡很清楚,羅茲瓦爾死後,愛蜜莉雅此刻的處境就如同巨浪中的一葉孤舟,沒有強有力的支持者,孤立無援,就等着被踢出局,最終失去爭奪王位的資格。

這樣一想,阿爾迪巴蘭的意思就很明確了,就是讓他踩着愛蜜莉雅上位,爲普莉希拉造勢,甚至爲其效命,而不是做什麼交易。

咯嘣。

蘇書狠咬了下牙,他不爲自己的所作所爲感到後悔,畢竟羅茲瓦爾對誰都不懷好心,留着只會成爲禍患,但由自己間接逼死羅茲瓦爾,使得愛蜜莉雅的地位一落千丈,這是他不願意面對的現實。

可以想象,愛蜜莉雅當時的心情有多麼震驚和憤怒,可她還是恪守承諾,好心讓自己離開,而不是直接反目成仇。

“小哥,恕我多嘴,你的立場真的很奇怪,一會爲愛蜜莉雅大人死去活來,一會又將她從雲端上踹下來,我實在不明白。但我想,這不是立場不堅定,大概是你自己有說不出的苦衷吧。”

阿爾迪巴蘭頗爲感慨地拍了拍蘇書的肩膀,倒沒有諷刺他,只是有點感同身受。

立場——

蘇書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

沒錯……

他從來沒有考慮過自己的立場。

而一同穿越的其他三個人都有明確的立場,雖然遠談不上各分陣營後就老死不相往來,但也混得如魚得水,能從各自的陣營中謀取極大的利益。

反觀自己,根本沒有立場,只是想到哪做到哪,始終沒有一個明確的態度,也使得愛蜜莉雅只是勉強將自己視爲朋友,而不是能夠出謀劃策做出貢獻的幕僚,以至於造成現在的尷尬局面。

看到蘇書變幻不定的臉色,阿爾迪巴蘭笑道:“看來小哥想通了不少事。好吧,其實公主已經就寢了,她晚上從不接客,我也要休息了,以後有機會再見。”

說完,阿爾迪巴蘭將蘇書輕輕一推,關上了鐵門。

真是失敗……

蘇書緊緊地捂住臉,如果沒有別人的提醒,恐怕自己還要很長時間的親身磨礪才能明白這個堪稱膚淺的道理。

連立場都沒有,憑什麼讓別人對你示好?憑什麼讓你獲得利益?

“哈哈……”

這一刻,他恨死了自己,爲什麼以前要整天渾渾噩噩宅在家裡不接觸社會,現在好了吧,連做人最基本的準則都沒弄清楚,跟個不懂事的小屁孩有多大區別?就這樣還想在異界混出頭?簡直癡人說夢話!

難怪別人都認爲自己是無能之輩,這無關能力強弱,而是自身的修養不夠格,也只有被自己救過的愛蜜莉雅會拿真心對待自己,可那純粹也只是把自己看成了一個可憐的小孩子。

一想通這些,蘇書反倒輕鬆了下來。

如果再處在渾噩中而不自覺,那纔是最可悲的。

這一刻,比起得到強大的實力,明白做人的道理更能讓他感到愉悅。

對自身的極度厭惡並從中獲得至理也是愉悅的一種,難道不是嗎?

一個尚未開發完全的靈魂,最容易受到外界的影響走向無法掌控的未知方向,這就是吉爾伽美什對自己感興趣的理由之一吧?

“去死吧混蛋!我不會如你所願的!”

也不管吉爾伽美什會不會躺槍,蘇書還是罵出了聲。

……

第二天清晨,蘇書來到了酒館。

不出意料,裡面的酒客見到他如見虎狼,唯恐避之不及。

情報,他需要大量的情報,只有在有情報的前提下,才能辦事,而不是像只無頭蒼蠅一樣亂撞。

根據打探得知,這家酒館內有一個地下情報網。

當然,情報不會是免費的。

蘇書坐到吧檯椅上,朝酒館老闆低聲問道:“關於半精靈最近的動向,多少錢?”

酒館老闆一聽,頓時換上一副陰晦的面色,沉聲道:“哪個半精靈?”

“王。”

“三十金。”

蘇書暗暗咂舌,一個過氣的王選者的情報都值這麼多錢,可想而知,幹情報這一行的冒險和利潤有多大。

想到這裡,他試探道:“如果是血色新娘的動向,值多少錢?”

酒館老闆聳肩道:“兩三百金吧,近來行情不好,可能還不止這個價。”

“好吧。”蘇書掏出三十金遞過去,“給我說說半精靈現在的情況。”

酒館老闆隨手將遞來的金幣扔進抽屜裡,然後湊到蘇書耳邊道:“半夜來的情報說,半精靈正在趕往王都的路上,由劍鬼親自護送,準備參加明日的王選者集會。”

“她多久能到?”

“現在就應該到了。”

“她住哪?”

“當然是驛站。”

“合作愉快。”

蘇書當即起身離開酒館,朝驛站的方向走去。

昨天他一整晚都沒睡,不僅在反省自己的錯誤,還特意在王都內走了幾遍,憑藉驚人的視力,基本記下了各個街區的路線,以免關鍵時刻掉鏈子,所以不用打聽他也知道驛站的位置。

很不湊巧,愛蜜莉雅出去了。

蘇書的目的很明確,利用自己現在的名氣爲愛蜜莉雅造勢,從而藉助愛蜜莉雅的身份進入圖書館。

以他現在的處境,再想提立場就太虛僞了,所以他把這看成了是一場互利互惠的交易,這樣對誰都好。

想着,蘇書乾脆就坐在驛站門口,等愛蜜莉雅回來。

沒過多久,一道纖細的白影出現在了他的視線裡,人羣之中她嬌小的身影顯得落寞極了,就像一簇快要燃盡的火苗,只要輕輕一吹就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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