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的不遠處依靠在影梧桐下之人,尹曠略顯驚訝的道:“是你!?”爲何驚訝?因爲以他的靈覺竟然沒有發現有人接近!
那人白衣勝雪,髻發輕飄,一柄古劍抱於胸,端的是瀟灑不凡。而從那並未被髻發遮擋的容貌來看,也是俊美不凡。不過在同樣不缺乏帥哥的高校,長相自然不是審美的唯一標準。而眼前之人,摒除了俊朗外貌挺拔身材,一身古代俠客裝,他那清雅內斂中時不時流露出來的威儀則是更加引人注意的。
天子劍,趙匡!
他眼瞼輕擡,看向尹曠,語氣不鹹不淡的說:“如此近的距離,你卻連我都沒發現。請問你又如何有資格說出剛纔那番話?紅葉學姐做出的決定,是絕對不可能更改的。你不是狂妄,又是什麼,嗯?”
尹曠從他身上感覺不到惡意和善意。不過因爲蕭妃說的那番關於“貼身保鏢”的話,讓尹曠驚疑的同時,也讓他對趙匡的第一映像並不壞。不過趙匡剛纔那一番話,卻讓尹曠暗自不爽。於是道:“趙學長。我想一切都有可能。連嘗試都不願意,就絕無成功的可能。試一試,至少還有成功的希望,哪怕希望很渺茫。”
趙匡離開影梧桐樹旁,步步輕踏,行走間猶如踏空浮游一般,“希望?你難道不知道,高校從來就是一個摧毀希望,贈予絕望的地方嗎?”尹曠深吸一口氣,道:“希望在心,絕望在心。希望於絕望,一念之差。趙學長以爲呢?”趙匡輕輕一嘆,“只可惜,人這種生物,最最脆弱的,就是心。”
趙匡突然將手中古樸之劍的劍柄微微下壓,道:“就讓我看看,你的手上功夫,是否對得起你的嘴上功夫。”尹曠跨前一步,攔在呂夏冷麪前,語氣和眼神也冷了下來,“趙學長,您是來打架的?”趙匡搖搖頭,長劍緩緩從劍鞘中抽出,先豎於胸前,然後挽了一個劍花撇到右側,“對你,還用不上‘打架’這個詞。我想你應該有好奇,爲何我不兌換紫龍魂,而選擇‘天子劍法’。你馬上就可以知道答案了!”
雙目精光一閃,竟然有種刺目之感。
來者不善!
“趙學長,這是爲何?”尹曠警戒的同時,也想盡力避免這場莫名其妙甚至毫無意義的戰鬥。
“大敵當前,諸多廢話,縱然敗亡,咎由自取!”
趙匡手一拋,將古樸劍鞘插入遠處的地面,手中一半“天子劍”漸漸由右側輪轉一圈,竟在他身體周圍留下一圈殘影,實在讓人看不明是快是慢。
與此同行,一股灼熱而凌厲的氣流就從趙匡那邊中激射而來。
驟然間,尹曠眼睛微微一睜,只覺眼前景色一邊,天地變幻,風雲涌動,連同身前不遠處的趙匡的身影也突然拔高數十丈,瞬間變成了一個巨人,臨高俯瞰,恰如螻蟻。
嗷!!
一聲龍吼徒然咆哮。只見那巨人趙匡背後,突然涌出一條火焰神龍,扭轉翻騰,穿雲破霧,然後猛的一折身,就朝着自己俯衝而來,龍口怒張,似要將自己一口吞噬!
“這是……”尹曠雙眼淡金色光芒一閃,本希望藉助“g病毒眼”來窺視能量,卻發現眼前一片漆黑,什麼也沒有。慌忙間閉起“g病毒眼”,那巨大的龍口已在近前。
他甚至可以嗅到自己眉毛被燒焦的味道。
尹曠只能驟然發力,猛然一退!
然後周圍景色一邊,又重新“回”到了影梧桐林的黑寡婦路中。
虛汗淋淋。
尹曠卻駭然發現,趙匡竟然一動未動的站在不遠處,左手背後腰,右手持劍斜指地面,衣袂無風而飄動。
“剛纔那,到底是……?”
尹曠喃喃自語,握劍之手微顫。而再在他背後的呂夏冷也是一臉驚異。不過她見尹曠手微微顫抖,遲疑了一會兒,還是身處冰冷的柔荑,握住尹曠那隻佈滿細汗的手。而來自呂夏冷柔荑的冰涼,也讓尹曠瞬間清醒鎮靜了下來。重新將目光聚向趙匡。
趙匡道:“原以爲你能說出‘希望在心絕望在心’這八字,你的‘心’應該不錯。可事實上……實在讓人失望。”
“剛纔那是‘劍意’?”
根據黎霜沐的說法,修煉劍的人,有幾個層次,首先是劍招之境,以招式制敵。然後是劍氣之境,以劍氣殺人。再之後是劍心之境,此階段不在殺敵,而在自修。接下來就是劍意之境,最基本的就講究不戰而屈人之兵。後面還有,暫且不一一列舉。而能以“劍意”制敵者,無一不是劍道宗師級的強者。
“看來你並不孤陋寡聞,”趙匡道,“我知道你的眼睛可以看破能量的運轉,但是‘劍意’卻不屬於能量,你用肉眼永遠別想看清。等你真正用肉眼看清的時候,我的劍,就已經貫穿了你的心臟。”趙匡以劍指尹曠的心臟,尹曠的心臟就徒然不自覺加速跳動起來,“咚咚咚”的好不響亮。
“姑且算你接下了‘火龍九霄起風雲’,”趙匡撤劍於胸前,說道,“接下來是‘神龍吐珠耀蒼生’……”
半天子劍驟然綻放出一團一團刺眼無比的橘紅色光芒,瞬間就覆蓋了尹曠的視線。
“這次不是‘劍意’攻擊!”尹曠心中暗道,但是周圍到處充斥着詭異的光芒,“g病毒眼”依然無效。完全看不見,如何能擋?
“用眼睛看不見,難道要用心?可用心怎麼看?”突然,一股冷意自左側肋間傳來,尹曠當即側身,持青釭架擋。
當!!
擋住了!?
“你的感覺還不賴……”
然而下一刻,無數的寒意自全身各處傳來,叫尹曠擋無可擋。
突然,橘紅色的光芒突然散去,趙匡就站在尹曠的眼前,半天子劍就指着尹曠的咽喉,“你以爲這一招就是爲了干擾你視線的?那未免太小看《天子劍法》了……這一劍,我若要殺你,你早死上百回。”
半天子劍抽回,趙匡轉身,徐徐道:“我知道你不懂劍,也不會用劍。這其實並不重要。那麼你就用你對劍的理解,來攻擊我吧。”
此刻,尹曠開始有點琢磨不透趙匡究竟爲什麼要這麼做了。他那樣子,與其說是來教訓尹曠的,倒不如說是來教導尹曠的……可是,他爲什麼要這麼做?!這對他又有什麼好處?
“你還在等什麼?”趙匡背對着尹曠。
尹曠深吸一口氣,緊緊攥着青釭劍,暗道:“我管你什麼劍心劍意,在我心裡,劍就是殺人之物!除此無他!”“噗”的一聲,紫龍魂焰自手中噴吐而出,附着在青釭劍上。
“你對紫龍魂焰的運用倒是挺嫺熟的。”
尹曠凝視着趙匡的背影,青釭一抖,直衝上前,青釭劍就直掃趙匡的腰際。
趙匡似乎背後長了眼睛,劍一移,就擋住了青釭劍,且架勢非常沉穩,如泰山一般不看移動。紫龍魂焰竟然對天子劍無效?!接着,不等尹曠再斬下一劍,半天子劍一推,然後一掃,就逼的尹曠不得不棄攻改守。“當”的一聲,擋住了,但尹曠整個人就像被龐然大物撞擊了一般,自劍中傳來的勁力震的他渾身顫動,猛的咳嗽一聲。接着,趙匡一劍一劍的攻過來,劍勢不快,卻連綿不絕,而且猶如天馬行空,有時一劍攻腳下,下一劍就斬頭頂了。而奇怪的是,尹曠每劍都能夠擋下來,而作爲代價就是氣血紊亂,猶如被千峰壓頂。
最後一劍,震得尹曠直接靠到了一顆梧桐樹下。剩餘的力量震的梧桐樹樹葉沙沙飛落。
“在不用劍意的情況下,只用三成功力,天子劍法你連三劍都接不住,真要是生死之戰,第一劍你就已經死了,”趙匡似乎興致了了,收劍入鞘,“龍銘的實力與我相當。若不拼着真元耗盡,施展‘君臨天下紫龍氣’,我亦戰不贏他。你,好自爲之吧。”
尹曠難免有些沮喪。誠然尹曠並未施展全力,但趙匡也大有保留。正如他所說,認真起來,自己早就死在第一劍的劍意中了。而第二劍,之用了少許真元驅動劍招。到第三劍,就只用了特殊的運勁方式和看似平淡無奇的劍招。
這,就是差距啊!
“趙學長,你……”
“你還妄想改變紅葉學姐的決定嗎?”趙匡突然問道。
尹曠一愣,隨即道:“爲什麼不?”
“那就,祝你好運了……”說完,趙匡自顧自的離去。
來的莫名其妙,去的也莫名其妙,給尹曠留下一連串的疑惑。但是,給予他更多的,是壓力,和緊迫感!
收劍入鞘,尹曠對呂夏冷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其實……你不必如此。”呂夏冷嘆息道。
“一切交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