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池喧囂,卻沒多少人,畢竟現在纔剛剛下午,對於這家夜店來說,才僅僅是晨曦將現,還遠遠沒到甦醒的時候。
音響效果很好,dj也盡情地在做着掌控,哪怕是酒杯放在茶几上,都能清楚地看見酒水錶面被震起來的波紋。
一個身穿着黑色西裝的金髮男子斜靠着坐在真皮沙發上,嘴裡叼着一根雪茄,他很英俊,屬於那種西方人的英俊,甚至,舉手投足間,一種貴族氣質正在流淌,這不是那種富家子弟的氣質,也不是官二代的氣質,而是一種多少代人積攢下來快要融入血脈裡的高貴。
在他身邊,有兩個舞娘在伺候着,顯得很是殷勤,這座舞廳,在這個時候,似乎只是爲他一個人在開,一切的熱鬧,只是爲了他而響起;
“抱歉,我來晚了。”
人未到,聲先到,一道影子自舞廳陰暗處開始移動出來;
西方男子擺擺手,音樂停了,dj跟那些舞娘以及一應的侍者全都退了下去,很顯然,在這裡,哪怕是最爲放浪形骸的舞娘以及陪酒公主,都顯得是那麼的“訓練有素”。
雪茄隨後丟在了地上,地上名貴的地毯當即被燙出一個洞,但是男子不以爲意。
“你遲到了很久。”男子帶着責備問道。
“有些事情,耽擱了。”
一道陰影自沙發上慢慢籠罩下來,在西方男子對面,陰影逐漸放大逐漸變濃,最後凝聚出一個濃眉大眼的男子形象;男子絡腮鬍子,穿着汗衫腳下是馬靴,鞋面上還有泥濘的污漬,他的身上,也流露出一種草莽氣息,這樣子的一個人,真的就像是在鄉鎮上收保護費的,而且,還是收保護費中混得最差的那一批人。
沙爾毫不掩飾自己的鄙夷,帶着點不屑看着面前的男子,
“本伯爵很奇怪,你們中國人似乎都有這種傳統,明明身份高貴無比,卻越是喜歡穿得跟最底層的奴隸一樣,這樣子的一種惡趣味,本伯爵可真的是難以理解。”
沙爾的臉很英俊,鷹鉤鼻,泛着異樣光彩的眼眸,如果現在這裡有人對着沙爾拍一張照的話,應該可以拿去在英國皇室順位繼承人裡找一找,很快就能找到他的身份和照片,因爲他挺靠前的,當然了,現任的大英女皇雖然年紀很大了,但身體還很硬朗,第一皇位順應繼承人已經苦熬很久,現在他自己已經白髮蒼蒼了但自己的老媽還硬挺挺地活着,所以還只能繼續被稱爲王子。
“很抱歉,沙爾伯爵,我阿穆裡可不認爲自己是中國人。”
“呵呵,這還真是有意思得很,早幾十年,我們英國人不承認你們是中國人,你們自己不敢吭一聲,被北京製得服服帖帖,現在我們英國人承認你們是中國人了,你們自個兒卻開始不承認了開始鬧騰起來了。
這,這是太有趣了。”
沙爾搖了搖頭,“算了,我也沒那個興趣去搭理你們自己的那邊破事,只是覺得,身爲聽衆,身處這個序列之中,你們居然還大肆干擾世俗,甚至是敢推動這種事情,按照你們中國人,哦不,按照中國人的說法,這不是叫做引火自焚麼?
嗯,又或者,本伯爵還學會了另一個成語,叫火中取栗,別栗子沒吃到,先把手給燙傷了。”
“謝伯爵大人關心,他們中國人還有一句成語,叫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隨你們吧。”
沙爾掌心中出現了一個木盒子,木盒子上雕刻着十字架,陣法氣息很是明顯;
將木盒子放在了茶几上,“裡面有低級陣法卷軸12張,風系卷軸3張,火系卷軸5張,雷系卷軸4張。”
緊接着,沙爾又拿出了兩張卷軸格外隆重地放在了茶几另一側,這兩張卷軸上流露出的是一種淨化光芒,哪怕是靠近它,都能讓人打心裡覺得暖洋洋的,彷彿整個人都被淨化和賜福了一樣,變得無憂無慮。
“中級光系魔法卷軸兩張。”
總共十四張卷軸,十二張是低級卷軸,兩張是中級卷軸,這不是從微店裡兌換來的,而是西方的魔法師聽衆自己製造出來的。
微店裡的東西,對於越是強大的聽衆來說就越是雞肋了,它更是一種對資深聽衆以下的聽衆開設的方便之門;
但是資深聽衆及以上,想要靠從微店裡獲得對自己有大用的東西,就很難了;
一方面是微店裡稍微上檔次點的道具都像是被廣播故意標出了高價似地,這一張低級卷軸,在微店裡是兩千故事點一張,非但天價而且效果很差,屬於低級卷軸裡最次等的一類。
比低級魔法卷軸更低一等的卷軸,是學徒魔法卷軸,這個倒是很便宜,50故事點就是一張,但這種卷軸只能對資深聽衆以下的聽衆比較適用,隨手一丟就是一團火光或者雷電,但想要拿學徒魔法卷軸去在資深聽衆層次的交戰中使用,那就像是兩個大人打架,其中一個居然拿的是癢癢撓一樣。
這麼多年了,無論是東西方聽衆圈子,其實都沒有停止對廣播的研究和考察,廣播的脾性,也是被人漸漸地摸出了一些。
微店裡的東西,嚴格上來說,像是新手村的裝備店,算是幫體驗者、低級聽衆以及普通聽衆方便起步,就像是一粒火種,幫你點燃一下,至於這團火日後真的能燒得多旺,靠你自己的努力和造化了。
也因此,微店裡的兌換無論是貨品質量以及性價比,都都難繼續滿足那些真正強大的聽衆,也就誕生了很多的交易。
之前林舟所在的那個論壇組織,就是這樣子的一個交易平臺,交易的是法器跟信息,而現在舞廳裡的這兩位,則是代表着西方某個勢力在和東方的某個勢力進行着交易。
阿穆裡手掌一拍,三尊水晶色的人頭骨落在了茶几上,每個人頭骨都散發着詭異的光芒,似乎多看一眼,就能夠讓人身陷進去似地。
“伯爵大人,您還滿意麼?”阿穆裡問道。
“驗貨完畢。”
沙爾點點頭,將那三顆人頭骨拿到自己這邊,而阿穆裡則是將所有卷軸收下,這場交易,就算是完成了。
“伯爵大人,我還有點事,我先走了。”
阿穆裡說完,當即重新化作了一道陰影,整個人消失不見。
沙爾拿起茶几上的一杯白蘭地,抿了一口,微微吐了吐舌頭,乾笑兩聲:
“也真是膽子大了奇了,居然想靠着獨立建新國的國運來融入自己手中,真是一羣瘋子啊,這些東方人,就是一羣徹頭徹尾的瘋子!”
沙爾腦海中忽然想起了那個畫面,那個穿着紅色旗袍的女人,在那個早上,駕臨英倫上空,直接抹去了一座城,整個英倫,不,整個西歐的強者都感應到了,廣播也發佈了現實任務誅殺她,但是沒有人敢動手,她就這麼來了,也就這麼走了,就是後來,她也沒死,一直還存在着,雖然比以前低調多了,但是她居然還活着。
不過,好在這個女人最近消失了,應該是去了那個地方。
沙爾站起身,鬆了鬆自己的筋骨,“本伯爵記得沒錯的話,之前氣息波動最厲害的位置,是西南方向。”
招了招手,一個舞娘俯身過來。
“那邊的位置,大概二十千米的樣子,是什麼地方?”
“大人,您是想去紫金山旅遊麼?”舞娘說出了那個地方。
“哦,紫金山啊。”
…………
本來,交易完成,沙爾應該馬上回去的,他一個西方聽衆,長期逗留在東方,總歸是一件很不安全的事情。
只是,他真的有些好奇;
好奇心,可是會害死貓啊。
紫金山上空,一層烏雲浮浮沉沉,下方,更是顯得很是壓抑,在即將進山的公路上,沙爾下意識地將自己一直佩戴在身上的十字架取出來,這才走了進去。
等走進去之後,沙爾才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這就是東方人的障眼陣法麼。”
前面不遠處,有一個木樁子,木樁上綁着一頭豬。
不不不,
等沙爾伯爵再走近一些後,纔看得清楚,那不是一頭豬,而是一個人,只是那個人,很胖很胖,而且他應該是被壓制住了靈魂,但不會有絲毫生命危險,而且他身邊還有防禦陣法,阻擋着四周的怨念逼近。
木樁子前面,是一片停工的工地,只是眼下工地上插滿了形式古怪的大旗,一隻只怨魂在其中不停地呼號着,這下面,有不下八千怨魂,他們的怨氣,被大旗給吸收,投射到了另外一個位置。
“嘶……上帝在上,他們這是要詛咒誰,這麼多的怨魂,他們是從哪裡找來的。”
沙爾伯爵忽然覺得,東方人的這種手段和方式,真的比自己西方那邊要龐大多了也高級多了,當然,更瘋狂多了。
“伯爵大人,您不該來這裡。”阿穆裡的身形出現在沙爾伯爵身後。
“純粹好奇,純粹好奇。”沙爾伯爵揮了揮手,他不信對方會因爲這件事而對自己出手,“你們這是在詛咒誰?”
“您說錯了,伯爵大人,我們不是在詛咒誰,我們只是化解這地下將近八千名積年怨魂的怨念,以幫助他們得以重新投胎爲人,否則帶着怨念下黃泉,他們只能淪爲畜生道。我佛慈悲!”
沙爾伯爵撇撇嘴,他又不傻,怎麼可能看不出來這是什麼陣仗?
“那他們的怨念,被你們散去哪裡了呢?”
“按照常理,他們先前遇見的人,剛剛見過的人,最後碰到的幾個人,他們的氣息,是怨魂們最後接觸和記住的東西,也就會自然而然成爲怨念宣泄和排散的對象,犧牲三兩人,成就八千怨魂的新生,佛祖也會同意的。”
“本伯爵好像聽說,在西藏有個高僧,也是聽衆,但和你們不是一個路子的。”顯然,沙爾伯爵猜出了些什麼。
“阿彌陀佛,捨身取義,當爲我密宗弟子之大宏願,那位僧人同門,想來也會甘之如飴。”
話說得很好聽,但其實算是默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