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羅剎戒的力量去鞭撻這些血水裡的亡魂,的確是有些太過奢侈了,這其中,還是有些趙鑄故意撒氣的意味在裡頭,畢竟一路走來,自己被“欺壓”得有些狠,難免心中積鬱了一些怒火。
當然,進入這個任務世界裡,感覺憋悶的,可不只是趙鑄一個人,這種事情,當然是“雨露共沾”的。
其餘三個人,都是同期翹楚之中的翹楚,無論是任務世界裡還是在現實世界裡,幾乎都可以稱得上是管理員下面的最強者了,然而在這個任務世界裡,也是夠嗆得很。
別的不說,就說肅北,居然也得學着殭屍去混進去偷東西了,這劇情,有點像是港版的殭屍片,這在以前,幾乎是不敢想象的。
這個早早被羣主開始禁足的天賦型魔法師,以前基本上在任務世界裡都是靠着自己絕對的實力碾壓過去的,哪裡需要這般玩兒個迂迴戰術?原本自傲的他也做出這種事情來了,可見他也應該是被“教訓”得夠嗆,興許和趙鑄一樣,能活下來到這裡,也是靠着一點點運氣使然,不然可能早就已經死了。
這個任務世界是羣主故意設置出來的,就是要讓趙鑄幾個人撞個頭破血流。
趙鑄現在越發覺得自己越來越理解羣主的尿性,你不能太得意,得意久了,羣主就開始教你做人了,甚至直接讓你做鬼。
人偶晃晃悠悠地自血水裡走出來,有點像是喝醉了酒的醉漢,流露出一種滿足和迷暈情緒,對於它來說,幸福來得太突然,這一頓吞噬,直接幫其快速完成了原始積累,它感覺自己只要把這些吞噬過來的怨氣和煞氣好好梳理和消化一下,說不定就能夠直接提升自己的生命層次了,當然。這也得是在趙鑄的幫持之下才能完成,否則它一在現實世界裡顯露出太多的氣息,立馬就會被天打雷劈。
把人偶拿起來,丟回了自己的揹包。趙鑄最後看了一眼明顯比之前變得稀薄了一些的血水,轉過身,繼續向前走。
繼續往前走,燈火開始逐漸從紅轉綠,然後。趙鑄看見了前方兩側,有人影。
本能性地躊躇了一下,最後確定那些人影都是雕塑,他們跪伏在地上,向御道跪拜叩首,雕塑做得很粗糙,卻很有神。
這種神韻,才最爲難得。
當然,這種神韻也是一種不可捉摸的存在,很多東西。比如藝術品,做得惟妙惟肖,宛若實物,卻神韻欠缺,反倒不如潦草幾筆的勾勒,比如齊白石的蝦,又比如杭州西湖邊上的雷峰塔。
真實的雷峰塔只剩下幾堆廢舊石頭了,就連那些廢舊石頭是真的還是假的,也不得而知,現在西湖邊上的雷峰塔就是一個鋼筋水泥建築物。裡面還有電梯讓你升降省力,但正因爲它在西湖邊上,裡頭不停地放着《千年等一回》的音樂,遊人走在這裡頭。往往能夠自己對自己進行腦補,彷彿自己真的站在雷鋒塔內,自己腳下,真的鎮壓過白娘子。
這就是神韻,引動的是自己的內心感覺。
面對這些雕塑,趙鑄竟然有些怕了。彷彿這些雕塑會在什麼時候忽然起身,對自己發動攻擊似地,趙鑄並不覺得自己有些杯弓蛇影,而是這種感覺,太過強烈。
繼續走在御道時,兩邊雕塑給自己的壓力,也是越來越大,彷彿自己正走在世界最高的鋼絲橋上,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這種感覺,開始不斷疊加,一點點壓迫着趙鑄的神經,而後,趙鑄看見了一頂轎子,這不是那種電視劇裡常見的轎子,其實嚴格意義上來說可以稱作爲輦。
架子很大,排場很足,之前在青銅巨門的雕刻上也看見過這座輦,現在切身實地地再見到它,還能夠感到一種貴氣逼人,同時,隱約間散發出來的滄桑氣息更給它增添了一抹凝重的感覺。
輦四周被紅紗覆蓋着,讓人看不真切,趙鑄的精神力也無法進入其中。
輦裡面,會不會有人?
趙鑄也不清楚。
趙鑄曾經坐過輦,但不是在現實裡,而是在夢裡,在徐福墓地之中,那時趙鑄進入到鬼潮的夢境裡,四周所有人都跪伏下去,徐福乘坐着輦過來,讓趙鑄上了座,之後這座輦被徐福帶到了大漢朝,俯視過未央宮。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其實趙鑄沒有選擇,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自己一樣要趟過去,完成不了任務,還是死,與其憋屈的被羣主直接抹殺,趙鑄更願意拼一把。
繼續向前走,走到了輦旁邊,趙鑄伸手,抓住了紅紗一角,然後掀開。
輦裡面,有人!
一個頭戴着官帽的……女人!
當紅紗被趙鑄掀開時,趙鑄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人狠狠地掐住了似地,難受得他整個人跪伏在了地上,心臟快要碎烈的感覺,是那麼的清晰。
然而,當趙鑄的膝蓋剛剛落地時,他感覺面前的輦,竟然開始動了。
御道兩旁的雕塑裡,十六個雕塑一齊起身,扛起了輦,開始前行。
趙鑄伸出手,想要重新抓住那一角紅紗,卻又一下子感覺自己體內的五臟六腑被同時扭曲擊打,整個人的臉色變得無比蒼白,最後癱軟在了御道上,冷汗淋漓,等到這種幾乎讓趙鑄想要靈魂出竅脫離肉身的痛苦感覺逐漸消失時,御道兩旁,少了十六個雕塑,沒了輦。
當然,往前看時,連他們的影子,也都沒了。
趙鑄這時候忽然很想爆粗口,但是一提氣,卻感覺肺部火辣辣的疼,他只看到那個女人帶着官帽,卻連那女人的容顏都沒看清楚。
虧大發了。
良久,趙鑄才緩過氣來,重新站了起來,體內還隱隱作痛,顯然即使沒有真的傷及根本,但是也是讓五臟六腑好一頓難受的了。
踉踉蹌蹌地繼續行走,倒不是趙鑄想要去前面追上輦,只是他除了繼續沿着御道走,沒其他選擇了。
走着走着,之前的難受勁兒終於被趙鑄克服下去了,當然也是月輪的作用,不斷地梳理着趙鑄的身體。
前面,出現了一座橋,在很多地下建築物中,趙鑄都見到了橋,一般在古墓裡,橋代表着往生的意思,代表着由活人世界向死人世界的一種過度標誌,但是很顯然,這裡的橋,應該不代表這種意思,因爲透過這座橋,趙鑄看見那裡還有好多種這種橋,橋連着橋,有點像是江南水鄉的感覺,但是就算是江南水鄉最古樸的時候,也不見得會這般密集縱橫,而且這裡也沒有水,全是整齊的地磚。
趙鑄上了第一座橋,沒孟婆也沒小鬼,很尋常,很普通,普通得趙鑄自己都有些不相信會這麼普通,在橋上站了一會兒,摸了摸欄杆,是石頭做的,但是看起來卻像是玉,在打磨工藝上,真的是巧奪天工了。
下橋時,趙鑄皺起了眉頭,前面,有水。
而且,水位還在不斷上升。
趙鑄跳過去,來到了另一座橋上,當他走到中間也就是橋最高的位置時,再往兩邊看,水已經漫起來了,四周,原本乾涸的地磚地面,成了一座湖。
然後,舉目遠望,趙鑄看見了十幾條船的影子,隱隱約約見,還有絲竹之聲傳來,還有男子放聲大笑女子嬌媚歡呼,全是靡靡之音。
趙鑄探出身子,伸出手,摸了一把水,湊在了自己鼻子前面,他竟然從水裡嗅出了淡淡的酒味兒。
“酒池肉林麼?”趙鑄若有所思道。
這時,有一艘船自不遠處向這裡駛來,船上的人顯然是發現趙鑄了,有人向這裡大喊,卻不知道喊的是什麼,因爲口音很重。
這個時候,趙鑄腦子裡想的是普及普通話真的很重要啊。
雖然聽不懂船上的人跟自己喊什麼,但是當他們越來越靠近時,趙鑄還是看清楚了他們的樣子,大部分是女的,少數男的,當然看得並不是很真切,這畢竟不是真實的畫面,而可能是某段記憶虛影,或許是被這些橋給記錄了下來。
當然,最讓趙鑄留意的是一個女人,頭戴着官帽,看起來別有風情,婀娜的身姿配上官帽,算是一種古代原始版本的制服youhuo了。
女人轉過頭,好像在看趙鑄,然後隨手丟過來一個東西,趙鑄伸手接住,是一個酒杯,或者叫酒樽更爲恰當些,酒樽裡有酒,同時邊緣位置更有女人的紅脣印子,散發着陣陣香氣,迷醉人心。
但是此時趙鑄卻沒一點點要被迷醉的意思,這杯酒,該不該喝?
若是自己不該喝,興許周圍的一切馬上就消失了,而自己若是喝了,會發生什麼事情?
深吸一口氣,趙鑄感覺自己在喝一杯斷頭酒,對着那紅脣位置把酒水送入自己嘴裡,酒不是很烈,因爲事實上古代的釀酒技術限制,酒的度數不是很高。
見趙鑄喝了酒,船靠了過來,女人開口道:
“入船。”
這兩個字,趙鑄聽懂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