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子,是人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件東西,每個人照着鏡子時,看着裡面的另一個自己,有些人覺得很平淡,而有些人,會覺得很恐怖,尤其是緊貼着鏡面,對着鏡子,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做,就這麼面對面地看着鏡子裡那個自己的眼眸時,時間越久,就會越心慌,彷彿真的有可能,鏡子裡的自己,會爬出來,而真正的自己,會進去,又或者,是忽然分不清,究竟是你在照鏡子,還是鏡子裡的人在照着你。
你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亦是如此;
鏡子的原理,無非就是光與影的折射,說起來簡單,但是人的思維模式,卻不是那麼簡單的,有的人比較單純,但有的人去喜歡多想,鏡子那一面,是否也是一個世界?
趙鑄以前曾經懷疑過,這個世界,到底是真正的科學至上的世界,還是科學,只是這個世界的一個支流,真正的主流,還是一個神創的世界。
若非如此,爲什麼那麼多的科學巨匠,到人生的後半段,都去投身到神學的研究中去,他們是發現了什麼,還是感應到了什麼?
比如,牛頓。
“啪!”
鏡子上出現了一道道的裂紋,一同裂掉的,還有趙鑄自己的內心,他捂着自己的胸口,在鏡子前跪了下來,這一刻,趙鑄感覺心神一陣恍惚,他甚至都不能確定,之前鏡子裡看到的畫面,是發生過還是沒發生過,那句話,是說過還是沒說過。
這是一個假的環境,趙鑄也一直堅持着這是“假環境”這個概念,但是,這麼一番折騰下來,時間根本沒過多久,趙鑄整個人。已經有些崩潰的趨勢了。
陳雨馨、秦恬恬、晴子、蘇錦兒,再加個方韻,固然能夠對趙鑄起到一些心靈缺口的衝擊,但是。更多的,還是來自於一雙無形的手,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地在撥動着趙鑄的心絃。
蠻不講理,無所顧忌。卻不知所蹤,無處可尋;
趙鑄捂着胸口,躺在了地上,破碎的鏡子,墜落在趙鑄的身邊,凌亂了一地。趙鑄感覺自己頭痛欲裂,整個人,也陷入到了一種迷迷糊糊的狀態;
沒有目標,沒有方向,不知道該做什麼。也不懂該如何做。
這是一個很矛盾的狀態,卻又是一個很真實的狀態,它有點叫頹廢,又有點叫心哀。
趙鑄忽然握緊了拳頭,直接砸在了身邊的玻璃上,然後一陣刺痛傳來,那隻手,已經鮮血淋漓,但這卻給趙鑄帶來了一種快感,彷彿只有刺痛。彷彿只有通過傷害自己,才能夠讓自己獲得一點點自己還存在着的感覺。
從一開始進入這個任務世界被光束擊中,然後一步步從最虛弱的狀態掙扎起來,到爬上游輪。莫名其妙地進入到這個“假環境”之中,趙鑄從頭到尾,一直承受着極大的壓力,自己頭頂上的天空,一直也是灰濛濛的。
趙鑄手裡捏着一個玻璃片,玻璃片很鋒銳。趙鑄把尖端放在自己手腕上,打算去割開。
會很痛的。
肯定的。
但是痛也是一種感覺,總比現在的自己渾渾噩噩得要好。
這就是趙鑄現在心中的想法。
現實世界中,很多人喜歡自殘,樂於自殘,也是因爲這個原因。
他們能夠從自殘之中找尋到屬於他們的獨特快感,這是常人所無法理解的。
然而,趙鑄終究還是沒有把玻璃片切下去,而是丟在了一邊,他重新爬起來,走出了這間臥艙,回過頭,原路返回,走回到了自己的臥艙,推開門,裡面的女人們,全都不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去其他地方了,還是就這麼不見了。
糾結於她們是怎麼消失的,沒有意義;
趙鑄坐在自己的牀邊,脫下了鞋子,躺在了牀上,枕頭疊起來,壓在自己身下,光線從上面的天窗裡投射下來,還不時有人影晃動。
經過了最開始的煩躁和痛苦,趙鑄的內心,終歸是開始陷入到一種叫做“平靜”的狀態中去,但是趙鑄清楚,這種平靜,和現在自己身處的假環境一樣,也是假的,就如同風暴來臨前的靜謐一樣,如同濱死者的迴光返照。
如果說把自己現在的困境比喻成一個敵人的話,這個敵人在羣主的幫助下,自己則是一步一步地中招,然後一步一步地進入了泥沼。
現在,自己即將被活埋……
如果自己進入這個假環境時,是自己的巔峰狀態,趙鑄相信自己能夠自信從容得多,至少不會像剛纔那樣腦海中居然會浮現出自殘的想法。
這是何等的幼稚?
一個精神系強化者,一個密宗大能,一個心理學研究者,居然會生出要靠自殘來獲得快感的念頭!
太荒謬了,太無稽了!
趙鑄側過頭,發現牀頭櫃上居然還放着幾本書,趙鑄隨手拿起一本,封面是黑色的,沒有字,打開來後發現裡面紙張雖然很厚,卻也是沒有字,這有點不叫書,可以叫做記事本了,或者黑麪抄。
低下頭,趙鑄的手情不自禁地揉着自己的太陽穴,那種剛剛下去的煩躁感,似乎又有擡起頭的衝動,趙鑄心裡有種徒增奈何的感覺,彷彿是剛剛呼吸到新鮮空氣的人,忽然又要被一頭悶到了水裡面,而下,下一次應該不會再有機會讓自己把頭伸出來喘一口氣了。
把手挪開,放在了自己的面前,看着自己的掌中紋路,趙鑄腦海中,忽然想起了一個東西——太靈符。
太靈符,是傳說中神仙用來焚燒寧靜心神的人,當初苟泥土的那個太靈符,是他從任務世界裡拿到的,還是他自己畫出來的?
不過轉念想到在記憶畫面之中,苟泥土居然能夠看穿五年的時間,在五年前,知道趙鑄會在五年後站在自己廚房門口,站在玄關門口,站在陳雨馨身邊,這樣子的一個人,即使是在五年前那個天才爆發的年代,苟泥土也是執牛耳的人物,算是帶頭大哥,這樣子的一個驚才豔豔的人物,說能夠以自己的能力畫出一道太靈符,並且賦予其一定的靈智,也不是不可能,甚至是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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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趙鑄也曾經在戰鬥中臨摹出過一道太靈符,只是那道太靈符,比不得真正的太靈符,徒有其表,而且只能存在一剎那,用完就消失。
感受着不停升騰起來了的那種煩躁和頭痛感覺正在愈演愈烈,趙鑄深吸一口氣,開始畫太靈符。
太靈符,以自身精血爲畫,趙鑄的掌心自動破開,鮮血流出,開始於虛空畫符;
然而,纔剛剛起筆,趙鑄就感覺自己的心口被一陣煩躁和頹廢所佔據,這時候想再把天靈符給畫出來,就顯得有些不可能了,因爲沒有一個平靜的心境,如何能夠造太靈的神韻?
只是,趙鑄卻依舊沒有停止下來,也不懂是本能地還是機械地動作,他的手,還是一直在畫着。
漸漸的,趙鑄剛剛畫出的太靈符,也開始初具形態,但卻不是淡藍色的,而是血紅色的。
真正的太靈符,能夠鎮誅邪,封萬惡,揚正氣,而趙鑄現在的這個太靈符,卻是吸引邪魅、鎮壓良善、自己就是萬惡之源,不斷地釋放出各種負面情緒,不斷地盤旋着各種各樣的詛咒氣息。
可是,趙鑄卻樂在其中,此時的趙鑄,眼睛裡也露出了一抹灰敗之色,和看到鏡子破碎時的那一剎那一模一樣,彷彿一個生無可戀的人,彷彿一個對生活失去信心的人,在做着一件很無關緊要的事情。
這也是一種心無旁騖的狀態,沒有留戀,沒有目標,沒有一切的一切,但卻也形成了另一種,詭異的空靈。
慢慢的,這個所謂的太靈符開始越來越豐滿,越厚實,卻也越來越和真正的太靈符南轅北轍起來,聯想起趙鑄修佛,修出的鬼面佛,看來,這次真正用心血畫出來的太靈符,也會變得獨樹一幟,甚至有些……離經叛道。
不過,趙鑄卻很喜歡,他整個沉浸到了這項工作之中,用心去畫,把自己心靈感知和自己現在的狀態,全部投射到了這張符上。
若是此時有人站在一邊看的話,能夠清楚地看見,一張漂浮着的符文圖案,和趙鑄這個人之間,已經構成了千絲萬縷的聯繫,趙鑄的手,已經放了下來,但是太靈符,還在不斷地繼續完善着自己,趙鑄的神識已經投入其中,開始進行着內部的勾畫和完善。
能夠在萬念俱灰的狀態下還有一件自己覺得不錯的事情在做,無疑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當然,這也是相對來說的。
“咔嚓”
一聲脆響傳出,趙鑄和太靈符之間的聯繫全部中斷,太靈符開始在趙鑄面前飄浮游動,像是一個頑皮的孩子,而趙鑄的臉上則是露出了疲憊,閉上眼,揉了揉眼,深呼吸,重新睜開,眼神之中,有着疲倦,但在疲倦之下,卻露出了一抹罕見的清澈。(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