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枚的銅錢堆滿了瓷罐,整整擺了半面牆。楚旭負手走過,眼神由驚訝改爲震驚。從辰時到申時,也就小半天的時間,彩票賣了上萬張,銅錢堆的一人高。看着百姓們那爲之瘋狂的樣子,楚旭的心裡很是疑惑,到底是多大的動力,能驅使他們如此的義無反顧。
嘩啦——
曲悠上前撈起一把銅錢,揚的哪裡都是。好聽,真好聽,銅錢滴滴答答碰觸的聲音,彷彿交響樂一般,聽的她是沉醉不已。
“放下,放下。”楚旭心急的招呼着。
放下什麼?曲悠詫異的扭頭。
楚旭上前,義正言辭的說:“這些都是大家的辛苦錢,九弟妹怎麼好當做玩具來耍——”表情嚴肅認真,開口理直氣壯。
哎呀我去,小爺掙的錢,玩玩都不行了。曲悠挑釁的一撅嘴,擡手就往地下揚起。
“敗家,敗家啊……”楚旭心痛的蹲下,把銅錢一個個的撿起來。
嘖嘖,看那守財奴的樣。曲悠撇撇嘴,轉身移開眼。
“這些瓷罐清點過嘛?”曲悠問。
“未曾清點。”靈一搖頭。
曲悠看着這滿地的瓶瓶罐罐,無聲的皺了皺眉,“安排人淨快清點,天黑之前,我要知道彩票銷售的數量和總金額。”
靈一點點頭,雙手抱拳道了一聲‘是’,躬身退出了房間。
“你到是很相信他們啊?”楚旭攏起一把銅錢,眼神閃爍不定。
曲悠微微一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楚旭把銅錢扔回瓷壇,拍拍手掌,似笑非笑的看着曲悠,“聽說,白露書院在此次春闈上獨佔鰲頭,包攬了狀元、榜眼和探花三個頭銜,成績斐然啊。”
曲悠咧嘴,自豪的仰頭,“墨義和嚴尋已經下放爲官,董文也留在了文淵閣,如今前途一片光明啊。”
楚旭勾脣,邪魅一笑,“九弟妹,父皇的身體每況日下,想來是挺不過幾年。如今朝局紊亂,幾派黨羽各自爲政,皇子們的競爭也日益激烈——”
楚旭說的時候,曲悠就側頭聽着,越聽越感覺不是味。大哥,你到底想說什麼,是想告訴我,你是皇位的競爭者嘛?曲悠翻了個白眼,不感興趣的蹲下身子,繼續稀罕八叉的摸起了銅錢。
“這幾個學子……”楚旭過去,蹲在了曲悠的身邊。
咳咳——楚鈺的輕咳聲響起。
楚旭尷尬的擡起頭,衝着楚鈺討好一笑。“九弟,我忘了。”忘了你在屋裡。楚旭惆悵的嘆氣,腳步不情願的向旁邊挪了挪。
“你剛說,那幾個學子如何?”曲悠詫異的擡頭。
“交給五哥。”楚鈺驀然出聲。
啥,把自己的培養的人交給燕王,他到是想的美喔,不幹——曲悠臉色瞬變,扭過身用屁股對着楚家兩兄弟。
“後宮現在由皇后一手把持,皇后無子,膝下只有三公主清歌一女。”楚旭瞄了曲悠一眼,繼續說道:“皇后幾次笑言,想要在皇子中挑選一位立爲嫡子,承歡膝下。”
喔——
曲悠點點頭。
“大皇子楚銘乃嫺妃所出,嫺妃孃家是南城富商,財力可見一斑。四皇子楚賢乃是蓮妃所出,蓮妃是禮部尚書嫡女,朝中影響頗深。只有我和九弟——”楚旭嘆了口氣,負手走至窗邊。
他跟楚鈺怎麼樣?曲悠終於感興趣的擡起了頭。
“兩歲那年,母妃因病仙逝,留下本王和五哥相依爲命。五哥成年後,便上奏立府出宮。那時,本王纔剛滿六歲。”楚鈺拉起曲悠,扶她坐到了旁邊的椅子上。
呃,然後咧?曲悠滿腦袋問號的看向楚鈺。
“五哥上奏父皇,請求獨立撫養本王。父皇震怒,派人把五哥扔出了玄武門。那一天,外面正好下着大雪,五哥飢寒交迫的在大雪中跪了三天三夜,終於讓父皇開了金口。”
原來,是這樣嘛?曲悠看向楚旭的眼神,多了一絲尊敬,少了一些戲謔。
真是夠狗血,原本以爲可以種種田,賺賺錢,賣賣萌,找個王爺當老公。誰知道,天不遂人願,穿越過來異時空居然也能碰到皇子奪嫡這樣的戲碼,這女主光環籠罩的,真他媽沒誰了。曲悠張張嘴,無奈的翻了個白眼。算了,這都是天意啊——
“給我分析一下朝中的勢力,省着我哪天不小心碰到死對頭。”
楚旭頷首,轉身坐下,慢慢地給曲悠分析了起來,“楚銘跟楚賢是一派,表面上楚賢支持楚銘,可是誰又能經得起那把龍椅的誘惑。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哪裡有九五之尊來的尊貴。”
嗯,也對。假如現在有人跟她說,讓她當女皇,估計她也會樂屁了。曲悠瞭解的點頭,眨眼示意楚旭繼續說。
“嫺妃比蓮妃得寵,即使後宮佳麗萬千,拋去初一、十五在正宮的規矩。嫺妃幾乎每七天便要侍寢一次。”
如此看來,這老皇帝應該是比較喜歡嫺妃的,不然也不能讓她第一個生兒子。難道這嫺妃天生的媚骨生香,不然老皇帝爲啥那麼喜歡睡她。曲悠一臉猥瑣的咬着脣,心裡不由歪歪了起來。嗯~他們喜歡什麼姿勢呢,一般睡覺蓋幾層被子呢?
“九弟妹——”楚旭輕喚。
“啊?”曲悠迷茫的擡頭。
“本王手裡只有西北那三十萬鐵騎,再無其他。”楚旭搖搖頭,端起茶杯潤了潤喉。
咋樣,說渴了吧,讓你巴巴個沒完。曲悠撇撇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楚旭,把楚旭看的心裡直發毛。
咳咳,咳、咳——
楚旭心裡一緊,剛剛入口的熱茶嗆在了喉管。
“王爺。”羅御趕緊上前,慢慢的輕撫着楚旭的背。
“咳咳,本王無事。”楚旭擺擺手,示意羅御退後。
“這麼大個人,喝水都能嗆到。”
楚旭無奈的看了曲悠一眼,“你的眼神那麼詭異,本王沒有被嚇到,已經是膽色過人了。”
“哎,幸好我遇到的是鈺哥哥。”曲悠兩手一攤,無辜的聳聳肩。
楚鈺眼底閃過笑意,擡手輕柔的撫了撫曲悠的絲髮。
“我說,你們兩個能不能別這麼膩歪。”
“不能。”曲悠故意氣着楚旭。
哎,楚旭悵然一笑,原本堵堵的胸口頓時輕鬆了一分。
“九弟妹,多謝。”
“客氣什麼,都是自己人。”曲悠擠眉弄眼的搞着怪。
對,都是自己人。楚旭收斂笑容,表情肅然的看向曲悠。“你,意下如何?”
曲悠回頭看了眼楚鈺,“我還有別的選擇嘛?”
楚旭只是定定地看着她,不點頭亦不搖頭。
“嚴尋和墨義是我的入門弟子,其他人我不敢保。”雖然都是白露書院出身,可是她對他們卻並不瞭解。
“如此,五哥多謝九弟妹。”楚旭起身,衝着曲悠深深一鞠躬。
曲悠嚇了一跳,連忙側身躲開。
“悠悠,這一拜你該受。”楚鈺扳過曲悠的身子,結結實實的受了楚旭的禮。
楚旭表情未變,心裡卻閃過一絲感激。蒼天有眼,母妃有靈,讓他們兄弟在最苦難的時候遇到曲悠,真乃是人生的一大幸事。
商議完,三人便去飯廳吃了飯。酒醉飯飽以後,靈一便帶人進了屋。
“閣主,燕王殿下,睿王殿下。”
曲悠點頭,楚家兄弟靜默。
靈一彷彿早以習慣了一般,拱手緩緩道來,“閣主,十八個銅錢瓷罐已經全部清點完畢。”
“多少?”
“彩票共銷售一萬零三百注,進賬白銀六萬七千九百萬兩。”
誒,這數字好像不對吧。曲悠擡頭,詫異的看着靈一。
“單註銷售了八千多,還有複式和大樂透也銷售了三千多張。”靈一把賬本遞了過來。
一天銷售了六萬多兩銀子,是在做夢嘛?楚旭的阿Q精神又上來了,他把臉貼近楚鈺,示意他掐掐自己。
楚鈺鄙視的瞟他一眼,轉頭笑盈盈的望向曲悠。
就是到弟弟靠不住,楚旭瞪了楚鈺一眼,繞過他朝曲悠走去。
“九弟妹,五哥的利錢不急用,等彩票店徹底穩定下來,在給也不遲。”楚旭嘴裡說着謙虛的話,可那踮起的腳和伸長的脖子卻徹底出賣了他。
“這是賬本噢。”曲悠故意把賬本拿到楚旭的面前,來回的晃盪着。
楚旭高冷的轉頭,一副不屑於顧的樣子。“五哥相信你——”
我呸……曲悠鄙視的看着楚旭,看不懂就說看不懂的,還說什麼相信我,你還敢不敢更不要臉。曲悠轉頭過,拿起炭筆,認真的在賬本上勾勾畫畫。
“這樣,這筆帳記在這裡,紅利拋出,剩餘便是店裡的盈利。”曲悠用阿拉伯數字在賬本上作着標記,看的楚家兄弟直皺眉。
老九,這是什麼字?楚旭凝眉,扭頭望向楚鈺。
未曾見過,楚鈺搖頭。
這麼詭異?楚旭緩步上前,立於曲悠的右側站好。
“好,就這樣了。”曲悠拍拍手,興奮的起身。
“結束啦?”
“你——”楚旭驀然伸過頭,嚇了曲悠一跳。
“你看你膽小的,還睿王妃呢。”楚旭鄙視的掃視着曲悠。
你大爺,叔可忍,嬸子都忍不了啦。曲悠的小宇宙驀然爆發,她運起氣,氣勢十足的掐着腰,“人嚇人會嚇死人,你知不知道?”
楚旭一愣,傻傻的搖了搖頭,“不知道。”
曲悠撲哧一笑,看着傻了吧唧的楚旭,那滿身的怒氣隨風而散。她靠在楚鈺的懷裡,指着楚旭哈哈大笑了起來。艾瑪,太好玩了,一國王爺居然也有這麼萌噠噠的時刻,真是百年難得一見啊。曲悠一邊笑着,一邊衍生了一個壞主意。
“鈺哥哥,我們回去把燕王殿下給畫下來如何?”曲悠靠近楚鈺,悄聲的咬着耳朵。
溫熱的氣息貼近耳邊,令楚鈺那張原本冷漠的臉上,猶如冰山融化般瞬間轉暖。他擡手不着痕跡的擁住曲悠,讓她慢慢的靠近自己。
“你們先聊,本王回府一趟。”說完,楚旭曖昧的看了眼楚鈺,揮手帶着衆人退下了。
曲悠茫然的看着大門,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她擡頭剛想詢問楚鈺,便被壓在了桌子上。
“你——”話未出口,雨點般的吻便夾帶這暴風落了下來。
唔。這是,精蟲上腦了。曲悠眨眨眼,眼底閃過無奈。
楚鈺大手撫上曲悠的纖腰,由上而下,慢慢摩擦着她的背脊。
“好冷。”曲悠抓住他的手。
楚鈺邪魅一笑,大手隔着布料,用指腹一下又一下,弄的曲悠渾身發抖顫慄不已。
“不要……”曲悠嬌媚的輕吟。
“不要什麼?”楚鈺低頭,靠近曲悠的耳邊,曖昧的吹着氣。
“桌子好硬。”曲悠嘟嘴,清亮的丹鳳眼裡映着點點水波。
楚鈺低頭摸索到脣瓣,慢慢的親吻着,那種陶醉而又享受的表情,彷彿飲盡瓊漿玉釀般細膩醇厚。
“撲哧——”柔膩的氣氛中,曲悠噴笑出聲。
艾瑪,這事真的不怪她啊。曲悠捂着嘴,看着一臉黑線的楚鈺,忍笑忍的肚子發痛。她對天發誓,她真的不是故意的,任誰面對一屋子鋥亮鋥亮的白銀,也是進入不了狀態的啊。
“今天就放過你,本王不急。”楚鈺起身,慢慢的給曲悠撫平衣服的皺褶。
還說不急,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曲悠不屑的撇撇嘴,眼神向下,挑釁的看着那個突起,“你兄弟好像很着急啊。”
楚鈺滿臉黑線的看着曲悠,高大的身軀慢慢靠近,“注意你的言辭,睿王妃……”
呀,太粗糙,太低俗,太他媽過癮啦!曲悠趴在桌子上,哈哈大笑了起來。‘咯咯咯’笑聲彷彿會傳染一般,讓楚鈺僵硬的臉上浮起了淡淡的弧度。
“哎呦,結束啦?”楚旭推門而入。
曲悠白了楚旭一眼,沒好氣的開口,“燕王殿下,您可千萬別忍我生氣。您知道,我這記性從小就不好,只要一生氣就丟三落四的,不是丟了銀子,就是丟了方子。以前東西少的時候還好說,現在這家大業大的,丟了哪樣咱們都心疼的不是……”說完,曲悠挑釁的揚起下巴。
威脅,這是赤果果的威脅。楚旭猛圈的望着楚鈺,擠眉弄眼的希望他上來美言幾句。
楚鈺嘴角輕揚,瞥了楚旭一眼,彷彿沒有看見般的挪開了視線。
哎呀我去——楚旭氣的一佛昇天,二佛出世。他使勁一拍桌子,咬牙切齒的端起桌子的雲霧茶,咕嚕咕嚕的灌進了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