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萬你也別說了,不就是下一分鐘開始,隨時都有可能上來一個突擊營內保人員認出我嗎?嘿嘿,老子這一次玩的心跳,是最沒有心理負擔的一次,認出我來就認出我來好了,那時老子再也不用花一分錢了。”
陳賡嘴裡的這個老萬,自然是原來根據三方協議跟隨重慶突擊營辦事處一起進入到突擊營的延安八路軍突擊營辦事處的負責人。
陳賡的話,當然也一下子逗笑了他,看來兩人除了希望晚一點再晚一點被突擊營認出,都是一樣的毫無任何心理負擔。陳賡粗口說完,這位老萬竟然豪爽地拍出一張百元大鈔道:
“好吧,從現在起我們誰都不想暴露的事情了,就想一件事,哈酒,呵呵。老陳,這也就是你這位大司令來了,換個人,別說百元大鈔,老子一毛錢都不會出。”
至於一直緊張兮兮地坐在窗前盯着走廊的德米德及其一行,老萬似乎毫不在意地直接給予了無視。
陳賡則好奇地拿起桌上的百元大鈔,翻來覆去地看着:
“老萬你給老子說實話,都說我們延安富得流油的地方如果有的話,非老萬的突擊營辦事處莫屬。這百元大鈔,好像是比美金還堅挺的真金白銀,你小子一個月拿幾張?”
老萬一聽,頓時得意地吊起雙眼望着陳賡:
“你小子真是豬八戒倒打一耙,怎麼盡盯着撿芝麻的不說拿西瓜的?我告訴你,咱們延安要說最得孟遙將軍便宜的,就屬你陳賡,大宗大宗的軍援,大件大件的補給。你卻要盯着老子的這幾張小鈔票。”
陳賡嘿嘿一笑,不依不饒地追問道:
“快說,你他孃的一個月到底拿幾張這樣的百元大鈔?”
老萬五指一伸:“周副主席給我內定的是一百八十華幣每月,外加八十外勤,八十特別津貼,三十個人補貼,嘿嘿。”
一旁的陳賡幾個警衛員咬着指頭盤算起來:
“三八兩百四,再加一百三,一共是三百七十。我的個娘呀,這不成咱解放區的大土豪了嗎?”
陳賡趕緊兩眼一瞪。喝罵道:
“去去去,領導談話你們插什麼嘴。主席一再教導我們的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的話,你們都當耳旁風了。”
“就是,還他孃的土豪哩——”
老萬突然苦着一張臉,罵罵咧咧地道:
“你們知道人家突擊營一個普通幹事一個月拿多少張這樣的大鈔嗎?最少四張。而且還有很多免費的福利。奶奶個熊的,老子一個副軍級。還趕不上人家一個副營級幹事。還要打老子土豪,惹急了老子一杯水都不請了。”
嬉鬧中,一杯杯香飄飄的熱咖啡,一紮扎泡沫四溢的鮮啤,一盤盤松軟迷人的糕點,一疊疊各式各樣的水果拼盤。開始流水般地送來。
這種類似於後世國際航班上的旅行食品,得到了陳賡團戰士們,尤其是德米德那些基本只知道馬奶酒和牛羊肉的蒙古大漢們的極度親睞,每樣美食、美酒一送上來。陳賡他們還沒吃上幾嘴,一般都會風捲殘雲地一掃而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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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可氣的是,這些大多隻見過長袍汗搭、濃眉大眼男人婆一般蒙古婦人的蒙古漢子,也不知是在酒精的催化下,還是實在沒有見過如此美貌而且眉目之間簡直就會自動傳情的姑娘,大凡進來一位顧盼流連的漂亮服務員,他們最整齊的動作,就是集體瞪着兩眼流哈喇子。
真是有傷風化,有傷風化呀!
說也奇怪,明明臉上眼睛裡全是不屑的陳賡甚至包括那個老萬,卻又裝作什麼都沒看見似的,自顧自地相對而酌,還時不時地做出一副“請了”的姿勢。
而那服務員小女生似乎也不生氣,十分好脾氣地端茶送水,一副要掙全額獎金的樣子。
還有比這個更奇怪的事情,從第一波檢票開始,陳賡一行,德米德一行,加上前來迎接的老萬,竟然一站一站地坐了下去,沒有一名檢察人員額外地多盤查他們一句額外的話。
所謂無知者無畏,與心裡跟明鏡似的陳賡和老萬相比,德米德和他的隨從,卻早已被越來越深入的突擊營建築景觀、人文氛圍等深深吸引,完全忘記了他們原本所有的憂慮,並且很快就甩開了陳賡和老萬這兩個曾讓他們無比倚重的人,轉而聚精會神地用蒙語自顧自地交談起來,那神色,那語氣,時而眉飛色舞,時而長吁短嘆,感情簡直投入到了忘我的境地。
看着看着,老萬忽然在桌子底下踢了一下陳賡,手指開始在自己膝蓋上敲打出一串串摩斯密碼來:
“陳,其實我們早就暴露了。”
陳賡也是微微一點頭,跟着回過來一串摩斯密碼:
“我早就察覺到了,看來,我那位老師在盤算着什麼。”
“你覺得這一切是因爲你才這樣的嗎?”
“怎麼可能,孟教長對我可沒好到這種程度,你別給我上緊箍咒呀。”
“你多想了,我倒覺得,突擊營這麼放心,看來是早有準備。”
“老萬,你發沒發現德米德他們如癡如醉的樣子,就連我看了,心裡也是一動吶。”
“哦,你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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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賡猛然點頭一笑,隨即打出最後兩個字:
“教化。”
很快,停止了手敲密碼交談的兩人,面對着又一輪源源不斷送上來的美食,急忙展開了饕餮。
呵呵,周圍狼巴子太多,慢一點能不能吃到嘴都是問題。
最關鍵的是,這一次上來的,可是正餐:什麼椒鹽牛排,三文魚生,極品意大利通心粉,德國紅腸。俄羅斯魚子醬……
吃着、吃着,陳賡忽然銜着一塊德國紅腸,心悸地朝老萬吼了一句:
“老萬,我知道華幣很值錢,但總不至於值錢到如此地步吧。這麼多大餐大菜,是你那一張百元大鈔買得來的嗎?”
老萬也是一愣,但很快就釋然地一擠眼道:
“我說你這個老陳,真是鹹吃蘿蔔淡操心,管那麼多幹麼,有得吃。還不趕緊放開肚皮敞開吃?可別怪我沒提醒你,過了這村兒可就沒這店兒嘍。”
陳賡沒好氣地晃晃腦袋,轉過目光向德米德望去:
“德米德同志,這一路上少人打擾,想必您已對突擊營的建設成就多有觀感。不知可否交流一二?”
德米德顯然是早就有了與人交流一番的心思,所以當即不假思索地點頭道:
“怎麼說呢。震驚。除了震驚還是震驚。陳賡同志,老實說在共產國際工作那段時間,我認爲莫斯科已經是人類文明史上的一個建設奇蹟、人文奇蹟和世界革命的中心,但今天看來,突擊營在奢華程度、便民利民以及社會基礎建設方面,似乎更有叫人信服的地方。”
陳賡故意做出費解的苦惱樣子道:
“哦。德米德同志,您能不能說得再具體一些呢?”
德米德抓抓自己的腦袋,伸指四處亂點着:
“還要怎樣具體,我的陳賡同志。您難道看不見嗎?單就這快捷、奢華甚至叫人有些瞠目結舌的什麼城際輕軌,至少我這還是第一次見到,而且如此舒適,安全,裡面更比皇宮一般,試問哪個國家能做到呢?”
老萬這是微微一笑,搖頭反駁了一句:
“你這是舍小放大,坐井觀天。呵呵,要我說,但就這主城基地而言,真正的成就還在於她是世界上第一座真正意義上的巨型城市,可以輕易地讓超過一千萬的人口,在其中有尊嚴、有夢想地幸福生活,這纔是突擊營對於中國、乃至於世界最大的創造和文化貢獻。”
“一千萬人口,天吶,您是說我們現在就在一千萬人中穿行嗎?”
德米德不知不覺,驚訝地站起身來將自己貼在了車窗上。
老萬馬上輕鬆地一笑,如數家珍地道:
“一千萬人只多不少,呵呵,比如這麼說吧,想當年我剛到八路軍駐突擊營辦事處時,這裡還不過以山頂基地核心爲半徑,輻射出了最初的一區到八區的面積。而現在,從第九區開始作爲分水嶺,蛛網一般地已經開建到了第十九區。一個區有大有小,有主攻農業種養殖的,有主攻輕重工業的,但不管側重如何,一個區到另一個區,像這種城際輕軌至少一站路程。大家可以算算,一座擁有十九個區並且還將繼續向外擴大的主城基地,她是不是世界上最大的一座巨型城市?”
德米德愣了半晌,忽然展顏笑道:
“那這麼說,我們很快就可以看到突擊營最核心的區塊了?”
“那是不可能的,就算是我——”
老萬的表情顯得既自得又遺憾地搖頭道:
“到現在我都無緣進入過第八區,當然也就更談不是前面的第七、第六乃至最高等級的山頂區了。唉,據說迄今爲止到過山頂的唯一一人,就是重慶的那位蔣介石了。”
德米德冷哼一聲,有些忿忿不平地道:
“果真如此的話,看來突擊營的傾向似乎更向着反動派一些。”
話音一落,陳賡和老萬甚至他們的隨行人員突然臉上一黑,莫名其妙地集體閉上了嘴,然後扭頭觀景去了。
正如老萬所說,全部車次的城際輕軌到了第九區之後,果然齊刷刷地全部停止了運營,就連腳下的鐵軌似乎也都變了樣,不僅軌道數量從十數條一下子變成了僅有的兩條,而且向內的鐵軌顏色竟然全部塗成了紅色。
這一點,就連陳賡看了也頗感詫異。
“這鐵軌的顏色看來也有了講究,老萬,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老萬搖搖頭,眯眼瞅着近在咫尺的第八區影影瞳瞳的街景和人影,似乎充滿了嚮往地搖頭道:
“你看第八區的扳道工好像也不同了,而且神態比別的區要神氣不少。唉,什麼是差別,這就是。一道不過高兩米的形同虛設的鐵絲網,就這樣把我們劃在了等級之外。”
德米德的隨衛聽完,很不屑地探手就向鐵絲網抓去,然後使勁搖了搖,隨即一咧嘴笑道:
“就這玩意兒,別說我們一個縱身就翻過去了,就是這麼稍微捏一下,它還能攔得住像我們這樣的大漢嗎,哈哈哈——”
正狂笑不已着,在一串驟然響起的警報聲中,一個便衣也嗖地從無名出赫然站到了大漢面前。
“壞了——”
老萬剛喊了一聲,看上去幾乎比德米德隨衛要小上一圈的便衣一個背摔,便將這個狂笑不已的大漢撂倒在地,還未等所有人反應過來,一雙手銬便牢牢將他雙手倒背拷在了地上。
“根據第八區特別條令,此人將無條件被捕,三日後你們可派人到這裡來接受我們的審訊結果和處理意見。”
“哎同志,我們是——”
德米德叫了一聲,就被陳賡用力拉住了。
德米德轉目一看,一名同樣不知怎麼就出現在眼前的官員模樣的人,正眯眼審視着他們。
“請出示你們的證件,無論是公幹、旅行或者任何正當理由的文件都可以。”
老萬趕緊掏出自己的證件,然後笑着指了指陳賡和德米德等人:
“這位同志,我是延安駐突擊營辦事處的萬主任,這些同志都是我的客人,今天正好有空,我就帶他們四處看看、走走。呵呵,如今突擊營的城市建設,聲名遠播,所以他們也是慕名而來。”
細眼官員面無表情地一個敬禮,嘴裡卻依然公事公辦道:
“哦原來是萬主任,歡迎你前來指導工作。不過你的這些客人,遠道而來,更應當做的事情,第一個就應該準備好他們的所有證件,你說呢萬主任?”
“當然,當然——”
萬主任隨口應着,兩眼無奈地向陳賡掃去。他的眼神很清楚,實在不行,你他奶奶的陳賡就別再玩什麼把戲了。
陳賡暗笑一聲,隨即一步跨出去,將自己臨來時在總部開具的密函掏出,剛要說話,卻被一個遠遠而來的聲音給打斷了:
“是延安的萬主任吧,請問陳賡將軍是否在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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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主任眯眼一瞧,頓時大喜過望道:
“是的是的,陳賡在此。哎呀,我的龍嘯天大廳長同志,我們這都多少年沒見了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