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沉默得不得了,那條魚還剩下大半,但誰也沒心思去動了,過了半晌,沈氏才道“栓子他娘是這樣個人,你們也別往心裡去”
沈氏沒吃飯要進屋裡去,顧軟拉着她道““娘,你累了一天,這飯你必須得吃,別爲了不值得的人鬧壞了身子。
沈氏一想,也是這個理兒,一家人便又繼續吃飯,吃完後杜安勤快的收拾碗筷去了。
顧軟想去幫忙,杜安說她剛纔做飯辛苦了,洗碗的事讓他來做,看着杜安懂事的樣子,再看看這家徒四壁,顧軟在心裡暗暗發誓,一定要改變杜家的現狀,讓這大灣村再也不敢欺負杜家
沈氏坐在裡屋的牀打絡子,她的手由於常年的勞作佈滿了老繭,但卻很巧。
顧軟坐在旁邊看了一會,也拿了珠線編起來,沈氏起先沒在意,只以爲顧軟是弄着玩的,過了一會,她脖子有些酸,便擡起頭去看顧軟,只見顧軟十根手指在珠線之間在勾、挑、攏、合,極其的熟練。
沈氏吃驚不已,正想問顧軟怎麼會打絡子,便見顧軟已經收了工,將她打的絡子遞給沈氏,“娘,你看我打這行不行”
沈氏有些發愣,顧軟打的那絡子,是一隻青蛙形狀,極其的惟妙惟肖,再加是青色的珠線,跟一隻神靈活現的青蛙似得。
這大灣村打絡子打的最好的,屬沈氏,但也是那幾種花樣,勝在她用心而已,而顧軟打這,不僅花樣新穎,而且編髮縝密精緻,裡面還能裝一些小物件,整個大灣村也找不出第二個來。
“娘,怎麼樣了是不是不行”,顧軟問的有些忐忑,她家破產後,她也在外面做過手工擺地攤賺錢,什麼戒指、耳釘、手鍊等,都做過,她方纔見沈氏打絡子的樣子,像是在編國結,便按着自己以前做過的花樣試着也打了一個不會不行吧
沈氏這纔回過神來,“行,你打的娘都好大郎媳婦,你這是跟誰學的”
顧軟心裡咯噔了一下,她怎麼給忘了,自己以前是個傻子
“我以前也見我娘打過,看過了也會,只是以前腦子不好使,所以”,顧軟找了個理由糊弄過去。
沈氏也沒起疑,顧軟又接着道“娘,我還會好多呢,要不這樣,剩下的都給我打,你也累了一天,先去秀休息吧。”
“那怎麼行,明天是瀘陽鎮的集市,我得快些打完了,明天讓你慶二嬸子帶去繡品店買了,給大郎買藥”,提到大郎,沈氏又憂心忡忡起來。
“娘,我打的快,這些線,我一個時辰打完了,你相信我吧。”,顧軟說着,當着沈氏的面扯了線,起了一個結,手指跟機器似得快速的在珠線穿插起來,沒一會打成了一個水滴形狀,而且四周還鑲滿了黑色的草珠,古香古色,極其高雅,都能以假亂真充當一塊玉佩了。
沈氏這下不敢小瞧顧軟了,她也卻是累了,便囑咐了顧軟幾句,脫了鞋便睡了過去。
顧軟怕自己打擾她,便輕手輕腳的拿了籃子到外間來,還放下了簾子。
“娘睡了”,杜修問道。
顧軟點了點頭,見找了凳子坐在一旁繼續打絡子,杜修見她找不到系頭的地方,道“媳婦,你過來,我給你拿着。”
顧軟擡頭看向杜修,看見淡淡的油燈下杜修含着淡淡的笑看她,便點了點頭,將凳子搬到了杜修的牀邊,這下有杜修給她拿着一頭,她打起來更快了。
杜修看着顧軟低眉順眼,她眉毛的形狀極好,似輕燕而過,而她的雙眼本漂亮,只是往日裡傻,沒有靈氣,今天卻像是被灌如了靈魂,那雙眼漂亮了,讓她整個人的氣質都跟着變了。
杜修看的呆了,又覺得這樣盯着自己的媳婦看,要是被媳婦知道,有些難爲情,便移開了視線,拿起了籃子裡顧軟剛纔打好的水滴絡子。
“這間怎麼是空的”
顧軟擡頭看了看,道“差個東西裝飾,我一時沒想到,先空着。”
“我給你雕個東西。”,杜修自告奮勇道。
“嗯”,顧軟不解,杜修卻將絡子系在了間左手的手指,從牀頭下拿出了一柄鋒利的短刀和一截淡黃色的木頭來,仔仔細細的開始雕琢起來。
這工具齊全,手法利落,顯然杜修生病的時候,是拿這個打發日子了。
顧軟一邊打絡子一邊看杜修,沒一會,杜修將一塊那塊木頭打磨的極其光滑,如同寶石似得,鑲嵌在哪絡子,很是相配。
顧軟笑了,“原來大郎還有這樣的手藝。”
杜修被顧軟的那個笑晃得有些失神,“你若是喜歡,我再給你雕幾個。”
顧軟心想,杜修的雕工了得,若是自己打的絡子配杜修雕的小花樣,一定會更好看,瞧着這會兒杜修有精神,她便描述了幾個花樣讓杜修雕。
兩人一個打絡子一個雕木頭,靜謐無聲,卻有一種溫馨的氣氛在流動。
顧軟讓杜修雕的,有一些可愛的q版人物和動物,也有古典的花樣兒,杜修剛開始不懂,便讓顧軟從他的書櫃裡翻了幾張宣紙出來畫給他看,這些宣紙杜修一直沒捨得用,顧軟畫的時候,也特別的節省紙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