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軟不知道怎麼處理這三個小鬼,一來,栓子小小年紀心思如此惡毒,着實可恨,杜安他們三個是爲她出氣,她也不能不近人情處罰他們。
可是,放任他們這麼下去吧,就是縱容他們這麼對人下黑手……
顧軟有些爲難了,杜柔上前緊張兮兮地拉住顧軟的袖子,“嫂子,我知道錯了,你別生我的氣不給我吃的,我現在年紀小,力氣小,打人的時候一點都不疼,都沒把栓子那壞小子打哭,等以後我長大了,誰敢欺負嫂子,我就用力的打她,一定打到他哭爹喊孃的……”
顧軟哭笑不得,“好了,嫂子不怪你們,不過下不爲例,下次不許再做這樣的事情,天都這麼黑了,你們快回屋裡去睡覺吧。”
三個小孩都沒有動,目光直直地看着顧軟的身後。
顧軟一回身,就看見了杜修,杜修將一件披風攏在她的肩頭,目光掃過了三個大氣也不敢出的小孩,沒有生氣,也沒有高興。
“大晚上的還不快回去睡覺?!”
三個小孩這才如蒙大赦的跑了。
顧軟問杜修,“你都聽到了?”
杜修嗯了一聲,扶着她進屋,“他們倒是比我動作快……”
栓子竟然想傷害他的媳婦兒和孩子,他怎麼可能就這麼算了?
不過沒想到杜安這麼心急,半點沒有技術含量的就報復回去了。
顧軟狐疑地看着杜修,“大郎,你是不是也想下黑手啊啊?”
她問的有點試探,因爲杜修的表情太陰沉了。
“我原本想着鄉親一場,只要他們不過分,我總是會帶着他們一把,可他們竟然如此過分,把主意都打到你和孩子身上來了,那就怪不得我了!”,
想讓他媳婦難產,想讓他媳婦不能生!行,你不仁,我還能有義嗎?
“難怪大郎也喜歡在背後下黑手,我還以爲是別人教的,原來是跟你學的啊……”。顧軟感慨。
她不知道杜修有什麼打算,不過她也不打算問了,不管杜修做什麼,她都相信他。
第二天,杜安他們還偷偷跑到吊栓子的那棵大樹下面去看栓子了,這纔看到栓子已經被張氏放了下來,摟在懷裡一口一個可憐的孩兒啊的叫着。
栓子鼻青臉腫,被吊了一晚上,有些有氣無力的,但是看着杜安,他立刻就跟迴光返照似的跳了起來,指着他的鼻子,“二郎,!是你!昨晚就是你打了我!把我吊起來的是不是?!”
杜安當即否認,一臉無辜,這種下黑手的事,沒必要承認就沒必要,他可沒那麼迂腐做什麼正人君子,“你少胡說,我昨晚上好好的在家裡睡覺,怎麼會去吊你了?你哪隻眼睛看見了?難不成是你自己做了虧心事,所以看誰都像是在害你?”
栓子叫喊起來,“就是你!一定是你!”
除了杜安,他想不到別人,杜柔上前拉着杜安的手,“我二哥纔沒有那麼壞,他是讀書人,又不是那些整天偷雞摸狗的野孩子,半夜還在外面瞎晃悠……”
杜柔說到偷雞摸狗的時候,便有眼尖的人看見麻袋裡還露出幾隻嚥了氣的小雞仔,那幾只小雞仔昨天晚上就被栓子壓死了。
王老婆子看向一邊的喜子娘,“喜子娘,你剛剛不是說你家丟了兩隻小雞崽正在找嗎你看看是不是這兩隻啊?”
喜子娘翻來覆去的看,越看越像,當即就指着栓子罵起來,要多難聽有多難聽,簡直將村裡人的怨氣都罵出來,“你這個沒娘教的野小子,我看是你就是虧心事做多了,老天爺代替咱們村裡的人懲罰你!老天爺怎麼不直接收了你!你這個禍害啊!”
張氏自然是打死不承認自己兒子是賊,和喜子娘爭辯起來,最後幾言不和,動氣手來,兩個女人你抓我我撓你的,鄉親們都不太敢上去攔架了。
杜安就拉着杜柔和翠花先跑了,心裡爲教訓到了栓子這個壞小子而高興不已。
杜修和顧軟去山上拜祭杜老爺,下山的時候,最先看見杜安和栓子在樹下扭成一團,栓子本來就廢了一隻手,腳也還傷着,行動不便,昨晚更是被吊在書上一晚上,根本打不過杜安,結果最後變成了杜安單方面的讓他吃拳頭。
杜安就像是要把以前受的那些欺負全打回來似的,一下一下很用力,那邊跟喜子娘扭成了一團的張氏看見,本來要過來幫忙的,被喜子娘故意纏住了。
本來杜修和顧軟看見這樣的打鬥場景,是想繞道的,可杜安也參與了,杜修就不可能視而不見。
杜修先將顧軟扶遠了,怕她不小心撞倒了,然後才上前去。
杜修先站了看了一會兒,在杜安佔據上風的時候壓根不管,等那邊張氏撲過來後,才裝模作樣教訓了杜修幾句,還說回家要家法伺候,硬是讓渾身是傷的栓子又吃了一個暗虧。
而遠處的顧軟,這時候則看見不遠處想去叫人的桂花和杜柔也被人,攔住她們的是一箇中年女人。
那中年女人急切地拉住杜柔的手往自己那邊拉,語氣像是在哄騙小孩子的大灰狼,“小丫頭,我是你大伯孃,你快過來大伯孃這兒,大伯孃帶你去買糖吃。”
桂花拉住杜柔的另一隻手,不讓那中年女人把杜柔拉過去,對那中年女人顯得很警惕。
“你幹什麼?!”,顧軟急忙走過去厲聲呵斥,那女人嚇了一跳鬆開手,桂花趕忙牽着杜柔走到顧軟這邊來,“大姐,她就是上次要搶走小丫的那家人……”
顧軟打量那女人,原來她自稱杜柔大伯孃的女人,王老大的婆娘。
顧軟皺起了眉頭,王老大婆娘訕訕地說道:“我就是來看看我侄女的……”
“看你侄女兒?看你侄女用得着這樣大力的拉她?她他要是跟你親,不用你拽,自己就會給跟你走。”
王老大婆娘說道:“她這不是從小就不在我們身邊嘛,要不然哪會連自己大伯孃都不認……”
顧軟挑了挑眉頭,“那我倒要問問,既然是你親侄女,她父母雙亡,又無依無靠,怎麼沒有在你這個大伯孃跟前長大?卻被我杜家從山上撿回來?”
王老大婆娘一時語塞。
顧軟冷冷的說道:“有些話,我們杜家已經說得夠清楚了,如果你們還是這麼有恃無恐,覺得我杜家的人好欺負,那我還真不介意欺負你們一回!”
如果這個大伯孃對杜柔是真心的好,她倒沒什麼話說,可明顯這女人沒有那麼好心,否則她會把一個剛出生的嬰兒扔到山裡去?說她現在是良心發現想把杜柔找回去撫養,她更是不相信。
“桂花,先帶柔兒回去。”
桂花哦了一聲,牽着杜柔走,杜柔乖巧的跟着她,唯恐自己被壞人抱走了。
王老大婆娘要上前去攔,顧軟擋在她面前,冷眼看着她,王老大婆娘可不敢去推顧軟,人家這肚子可金貴着呢。
看着桂花拉着杜柔要走遠了,王老大婆娘又奈何不了顧軟,她索性一拍大腿嚎叫起來,“哎呀!我的個天啊!沒天理了呀!有人仗着是侯爺夫人搶別人家的侄女!還打人了呀!這是欺負咱們小老百姓沒有人做主啊!大家都來評評理啊!這還有沒有王法了……”
王老大婆娘這一嚎叫,還真嚎了不少人過來大家,都搞不清發生了什麼事,只看見王老大婆娘披頭散髮在地上哭嚎,而顧軟淡定冷漠的站在一旁,絲毫沒有慌亂,目光定定的看着王老大婆娘,“我欺負你?你還真是說得出這話,我一個大肚婆怎麼欺負你了?明明是你跑來咱們大灣村,看我一個人勢單力薄的還想欺負我來着,你也不看看這是在什麼地方,敢情覺得咱們村裡人都是吃素的?覺得好欺負是不是?”
大家一聽顧軟這麼說,再看雙方的外表,誰強誰弱一目瞭然,而且王老大婆娘還叫嚎的那麼假,誰信啊。
王老大婆娘把頭髮弄的更亂,哭的更慘烈,“我的個老天啊,你可是侯爺夫人啊,我就算是長了天大的膽子,我也不敢欺負你啊……”
“我欺負你怎麼不跑你們村裡去?”
王老大婆娘道:“我來看我侄女!你怕侄女跟我親,不讓她見我,所以……”
“我記的大郎已經跟你們說過了,他不計較你們當初把柔兒扔到山上喂狼,如果你們現在是真心的要把她領回去養,他也不會破壞人家的家庭,答應了你,只要你們把柔兒領養回去,從今以後他都不會出現在柔兒面前,可你們家自己說了不想把柔兒領回去,既然如此,你三天兩頭的來鬧是什麼意思?既不想養孩子,又想借着孩子撈好處?”
王老大婆娘的目的就這麼被顧軟說出來,大家也早知道了杜柔是王家侄女的事,對這種丟棄自己親侄女的還在這兒佔便宜的女人,他們本來就沒有什麼好感。
而且杜修家雖然飛黃騰達了,但他們家人卻還是和以前一樣平易近人,並沒有因爲地位高了就看不起村裡人,所以大家對顧軟更有好感,看見那女人這麼不要臉的倒打一耙,都不屑的指責起來。
“你這個女人,別以爲咱們不知道你平日裡就是個潑皮貨,人家這大郎媳婦麼柔順的性子會欺負你?你別笑死人了,我看就是你看她一個孕婦好欺負,纔打她的主意!”
“就是就是,人家大郎可是個疼媳婦的,讓他過來看見,有你好果子吃!”
“不用大郎過來,這裡是咱們大灣村,外村的人跑來咱們村裡欺負人,咱們就首先不饒她!”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說得王老大婆娘有些怕了,她生怕惹了村民們的憤怒,站起身子跑了出去。
這時杜修也把杜安提了過來,知道王老大婆娘竟然又敢來鬧事,看着王老大婆娘離開的方向,目光變得有些深沉。
顧軟拉了拉他的袖子,杜修回過神對顧軟笑了笑,謝過老鄉們後,就先回家去了。
杜安也被杜修罰了一下,小懲大誡讓他去書房裡抄論語了。
顧軟對杜修說道:“大郎,王家他們這麼三天兩頭的來鬧,也不是那麼回事兒,以後王家要是變本加厲,柔兒越長越大,對這些事就越敏感……”
杜修安撫道:“你別擔心,這件事我會去處理的,我會讓他們王家以後都不敢再上門來了。”
本來杜修是不太想利用自己如今擁有的特權,所以上次讓家丁把王老大送去衙門之後,只關了個幾天就把他們回來了。
原以爲小懲大誡他們會長記性,現在看來,他們覺得他太仁慈了,所以不知收斂,還敢跑來大灣村搶人。
這一次,杜修直接把王老大送去了縣衙,王家原以爲王老大這次也只會被關個幾天就放出來,可誰想,王老大被關了一個月縣衙也沒有放人,王家這邊慌了,去衙門打聽,才知道杜修是以拐帶幼童將王老大告上去的,因爲杜柔父母雙亡,戶籍又是落在杜修家裡,這在官方,她就是杜家人,和王家全無干系,王家這樣的行爲本來就觸及了律法,再加上杜修又是侯爺,自然對王老大從重處理。
王老大又在牢裡被關了一個月才被放出來,而且王家還被罰了錢,王老大這兩個月在縣衙牢裡整天被打,已經就教訓的怕了,也總算是怕死了杜修,連大灣村都不敢來,還警告了王家所有人,想活命就不要去消想什麼富貴。
王家經過這個教訓,也的確是知道了杜修的手段,人家那是真侯爺,不是什麼滿身銅臭味的商人了,一句話就能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杜修把大灣村這邊的事,該處理的處理了,該交代的交代了,然後就帶着一家人去了縣裡面安置。
一來,顧軟也快要生了,在縣裡面生了,請大夫安胎啥的也方便一些。
二來,村裡最近太熱鬧了,他怕顧軟沒了清靜,會影響到自己的身體和胎兒的發育。
他們一家就這麼搬去了縣裡面,大房和三房那邊期待的杜修會把他們帶去或者是把啥生意交待給他們打理的願望也徹底落空。
因爲人家啥也沒給他們,氣得張氏鄭氏她們眼睛都紅了。
顧軟也是在兩個月後,自己快要臨盆的時候才聽說了大灣村那邊發生了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