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青覺得自己做了很長的一個夢,夢裡依稀彷彿看到了現代的家,她的犧牲給家人帶來了極大的痛苦,國家給了很厚的撫卹金,自己有了烈士的稱號,家人也會得到國家的照顧。
看着想念她默默流淚的家人,她一遍一遍的告訴他們,自己其實還沒有死,只是在另一個世界過得很好……可惜,他們聽不到。
蘇青青心痛的落淚,一次次撲向家人,希望他們能夠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可每一次都是撲了個空。
“爸……媽……”蘇青青喃喃。
“小妹,小妹……”蘇青河握緊了小妹的手,飯糰瞪大眼睛在旁邊看着,也跟着叫,“姐姐,姐姐,姐姐你快醒醒,看看飯糰,飯糰想你了……”小傢伙爬上牀,小臉貼在姐姐冰冷的臉上,一頓磨蹭。
蘇青青迷迷糊糊的彷彿聽到有人在召喚自己,身體不受控制的飄遠,直到那個世界漸漸遠離自己,直到徹底消失。
不!
蘇青青絕望的嘶吼,偏偏發不出一點兒聲音。
她想痛哭,心頭絕望到想要死去,卻沒有一滴眼淚。
“姐姐……”
“小妹……”
猛然間,無邊的黑暗裡彷彿亮起了一束光,蘇青青眯着眼睛朝那個方向走去,模模糊糊的似乎有人在衝自己招手。
是誰呢?
“姐姐,飯糰想你了,快醒醒……”小傢伙哈欠連天,還不忘貼着她咕噥。
蘇青河眼睛通紅,這一夜他不但沒睡,連眼睛都不敢多眨,很怕小妹出事兒。
蘇青青眼皮動了動,蘇青河瞪大眼睛。
“嘶……疼……”
除了痛,蘇青青幾乎就沒有旁的感覺。後背火辣辣的疼,她下意識的想要摸一下,卻被按住了雙手。
“別亂動,趴好。”耳邊響起熟悉的聲音,蘇青青有那麼一瞬間的恍惚。
“姐姐……”飯糰閉着眼睛,嘴裡喃喃。到底是抵不住睡意,天矇矇亮的時候飯糰睡着了。
蘇青青睜開眼睛就看到哭花小臉的弟弟放大的小臉,她心裡一緊。二哥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小妹,你覺得怎麼樣了?”聲音嘶啞的厲害。
蘇青青扭頭,看到自家二哥同樣哭花的小臉,她響起昏迷之前的一幕,費勁的扯開嘴角。“二哥又哭鼻子……”嗓子絲絲拉拉的痛,她難受的咳嗽,牽扯到傷口,痛的她冷汗都下來了。
蘇青河急的直跺腳,“哎呀,你呀,別說話了。”拿過牀頭的溫水餵給她,“少喝、少喝啊,別動,別動,快點兒趴好了,我餵你……”小正太化身老媽子,伺候的周到體貼。
蘇青青看着這個跟自己頂着一模一樣臉的小正太,心裡熱乎乎的。眼皮一陣沉重,她輕聲道:“我沒事兒,二哥快去睡一會兒……”迷迷糊糊的又昏睡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外面已經太陽老大。
院子裡飄來飯香,蘇青青肚子餓的咕咕叫。
“飯糰,給你糖吃,你叫一聲黃蓮哥哥。”院子裡響起黃蓮明顯帶着討好的聲音。
“不要。”
聽到弟弟想都沒想的拒絕,蘇青青倒是好奇。
黃蓮大呼小叫的,“爲什麼?我對你這麼好,早上是誰吃了我買的肉包子?還一口氣吃了三個。”
“我……”飯糰的聲音明顯帶着心虛,“我二哥會還給你的。你欺負我二哥,我不要叫。”小傢伙還理直氣壯的。
蘇青青失笑。
房門被推開,隨即走進來一個婦人,蘇青青一愣,“餘家嬸子?”您怎麼在這呢?
餘劉氏見蘇青青醒了,就是一樂。“青河、飯糰,快進來,青青醒了。”她放下粥碗,“你這孩子,可嚇死我了,謝天謝地總算是好了,你不知道,青河和飯糰都要嚇死了,守了你一夜,青河眼睛都哭腫了……”
蘇青河跌跌撞撞的跑進來,也不知道從哪兒過來的,鞋都沒穿。“小妹……”對上自家小妹烏溜溜的大眼睛,他鼻子就是一酸。
蘇青青彷彿心有靈犀,竟也鼻子一酸。
飯糰大腦袋從蘇青河的腿邊擠進來,看到蘇青青就“嗷”的一聲,“姐姐,飯糰想死你了……”惹的跟在他身後的黃蓮翻了個白眼。
這臭小子屬狗的,翻臉比翻書還快。
蘇青青醒了,所有人都跟着鬆了口氣。她背上的傷口不輕,黃大夫不建議移動,餘劉氏要留下來,卻被蘇青河拒絕了。
“嬸子,您都跟着操勞一夜了,也沒休息好,家裡還一大家子呢,您回去吧,這有我和二伯母呢。”知道堂姐蘇青苗也要養兩天,他就沒準備繼續麻煩餘家嬸子,反而把家裡託付給她。“嬸子也知道我大哥受傷不方便,能不能麻煩嬸子給送些飯過去?”說這話的時候他小心翼翼的,顯然是記得餘劉氏不待見自家大哥的事兒。
餘劉氏這心裡也不是滋味兒,其實對於蘇青山她本沒有什麼意見,愛屋及烏還很喜歡那孩子,可一旦這事兒涉及到唯一的閨女,她就不開心了。
不過眼下她卻不能這麼落井下石。“你這孩子說啥呢,你家的事兒不就是嬸子家的事兒,放心吧,有嬸子呢,讓你叔給青山送飯去,放心吧。”
送走了餘劉氏,蘇青青剛想掏銀子,結果那邊蘇青河就道:“你啥事兒都別操心,你走後文軒就讓人送了銀子,來鎮上我都帶來了。”幸好有銀子,不然小妹這病都不好治。
“你放心吧,二哥讓黃大夫給你用好藥了,肯定好得快。”他扭扭捏捏的,“等二哥挖到野山參,讓黃大夫給你配藥,肯定不會落疤的。”他偷偷看過小妹身上的傷,挺深的傷口,這要是落疤小妹將來怎麼嫁人啊。所以他私下裡求黃大夫配藥,沒曾想黃大夫竟然答應了,只說最重要的野山參只要夠年份,他就有把握配出來。
蘇青河知道小妹挖野山參的事兒,就道:“回頭你告訴二哥,你那野山參在哪兒挖的,二哥再去找找。”很怕小妹難過,他不住的解釋,“咱們現在有銀子了,就算是挖不到,二哥也給你買一顆。”
蘇青青根本不在意留疤,畢竟不是臉上。“嗯。”她乖巧的答應,卻不敢多說話,實在是太痛了。伸手握住自家二哥的小手,她閉上眼睛,似乎這樣就能安心了。旁邊飯糰抱着她的胳膊睡得正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