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她軟中帶骨的話,秦霜苦笑一聲。
家裡老的老小的小,她還病得昏昏沉沉起不來,不同意又能怎樣呢?
秦霜性子沉穩,不是個沒見識的,見蘇海棠雖然是個單身姑娘,卻能不驚動任何人,輕鬆摸進她家,就不敢小看了她。
雖然這姑娘運氣不怎麼好,偷身衣服變裝,卻撞進她們家,也真是無巧不成書。
“表妹快坐。你就叫海棠?這姓氏不太常見。今年多大了,家裡做什麼的?”
事到臨頭,秦霜反而打起精神,掙扎着靠坐起來,也拿過一個包子,撿着包子皮小口抿着。
李月梅扶了兒媳婦一把,塞了個枕頭給她靠着,看看打起機鋒的倆人,也挪到炕沿上坐了,並不插話。
“我姓張。”蘇海棠借用奶的姓,笑眯眯地繼續啃包子。
“今年十九了,家裡種地,爸媽想託表姐給我在城裡找個對象,我就來投奔表姐啦。”
理由編得有模有樣,說得跟真的似的。
李月梅多看她一眼,下地開碗櫃拿碗筷,叫過孫子吃菜,又把大鍋裡一直熱着的小米粥端出來,連同調羹遞給兒媳婦。
蘇海棠看着那稀得能照見人影的粥,又看看這窮得叮噹響的家,手裡的包子也沒了滋味。
“表姐,你放心,我真的不是壞人,只要你們幫我打下掩護,不會有危險的。”
“大媽小航,你們也吃。”
蘇海棠有些奇怪地問:“我多句嘴,你們別生氣啊。楊毅也走了幾年了,剩下你們孤兒寡母的,爲什麼不住一起?”
“空出一處房子,不管是開個小賣部,還是租出去,都是一筆收入,平常你們還能互相照應着,不好嗎?”
李月梅臉一僵,垂着眼皮子不看她們。
秦霜又咳起來,小航倒杯水,蘇海棠接過來,不動聲色地攙了絲靈泉水進去,這才遞給秦霜。
見自己一句話冷場,蘇海棠嘆口氣。
“家家有本難唸的經,我明白了。那咱們就超前看。表姐,你們幫我這麼大的忙,我也不是沒良心的人,會報答你們的。”
“不用。只要你不做壞事,幫個忙是應該的。”秦霜喝了水,嗓子得到滋潤,嘴裡竟然還有點回甘,含蓄笑着拒絕,不想再來往了。
李月梅卻生硬插口。
“你想怎麼幫?”
“媽。”
秦霜發急地喊她一聲,連連使眼色阻止。
他們家哪有本事摻和麻煩事?能平平安安過小日子就是福氣。
李月梅不爲所動,直直地盯着蘇海棠。
“你要是真心想幫他們娘倆一把,就給她再找個人,再走一步吧。小航她想帶走我不攔着,想留下我就帶着。不過你找的人,得我點頭纔算。”
“媽,你說什麼呢。”
秦霜急出一頭汗,臉色雖然還是潮紅一片,眼神卻清明不少。
“你別叫我,我只是你婆婆。你丈夫都死多少年了,不用你在這守着。我一個人還利索呢,供孫子上學也供得起。你該走走你的。”
李月梅語氣硬邦邦的,像是關心,像是嫌棄。
楊啓航驚恐地抓着媽媽的手,手裡的包子都被他抓得變形,油浸了一手。
“吃飯吃飯,一會兒都涼了。”
蘇海棠見自己捅了馬蜂窩,忙訕笑着夾起一塊排骨給楊啓航。
“你再不嫁人,黃花菜都涼了!”李月梅沒好氣地懟了秦霜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