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是女眷,就算在戰場上比之男兒毫不遜色,在等級森嚴的王宮之中,她仍舊不具備一起出行打獵的資格。接到旨意的時候,她在學習大秦人的水墨畫,染了一手墨汁,就希望自己可以接近一點秦漢。
啪的一聲,她手中控制不住力道,一把折斷了毛筆,將其一手擲到地上,“兒衍,你這個王八蛋……”她陰沉着臉色,氣得咬牙切齒,不必想也知道點名秦漢的人是誰。
他到底想要幹什麼!
王宮狩獵,他讓秦漢出面,無非就是推出去當擋箭牌。王后一派已然勢弱,這場狩獵是她等待的一個機會,兒衍這個沒腦子的東西,居然讓秦漢這個門外漢上場,若是輸了比試,王后將更加處境堪憂,而秦漢……
她來到後院的時候,正好看見那人練劍剛剛休息,在石桌旁讀書。
漢子手指粗大,卻一點也不笨拙,她曾見到過他用長草編織東西,十分精緻可愛。此時他舉着書本細細翻閱,看得十分入神,賀蘭可以想象那張面具之下,是一張冷硬而迷人的臉。
這個男人,認真而執着,驍勇善戰,一身正氣,身上幾乎集合了所有吸引賀蘭的特點,在城牆上他一箭射中兒衍的時候,那兇猛的一眼,令賀蘭此生難忘。
所以,她纔想盡辦法將他留在這裡,留下來,就算這裡是地獄,也不願意就此別過。
秦漢擡起頭,看着兩米開外,突然頓住了腳步,露出一臉苦笑的賀蘭,“這裡是我的宮殿,你不用時刻都這麼防備着。”也只有高度緊張戒備狀態之下,纔會在別人靠近幾米開外有所察覺,豎起一身的冷漠氣息。
“何事?”秦漢的嗓子有些啞了,上次毒血傷了喉嚨,如今都是這副模樣。
賀蘭想念他低沉磁性的嗓音,卻也曉得,他的迷人早就隨着情-蠱變得冰冷,心中不禁苦笑,“父王要你去狩獵場,估計是要跟宇文器的人比試,你……”
你要小心……
這句關心,她有些說不出口。因爲這一切的紛爭跟危險,都是她造成的,進了這個局,死盤永遠比生局的概率要大。
秦漢起身,也不關心她內心所想所感慨,只是平靜問道:“你需要贏,還是輸?”如今這鐵面一覆上,他不過是個工具,操盤的結果都得看賀蘭的意思。
賀蘭深呼吸了一口氣,壓住自己內心的感情,鄭重道:“你必須贏。”
秦漢點頭,衝她伸出了掌心,“一個月的解藥。”
賀蘭一愣,抿着嘴角,拿出了藥丸。
儘管她很不喜歡這種冷冰冰的對話,可在生死麪前,一切多餘的情感,都必須砍掉。
這場戰,必須贏。
贏了,纔有生存下來的機會。
秦漢拿起劍,將書本擱置在桌旁,與賀蘭擦身而過,走向宮殿大門。
賀蘭攥緊了手心,忍了又忍,終是沒有去看他離去的背影,她坐在秦漢剛纔的位置,拿起手中那本匈奴語言的書,內心漸漸恢復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