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兒子考試名額被打消了,原因是夫子不看好,孩子不懂辯駁,乖乖被勸退了,一腔委屈到了家,全成了淚水往外流。
“憑啥我就要被勸退,狗子入學纔多久,就能被舉薦去考童生?”寧耀光不服氣,自個苦讀詩書十幾載,還比不上一個泥腿子,夫子舉薦他,卻把他勸退。同一個村裡頭,往後還如何能見人。
莫說小孩子不懂事,計較這些個名聲外物,偏生這一家子無論老少,全都端着讀書人的架子,眼高於頂,寧傅半夜氣得捶胸頓足,隔天一早就進山去了鎮上。
好大一番打聽,才曉得這事兒是柳春生的主意。
好哇,這不僅給弟子開後門,順帶還打壓了自個兒子。
一口氣是吐不出來,咽不下去,寧傅出了學堂,直接就尋到了柳家。
遠遠剛拐過街口,正愁着柳家門前站着一姑娘。
柳春生家中只有一個老父親,本人單身,打哪來的年輕姑娘。
在這男女大防的年代,孤男寡女,就是站在大門口也得給人戳脊梁骨。
寧傅本就一肚子邪火,恰逢這事兒上了眼,蹬蹬蹬踩着腳步上去,沒細看清楚人物,揚聲就喊,“這夫子便是不同,門前都收着女學生了。”
柳春生一愣,當即蹙眉,倒是瞅出了寧傅,來給他送過幾回禮,都給他回絕了,“寧村長,我家門前的事兒,就不牢您費心了,若是爲了貴公子的事情,可不必再說。”
提起自個兒子,寧傅當即炸毛,捏着拳頭喝問,“憑啥你能舉薦狗子,就不許我兒子去考秀才,擺明就是偏心。”
柳春生板着臉,不願讓身邊人誤會,隨即解釋,“耀光考了三次,越考越差,心態跟情緒已經不適合再繼續,給他放鬆的時間,修整狀態,也好過硬着頭皮去考。狗子肯學,悟性不錯,我舉薦他去,有何不可?”
這每年書院也有上頭指標任務,童生幾人,秀才幾人,名額本就有限,就是偶爾輪空也有可能,總不能事事如了衆人意思。
寧傅氣得胸口疼,鼻子噴着氣,指着柳春生還想抗議,眼角突然瞄到邊上站着的姑娘,瞧着有點眼熟,再仔細一打量,“誒,這不是劉成媳婦麼。”
一時驚訝口快,倒是忘了他倆已經和離。不過這都怪錢合變化太大,水桶腰縮成兩大圈,臉成了鵝蛋形狀,眉目張開了,活脫脫一個美人胚子,哪裡還能瞅出當初胖到卡門口的影子。
女大十八變,胖瘦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錢合本不想理會,雲山村的人,除了秦家,她一概無好感,尤其那句劉成媳婦,生生戳中她的傷口,她垂下眼簾,聲音有些冷,“寧村長,我已經跟劉家沒有關係,請注意稱呼。”
寧傅一愣,瞅着她手上東西,還有門前的柳春生,忽地明白過來,呸地就往地上啐了一口,“我呸,跟下堂婦攪和在一起,還教書夫子,我兒子纔不稀罕這樣的先生,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