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衆人才反應過來,想想確實如此,這齣戲太過詭異,王氏態度過於堅決,根源到底爲何?
秦美還跪地上,頭埋在王氏懷裡,死死咬着下脣,事到如今,只得心下一橫,掩面痛哭,將故事娓娓道來,“嫁入趙家多年,趙七酗酒,虧空了身子,敗光了家業,啥子活計都沒有,我也遭了報應,犯了七出,沒生出娃。我怕百年之後,孤苦伶仃,纔想着投奔家裡。這些個醜事,我本不願意說……”
由生計困難,到養老送終,這問題發生了質的飛越,也堵得人心口發慌。
人生有幾苦。幼時喪父,膝下無子,白髮人送黑髮人。秦美佔了一樣,想來令人唏噓。
連帶妯娌,懷裡有娃的,皆心生憐憫,面露關切。
林巧雲卻是不信,“你既無所出,這麼多年,爲啥趙家還不休了你?據我所知,趙家家底不至於連兒媳婦都娶不上。”
此情此景,該是悲憫動人之際,林巧雲言語鋒利,刺得王氏勃然大怒,“林巧雲,你啥子狠毒心思,巴不得小美被休回家才甘願嗎?我秦家這麼會有你這種蛇蠍心腸的媳婦。”
人一生氣,容易口不擇言,可人心爲血肉,林巧雲被這話刺得,亦是胸口發疼,搖頭苦笑,“娘,在這家中,我爲人如何,付出幾許,不說感天動地,卻也無愧於心。今日,秦家雖是我做主,可前頭一上來,您一番慷慨陳詞,早已將事情板上釘釘。這事兒商量,您把我刨除在外,秦姓家事,我不參與,交由阿漢抉擇,他也從大義出發,考慮周全。如今小姑稱自個不孕,事情又成了一家子的事兒,我出面問個明白,難道於理不合嗎?”
家事難分清,可要挑理,林巧雲的歪理,比王氏的腦子轉速快。
前頭揭了王氏小心思,後頭纔來講道理,任誰也不好再奪她的權。
秦美心下犯怵,總算見識這當家大嫂的嘴皮子功夫,可潑出去的水收不回,她也只得硬着頭皮,“大嫂,這家還是你做主,我也不怕你們笑話。前頭我倆都看過大夫,不是我一個人不成事,而是連趙七都不成,公婆忍受我,也只是將我倆湊成堆。”
趙七在一旁張了張嘴,想說啥,望着滿堂人的目光,又覺得臊得慌,垂頭又是默默不語。
本該是悽楚悲慘的一樁事,別人嘆息憐憫,林巧雲卻是輕笑出聲,王氏掀開嘴皮子又要罵,便聽見輕飄飄幾個字,砸向心頭,“你說謊。”
秦美心下一驚,下意識反駁,“我沒有”
林巧雲幾步上前,出手如閃電,一把扣住趙七的脈搏,不顧衆人驚詫,“他這身子常年酗酒,確實是虧空,可腎臟完好,沒有達到不能生育的地步。”放開趙七的手,她回頭幽幽看着秦美,“而你,麪粉桃花,眼角含春,定是房事有所滋養。盆骨寬大,應是生養過孩子。若是要驗明真僞,去一趟趙家,便能真相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