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個女人,愛着同一個男人,擱一個小地方住着,卻是從來王不見王。
林巧雲曉得謝老太心性,這是一個極爲聰明的女人,持家有道,在外頭呼風喚雨,在家裡頭能治理兒孫,井井有條。
錢北喜歡上常氏,她之所以遲遲不找上門,只是在等一個時機,一個可以永絕後患的時機。
很明顯,現在便是最好的機會。
常氏曉得女兒沒有威脅,下落已經調查清楚,滿心的擔憂終於消去了大半,這會兒謝老太對她色厲內荏,倒也沒起身,“這份人情,我領下,有什麼條件,老夫人請說。”
謝老太上下嘴皮子一動,犀利言語,絲毫不留情,“不消我說,你也該曉得。我錢家雖不是王孫貴胄,可在小鎮,多少有些勢力,也可保你母子平安,只要你答應我,從今往後,斷了與小北的這條線,就算他來尋你,你也不可應了他。”知子莫若母,以前謝老太連番轟炸,也沒撬掉錢北的頑固心思,這一遭她要拿捏的,便是常氏這一方,不僅要斷了自個的心思,也要拒絕錢北一顆真心。
一招永絕後患,當真是一劑猛藥。
常氏雖也曉得這條件大抵是要她死心,可她萬萬沒想到,“您既然知道不是我貪圖富貴,纏着錢北,錢北亦是對我有情,爲何您要執意拆散?我曉得我淪爲寡婦,配不上錢北正室,可就算是做妾,也不許麼?”
這一聲聲含着顫音,飽含淚水哭訴,常氏蒼白着一張臉,懇切望着上堂,爲這一份情感,苦苦爭取一線生機。
她本不是卑賤女子,也喜悅一生一世一雙人,可因着有情,她願意屈居人下,退居偏室,只求能多看心愛之人一眼。
可謝老太卻是吃了秤砣鐵了心,輕閤眼眸,似是沒有半分感情的泥菩薩,“我的條件,不改分毫,你且自個選擇。”
常氏怔怔望着,這滿室富貴堂皇,謝老太一身的綾羅綢緞,雖然近在咫尺,可只這一線之隔,中間便猶如溝壑,萬般不得越界。
難道,她與錢北的緣分,當真只能止步於此?
這本是錢家家事,林巧雲無權干涉,可瞅着常氏那一眼的絕望傷心,她心疼難忍,回眸望着謝老太,字字句句,誠意拳拳,“老夫人,你不願意錢北娶常嫂子,心情我可以理解。可前有錢合的例子擺在眼前,自問誰家閨女不是呵護疼愛,誰人願意年輕守寡,自個拉扯娃兒長大。生死天註定,常嫂子何其無辜,還請您易地而處,若今日常嫂子是您閨女,您可忍心?”
人都是將心比心,誰也不是紙糊泥巴塑造,當初見識了謝老太愛女,今日她也不信老太太能狠心至此。
許是想起女兒,謝老太神色稍緩,睜開眼眸,看着堂下的常氏,念起當時錢合也曾跪在此處,求得姻緣圓滿。
她並非鐵石心腸,可是,“哎,林大嫂莫再勸了,我曉得她可憐,也承認爲孃的心思自私。可我不能讓這個紅顏禍水進門,害了我兒子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