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字犀利的質疑,一句句嚴厲的逼問,將對面堂堂七尺男兒,問得啞口無言。
鄭氏在一旁,掐着帕子,早就看不慣林巧雲這副高高在上模樣,“林大嫂,我夫君有難,求你幫忙,成與不成,你自可給出答案,不必要在此咄咄逼人,官場上的事情,你又懂得多少?”
她骨子裡多少傳統,更何況肖文是堂堂青城府尹,被一毫無身份的婦人逼問,讓她如何能忍得下去。
林巧雲聞言,卻是冷笑出聲,目光直直望着肖文,“肖大人難道不是爲了保全自身,護住如今的位置,才以顧全大局爲由頭,先是枉顧無辜百姓的性命,後是任由官兵爲非作歹。如今有難又來求助我等無辜百姓,我便是袖手旁觀了,又如何?”
“你……”饒是肖文再好的脾氣,面對這般連削帶打,也是動了肝火,不,更多的是被人戳穿心事之後的惱羞成怒。
許是沒有與女人鬥嘴的習慣,他憋着一口氣,沒有說話,倒是鄭氏站出身,色厲內荏,“林巧雲,莫要以爲你在青城委屈了一遭,就能斷定我夫君爲官的清白。他在位這些年,未曾動過百姓一分一毫,每逢過節過年,都是過得拮据。辛苦一點點修築城牆,抵禦外敵,幫助困苦百姓安身立命,就連……就連他不喜歡我,爲了保住青城書塾,也甘願娶我爲妻。”
話到最後,她猛地噎住了嗓音,哽咽的淚水彷彿就要奪眶而出。因爲她由始至終都知道,肖文並非真心愛她才娶她,所以這麼多年,她跟鮑氏明爭暗鬥,爲的也只是麻痹自己的心,起碼她待在同他心愛的女人一般的位置。
“夫人。”肖文見她傷心落淚,心中不忍,摟着她輕聲安慰。
林巧雲見狀,索性住了口,沉默不語。
鮑氏望着依偎在一起的倆人,心中酸澀難當,隨即轉眼開了口,“巧雲,當日我勤米軒受了你的大恩,沒齒難忘。而今就算你不看在旁人的面上,那便權當你我交情,幫我一個忙可好?”
撇開肖文,其實林巧雲跟鮑氏的關係更爲親近,當年進城到安家落戶,全都是鮑氏在幫扶,這份恩情,林巧雲銘記於心。
“鮑夫人,這個忙,我可以忙,也願意幫,不管是爲了你,還是爲了青城百姓。可是須知餓狼的野心填不飽,再不迎頭痛擊,守住底線,終有一日,在劫難逃。”
所謂餓狼,所謂底線,大家彼此心中清楚。
林巧雲應下了這個忙,結果卻是不歡而散,一方面他失望於肖文的迂腐,另一方面也痛恨爲官者形如強盜。
夜裡秦漢回來,林巧雲將籌集貢米一事道明,卻也是遭到了他的反對,“貢米乃是皇家米糧,若是造假敗露,追究下來,可非兒戲。”
林巧雲嘆了口氣,依着他的肩膀,輕聲道:“只要有那武將在,就算髮現了,聖上也會幫着兜住。官官相護,就算是金鑾殿上那位也要掂量幾分。阿漢,我就是失望,這青城外的人見着城裡頭好,真正進了城,卻是想象天差地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