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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日,
紫草前來請安,帶着玉環,兩人的衣裙都重新換了一套,紫草還戴了半套玉頭面,那玉還看得成,這次玉玥有了心理準備,並沒有生氣,可是玉環生氣了,因爲玉玥的裝扮由頭至尾全換了一套,粉紫的長比甲襯得玉玥越發的明豔,便是頭上的簪花什麼的,俱是另一套齊整的,還好,不是玉的,不是珍珠的,是一套紫水晶的,這次玉玥的頭髮卻是雙髻式,雖說玉環沒有看出來怎麼盤的,可是認出來這髮式,便心裡略鬆一點。而紫草看到玉玥手上沒有戴着玉鐲,而是各套着兩條綢帶花飾。沒來由地鬆了口氣。
老祖也在紫草有禮貌的問安中,莫名其妙的看着她又告辭了。
玉玥還沒有跟老祖說上什麼,成大奶奶一家以及宋爺爺一家來了,兩家送的禮都不差,實打實的一套上好的銀頭面,是大奶奶家送來的,三位叔叔嬸嬸也各自都是有厚禮,也都是玉鐲金釵什麼的,宋家的,居然是套金頭面,銅、鐵、鋼三家也送得不錯,還買到了上好的蜀錦送了一匹過來,這讓玉玥有點看好宋家,看來,這宋家有人還是有點路子了,這蜀錦,沒有路子你有銀子也沒地買!這讓玉玥有點欣喜,總算有一個兩個親戚不怎麼讓自己家丟臉,在高小姐面前,玉玥潛意識的還想着掙面子。小人也有小臉嘛。
老祖熱情地留下了這兩家人,都請到藥香居的院子裡住下。兩家人也不虛辭,高高興興地就答應了,六個嬸子們自然是熟門熟路的,徑直去了內院,各自尋了一份差事,或守院子,或管廚房。或照看幾個小孩子,拿出主人翁的責任感來,各自忙了起來。老祖自然同宋爺爺在一起,雖說年紀還差着點點。不過真是有得聊的,大把共同語言。
玉玥送着大奶奶去了客院,坐在客房的牀上,大奶奶拉着玉玥,那就是一個親熱。玉瑤也來了,再過十多天,便是玉瑤的婚期,這時候,她還來做客,那真是。玉玥如今還是小娃。不好打趣比自己大的姐姐,只拿眼偷偷看着玉瑤,直把她看得臉紅了,起身進了內院,尋玉琳做伴去了。臉皮真薄。玉玥無聊就把爲大奶奶的豆腐房備下的香乾做法,千張做法,還有臭豆腐什麼的,一一教給大奶奶,方子也拿給她。把大奶奶喜得。眼前銀光閃閃啊。
“玥丫頭,這樣一來,我這豆腐房得多收上多少銀子啊!”
“也很辛苦的。你跟三位叔叔說說,還是不要太拼了,我聽說,這縣裡的作坊,天沒亮豆腐就出了,起五更熬半夜的。太傷身子了!”
“不苦,怎麼能掙到錢,不怕,他們年輕着呢,正該辛苦的時候。”大奶奶一點也不擔心三個兒子兒媳的身子骨。不苦,能有好日子過嗎?
宋爺爺家來了,玉玥才知道,如今,宋鐵成了田七的手下,鐵叔那可不得了,當了個小莊頭。管着上百人不說了,自己家的幾十畝田也一道種着,一點不耽誤。銅叔娘子家是做生意的,如今跟着王青做磁片生意,收入也不差,鋼叔進了高家軍,聽說當到個千戶長了,也是有出息的人了。宋家都指着他挑大樑加光宗耀祖了!宋家這日子也是過起來了。
十三日,紫草、李冰攜着玉環上門來請安……三人都是新衣新鞋。也只有玉玥注意到玉環的首飾那是前日的那套。
玉玥呆在老祖身邊,靜靜地聽着三人對老祖的言語,那就是一個孝順,這些話,那就是老祖過壽那日,玉玥說說也覺得有點張不開嘴,可這兩人畢竟是舉人啊,書也不能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吧,那好詞好句溜溜的!老祖本來人逢喜事有點精神煥發的臉色,越發的紅潤了。
紫草陪着相公跟四老祖請安,可廳裡什麼都看到眼裡,範家村裡誰誰誰來過了,可見宋家的人還在這裡,不禁有點沒想通,昨天,不是遠遠看到他們一家進了《藥香居》了嗎,難道沒走?本來是不想帶着玉環來的,可是這孩子也要多見見世面才堪大用,這方圓百里,十里八鄉的,如此大場面的喜慶場合也不多見,所以紫草把她帶在身邊,讓她看看各方各面是怎麼個樣子,不承想,這玉環什麼都不注意,也不關心,只把玉玥給看在眼裡、比在心上了!
玉環咬了咬牙,哼,姑姑還說玉玥的首飾也不多就是三五套,今兒個可又是一套了。
玉玥今天穿着一身銀杏黃的透鮫廣袖紗裙,領口綴着拇指大小的珠子,裙腳一圈淺紫的百步穿浪紋,一粒粒的濺起的水珠用淺藍色的圓珠子替代,花紋裡用藍色金剛石點綴,頭髮上也省事,當頂用束了發,用一個金剛石的發冠扣住,再把頭髮分成小辮散下,同腦後的散發歸攏,隱隱中,小辮尾上有雨滴般的金剛石在晃動。
這次玉玥看出了玉環的心思,沒法看不出來,玉環那眼睛裡只差飛刀子出來了,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爲了你,我就不穿好衣服了,這些、這些,都是平時自己戴過的,也沒見別人有這反應啊!有病。
紫草兩口子,再三問了安後,也沒有什麼過分的要求,居然只喝了杯茶就走了,玉玥想不通,不過,少一事總比多一事強,玉玥也不是賤皮子,非要找氣受。
十四日,來送禮的範家村的人便多了起來,玉玥忙個不停,紫草、李冰、玉環同八奶奶上門來請安了,前幾天的良好表現,讓玉玥相信今天他們不會鬧事,因爲範家村的人來得很多了,族長、二老祖、三老祖都在堂屋裡坐着聊了許久,幾人的屋子也都安置好了,以前服侍過幾人的胡麻等小子也自動上門請了安,乖乖站在門口聽着吩咐。這可把範家村裡的幾位頭面人物那是爽快得,妥妥的。
玉玥還是注意到了,這次玉環的身上,那全是一套新的,便是衣裙也是上好的綢子,不比前兩天的,質量還有點次。這衣裙的顏色也時新,便是今年最流行的芝蘭色,頭上也是一朵珠花,珠子還有點大。金釵玉簪珠墜。色色齊全,襯得她膚色如玉。果然是範家村數一數二的漂亮姑娘。玉玥真心這麼認爲的。一點諷刺的意思都沒有。
今天來的人多,什麼杜老爺啊等等都來了,玉玥還擔心八奶奶一家人不自在,可看着這幾人安之若素的樣子,便知道自己也太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了。白操這份空心。再是秀才村又怎麼樣?難不成人人都會寫難堪兩字?
玉環今天,是有備而來,這是她昨天離了《藥香居》後,拼着姑姑爲自己添置的衣服,花了有五十兩銀子,特別來讓玉玥眼氣一下的,結果,玉玥又換了一套裝束不說了,仍然是她見都沒見的髮型,穿得很是漂亮,頭髮上是一套石榴石製成頭面,這是一個頭套式樣的髮飾,梳好髮型後,由兩人一齊把這頭飾放上去,額頭至腦後上便是無數個大小不一的深紅石榴石構成的如意花罩着,用兩朵立體感十足的石榴花由外面扣緊在頭髮上,兩眉間便是一粒菱形的完美石榴石。
這種首飾花樣就玉環這點小見識那是沒聽說過的,玉環低聲去問姑姑:
“姑,範玉玥頭上的是什麼首飾?”
紫草冷淡地:“你怎麼這麼小見,老盯着別人的東西做什麼?”冷冰冰的話,讓玉環沒有看到紫草眼中的一絲茫然。這是什麼?她也不知道,頭面裡的各種名堂她都清清楚楚,可這個?
玉環怯生生地去看了看奶奶,八奶奶也沒理她,因爲玉玥的衣服讓她看花了眼,一套白底金線的織錦製成的緊腰窄袖胡裙,顯得玉玥這小身子更見纖細了,這裙子若是玉環穿着去相親,肯定能讓那位老爺看中!八奶奶捉磨着,要把這套衣服連首飾一起拿下,略長了點,卷下邊就可以了。
玉玥在內客廳接待女眷,大奶奶茶色的比甲,裡面襯着月青色的中衣,天青色的八幅裙,一身老夫人的裝束陪在邊上,頭上的一支碧玉簪子,耳朵上同色的玉墜子晃悠隨着八奶奶,晃得八奶奶心裡很是拱火,可看着對面客廳的女婿,也不敢輕舉妄動。
玉環是徹底的羨慕忌妒恨了,唯一能夠安慰她的,就是八奶奶曾說了,這只不過是高小姐給玉玥繃面子的,不值什麼,起碼,你穿得比玉珠不差什麼!你姑姑這麼關照你,想到這些,玉玉環心思剛放鬆點,萬沒料到,這幾天以來,她最大的打擊就正式登臺了。
玉珠由內院歡叫着跑了進來:“快快,伯孃讓你過去,大伯來了!我爹了來了!”
玉珠的突然出現,讓八奶奶一行很是吃驚,她說的這句話不怎麼驚奇,畢竟李冰早就探到了範家兩兄弟的行程,也就是一直在等這一天,八奶奶一家等的就是這一天,很多事情就是要着落在範謙和身上,這纔是八奶奶一家態度轉好的真正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