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分,天色陰暗,暑氣卻絲毫沒有減少,青璃看着窗外的人羣,神情有淡淡地落寞,這種情緒不單單是因爲離別,夾雜着對未來的日子的擔憂,若是可能,真希望大周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在這個大背景之下,可以遊山玩水,過舒適的日子,而不是到哪裡都看到飽受戰爭殘害的百姓,面黃肌瘦,流離失所。
大哥說,“破而後立”,或許這就是未來大周的真實寫照,剛纔看到三皇子耶律楚仁出行,在身邊跟着不少便衣的暗衛,上次刺殺沒成功,他已經提高了警覺性,變得越發地難對付。在她心中無所不能的大哥莫子歸,也不敢輕舉妄動,牽一髮而動全身。
還有兩天就離開京都,青璃多少有些不捨,這裡有她四年多的回憶,比她穿越過來,在莫家村的時日還要長,臨行之前,她讓馬車繞路,在大街小巷轉轉,也想採買一些胭脂水粉,京都流行的頭飾,回去送給相熟的人家。
不知不覺,馬車已經繞到城北大街,這裡有布莊,不遠處就是家居鋪子,青璃讓車伕停車,想在附近走走,二姐的婚事,她未必能趕來參加,下次來京都,還不一定什麼時候。
布莊的雲掌櫃親自出來迎接,自家的蠟染布料已經隨着萃華樓的船隻出海,最近她也去了一趟汝陽,查探造船的地點,最後得出結論,魯進說的沒錯,在海邊建造一個船塢,方便隨時做實驗得出數據,她用空間裝了很多木料,糧食,乾貨的海產品,找了一個空置的大院子裝起來,初期夠用,後期會派得用的人手採買一些需要的物件。
在汝陽,青璃跟着漁船出海一次,從海里收穫很多水產,海蔘,各種各樣的魚,其中就有前世她最喜歡吃的刀魚,鮁魚,還有皮皮蝦,海帶,紫菜等等,現在空間的靈泉,被她用鐵絲網做了一個隔斷,一邊養殖淡水裡面的魚蝦,另一面是海產品,方便她隨時打打牙祭。
“小姐,您出行要用的物事都準備的如何了?”
雲掌櫃把青璃讓到裡間,又吩咐夥計沏茶,報告最近鋪子裡夥計學習的情況。青璃爲了培養日後出海的船員,讓夥計在店鋪的門口處貼上招工啓事,找那些身體強壯,頭腦靈活的,爲日後出海做準備。
“還差一些,準備一會兒採買。這不,現在午時,就過來小憩會兒,喝杯茶再走。”
鋪子的裡間被沈冰雨裝飾的不錯,簡潔大方,此刻外面陰天,內室就點上了油燈,裝飾之物都是家居鋪子出品,帶着外海的風格,花瓶就是普通的粗瓷,幾十文錢一個,上面的花紋美麗大方,插着一束鮮花,讓人的心情豁然開朗。
昏黃的燈光,照在青璃的臉頰上,她濃密的睫毛在眼下留下一排剪影,小几上擺放着幾本沈冰雨查看的賬冊,已經根據日期時間收益列出了表格,這些都不是青璃提議,而是大周勤勞的人們自己創新出來,比平鋪記賬看着直觀。
“小姐,目前店鋪正在招聘夥計,我尋思把後院的庫房騰出來幾間,簡單地拾掇一下。”
鋪子前廳空曠,撤下大部分佈料,在裡間有一個小門,穿過去就是自家的成衣鋪子,剩下的多半是以前的庫存,現在生意很清淡,既然小姐要培養夥計,還是做的像回事點。
“恩,識字的夥計不太好招,待遇上提高點也沒關係,不過記得至少要籤五年以上的工契。”
夥計必須要識字,也要學習簡單地記賬,還要學會外海的語言,她培養了人,可不是讓他們跳槽給別人服務的,所以年限沒得商量。
沈冰雨的意見是買死契的奴才,兩個人也委託了人牙子,無奈京都識字又願意籤死契的人太少,有部分是大戶人家出來的貼身丫鬟,女子不便登船,又不好管教,誰知道是誰家的釘子,還不如這種白身靠譜。
“小姐,您放心,一定辦好,對了,上次您說的田莊,盧老弟已經派人去過了。”
不說北邊的三十萬大軍,現在南邊的糧草也困難,盧叔回來之後,曾經和青璃詳細地說了南邊的情況,每天,南部聯合小國的士兵都要在一大清早屠殺沐陽的百姓,這消息似乎已經被封鎖,還沒傳到京都。他們殺了百姓之後就會切掉腦袋,從沐陽城門處丟下,每天都是同一個方式挑釁。
淳于老將軍和自家四叔紅了眼睛,這幾天一直採取強攻政策,無奈沐陽城門太過牢固,大周其實在防禦上真是沒話說,戰車用壞了幾十輛,還是沒能破城,敵暗我明,遭受不小損失。
“恩,那就行,那邊暫時作爲糧庫。”
淳于諳送給青璃的私產裡面有一所田莊,在京郊靠近汝陽,那邊的田地出產不太好,不過好在地點大,還有糧庫,青璃去查探了幾次,莊上也只有幾個下人,這個時候在京城是農忙時分,白日沒人注意的時候,她派人運送了一些藥材,自己又在所有糧庫裡面加滿空間儲存的糧草。
盧叔從南邊回來的時候,找到他的山匪朋友,也是曾經的戰友,山匪聽說青璃是專門運送物資和糧草,馬上答應幫忙,給青璃辦事,毫不猶豫地就簽下契約,還是死契,手底下一百來號兄弟全部歸青璃管理。以前總是覺得自己缺人,現在突然一下子問題全部解決。
前兩天得空的時候,見了大家一面,開會說了京都局勢,那些漢子得知能爲大周的士兵點什麼,每個人都熱血沸騰,恨不得馬上上戰場去殺敵,青璃說,後備補給一樣重要,只有在軍需上解決問題,才能讓那些士兵毫無後顧之憂。
四叔手底下有不少士兵,出征的時候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家人,青璃和盧叔,山匪頭目陳叔研究了一下,最後決定成立專門的小隊,一共十人,在京城附近留守,看管糧倉和草藥,每個一段時間,就帶着糧米和一些吃食去士兵家裡坐坐,讓他們感受一點溫暖,當然,功勞全部算在自家四叔身上,絕對不便宜外人。
青璃還沒有離開京都,就在這幾天時間,已經有小分隊去看望士兵的家人,除了日常需要的糧油米麪,還有一條肉,兩包點心和一條大魚。
採買的經費大半由青璃出,水零歡,趙羊羊得知青璃做這樣的事,也把省下來的銀子捐獻出來,平時在京都的主要幹道,也能看到有募捐箱,募捐的銀兩主要來自天風書院,那裡相當於貴族書院,能來上課的公子小姐們都愛惜名聲,幾百兩銀子不過是一根頭釵的銀子,大家也沒誰在乎。
實際上,這麼一運作,糧草多半是空間所得,魚,糕點都在自家採買,所得的銀兩還可以繼續投入,所以短短几天之內,小分隊的賬面上就有上萬兩銀子,大家互相監督,發誓誰也不昧下這良心銀子。
“小姐,您放心,現在街道上還有您在書院的同窗,大家都牟足勁,想爲南邊的戰事做點什麼。”
雲掌櫃一臉笑容說着情況,連他都被不自覺的煽動,捐獻二十兩銀子,過後覺得肉疼,想到這是給自己小姐辦事,心裡也舒爽,那些士兵在戰場上廝殺,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家中的爹孃,希望他們也能得到穩妥地照顧。
才幾天的時間,募捐就進行地轟轟烈烈,還是源於青璃幾個得力的姐妹,劉花生傷勢剛好,第一天上書院就堵在大門口公開打劫,不給銀子不讓進,水零歡和趙羊羊一看這樣可行,紛紛加入打劫小分隊,最後人越來越多。趙羊羊還進行催人淚下地演講,故事都是胡謅,勾起那些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公子小姐們的同情心,誰要是不捐銀子,在書院就會得一個刻薄,摳門,小氣的名聲,沒人願意與之交往。
白府少夫人水零黎也加入進來,京都停止飲宴,她就換了一個模式,舉辦了太后的悼念大會,幾乎所有的官家夫人都接到了帖子,結果一到白府發現上了賊船,換湯不換藥,以太后超度的名義籌集銀子,支援南邊的戰事,美其名曰,太后仁慈,肯定不會看到南邊的士兵面臨沒糧食的危險。
一提太后,即便是不願意,京都這些夫人們也只好紛紛放血,水零黎收到的首飾,銀子,銀票等數額不小,最讓那些官夫人胃疼的是,當時說好是爲太后超度捐贈,說白了就是爲姜太后積德祈福,銀子收了,水零黎口風立刻變樣,說這一切都是白皇后要爲南邊的士兵出力,雖然皇后娘娘在深宮之中,也是做孃的人,牽掛那些遠離故土爲大周賣命的士兵,他們的家人一定要得到良好的照顧。
後來,水零歡曾經眨着大眼睛,天真地問過,“堂姐,你好厲害,收到的銀子比我們在書院還多了幾倍,不如再來一次?”
白府少夫人水零黎無聊地擺弄丹寇,回道,“這種事,只能忽悠一次,你當那些官夫人們都傻?”
因爲有兩邊一起努力,消息很快就會傳到南邊的軍營,會讓軍心大定,士兵士氣大振,不需要擔心後方,也不需要擔心物資,吃飽飯有力氣打仗,定能把這些南部不毛之地的雜碎趕回去!
通過這件事,白皇后和四皇子的聲望很高,加上前段時間京城流傳的段子,現在百姓們紛紛議論皇家之事,甚至還有人說,姜貴妃是妖妃禍國,南邊的戰事就是因爲妖妃引起的,而耶律楚仁本來傳言就多,還有小倌館的小倌站出來說話,說三皇子喜歡男色,不能爲大周儲君,一時間,耶律楚仁的聲望跌倒谷底。
“麥冬,查到沒有,這一切都是誰做的?”
青璃眯着眼睛,在午時最好能小憩上一個時辰,不然天熱下午的時候犯困,會一直流眼淚,最近她日夜都很忙碌,夜間在空間也要種田,整理糧庫,草藥,還要把在京都四年多收集的東西分類,武功也不能落下,大哥所說的警覺性,她一直在努力地練習中。
這次白皇后打了一場漂亮的翻身仗,成功讓姜貴妃和三皇子焦頭爛額,京都的留言愈來愈烈,那些曾經的秘辛都被有心人士抖落出來,也讓原本那些想要支持三皇子上位的牆頭草,又進入到觀望狀態,甚至天平稍微傾向四皇子耶律楚陽。
“小姐,得到消息,四皇子殿下已經在宮中醒來,說是姜太后託夢於他,最放心不下大周,疆土不容侵犯,所以他要親自出徵,正在懇求皇上同意。”
麥冬出門和組織人員接頭,青璃沒細問,鬼羅剎是一個嚴密的組織,其成員遍佈大周的各個角落,可以得到最隱秘的消息,青璃從來不懷疑鬼羅剎的能力,但是這次辦事風格,卻不像大哥的作風。
四皇子出征,這真是一個好主意!籠絡民心的好機會,前提是,確保南邊可以旗開得勝,一旦得勝歸來,耶律楚陽在京都的地位無人能及,弘德帝迫於壓力也會選擇四皇子上位。
“就怕皇上以四皇子身體虛弱爲由,不答應。”
青璃抿了一口茶水提神,心裡盤算,耶律楚陽的藉口也不錯,提到死去太后娘娘的心願,弘德帝不答應就是不孝。
“這一切都是淳于少將軍在臨行前幾天設的局。”
淳于魔頭乾的?漂亮!青璃心裡驕傲,他從來都是不聲不響,表現地不驕不躁,在落到谷底的時候,成功打一場翻身仗,這次乾的好,一箭多雕,白皇后和四皇子耶律楚陽得民心,而她也能少花點銀子,就解決南邊的糧草,藥材能問題,還讓大周的士氣空前高漲,兩個人從來沒商量過,卻配合默契。
“只要不打亂大哥的安排就好。”
青璃捂嘴偷笑,難怪耶律楚仁得知淳于魔頭出行,匆忙的趕去添堵,還找她麻煩,原來是吃了個大虧,想在口頭上找補回來。一想到那個變態倒黴,青璃的心情就好得不了,她哼着小調,嗅着瓷瓶裡鮮花的香氣。
“不過小姐,奴婢還得到一個消息,現在還沒確定。”
麥冬面無表情地給青璃添了一杯茶水,恭敬地道,“魯南王和魯南王妃曾經在途中遇刺,險些遭難,還有宮中最新消息,皇上似乎想要軟禁魯南王和王妃,脅迫魯南王交出魯地十萬大軍的兵符。”
“八成是真的,如果不出所料,這事很可能是耶律楚仁的餿主意,現在他狗急跳牆,最需要的就是軍隊。”
青璃垂眸思考一會兒,一點都不擔心,魯南王和王妃能一路平安,怎麼也有兩把刷子,不然也不敢進京,弘德帝借太后薨一事大做文章,這些都在她意料之中。
晌午一過,青璃從沙發上站起身,伸展一下身體,召來雲掌櫃,問道,“小雨姐去哪了?她早早的出門,沒來布莊嗎?”
“小姐,沈小姐早上的時候來過,後來接到一張字條,好像是米公子送來的,於是她就急匆匆的出門了。”
雲掌櫃抹了一把汗,當時是衝出去的,那表情和要吃人一樣,他心裡琢磨,米家不是已經全族都遷移到了魯地,這個米公子未必是米家人。
又是米棟,青璃揉揉額角,自從上次米棟把小雨姐扔到了金鳳樓之後,兩人就結下大梁子,小雨姐有好幾天宿在她的私宅,就在城北大街附近,早上來布莊也不用乘坐馬車,不用擔心被米棟劫去,在她眼裡,米棟就是個打劫馬車專業戶。
午時之後,街道上的行人漸漸的多了起來,城北大街繁華,不時有流動的貨郎,賣的東西有很多鳳陽那邊出產,讓她心裡頓生親切之感。
城北大街的鋪子不算很奢侈,多半賣的都是殷實人家得用的物件,消費水平在京都來說屬於偏高,但是這個價位,在鳳陽那是高不可攀。一盒脂粉,在城北大街可以賣上一兩銀子,同樣差不多的脂粉,鳳陽也就二百文。
不過京都自有京都的妙處,這些脂粉細膩,有些還帶着淡淡的珠光色,村裡的鄉親很多,還有新嫁人的媳婦兒,加上鋪子裡面的夥計家的娘子都要送。脂粉每一盒都很輕巧,盒子做工細緻,外觀比鳳陽那邊高了幾個檔次。
“掌櫃,這些我全部都要了,麻煩您給我送到忠武將軍府上。”
青璃大手一揮,豪氣地把櫃檯上各色的胭脂水粉全部包圓,看得掌櫃的和夥計眼睛差點沒凸出去,反應了半天,後來趕緊點頭,心裡尋思,將軍府家的莫小姐怎麼能來這樣的地方採買,還如此大手筆,聽說莫小姐是公認的京都第一美人,也用他們店裡的貨,以後把這個噱頭打出去,還愁沒生意嗎。
青璃帶着麥冬在掌櫃和夥計的歡送下離開,直奔下一個鋪子,是一個賣釵環的銀樓,一樓櫃檯上擺設地都是銀八件,釵,簪等物,青璃看做工不錯,價格也合理,樣式很新,幾乎全部買了去,又被掌櫃和夥計歡送出門。
接下來,京都這邊特有的綢緞,燕窩,那些好帶好存放的,青璃都買了一些,輕省的就放在馬車上,沉重之物打包好放空間裡面,那些海鮮乾貨,她也意思一下,少買了幾包,空間裡的品相更好,等回去,不在京都也能吃到海里新鮮的大蝦和螃蟹。
日頭漸漸地從烏雲之中鑽出來,暑氣很旺,青璃登上回府的馬車,這次回鳳陽的人選已經決定下來,她會帶着於嬤嬤,麥芽,麥冬一起。杜鵑這個丫鬟機靈聰慧,辦事能力強,就留在沈冰雨身邊打下手,替她管管田莊和商鋪,死契的下人用着放心,紅豆這丫頭在京都還有很多親人,青璃想了一下,把她給了自家二姐青薔,紅豆禮儀規矩很好,可以教教二妮,將來二姐出嫁,身邊也得有一個精明的人,最重要的是忠心,而且不能心大,想要爬牀,紅豆性子天真純良,不會出大錯。
在府上走一圈,到處是綠樹成蔭,鳥語花香,後面丫鬟婆子的下人房也建得寬敞明亮,門口處有休息避暑的葡萄架,還有很多果樹,在爺奶住過的小院,有一片綠油油的菜地,府上有暖棚,有假山流水,在後花園也有兩層的觀景樓,府上的每一處,都有她的心血。
“怎麼,是捨不得走嗎?”
莫子歸淡淡一笑,從樹後露出白色的袍角,青璃搖搖頭,剛纔她明明是從那個地方過來的,可是她沒有看到大哥,唯一的可能就是大哥在樹上,可是她卻沒有聽到一點響動。
最近都在練習身體的敏銳度,大哥會不時地偷襲,一片樹葉就可以把她的袖口或者裙襬劃上一道淺口,她心裡警惕,大哥神出鬼沒,看不到蹤跡,只有在攻擊的時候,才能用耳朵聽到風聲有些不自然地流動。
“不是捨不得走,大哥,我總感覺離開京都,或許很久都不能回來。”
青璃摘下一朵開得嬌豔的話,放在鼻邊輕輕地嗅,清淡的花香讓她心裡的惆悵之感消失了一些,以前是大哥回去,她留在京都,現在正好相反,以後過年的時候,親人又不能團聚在一起,還是覺得失落。
“那就暫時不要回來,或許等你回來那天,京都會有所不同呢。”
莫子歸揹着手,輕笑一聲,看着遠處的天色,他站在那裡,清瘦的背影晃得青璃的眼睛疼,大哥自己在京都,會不會也覺得孤單呢?
大哥沒有空間,自家也只是普通的莊戶,大哥能有今天的地位,一定是吃了尋常人不敢想象之苦,練成百毒不侵的體質,到底需要服用多少劇毒?鬼羅剎那種讓人生不如死,讓人錘心刺骨的藥丸發作,大哥是如何挺過去的?青璃不敢想象,她覺得站得高的人,背後一定會付出更多倍的代價,大哥會手刃鮮血,這一切太過沉重。
“那麼就等着那天,我再回來,不過我萬一想大哥怎麼辦?”
青璃覺得,自己還是當年在莫家村扎辮子,繫着紅頭繩的小女孩,對大哥莫子歸在心底始終有依賴之感,似乎只要有大哥在,什麼問題都不需要擔心一樣。
“那麼就告訴麥冬,大哥就會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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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子歸揉揉自家小妹的腦袋,把青璃的頭髮揉得亂作一團,他的嘴邊掛着清淺的微笑,拉着青璃的手,說道,“小妹,你長大了,考慮事情也比以前成熟,如今也已經定親,就算是大姑娘了,大哥對你沒有被的要求,只要你做自己喜歡的事就好。”
青璃乖巧地點點頭,這話大哥已經強調了好幾遍,就是不想給她壓力,不過在爹莫如湖的心裡,還記掛着莫家族人,族長已經到了花甲之年,下任族長,族裡面全票通過,自家爹當選。
爹曾經說過很多次,莫家幾輩以前那會還是一個小有名氣的中等家族,後來因爲家裡做官的族人太過耿直,得罪當時的奸臣,差點落得株連九族的下場,後來莫家族人四分五裂,當時的族老就帶着一部分族人定居在莫家村這種苦寒之地,族裡的銀子全部拿出來買房買地,因爲鳳陽苦寒,族中的書生爲了避風頭放棄學業,族裡也沒出類拔卒的人,這才一代不如一代。
“族中的事,你放心,大哥會安排妥當,你要是無聊,就替族人做點好事,研究點賺銀子的路子。”
古代人的宗族觀念很強,青璃見自家大哥也不反對,就沒說什麼,誰讓她也姓莫呢?若是能讓莫家成爲白家一樣的世家大族該有多好?不過那需要幾輩人的經營,希望族中也有好苗子,以後在官場上可以成爲大哥的助力。
申時一過,二門處就熱鬧起來,家裡到莊上避暑的人全部歸來,後天五月二十五,就是青璃離開京都的日子,家裡人商議要在一起吃一頓團圓飯。
爺莫福來一手拎着菸袋,另一手抓住青璃的手,唸叨着,“璃丫頭,路上要小心一些,聽說淳于小子派了侍衛給你,你這樣的容貌,也要遮掩的好,這世道亂着呢,可不能輕信別人的話。”
莫福來還把青璃當成小丫頭,怕再次被擄,自家孫女的相貌在京城都找不出來幾個,他這個做爺爺的深感莫家的根苗好,自豪,自豪過後也憂心,已經嘮叨好幾天了。
“爺,奶,您二老就放心吧,你們孫女厲害着呢!”
青璃笑眯眯地拉着爺爺的手安慰,每次被家裡人關心,心裡都覺得暖暖的,在他們心裡,青璃不是京城第一美女,也不是驚才絕豔的少女,只是他們的晚輩,莫家村的醜丫。
“說了你就聽着,我和你爹也不放心,到時候別忘了給我們傳信。”
娘劉氏用手點了青璃的額角一下,這句話最近每天都要囑咐好幾次,爲此青璃還在空間裡培養了一隻信鴿,小靈在那邊觀察戰事,她不捨得讓那傻鳥來回折騰,送信小事一樁。
回到府上,四嬸又是一番倒騰,把庫房搗鼓一個徹底,就差讓青璃把忠武將軍府搬到鳳陽,看什麼都覺得應該帶,最後大伯孃一家,青璃和子喜都哭笑不得,衆人是回到鳳陽,不是組成商隊,那十幾馬車的東西可怎麼拉回去啊。
即便是如此,幾人都清減了行囊,還是多出一個馬車的東西,爲了不跑空車,衆人又開始縮減,青璃這邊還可以,她有不少東西都放到空間裡,一些衣裳首飾也都留在京都沒有帶走,還有幾箱子的古董瓷器,給了娘劉氏處理,二姐定親也要備嫁妝,就當是她的添妝。
晚膳之後,青璃拉着二姐青薔和堂姐莫青菊在池塘上泛舟,在一條小漁船上,點上幾根蠟燭,小船在荷塘上面輕輕地漂浮着,擡眼看向天空,半個月亮躲在雲層之中,不時露出羞澀地臉來,微風吹過,水面上傳來清雅的荷花香氣。
“小妹,沒想到我們姐妹又要分開了。”
莫青薔眼裡泛着水光,心裡總覺得缺點什麼,一切都是那麼的不真實,來到京都已經不對葉洵地出現抱有什麼幻想,但是他還是在她等到快要絕望的時候上門,給她帶來了新生。
兩個人順理成章地決定了婚期,在八月十三,爹孃因爲她的婚事推遲迴到鳳陽的日子,可家裡的生意不能沒人照應,小妹青璃卻要回去,等她嫁人那刻,想到家裡人不能團聚,就會傷感,或許人想要的太多,纔會不滿足。
“二姐,我們遲早要分開啊,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以後就是老葉家的人。”
青璃忍住眼裡的淚,二姐對她來說,是特別的,當年穿越過來,第一眼見到人就是二姐,二姐會兇她,會拉着她的耳朵喊她早起,卻攬下家裡最重的活計,把省下來的雞蛋和窩頭,悄悄留給吃不飽的她。
“你這死丫頭,還是那麼貧嘴,嫁人就不是你姐了?”
見青璃打趣,莫青薔嗆了一句,忍住眼角地淚水,“小妹,鳳陽苦寒,你在京都呆了四年多,回去短時間不能適應,在吃食上一定要多注意,你的屋子還是和原來一樣,在村裡的房子,崔奶奶打掃着,鎮上的,張大娘兩天一清掃。”
“還和當年一樣嘛,真好。”
青璃故作鎮定地輕笑,讓堂姐莫青菊心裡不是滋味,三姐妹想要再次聚在一起,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了,也不知道未來還有沒有到京都的機會。
“青薔堂姐,放心,我一定照顧好小妹。”
莫青菊擡起一隻手,和莫青薔做保證,換得莫青薔笑了一聲,這一下,眼裡的淚水怎麼也止不住,嘩啦啦地留下來,四年多的分別,只換來不到一個月的聚首。
自家二姐一哭,青璃也忍不住哭了鼻子,用帕子抹上了眼淚,三姐妹抱作一團,這次離開,等下次聚首的時候,或許莫青菊也要嫁人了。
蠟燭的火苗忽明忽暗,在池塘內的小船上,三姐妹的哭聲傳得老遠。莫子歸如松柏一般,站在岸邊,看着遠處,眸光閃動,瞳孔深處多了一些不捨的情緒。
“主上,魯南王和魯南王妃已經到了汝陽,看到我們的密信,現在調頭連夜趕回魯地。”
一個黑衣人落在莫子歸身後,單膝跪在地上,恭敬地道,“這次弘德帝的算盤肯定會破產。得到消息,左護法速度很快,已經快到了南邊,正想法子混到沐陽去。”
“恩,通知人手,一路上保護小姐。”
莫子歸擺擺手,黑衣人垂首,迅速消失在風裡,這一切就和不曾有過一樣。淳于諳轉變了玩法,差點打亂他的計劃,也讓京都這場渾水變得更加渾濁,既然耶律楚陽比他想象的有計謀,那麼他就改變計劃,推波助瀾一下,這個玩法,不錯,更加有有意思,莫子歸的眼神裡閃過興味和讚賞,不是誰都可以隱忍蟄伏十幾年的,這也是鬼羅剎選擇耶律楚陽的主要原因。
小船上,哭過之後,姐妹三人心裡都舒服了一些,難怪說哭是最好的發泄方式。
月色正濃,青璃給二姐和堂姐各自倒了一杯自釀的青梅酒,三人一飲而盡,連續喝了好幾杯,在一起說着曾經在莫家村的日子,大伯家和二伯家已經新蓋了院子,不遠處還買了一小塊地,也給四叔建了院子,早晚要落葉歸根,房子要早早的建好,冬天白雪皚皚的時候,在山下,經常會發現野豬的腳印。冬天下雪之後,村裡人會組織狩獵大隊進山,不過除了山雞和野兔之外,還沒遇見過野豬,莫青菊說着還咽咽口水,懷念以前野豬肉的味道。
“堂姐,回去之後你準保能吃到香噴噴地野豬肉,我們可以做紅燒肉,冬日裡做上一大盆,每次吃的時候熱上幾塊。”
說起野豬肉,在京都的府上可以吃到,這邊的野豬都屬於半養殖的狀態,味道沒有鳳陽的香。
“是啊,不過小妹,就怕你會不習慣村裡的日子。”
在忠武將軍府上,青璃一個人就住很大的院子,幾乎快和莫家村的新房差不多大小,房間裡有各種首飾衣物,裝飾的富貴華麗,美輪美奐,而莫家村裡,簡單地很,青璃的房間裡面也沒有屏風,就連浴室也是一個小隔間,環境差太多。
“我是村裡出來的,怎麼會不習慣呢。”
這點,青璃很有信心,莫家村和京都沒辦法比,可那邊也有那邊的好處,出門不用戴帷帽,也不用擔心禮儀,村裡人很淳樸,都在靠勤勞的雙手準備發家致富,幹勁十足,她可以去山裡面採藥,可以去鎮上看自家的鋪子,想做什麼都行,總之,就是自由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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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標題,小蓮要去碼二更了,欠abc小風童鞋的催更補上,
最近幾天題外都不敢寫,小蓮也想加更,不過因爲週六去參加了相親大會,不敢熬夜
我們去的人胸前都被掛上小粉牌,
瞬間石化,有種古代死囚遊街的即視感,捂臉,感覺不會再愛了、、揮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