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之路,每天都在馬車上,時間過得很快,一轉眼就到了農曆六月二十五,青璃一家已經在路上耽擱整整一個月,這一個月裡遇見很多事,也有南邊沐陽破城流離失所的百姓,大伯一家給了一點糧食銀錢救急,算是竭盡所能幫助那些窮苦人。
“小姐,京都那邊來信了。”
一大早,衆人在客棧整裝待發,在走上一天,約莫就能到鳳陽管轄的地段,馬上就可以到家,這兩天,家裡人的心情都不錯,臉上掛着笑。
青璃這一覺睡的還算踏實,她伸展一下身體,接過麥冬手裡的信,是沈冰雨發來的,報告船塢的進展情況。現在工匠已經有了一百多人的龐大隊伍,在海邊的沙灘劃分了一塊地界,建起圍牆,由魯進全權負責,一切進展的都很順利,沈冰雨說,青璃後來找過來的木匠鐵匠,手藝不錯,幹活也勤懇,不偷懶,家裡的婦人還能在船塢打雜,平日裡做些漿洗和做飯的夥計,目前開工快一個月,已經吃了有十次豬肉,海里的魚蝦都和那些漁民採買,那些原本賣不出的魚,現在有了銷路,漁民對自家也很是感謝,得空的時候會過來幫忙,做點搬運木頭的零工。
青璃看後,不住點頭,這正是她心中所想,善待這些匠人,纔會讓他們更好的爲自家服務,把人當牛馬剝削的時代早就回去,要是餓着肚子,也不能好好的幹活,這次是要造能出海的戰船,對比萃華樓的船隊,要做到更先進,還必須有一定攻擊和抗打擊能力。
沈冰雨的信,後面表揚了杜鵑,杜鵑辦事非常利落,沈冰雨教了她幾天,就讓她獨立查賬,自家的幾個鋪子的生意賬本,杜鵑都能覈對準確無誤,所以在信裡說,可算有一個得力的幫手。信中有一點小事和青璃商量,就是杜鵑的親事,她也有十九歲,雖說一般得力丫鬟都要等到二十之後才能成親,但那都是貼身丫鬟,現在青璃還小,也不可能點杜鵑陪嫁,所以商量許配給家裡一個年輕有爲的管事。
對於丫鬟嫁人這件事,青璃沒有什麼意見,還是兩人看着合適,她可不主張盲啞婚嫁和亂點鴛鴦譜,她鋪開信紙,很快給沈冰雨寫了回信,交待一些船塢的注意事項,還要隨時注意京城動向。
“小姐,這裡還有一封信。”
麥冬又從懷裡拿出來一封信,只有一隻信鴿,左腿和右腿全部被綁上書信,剛纔給自家小姐的是左腿上的,上面應該是京都生意那邊的情況,通常右腿上,都是閒話。
“好的,先放在桌子上吧。”
青璃一氣呵成,很快寫好了書信,對摺在一起,這才從桌子上打開另外那一張紙,捂着嘴笑個不停,信是水零歡和趙羊羊合寫,前後筆記都不一樣,信上說,她們應四皇子妃阮冉冉的邀請,做客四皇子府,在路上遇見三皇子耶律楚仁的馬車,不知道怎麼回事,馬車突然就翻了,然後從馬車裡掉下來一個衣不遮體的男子,這下,旁邊不少官家夫人都看個正着,讓他丟了一個大面子,最近幾天躲在府裡不敢露臉。
京都的送溫暖小分隊,從原來的十人,已經增加到三十人,還有一個人負責登記,每天都在京都的城門口,百姓們自發來幫忙,因爲這些士兵只有名字和籍貫上交到兵部,家裡的具體地址並不詳細,這也給小分隊送糧米帶來一定的困難,有很多都是郊縣附近的村裡出來的士兵,小分隊去一次也得耽擱半天時間。
白府少夫人水零黎組織了捐款活動之後,四皇子妃阮冉冉也不居人之下,開了一個爲太后超度的宴會,耶律楚陽現在被皇上派到工部去打理一些瑣事,也算是正式迴歸衆人的視線,太子之位又沒了定數,京都這些牆頭草也不敢得罪人,四皇子妃邀請,沒有一個人敢不來,紛紛帶着銀子上門,雖然有些肉疼,不過那些官家夫人們都是人精,以前四皇子蟄伏的時候,她們家老爺表示支持三皇子殿下,現在一看時局不對,也怕站錯隊,上門也是爲了修補一下關係。
弘德帝永遠都改不了偏心這個毛病,這次讓兩位成年皇子到六部實習,把重要的衙門,吏部和兵部給了三皇子耶律楚仁,而相對清水一些的衙門,工部刑部,給了四皇子耶律楚陽。
吏部掌管百官考覈,是六部最吃香的衙門,也是肥差,那些大人們怕得差評的考績,都需要走人情送禮,一時間,三皇子府又成了香餑餑。
相比之下,四皇子耶律楚陽還是那個脾氣,如溫水煮青蛙,在工部和刑部裡面很謹慎,從不遲到早退,聽說前一陣子還在刑部典籍上看出紕漏,重審兩例冤假錯案,爲當事人平反,得到京都百姓一致的交口稱讚,深得民心。
“小姐,奴婢看,您還是趕緊洗漱吧,左臉上都沾上墨汁了。”
麥芽端着水盆進來,見自家小姐正樂滋滋地看信,瓷白光潔的臉頰上,沾上了一點點的墨汁,像一顆小痣,無奈地搖搖頭,自家小姐的美貌,就是這麼一點黑墨都不能污染,只要出了馬車必須戴帷帽,不然太引起別人關注,在街道上,回頭率百分之百。
“好,哈哈。”
青璃收了信,點燃桌子上的油燈,把信扔了進去,這才活動活動手臂,簡單地洗漱。現在北邊也到了農忙時分,天氣炎熱,在馬車裡氣溫很高,有時候到了鎮上,就買一個冰盆,但是大多路都是荒郊野外,也只好忍着,好在馬車上都撒了避蚊蟲的藥粉,晚上宿在馬車也不用擔心。
這家客棧最好的房間也簡陋的很,梳妝檯上沒有銅鏡,還是麥芽從馬車中搬來一面銅鏡,青璃讓她幫着梳清爽一些的髮式,只抹了一些保溼的香膏,不擦一點脂粉。
銅鏡中,青璃着一身淡紫色的衣裙,領口和裙襬繡着淡粉色的梔子花,烏雲一般的秀髮隨意挽了一個鬆鬆的髻,斜插着一支淡紫色的簪花,她的捲翹的睫毛眨眨,眼眸如湖泊一般帶着靈動的色澤,朱脣不點而紅,顧盼之間,別有風情。
“小姐,您下樓吧,在二樓給您留了雅間。”
麥芽看着自家小姐,臉色紅紅的,小姐這麼美,是女子的她都忍不住要臉紅心跳,前幾天用早膳在大堂,總能引起騷動,最後無奈改成了雅間。
“好,這就下去。”
青璃沒有形象地打了一個呵欠,最近在馬車上她也沒閒着,用精神力翻看空間之中的典籍,好幾次都讓精神力枯竭,好在之後沒多久就恢復,現在空間每隔上一兩天就要收穫一次,而收穫之後,那些麥子和水稻都不用剷除,會在原來的基礎之上,長出第二茬和第三茬,種子用靈泉水浸泡之後,自己得到了變異,她也不明白到底是爲什麼。這家客棧一樓大堂是用餐的地方,二樓只有幾間雅間,就是用木板隔斷,上面和底下都留有空隙,一點也沒隱私空間,大伯一家已經等候在裡面,見青璃進來,大伯孃笑着道,“璃丫頭,咋樣,昨夜睡的還好嗎?”
“大伯孃,睡的還不錯。咱們今天晚上可能要宿在郊外,明天早上就能進鳳陽城內。”
衆人一路走官道,稍微有點繞遠,好在很安全,比預想的順利,之前還擔心三皇子耶律楚仁會有什麼幺蛾子,找人劫殺自家,還好,這些擔憂的都沒發生。
“恩,早飯之後呢,咱們就去採買點東西,採買完就可以上路。”
大伯搓搓手,用勺子舀着前面的豆腐花,臉上帶着憨厚的笑,回去正趕上農忙,閒着這幾個月,都覺得自己好像生鏽了,回去得下地務農,可不行養出好吃懶做的脾性來。
“小妹,咱家在鳳陽也有生意,咱就在鳳陽的宅子歇上一天,後天回小鳳縣。”
莫子冬體貼地提出建議,青璃家在鳳陽有一處三進院子,是後來大哥莫子歸,李墨軒考中秀才之後,去鳳陽岐山書院修習,家裡人爲了方便,就買下了宅邸,生意也開到了鳳陽。
“行,剛好去看看鋪子,到時候給我爹孃寫信說說,怕他們不放心。”
一說起回家這個話題,衆人的興致很高,出門在外都有一種感覺,哪也不如家好,即使鳳陽要比京都落後,難怪古人都對故鄉有很深的感情,無論官做的多大,都講究告老還鄉,落葉歸根。
客棧的早膳,很有北邊的風格,是一種用面炸的小果子,和現代油條的味道差不多,配着大衆化的豆腐花,茶葉蛋還有清粥,吃着也不錯。
隔壁的雅間也有人,聽聲音是兩個男子,正在說鳳陽這邊的風土民情,青璃咬着小果子,注意力都集中在隔壁雅間,聽着兩人交談。
“唉,咱倆去鳳陽,怎麼走好,不如走小路吧?”
“不行,現在不太平,聽說小路上有山匪。”
另一個男子似乎很猶豫,頓了頓又道,“大秦現在有動作,隨時可能攻擊平陽,所以這世道一亂啊,山匪又出來打劫咱們百姓,這日子沒法過了。”
“唉,這些山匪窮兇極惡,官府都出動好幾次也沒找到老窩,聽說官道也被他們佔領了,而且啊,見什麼搶什麼,看到你手上那扳指沒,趕緊摘下來吧!”
“可是我這個是銅的,外面鎏金,不值銀子啊!”
“你傻啊你,光看外表哪看出來啊,那些山匪兇狠,見到直接砍手!”
說話的男子好像對那些山匪很忌憚,壓低聲音。青璃聽了一會兒,這兩個人大概是行腳的商人,想要往鳳陽運貨,不過鳳陽那邊有點亂,官道和小路都有山匪,這對她來說,不是什麼好消息。
一頓早飯用過之後,大伯孃和大堂嫂付彩雲出去採買了一些吃食,給青璃的馬車也送過來幾包,大堂嫂指着其中一包糕點,“小妹,聽說你小時候最喜歡吃桂花糕,這不,給你買了,就是不知道還有沒有你小時候吃的味道,這家也是老字號,早早就有人排隊。”
青璃笑眯眯地點頭,打開油紙包,從裡面拿出來一塊桂花糕,上面撒着紅色的果脯肉,是才蒸出來的,吃起來鬆軟,入口即化,比她小時候吃的更好吃。
“小弟,大伯孃還買了松子糖,四姐記得你小時候最喜歡吃。”
“恩,甜甜的,嚼碎了還能吃到裡面的松子仁。”
小弟子喜抓了一塊松子糖放到嘴裡含着,一直到現在他都捨不得咀嚼,小時候是想,咀嚼之後嚥下去,一會兒就沒了,要是一直含在嘴裡,可以一直香甜。
“小姐,這裡有芝麻條,還有一些小點心呢。”
麥芽把剩下的紙包一一打開,青璃一看,頓時心裡泛起一種酸意,大伯孃買的這些點心,都是她以前曾經喜歡的,那時候家裡沒銀子,她去大伯孃家蹭飯,大伯孃曾經問過她,最喜歡什麼點心,等大堂哥莫子冬發了工錢就給她買,當時她說,想吃芝麻條和杏仁條,因爲這兩樣,糕餅鋪子做的不多,價錢也比較貴,她家那樣的條件,是吃不起的。後來大堂哥果真買給了她,用掉一半的工錢。
“恩,你們也吃吧,抽屜裡還有很多幹果。”
青璃點頭,把視線望向窗外,在京都四年多,每一年都在想着回家的日子,馬上就到了鳳陽管轄地界,這裡的百姓比京都要淳樸,街道上也有很多衣衫帶着補丁的莊戶人家,天不亮就從家裡出發,就爲佔一個好地方,賣家裡的一些土特產。
“小姐,北邊也這麼熱啊,我看和京都沒差。”
麥芽活潑,話也多,窗外是火辣辣地大太陽,只是從客棧到馬車這段路,她額角上就出了汗,用手不停地拉着馬車上掛着的一個手動風扇,車內纔有微微的涼風。
“啊,小姐,外面不知道出什麼事了,亂糟糟的。”
於嬤嬤正要關上馬車的窗戶,防止外面火熱的太陽照進車內,聽到有哭喊聲,這才探出頭去,前面有很多百姓圍成一團,擋住了自家馬車的去處。
“關上車窗,你要是想看熱鬧,就下車去看。”
青璃不打算管閒事,她靠在車壁上,閉目養神,心裡盤算回家之後需要做的事,先從哪方面着手是個問題,要不要派人到平陽城給淳于魔頭送信,十天前,接到他的書信,也只有短短几個字,“已到平陽,勿念”,這一路上都在聽商販說大秦有很大動作,大戰在即,糧草,藥草,布匹這些都要準備妥當。
外面,越來越多的百姓圍攏過來,指指點點不知道在說什麼,青璃無奈地看了一眼於嬤嬤,“於嬤嬤,不如你下車看看吧。要是沒大事,早點清散人羣,咱們還得抓緊時間趕路。”
過了一刻鐘,於嬤嬤這才愁眉苦臉的回到車上,連續喝了兩大杯水,喘着粗氣,用帕子抹了一把腦門上的汗,“小姐,不妙啊,剛纔有一個在官道路過的商販,一隻手上面的指頭都被砍光了啊,聽說最近官道和小道都有山匪,搶劫來往的商販百姓,不高興就殺人,他把全部銀子都上交還不算,看到他手上帶着翡翠扳指,所以把指頭砍了去,十指連心,這得多痛啊,真真是喪心病狂!”
“砍手黨?”
青璃揉揉額角,想起早膳時候隔壁雅間兩個男子對話,無論什麼時候,都有殺人越貨之徒,見到手上帶着扳指,還要剁手,青璃擡起手,看着自己的銀色金剛石戒指,沉默不語。
“老奴這個是不是也得摘下來啊。”
於嬤嬤哭喪着臉,想到剛纔看到的一幕,沒有手指頭,只有一個手掌,看上去太驚悚,她爲了安全起見,把手上戴着的金戒指也摘了去,心裡七上八下,自家的路線剛好是官道,萬一遇見那夥砍手黨該咋辦?
“小姐,前面散開了。”
麥冬冷冷地看了於嬤嬤一眼,心裡尋思,小姐身邊怎麼有這種膽小怕事的婆子,一路上有幾天都在野外露宿,這婆子出門如廁都不敢,還非要讓她陪着一起,若不是看在小姐的面子,真想一掌拍飛。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多說無益。”
青璃眯着眼睛,搖搖頭,側過身問小弟子喜,“小弟,怕不怕?”
“不怕。”
子喜眨眨黑亮的眼珠,又看了一眼對面的於嬤嬤,回道,“因爲有四姐在。”
“好樣的!”
青璃摸摸小弟的頭,靠在車壁上閉目養神,從這裡到鳳陽,除了官道只有一條小路,兩邊都有山匪砍手黨,避無可避,而自家也不可能不回去,那麼就養精蓄銳,等待晚上戰鬥。
夜幕低垂,馬車沿着官道,從清晨走到了黃昏,周邊的官道上,已經沒有人少行人的蹤跡,一直不停歇地走了一天,車馬勞頓,前面馬車停了下來,緊跟着,大伯從馬車裡面下來,對着衆人嚴肅地說道,“萬一我們運氣不好,碰到山匪,切忌銀子這些都是身外之物,保命要緊。”
“還是趕緊開晚膳吧,看看咱們能吃啥,不如擀點麪條吃,想吃熱湯的和涼麪都行,早上的時候我和彩雲採買了黃瓜和一些青菜,正好還有昨天準備的肉醬。”
山匪的影子沒看到,現在擔心是多餘的,還是趕緊解決一下吃食問題,趁着現在太陽還沒有完全下山,一會兒天黑,就什麼都看不見了。
“大伯孃,我吃涼麪。”
青璃最喜歡吃手擀麪,勁道,車上還有一小罐子肉醬,切點黃瓜絲,擺上一疊小鹹菜,做炸醬麪吃,好吃解暑,天熱,她現在不想吃湯麪。
“小姐,老奴過去幫忙,擀麪的活計交給老奴。”
於嬤嬤這方面還行,遇到活計也搶着幹,也不算白帶着她出來,熬湯,擀麪,於嬤嬤有訣竅,做的很好吃,家裡人一提吃麪條,定是要她上手的。
“小姐,等我們到了鳳陽,奴婢是不是就能吃到北邊的特色了?奴婢喜歡吃辣的,覺得舒爽,京都的菜色,多半沒什麼滋味。”
麥芽咽咽口水,心裡根本沒把砍手黨當回事,那些人遇見自家小姐,也只有下跪求饒的份,也就是於嬤嬤小家子氣,嚇的直哆嗦。
在天色徹底的黑下來之前,一家人已經解決了晚膳,官道之下,不遠處有一條小河,麥芽和於嬤嬤去那邊清洗碗筷,青璃吃了整整一大碗炸醬麪,有些撐,在馬車下散步,餵馬的草料都被她換成空間出品,這樣馬喜歡吃,吃後更有力氣,跑得很快,給衆人節約幾天的時間。
“再往前走一段路吧,直到看不清方向再停下來。”
大伯和大伯孃上了馬車,這次由青璃的馬車打頭陣,緩緩向前面而去,一直天色黑的徹底,前面出現了一條三岔路口,衆人這才停車下來整頓,預備明日天一亮就起程,趕着進鳳陽的城門。
月色正濃,天上只有半個月亮,有一部分隱藏在雲朵裡,四周颳起風,和白日裡的溫度差異巨大,稍微有點寒涼,青璃下了馬車,突然想起一句話,“月黑風高殺人夜”。
月夜寂靜,片刻之後,在青璃身後的方向,也響起了馬車的聲音,於嬤嬤立刻緊張地在車裡縮成一團,小聲地念叨,“完了完了,肯定是那些砍手的山匪來劫我們的。”
“只有一輛馬車,還有幾個騎馬的人。”
麥冬白了於嬤嬤一樣,一般都在前面攔路,還沒聽說在後面追趕的,也沒聽說這些山匪攔路,還要坐馬車裡享受,於嬤嬤白日裡看熱鬧,現在的樣子又成了驚弓之鳥。
“前面何人攔路?”
很快,那一輛馬車也已經趕到三岔路口,車伕聲音不小,但是聽着明顯底氣不足,“小毛賊,休要打我們家小姐的主意!”
“喂,你有病吧,出門沒帶腦子?”
於嬤嬤一聽不是山匪,立刻和炸了毛的公雞一樣,氣勢洶洶地下了馬車,指着對方的車伕,大喊道,“你哪隻眼睛看出我們是山匪了!”
“對不住,這位嬤嬤,我家小姐也是有急事,準備在這裡等上一夜。”
對面的馬車高大奢華,外面綴滿了流蘇,一看就像是有錢人家小姐乘坐的,從馬車裡下來一個長相清秀的丫鬟,臉帶着笑意向於嬤嬤施禮,“這是個誤會,奴婢帶我們小姐道歉。”
“無妨,想來我家小姐也不會介意。”
於嬤嬤禮儀規矩上沒的說,也回禮上車,眼裡帶着興奮之色,小聲地道,“小姐,對方有一輛馬車,還有幾個護衛,看上去懂些功夫,咱們搭伴等候天亮進城,就不怕山匪了。”
“你確定那些人不是拖後腿的?”
麥冬是個冷漠的性子,也被於嬤嬤氣的不輕,馬上嗆聲,那些護衛,看騎馬的姿勢就知道,只會一些三腳貓的功夫,和彪悍的山匪不是一個套路,那些人純屬是借光,萬一一會兒山匪出來,自家也不能見死不救。
“不過想要扳指就砍手,這些人也真夠缺德。”
於嬤嬤小聲嘀咕,又低頭看着自己的手上空無一物,這才安心,她指着青璃手上的金剛石戒指,建議道,“小姐,這個戒指貴重的很,不如摘下來吧,萬一那些山匪砍手的話……”
“無妨,他們敢砍手,那麼我就砍頭。”
青璃悠閒地嗑瓜子,藉着油燈,翻看臨別時候,水零歡,趙羊羊送給她的禁書,上面的故事充滿了狗血色彩,無聊時候打發時間,也能找個樂子。
於嬤嬤聽到自家小姐的砍頭宣言之後,縮縮脖子,心裡着急,盼望黑夜早點過去,明天一大早衆人進了城門之後,也沒就這份危險。
“馬車上的小姐,您在嗎,這是我們小姐親手做的點心,相逢即是有緣,也爲剛纔車伕的衝撞聊表歉意。”
馬車外,站着剛剛那個丫鬟,手上拿着食盒,笑意盈盈地,都說身手不打笑臉人,麥芽得了青璃的吩咐,也裝了自家帶着的乾果和水果作爲回禮。
兩個丫鬟在馬車下簡單交流一會兒,麥冬打開車窗,往對面的馬車上看了一眼,“小姐,那輛馬車應該是鳳陽知府家小姐的,上面帶着一個”季“字。”
“哦,是嗎?”
青璃合上書本,剛纔她也沒關注,沒想到麥冬的眼神這麼毒辣,馬上猜測出來對方的身份,在鳳陽,姓季的人家不多,能稱之爲小姐,坐這麼豪華的馬車,也只有知府千金。
鳳陽換了知府,趙晚春的爹趙大人被調往邊境平陽,而鳳陽新上任的知府大人姓季,因爲四叔莫如海也是四品官,季大人曾經見過自家爹孃,聽說爲人比較圓滑,是個窮舉子出身,後來考取進士,一直在遠離京都的不毛之地做縣令,雖然上面沒人,不過季大人最懂得察言觀色,最後成功抱上大腿,當了鳳陽的父母官。
“季家小姐,季悠,年方十四,比小姐大兩歲,爲人還算不錯。”
麥冬不愧是鬼羅剎成員,對什麼都知曉一些,她說的這些,青璃根本就沒關心過,現在聽後點點頭,自家在鳳陽,首先就要和鳳陽知府打好關係,以後做事能方便很多。
“小姐,不好,山匪來了!”
麥冬面色嚴肅,打開馬車上面的天窗,青璃坐直了身子,甩了甩頭髮,對着子喜說道,“小弟,你就在馬車裡,知道嗎,聽到什麼動靜也別出去。”
“恩,四姐,你要小心。”
小子喜拉着青璃的手,心裡突然萌生了一個念頭,三哥會武功,四姐也會,他也要學,以後遇見這樣的情況就能不躲在馬車裡,還能保護家人。
“媽呀,這可怎麼辦,到底還是來啦,不過老奴咋沒聽到動靜呢?”
於嬤嬤聽麥冬的話,嚇的差點摔了茶碗,片刻又自言自語,不過二人沒有搭理她,青璃拽着麥芽上車,關緊了車門,這才找出面紗遮臉,和麥冬兩個人,先後從車窗裡飛了出去。
“哎呦,今兒好,這麼多輛馬車,老子真不白來啊,哈哈。”
爲首的是一個絡腮鬍子的大漢,身材高大,但是身體靈活,他伸出舌頭舔舔嘴脣,發出淫邪地笑聲,手裡舉着一把帶着血的砍刀,陰陽怪氣道,“還有兩個小娘皮,看着水嫩,嘿嘿,真想掐一把。”
“老大,聽說知府千金在車上,你說咱們兄弟劫了千金小姐,回去犒勞兄弟們咋樣?”
旁邊,一個猥瑣的瘦子,邁着八字小步,手裡也抓着一柄刀,昏暗的月光照在他的臉上,左邊臉頰的地方有一塊紫色的蝴蝶胎記,看着很明顯。
“小姐,這夥人就是流竄的山匪黑蝴蝶,就是他們的狗頭軍師,臉上有一塊蝴蝶胎記,以前是在南邊打劫,殺人放火,姦淫婦人,無惡不作,想不到今日在鳳陽這邊遇上了!”
麥冬小聲地和青璃介紹,這夥黑蝴蝶都是窮兇極惡之輩,殺人如麻,並且有點手段,自家只有她們兩個人,就怕顧前不顧後,兩個人要商議一下對策。
“別擔心,解決他們很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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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璃丟給麥冬一個小藥瓶,裡面都是烈性迷藥,只要聞到之後就會昏迷過去,武功再高也沒有用,畢竟不是自家大哥那種百毒不侵的體質。
“這夥人,就得全部趕盡殺絕,不然的話後患無窮。”
青璃的眼睛在這個黑夜顯得閃亮,對方黑蝴蝶大概有二十人左右,他們的老大正在和一衆嘍嘍喊話,“老實的就留下活口,但是手上的戒指,扳指都要給老子剁下來,現在老子新納的小娘們就喜歡這個!”
“是。老大,小的門專門砍手!”
話音一落,這些嘍囉們對着青璃這邊的馬車攻擊,還有一部人圍攻季悠家的馬車,兩邊配合默契,手法狠毒,一點不都像剛纔那種烏合之衆的架勢。
“老實的交出金銀之物,把你們的手伸出來,讓老子砍手!”
“你她媽是誰老子?”
麥冬跳下馬車,抓起一個小嘍囉的耳朵就是一撕,周圍幾個人看遇見硬茬,都趕過來支援,麥冬聽從自家小姐所說,儘量不見血,撒着迷藥,一個一個放倒,有躲在暗處的小嘍囉見形勢不妙,準備回去報信,青璃默不作聲地跟在後面,找到黑蝴蝶的老巢,這才把人迷暈,綁在樹上,嘴裡堵上一個手絹。
在官道上,橫七豎八躺着衆多山匪,那個老大見勢不妙,風緊扯呼了,麥冬爲了留下來,又不敢追,青璃快速回來打掃現場,把那些人全部綁好,吊在樹上。
“小姐,這些人殺不殺?”
麥冬乾淨利落,衣角都沒有褶皺,心裡尋思,真不錯,這麼快就解決這些人,不用殺人,現在這羣山匪昏迷着,怎麼處置還不算自家說的算嗎,她也要改改鬼羅剎的習慣,殺人未必要見血。
“這位小姐,多些您的救命之恩。”
青璃正準備和麥冬答話,對面馬車上,季悠帶着兩個丫鬟下來,她看似驚魂未定,故意做了一個深呼吸,讓自己說話不那麼顫抖,“要不是小姐您,季悠可能就沒命了。”
“季小姐,不用客氣,不過是舉手之勞。”
青璃甩了甩手絹,臉上帶着雲淡風輕地笑,她頷首道,“您是鳳陽知府季大人的千金吧,正好,天亮的時候讓侍衛進程送信,這些人就交給衙門處置。”
青璃心裡盤算,以後用到季家的地方還很多,麥冬的意思,季大人也不是誰的黨羽,這再好不過,這些黑蝴蝶是大周通緝的要犯,在鳳陽被抓捕,這絕對是有功,弘德帝也會表揚上兩句。
“這,真是多謝小姐。”
季悠很快明白青璃的意思,心裡更是感激,她給青璃一張帖子,邀請青璃去家裡做客,“這是我的帖子,小姐您一定要賞臉纔好。”
“我姓莫,小字青璃。”
青璃沒說自己的身份,但是季悠很快明白過來,平日裡,她爹沒少和她念叨,說是鳳陽城雖苦寒,也是臥虎藏龍之地,莫家可是有一個四品將軍,不過他們家的最受寵那位小姐在京都還沒有回來,她從側面也瞭解到一些信息。
“青璃,真心謝謝你,客套話,我不多說,本來應該我去拜訪,可我曉得你好像從遠處回來,一定有很多事情忙,我等你就是。”
季悠也是個爽快人,兩個人握手,又說了幾句,這才各自回到馬車裡面。
“麥冬,那個老大不知道是不是跑回去送信,你在這裡看着,我去一趟。”
麥冬時刻能聯繫鬼羅剎成員,就證明附近也有人暗中保護,青璃不擔心家人的安慰,按照剛纔的路線,從後面上山。
這些黑蝴蝶砍手黨的老巢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在兩座山頭的山壁之中,只能一人過的小路,等到越往上走,視野越開闊,隱隱聽到水流聲。
“老大,你說啥,咱們兄弟都被迷暈了?”
黑蝴蝶被緊急召在一起開會,果然,那個大鬍子老大已經跑了回來,正在叉腰嘆氣,“可不是咋的,媽的小娘皮手裡有迷藥,兄弟們一靠近就倒一大片!”
“那咱們去也於事無補啊,老大!”
“呸,龜孫子,都是肥羊,宰了夠我們消費幾個月的,還能買點嫩嫩的娘們,再說他們有迷藥,迷藥也不是大米白麪吧!”
衆人聚集在一起商議,青璃從石壁後面看去,大概有一百來號人,圍成一圈,現在正在舉手表決,到底要不要全體出動,一起下山找回場子。
“唉,心疼那些藥粉啊。”
這麼多人,要是衝進去肯定要驚動來人,她只要放點血,把身上的迷藥抖出一部分,正好順着風的方向,片刻之後,這些人眼睛發直,撲通撲通,都倒在了地上。
“羽幽,出來。”
青璃召喚出小白狐狸,讓它給他們這些人搜身,然後牢牢捆綁住,等天亮的時候找人去官府報信,她自己在山寨裡溜達一圈,有一個院子裡面都是女子,似乎是被擄來的,這個時辰也沒有安睡,傳來嗚嗚地哭聲。
這些山匪簡直不是人,都說盜亦有道,這些人缺德,喪心病狂昧着良心,殺了不少無辜的百姓,在他們手上的人命官司不知道有多少,最可憐的是這些被擄來的女子,就算下山,也丟了名聲,未來的路註定悽慘。
“唉。”
青璃嘆息了一聲,總覺得在這山寨裡有血腥之氣,這裡都是用石板開鑿建造的房屋,在一側還有碩大的馬棚,共有百匹好馬之多,正好平陽開戰,馬匹匱乏,她毫不客氣地收在空間裡,全部笑納。
在一處地下室的門口,坐着兩個昏昏欲睡的山匪,這二人手裡拿着砍刀,還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青璃用迷藥迷暈二人,綁住身體,這才進入推開石門,進入到裡面去。
古人的智慧是無窮的,一羣山匪也能做出絕妙的暗室,一路上陷阱不斷,踩空下面就是深坑,還有明晃晃的刀尖閃爍着寒芒,走錯步子,不但有毒氣還有流箭,青璃爲節約時間,遇到這樣的東西,就躲到空間,等發射完之後,再從裡面出來。
暗室裡的庫房,有幾百個木箱和鐵箱,青璃打開了幾個,頓時覺得眼前一亮,昏暗的油燈仍然遮掩不住金銀珠寶的魅力,散發着迷人的色澤,這都是山匪們壓箱底的寶貝,這要打劫多少富商,殺害多少人命才能換得,真是造孽啊!
青璃手裡拿着幾塊金元寶查看,發現有一部分還是官銀,連官府都不放過,既然是這樣,也只能便宜她,這些金銀珠寶可以兌換糧草,就當她大手筆,支援未婚夫淳于諳好了。想到這裡,青璃微微一笑,全部收到空間裡,一件不留,瞬間把暗室裡面搬的乾乾淨淨。
現在,全國各地降溫,也該到了冷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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