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弘德帝二十五年的八月初三,生活在京城之中的百姓們永遠都不會忘記這個日子,就在用過朝食不久,位於京都內城的皇宮之內,傳來一聲聲沉重的鐘聲,有心人發現,比太后薨逝敲得更久,衆人立刻關門閉戶,神色驟變,皇上駕崩!
莫青薔和葉洵才成親沒幾天,過了洞房花燭之後,葉洵就沒回府上,說是有事情要忙。作爲新婦,最近時間學會了很多,從水零歡,趙羊羊那裡也得知一些京城現在的局勢。
爹孃,爺奶和四嬸他們,在八月初一已經連夜出城,由沈冰雨帶着趕往汝陽城,那邊有一個小漁村,比較偏遠,也相對安全一些,家裡人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即將要生產的四嬸,此次衆人離開,還跟隨了穩婆,四嬸身邊也有得力的婆子看護。
喪鐘響起,這一天終於來了!莫青薔臨危不亂,囑咐下人關閉好府門,因爲她知道,隨之而來的,可能是一場滔天的動亂!
皇上駕崩,百官雖說早有準備,可也沒想到來的如此快,最近一段時間都在因爲太子之位忙着掐架,結果還沒出來,皇上蹬腿了,面對他們的,是新一輪的洗牌。
京城宮門緊閉,被允許入內的只有三皇子耶律楚仁,四皇子耶律楚陽,以及魯南王世子耶律楚桓等皇親國戚,百官被拒之門外,焦急地等待,一直等到天黑,宮門也沒有打開,隱約聽到裡面慘烈的廝殺聲,衆人面面相覷,面色慘白,難道皇上駕崩,奪權現在已經開始了?
與此同時,京都十萬守城官兵封鎖了城門,在京城各個角落,隨處可以見到守城將領巡邏,而在京郊一片腹地之內,也有一衆訓練有素的士兵,此刻若是有眼尖的人或許能夠認出來,爲首之人正是被追殺多次的魯南王。
京城之中血雨腥風,人人自危,那些守城官兵在巡邏之時隨意屠殺百姓,百姓們只好大門緊閉,龜縮在家裡,希望這場政變能早日過去。
青璃暫時還沒有得到京都的消息,她還在爲無緣無故失蹤的兩個丫鬟焦頭爛額,她有預感,這些都是有人早就策劃好的,衝着她或者淳于諳下手。
玉塔寺在平陽城西,車程約莫半個時辰,青璃坐在馬車裡,感受到底下的坐墊都是溫熱的,這種感覺讓她更加煩躁,眉頭不自覺地輕蹙。
“小姐,您爲什麼要來玉塔寺找趙小姐?先下了帖子,等人回來就能見到了。”
於嬤嬤不明所以,家裡的丫鬟不見了,不是要找人嗎,怎麼找到趙小姐那裡,難道是自家小姐想託趙小姐同平陽知府趙大人提下?她搖搖頭,立刻否定,平陽城有個風吹草動都在少將軍的掌控之中,自家小姐怎麼都求不到那邊去。
青璃搖搖頭,沒有回答,心裡盤算見到趙晚春之後,怎麼從側面打探,若是趙晚春獨自出府幾天未回,在玉塔寺,最有可能的理由就是和北堂諺見面,如果掌握兩人的動向,就可以得知大秦密道所在,這一切對己方很重要。
受戰爭影響,平陽城在白日裡不復以往的熱鬧,街道上車少人少,馬車行進的很快,一直到城西,青璃被於嬤嬤攙扶下車,兩個人順着茂密的樹林向上看,青石板的小路,拾級而上,兩面都是參天古樹,看着很有年頭,很多樹幹都已經長空,出現樹洞,在上方還有山泉瀑布自上而下,走在路上,一股林中的幽香的氣息,透過樹影,隱約可以看到寺廟頂端金色的琉璃瓦片。
一直到玉塔寺的大門前,周圍有不少商販攤位,賣的都是一些小玩意,有紅色的平安袋,手串,絡子,還有雕刻佛的玉佩,女子喜歡的香包,驅邪的掛件,攤位前面也有稀疏的香客轉悠,另邊就簡單多了,賣瓜果的,糕餅的,也有百姓們駐足,買來做貢品之用。
青璃剛進玉塔寺的大門,就被一個知客僧攔住,小和尚看起來只有十歲左右,光頭還沒有受戒,圓圓的眼睛,讓她想起動畫片裡面的一休哥。
“這位女施主,小僧看您眼生,您是第一次來吧?”
小和尚和熱情,一邊走一邊和青璃搭話,介紹玉塔寺的由來,說的神乎其神,天上有一個神仙被貶下凡,需要在人間做一萬件好事才能重回天庭,於是神仙建造了一個寺廟,聽取百姓們的疾苦,最後積攢了功德,而百姓們得償所願,主動捐銀子找民間最好的匠人雕刻出玉塔的模型,後人才稱之爲玉塔寺。
“女施主,咱們寺廟靈驗,所以香火鼎盛,您可立長明燈祈福,也可以去抽籤算卦,今兒您來的日子趕巧,方丈出關,正在正殿解籤。”
青璃見小和尚熱情,免不了攀談幾句,讓於嬤嬤送上一百兩香火銀子,小和尚見這麼多銀子眼前一亮,有問必答,回答得很是詳細。
“是這樣的,這次前來也是一位姐妹介紹過來的,她身份不一般,是平陽知府千金。”
青璃眨眨眼,本想尋找一番,現在有人的話就簡單多了,不然玉塔寺這麼大,她又是第一次前來,難免暈頭轉向,其實她還是很忌諱這種地方的,在京都很少去寺廟祈福,青璃相信有得道高僧,總是怕被看出異世而來的身份,在鳳陽曾經給她算命那個老和尚到現在也沒露臉,七歲已過,平安順遂到老,福澤深厚,貴人之相,真是這樣?
“您說趙施主啊,八月初一那天來上香了。”
小和尚摸摸腦袋,憨厚一笑,在玉塔寺每逢初一十五人山人海,趙晚春每次前來都是他上前引導,一般選清淨的殿宇參拜之後就會去特定禪房裡面休息,連素齋都不用,禁止打擾,他還很是奇怪,他們玉塔寺的素齋可是一絕呢!
青璃眸色微沉,這麼說趙晚春並不在寺廟裡,那麼她到底在哪裡?是在府上閉門不出,還是在別的地方?是否和北堂諺在一起,這些都是問題。
“小姐,您既然來了,不如去正殿求個平安符吧。”
於嬤嬤察言觀色,趙小姐不在,可是既然折騰一趟,她也想燒香乞求兒子平安,聽說這裡香火靈驗,於嬤嬤緊張地搓手,好久沒來寺廟,邁不開腿了。
“好吧。”
此刻也快到了正午,大日頭曬得人頭暈,青璃拉低的帷帽,也想休息一會兒,就答應於嬤嬤的請求,兩個人在小和尚的陪同下進入了正殿,人不太多,有幾名穿着綢緞男女正跪在墊子上不停地磕頭,嘴裡唸唸有詞。
佛堂上很是莊嚴,前面幾尊大佛外面鍍着金粉,大佛的面部表情被雕刻的惟妙惟肖,聽着旁邊沙彌不停地吟唱和木魚聲,青璃深吸一口氣,感覺內心平靜了很多,這是一種神奇的力量,可以安撫焦躁的情緒。
於嬤嬤在香爐裡點燃了香火,跪在地上叩拜,嘴裡唸叨,青璃沒有理會她,轉過頭,走向旁邊,坐着一個垂垂老矣的和尚,看上去也有七八十歲,麪皮很鬆但面色紅潤,連眉毛都是花白的,他閉着眼睛入定,前面擺放着一個桌子,上面有紅綢布包着的護身符,還有一個籤筒。
“施主是否要抽籤?”
青璃腳步很輕,老和尚耳朵動了動,迅速地睜開眼,這讓她一愣,怎麼形容這雙眼睛呢?這不是一個老人應該有的渾濁的眼,非常清亮,帶着看透世事的沉穩,讓她心中一震。
“恩。”
青璃本來想買個護身符送給淳于諳,見老和尚說抽籤,她不由自主地點點頭,走到近前,按照老和尚所說拿起籤筒搖晃,片刻之後,孤單地掉出來一根籤文。
“讓老衲看看。”
老和尚看到籤文之後,擡起頭打量青璃,定了定,這才道,“佛光主照正中堂,救苦神明降吉祥,喜事重重恩庇佑,願君一粒扣上蒼。”
“高僧,此籤何解?”
青璃仔細觀察老和尚的面部表情,發現對方似乎也有不小的驚訝,她雖然不懂,但是從字面意思上,也是好籤。
“上上籤啊!”
周圍有人正在虔誠拜佛,一直觀察這邊的動靜,聽到老和尚說出上上籤,衆人瞪圓了眼睛,有些不信,籤筒至少有幾千根籤文,上上籤不足十根,而此籤差不多是最好的存在!
“佛光普照,逢凶化吉,施主福澤深厚,得我佛庇佑!”
青璃低着頭,老和尚只能順着面紗觀察一下青璃的面相,片刻之後嘖嘖稱奇,“女施主,老衲觀你印堂發黑,恐是近期有災禍,不過定能逢凶化吉,多做善事,堅持本心即可。”
正午時分,正殿上人並不多,青璃聞言之後點頭,拉着於嬤嬤走出正殿,她心裡還爲印堂發黑的事苦惱,丫鬟失蹤,難道說她也要面臨災禍?
正殿上,小和尚跑到老和尚旁邊,一臉奇怪地看着籤文,問道,“方丈,剛纔那位女施主真的抽到了這支籤文?”
“是啊,幾十年了,沒有被人抽到過,貴人之相啊!”
老和尚感嘆了一句,往殿外處看了一眼,之後接着入定,閉目養神,那位女施主面相奇特,他自認佛法高深也是看不穿。
於嬤嬤跟在青璃的身後,眼裡帶着狂喜,上上籤,說明自家小姐是有福之人,她不是也跟着借光,想到說的近期有災禍,於嬤嬤又面帶愁苦,“小姐,您能有什麼災禍呢?這話能信嗎?”
“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又來了一個知客僧,帶青璃和於嬤嬤到後院一間乾淨的禪房裡面休息,這是一個幽靜的院落,不吵不鬧,周圍是細密的樹林,是來上香女眷休息的地方。
“小姐,老奴想去正殿去抽籤。”
一路上,於嬤嬤心事重重,仔細一琢磨,可不是嘛,自家小姐原來就是一個莊戶人家的閨女,因爲四叔發達,到了京都之後事事順利,還能被少將軍看上,兩個人又定親,小姐很得護國將軍夫人喜愛,這門親事從小姐八歲時候起就一直被謀算,若說有福,自家小姐真是頭一份的!
籤文很準,於嬤嬤尋思着,要給兒子求籤看看,也要求個護身符,都說玉塔寺靈驗,她不想錯過機會,糾結很久終於提出。
“恩,去吧。”
青璃正想一個人靜靜,點頭同意,從正殿出來之後,那股煩躁的情緒又上來了,她都不明白爲什麼,冥冥之中,似乎又什麼危險正在向她靠近。
於嬤嬤走後,青璃觀察了一下禪房,佈置得很是簡單,內室裡面有松竹盆景,幾樣不值錢的瓷器,牆壁上掛着抄寫的經書,連屏風上也是被繡出來的經文,有婆子端進來冰盆和幾樣點心,做得很有特色,青璃只是掰一塊,裡面用玫瑰五仁做的餡料,看似甜膩,她沒什麼胃口。
關緊了房門之後,青璃進入到空間內,此時的空間裡,霧氣瀰漫,青璃只覺得渾身上下,每個毛孔都被擴張一般,這種情況以前也有過,是空間升級的徵兆。
“羽幽!”
青璃發現一個問題,她完全找不到方向,在空間之內也不能控制自己,快速閃出空間,一切正常,再次進入之後又是這等情況,她呼喚小白狐狸,卻遲遲沒得到回覆。
空間裡,青璃已經無法施展瞬移,她試着從裡面取出東西,沒任何反應,片刻之後,空間之中傳來陣陣歪風,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竟然飛到了半空之中。
“羽幽,小靈!”
還是毫無反應,青璃的臉頰像是被刀在切割一般,讓她無比的脆弱,意識越來越混沌,在昏迷之前,她覺得好像被一股大力,撕扯出了空間,之後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宇文鯤掀起禪房的角落裡的一塊青磚,從裡面走出,他的小眼睛冒着精光,嘴邊帶着邪笑,那話怎麼說的,得來全不費工夫,正是如此。
自從京都一別之後,宇文鯤整晚都在想念莫青璃,被耶律楚仁察覺出來,那時候對方問他有沒有什麼要求,他說想要得到莫青璃,至少要共度春宵,這麼美麗的女子還是頭一次見,比他那個冷冰冰的妹子好太多了!
宇文鯤經常在暗地裡觀察青璃,她的一顰一笑,都給他巨大的震撼!如此美得生動的女子,簡直是老天的傑作,憑什麼便宜那個不解風情的淳于諳?
耶律楚仁對女子沒有興趣,不代表他沒有,因爲身份問題,兩個人密謀,由耶律楚仁負責把青璃取回,到時候作爲禮物送給他,怎麼玩,還不是他說的算!
誰想到一切很不順利,最後竟然便宜了死敵淳于諳,這幾個月宇文鯤身邊也不是沒有女子,大秦也有很多姿色不錯的軍妓,可是他沒有反應,對這種庸脂俗粉,逢場作戲都感到厭惡,每每只勾起他殺人的衝動。
這次多虧了北堂諺,此間禪房有一個通道,直通不遠處的一戶人家,而此處是北堂諺和趙晚春兩個人幽會之所,平日裡爲了方便不引起懷疑,兩個人常常在此見面。
“青璃,青璃小姐?”
宇文鯤知曉青璃的功夫,就怕她使詐,他剛從地道口出來,就見她仰倒到小榻上,潔白的裙角染上了血漬,似乎是練功時出了岔子,受傷不輕。
“莫青璃?”
宇文鯤打量了一下週圍,沒有暗衛,他放下心來,上前幾步,眯縫着眼睛,心裡不由得狂喜,平白撿了這個便宜。他想脫掉衣褲實施暴行,見佳人臉色慘白,嘴角處沁出血來,突然生出一絲不忍的情緒。
青璃雖然昏迷過去,但是意識還很清醒,空間地動山搖,在這個節骨眼上升級,沒有一點徵兆,而且和以往不同,以往可以躲在青磚瓦房裡,也能聯繫靈獸,這次是被空間給扔了出來。
她能感覺到宇文鯤的手正在撫摸着她瓷白的臉蛋,心裡嘔得吐血,雖然恢復意識,可她身子不能動,只能祈禱空間升級結束,她要殺了這個採花賊!
“這麼美的臉蛋,可惜了。”
宇文鯤邪邪一笑,用手從青璃的臉蛋撫摸到脖頸,皮膚光滑細膩,看着如此美好,馬上就是他的人,他非常期待看到她在他身下的模樣,痛苦或是愉悅?
“上將軍。”
從地道里接連出來三五個侍衛,半跪在地,垂眸不語,看起來很是恭敬,其中一個人低頭道,“沒有發現北堂將軍,不過聽說在八月初一,趙家小姐曾經來寺廟上香。”
“沒有發現人?”
宇文鯤抓着青璃的一隻手,來回撫摸個不停,大秦確實有地道可以通往大周,就在幾天之前,北堂諺突然答應宇文鯤,他提出來平陽探看下情況,看看能否從趙晚春這裡得知一些線索,之前寫給京都信,是大秦的機密,邪陣是最大底牌,可是等了又等,耶律楚仁竟然沒有收到信,他們很懷疑被大周截獲。
“是,上將軍,並且趙小姐也沒有回府。”
侍衛抹了一把臉上的汗,上將軍說話語氣越是輕,證明在爆發的邊緣,他們跪在原地垂頭,不敢多說一句話。
“有點意思,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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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鯤看着一旁失去意識的青璃,她的長睫毛和小蒲扇一般,緊閉着眼皮,看來短時間之內是無法醒來的。北堂諺倒是有勇氣,竟然敢欺騙於他,和趙晚春沒有消息,兩個人八成是私奔了!
真是可笑,爲了一個女子,將軍不當了?大秦三十萬士兵不管不顧,北堂家也不理會了?因爲什麼?因爲自己曾經說過,等大秦破城之後,趙晚春就是敵國俘虜,沒準是個罪臣之女,能當妾就不錯了,所以北堂諺動了心思,二人不管國恨家仇,雙宿雙飛了。
“感人至深啊,哈哈。”
宇文鯤眼中寒芒閃過,他吩咐手下侍衛,“讓人密切留意北堂的動向,要知道他爲了女人什麼都肯做,無論是扮作丫鬟還是戲子。”
堂堂男子漢大丈夫,竟然爲了一個低賤的女子,做出此等事,宇文鯤搖搖頭,掩飾住眼底的諷刺,女人算什麼,這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女子,只要他願意,想有多少有多少,一點也不刺激,他已經玩膩了。
“美人,不如我們玩玩新花樣吧,你說我綁了你,在淳于諳面前和你行房,他會怎麼樣?真是期待啊!”
宇文鯤越想越興奮,利用這個機會把淳于諳引出,一舉消滅掉,大周沒有主帥定會大亂,到時候大秦破城就容易多了,如此簡單之事,怎麼之前沒有想到呢?
“現在,就看淳于諳對你有多少愛,美人,你說他會不會爲了你,丟下三十萬大軍,以身犯險呢?”
宇文鯤站起身,在禪房之內走了一圈,越發覺得運氣不是一般好,原本打算來此地尋找北堂諺,誰想到讓他碰到了受傷昏迷不醒的青璃,若是在以往,兩個人對戰,他不是對手,沒準還要暴露,這丫頭身法詭異,毒着呢,如今落到他手上,怎麼玩弄都是他說的算。
“哈哈,打仗比不過淳于諳,但是牀上功夫,本將軍是不輸任何人的,聽說淳于諳還是個雛兒!”
宇文鯤發出陣陣輕笑,這對青璃來說,聽着毛骨悚然,真是該死,剛纔抽籤的時候說有災禍,想不到來得如此快,宇文鯤這個變態採花賊!青璃差點嘔出血來,心裡祈禱,她不過只是短暫的失去知覺,能到清醒過來,一定要把這個變態剁了喂狗!絕對不會放過!她發誓!
“唉,美人啊,你說你怎麼還沒醒來呢?讓本將軍一人自言自語。”
宇文鯤有了動作,他抱起青璃,走進地道之內,走之前蓋好了青磚,一切又和原來一樣。
午時過後,於嬤嬤這才美滋滋地回來,剛纔和老方丈攀談一番,得知她也是個晚年的福祿命,正美的冒泡,多虧了自家小姐,她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別看是個死契奴才,等以後小姐成了少將軍夫人,作爲小姐身邊的第一婆子,還不一定多受禮遇呢!
“小姐,小姐!老奴回來了,聽說玉塔寺素齋不錯,不如用後在走吧!”
於嬤嬤推門,發現門被從裡面反鎖着,莫非是自家小姐還在歇晌?她來到了窗前,把窗戶支起來探看,頓時一驚,裡面空無一人!
周圍的禪房並沒有人休息,於嬤嬤在屋前屋後走了一圈,還問了不遠處等候打掃的婆子,確定沒有人來過,也沒有人出去,可是自家小姐呢?就和憑空消失了一般。
開始於嬤嬤沒有多心,後來想到丫鬟麥冬和麥芽失蹤的事,嚇得渾身冷汗,她也顧不得自己老胳膊老腿,從原地跳起來,從外面使勁往窗戶裡面爬,倒是把不遠處的婆子嚇了一跳。
“你推我一把,快點快點!”
於嬤嬤卡在窗戶中間,不上不下,憋得一頭是冷汗,她臉色通紅,大氣都不敢喘,這禪房沒有套間,後面有一個隔間是淨室,只盼着自家小姐是如廁,不好意思纔沒有回答她。
“可是這樣你會摔下去啊。”
外面站着的婆子不明所以,但是看到於嬤嬤如此心急,還是推動了一下,於嬤嬤和球一樣掉在地上滾了一圈,疼得呲牙咧嘴,也是顧不得,一瘸一拐地走進淨室,空無一人!
“小姐呢!”
於嬤嬤傻在了原地,不知道怎麼辦纔好,這種情況從來都沒有出現過,自家小姐就算出門不告訴她,可是門也不會在裡面反鎖啊!門外的婆子就在不遠處,若是小姐從窗戶飛出也會被看到。
在小榻的角落,有一個散落在地上的帷帽,上面有一個黑色的鞋印,鞋印很大,絕對不是自家小姐的!在榻上還有一塊羊脂玉,是青璃壓裙角的玉佩,兩件東西,讓於嬤嬤心裡突然多了不好的預感。
青璃只覺得自己被人抱起,放在了一個手推車上,然後是一片黑暗,有滴滴答答的水漬,她不確定是哪裡,而身後的宇文鯤也沒有說話,兩個人一直沉默,直到約莫有兩刻鐘左右,纔有了光亮,緊接着,她被帶上馬車,穿行在平陽的大街小巷,而她還是不能動身體。
“美人,我們很快就要回到大秦了,以後你只要對本將軍服從,以後讓你當個將軍夫人也沒什麼不可以。”
宇文鯤的話充滿嘲諷,青璃似乎能感應到他語氣中的不屑,“你們這些娘們就是比我們爺們還喜歡追逐名利,做妻做妾或是玩物,還不是本將軍一句話的事兒。”
“美人,別以爲淳于諳有什麼好,他人高馬大,物事不一定有我長啊,多少女子跟了本將軍,從此離不開,哈哈!”
宇文鯤的話越說越猥瑣,青璃越發鬱悶想砍人,但是他現在好在手腳老實,並沒有什麼動作,想必是和他說的一樣,鐵了心想引誘淳于魔頭上鉤。
馬車內因爲放置了冰盆,四處涼爽,青璃養精蓄銳,心裡也多了一絲不確定,她到底能不能在淳于魔頭感到之前恢復意識?不知道爲什麼,她相信淳于諳的執着,若是確定她在宇文鯤手上一定會前來。
曾經,青璃傻傻地問淳于諳,“你的心思都在北地大軍上,可有我一席之地?”
當時他沉默很久,這纔回答,“因爲有北地三十萬大軍,我纔有資格保護你。”
現在想起來,青璃心裡頗不是滋味,她是個自私的人,希望淳于諳保護她,可是她不想成爲他的累贅,她只能站在他的身邊,怎麼能拖累他?或許一個錯誤的決定,會讓無數人失去性命,絕對不要!她自己犯下的事,自己能解決!
“美人,幹什麼輕蹙眉頭?雖說淳于諳在戰場上有謀略,可是在對女子的功夫上,未必敵得過本將軍。”
宇文鯤還在得意地滔滔不絕,青璃感覺到有人盤查馬車,這是平陽城內例行公事的巡查,並非於嬤嬤已經稟報給了淳于諳,馬車很快過關,青璃心裡有微微的失落,這次機會,就這麼錯過去。
“初見時,在荷塘,你淺唱那首小調感動了本將軍,半生浮名只是虛妄,嘖嘖。”
宇文鯤喝了一杯茶水,眼裡是遮不住的喜色,他看了一眼窗外,不遠處都是北地巡城的士兵,可是能怎麼樣?他們不知道,馬車上有敬仰的少夫人,青璃的那些事,他有耳聞,心裡唏噓不已。
如果此刻青璃可以坐起身,她一定先掌摑宇文鯤這個色胚,然後再實行慘無人道的凌虐,先找一羣又老又醜得了花柳病的妓女們玩弄於他,再閹割做太監,把肉一片一片活生生的削下來喂狗,然後扔到城門處暴曬三天,腦袋砍下,趁着沒腐爛之前讓北地大軍來個蹴鞠競賽。
青璃被宇文鯤帶走,可急壞了於嬤嬤,她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山門,一路上連連摔跤,一直到馬車停放的位置,已經鼻青臉腫,她哭喊着讓車伕趕緊出發趕往城北大營。
淳于諳此刻在對着沙盤深思,剛纔和將領們佈置了一個新陣法,已經到晚膳的時辰,士兵們端上了涼皮,這是北地大軍享用的消暑之物,裡面加了一些綠豆粉,很是解暑,配方還是青璃提供的。
“方侍衛,我們的人回來沒有?”
淳于諳想起沒有找到麥芽和麥冬,青璃恐怕憂心,這丫頭肯定怕打擾她要獨自行動,他揉揉發疼的額角,白日事忙,已經連續兩三夜沒有休息,竟然忘記過問此事。
“少主,看您和衆位將領研究陣法,屬下怕打擾您,麥芽那個丫鬟沒找到,但是那個叫麥冬的丫鬟,我們的人在城郊三十里之外的樹林找到,可惜找到的時候,人已經昏迷過去。”
方侍衛稟告,都是剛剛發生不久的事,侍衛第一時間去小院找少夫人,可是聽說少夫人去了知府千金趙小姐的府上,還沒有回來。
“人怎麼樣了?”
淳于諳思索一下,明白了青璃的意思,她一定是想從趙晚春那裡入手,可是自從在京都,趙晚晴被殺一事之後,自家小丫頭和趙晚春之間好像不似以往那般親密,若是不爲了打探,她是不會去的。
“麥冬不太好,失血過多,身上多處傷口,人也一直昏迷着,所以送到小姐宅邸專門照顧。”
麥冬一直沒醒過來,所以己方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只能先用好藥,就等着少夫人回來,看看怎麼救治纔好。方侍衛回稟情況,見自家少主臉色不好,勸道,“您還是休息一會兒吧,這……”
“少將軍,少夫人身邊一個老嬤嬤有急事回稟。”
一個士兵在大帳門口行禮,打斷了方侍衛的話。
“帶着人進來。”
淳于諳站起身,頓時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青璃人沒來,讓於嬤嬤來傳話,這幾乎是不可能,那老婆子沒見過世面,怎麼可能出關,一定是發生了緊急的事。
“少將軍,不好了!”
於嬤嬤臉上都是擦傷,嘴角還有血漬,她掏出帕子抹了一把,把手裡青璃的帷帽和羊脂玉交給淳于諳,“我們小姐在禪房休息,門反鎖着,人就不見了,這是老奴在地上發現的!”
淳于諳心裡一緊,強迫自己鎮定,他相信青璃的實力,就算是宇文鯤未必能討到便宜,可是於嬤嬤看着慌張,一點不像是說謊。
接過帷帽,淳于諳用指尖拈了一撮上面的土,顏色發黑,還有些溼潤,若是在玉塔寺,他想不到在哪裡能沾上這樣的顏色的泥土,除非是……他設想的那樣,地道!
根據於嬤嬤所說,外面的人沒看到青璃出去,裡面房門緊鎖,只有這麼一種情況,通常是讓人防備最低的時候,他頓時站起身,讓方侍衛牽馬,發瘋地疾馳,直奔玉塔寺。
已經到了晚膳時辰,青璃一直在底下穿行,好在被人丟在一個小手推車上,地面凹凸不平,充滿黑暗和水氣,正是中了青璃之前的推測,有地道!
從平陽關外到城內,地勢並不算好,這地道可是一個大工程,沒有幾年時間不可能完工,看來大秦入侵,在多年之前已經着手準備,面面俱到。
“美人,很快就到了,你就在本將軍的營帳吧,哈哈!”
宇文鯤冷笑一聲,捏了一下青璃的臉,“軍營裡沒有女子,若是有,也是軍妓,你是本將軍帶回去的第一個女子,只要你乖乖的,本將軍會和我大秦三十萬大軍昭告,在大周的殊榮,大秦一樣可以,而且本將軍可是一品。”“死變態,你怎麼不去死!”
青璃心裡罵道,從來沒有一個人讓她記恨成這樣,宇文鯤成功擊敗耶律楚仁,上升到仇人榜第一名。她緊閉着眼睛,心裡祈禱,早日恢復,她一定要在大秦的老巢大開殺戒!
很快,從地道出來,宇文鯤讓手下侍衛喊來兩個軍妓,服侍青璃洗漱,這麼美的女子,也要潔淨纔是,他要在淳于諳面前表演,把對方氣得吐血,然後不費一兵一卒,斬殺!
淳于諳在玉塔寺禪房裡找到了地道,不顧方侍衛勸阻,一直走了很久,走到盡頭是一戶空置的人家,周圍的百姓白日出門做工,家裡沒有人,不過他們倒是提供了線索,有時候,晚上會見正房裡亮着油燈,他們卻沒見到過人出門。
“少主,少夫人吉人天相……”
方侍衛站在原地,抓抓腦袋,他能感覺到自家少主周圍的溫度正在驟降,有結冰的趨勢,若是少夫人真有個三長兩短的話,他搖搖頭,簡直不敢想象。
“不用說了,我們回營地。”
淳于諳捂着心臟,那裡傳來劇痛,很清晰的痛感,他能感覺到青璃有危險,都是他忽略了此事,若是加派人手,她就不會一個人,出現這樣的意外,如果被宇文鯤綁起來,在地牢之中,冷,黑,她多麼無助,更加可怕的是,怕她受到傷害!
“少主……”
方侍衛觀察此刻的天色,今夜天氣不錯,有一個小月牙,天空中有閃爍着的星星,如沒發生這樣的事,該有多好。
“無礙。”
淳于諳頓了頓,擺手,他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利落上馬,青璃被宇文鯤綁住,此刻恐怕已經由地道到了大秦,猜測正確,他反倒能鬆一口氣,以宇文的性格,肯定會寫書信挑釁,讓他獨自前往,目的是威脅於他。
“少主,您不能……”
方侍衛顯然也想到了,他想勸解,欲言又止,少主視少夫人爲性命,哪怕隻身前往,一命換一命,也會沒有二話,可是大周不能沒有主帥,不能沒有少將軍,這如何是好?難道少夫人真的是少將軍的劫難?
“不用說了,本將軍自有主張。”
淳于諳這是第一次在方侍衛前面端架子,也是他第一次用身份壓人,他的心裡亂成一團又強迫自己鎮定,心裡某處已經被撕裂一個口子,鮮血崩流,把一切的責任都推到自己身上。
天色已經完全擦黑,大秦營帳這邊的士兵幾個人圍坐在一團,喝酒烤肉,聚集在一起八卦,聽說上將軍出門找北堂將軍,結果人沒找到,卻帶回來個絕色姿容的女子,有小道消息稱是淳于諳未來的夫人。
這個八卦在軍中流傳很廣,衆人都想去見見絕色,聽說要比大秦第一美女,上將軍的妹妹宇文紫幽略勝一籌,他們半信半疑,真有那麼美貌的女子?
此刻青璃已經睜開眼睛,她躺在大帳中間的地墊上,除了眼睛能四處探看之外,身子就和沒骨頭一樣,空間進不去,靈獸聯繫不上,她內視了一下空間,還在地動山搖,比之前好了一些。
破空間,誰能告訴她怎麼還有副作用啊,關鍵時刻掉鏈子,青璃眨眨眼,心裡盤算,這時候一定要繼續裝柔弱,等到空間升級之後,她要來一個爆發,狠狠地報復採花賊宇文鯤,就按照之前想的那些步驟,一步一步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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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到了,祝願大家心想事成,開開心心,一切順利,小蓮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