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在青璃的期盼中如約而至,這天天氣非常晴朗,陽光溫暖,照射在人的身上十分舒服。
一家人都起了個大早,淳于老將軍帶着雙胞胎兄弟在院子裡練武,青璃到廚房裡忙活着早膳。這次帶來的丫鬟婆子不多,一切從簡,全部安排到一個院落,正是考驗她手藝的時候。
在沛水城,有一樣東西是必須吃的,那當屬沛水城裡的海鮮。青璃特地在天矇矇亮的時候帶着於嬤嬤和麥芽出門,見到有挑着新鮮魚蝦的小商販,她買了一籮筐,今日正好中秋節,晚上也好加個菜。
文氏對早膳沒有特殊要求,喜歡食用清淡的粥菜,而公公淳于老將軍在北地多年,習慣也是跟着北地人走,更喜歡吃辛辣的菜,不然總嫌嘴裡沒滋味。
早膳有粥,是今天新糧種產下來的神仙米,煮粥泛着淡淡的綠色,濃重的米香,搭配着幾樣小鹹菜,爽口的酸辣小黃瓜,海蔘條,酸豆角和花生米等等,主食青璃用魚肉和鮮蝦仁做的漢堡,一家人連連稱讚,做了十幾個根本不夠吃,被全部消滅乾淨。
飯畢,淳于諳帶着雙胞胎兄弟去了城北大營,青璃繼續忙活,準備做月餅,這個做好之後還要放置一段時間,晚上的時候烘烤,於嬤嬤和文氏身邊的丫鬟石榴負責調餡,有最最經典的棗泥,五仁,豆沙,黑芝麻,還有後來青璃加上去的蛋黃月餅,肉鬆月餅和果脯餡的。
“小璃,這還是咱們家二十幾年來第一次團聚。”
文氏非常感慨,自從她成親之後,中秋節就沒有趕上團圓的時候,不是缺了這個就是少了那個,總是湊不齊。今年不同,自家老爺得到皇上的准許,從沐陽歸來,一家人終於能圍坐在一起,吃個團圓飯。
“娘,這是第一次,以後的日子還多着呢。”
青璃指揮於嬤嬤攪拌餡料,回頭和文氏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公公回來之後,文氏的氣色明顯好轉,眉頭也舒展開,都說心病還須心藥醫,是這麼個理。
“是啊,等你們圓房,我就有孫子抱嘍。”
文氏笑眯眯地打量青璃,這個兒媳怎麼看怎麼喜歡,年紀小卻很懂事,一點沒有莊戶人家的小家子氣,比京都高門貴女懂規矩,識大體,就是給皇家的公主也不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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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那還早呢。”
青璃尷尬地咳嗽了兩聲,臉色微紅,家裡人應該都清楚她和淳于諳夫妻二人沒有正經的圓房,現在都八月份了,離過年只有幾個月而已,那天也不遠了。
“早什麼早,這時間啊,一轉眼就過去。”
文氏嘆了一聲,很感慨,當年她還是個未嫁的黃花閨女,她的娘也是這麼說。一晃這麼多年,時間比馬車跑得快得多,或許再次回首,重孫都有了。
青璃點點頭,回想起到莫家村的日子,往事歷歷在目,一眨眼也過了這些年,發生很多大事,她的生活也在翻天覆地的改變着。
窗外的陽光照進竈間裡,在竈臺上投下一個圓圓的影子。沛水城的氣候比較柔和,即便現在正是秋老虎,陽光最強烈的時候,這裡依然溫和。
青璃他們住的院子在城北大營駐紮地旁邊,周圍都是將士們,這樣比較安全。院子只有一進,類似老北京的四合院,分正房,東西廂房,丫鬟婆子們統一住在西廂,也並不顯得擁擠。
臨近晌午,水零黎和白可心帶着禮品過來探看文氏,平日兩家交好,在京都的時候時常走動,早就約好一起過節。
水零黎是個會說話的,人情往來上有一套,她來之後,拉着文氏說在南邊小國的奇遇,說到死亡谷歷險之時,文氏很緊張地抓着手帕,出了一手心的冷汗。
“這世上真有那種地方?好孩子,讓你受驚了。”
文氏拉着水零黎的手拍了怕,驚魂未定,吃肉的螞蟻和花,這是聞所未聞,“好在你和若塵那孩子都會點防身功夫,萬幸啊。”
“伯母,當時我們也這樣想,回來後覺得自己也算長了見識。”
死亡谷那個地方還有十多人在此生存,自己種植一些野生的稻米,那裡常年溼熱,不穿衣衫都可以,經常下雨,樹林裡面有各種各樣的果子,味道也好,足夠自給自足。
“在死亡谷有一種紅色的果子,喏,就這麼大,酸酸甜甜,味道好。”
水零黎給青璃比劃這果子的大小,又形容一下果核的模樣,青璃立刻震驚,那是櫻桃!想不到竟然生長在那種地方,看來將來必須要走一趟了。
“當然了還有很多花花綠綠的果子,很難吃,要麼有毒,吃了之後全身失去感覺,掐自己一下都不知道疼了。”
上次白若塵和水零黎夫妻二人過府,光顧着找她算賬,對於死亡谷描述不夠詳細,這次陪着文氏閒聊,也是故意爲其解悶,所以說的就多一些,青璃覺得那個吃後全身失去知覺的果子更適合做麻藥,這樣以後醫治病人能讓病人少很多痛苦。
“那些人爲什麼不和你們出來呢?”
文氏極其不解,從死亡谷那種危險的地方生活,有了逃生的機會,衆人竟然一致的拒絕,最後只有白若塵夫妻二人獨自離開。
“習慣閒雲野鶴的日子了吧。”
對於谷民來說,水零黎他們是無意中的闖入者,並且一直很堅定地尋找出去的機會,而谷民們有的已經生活了十來年,沒有世俗羈絆,無牽無掛,更喜歡這種悠然的生活。
白可心坐在一旁低着頭沉默不語,等到進行下一個話題的時候,她突然像一個求知的孩子,拉着水零黎問個不停,話裡話外都是那個吃了後全身無知覺的果子,她和青璃想到一處。可惜那種植物不適合生長在京都和北地,自然是沒有見過。
“可心,你的年紀也不算小,訂了親事沒有?”
一般都不會當着未嫁的女子面前提親事,但是文氏不同,和白傢俬交甚篤,就算是自家長輩,提到這個話題,出於關心,二來也是幫着青璃探探口風。
“我不想成親。”
白可心眨眨眼,我很直接的說了一句,震驚得一旁的水零黎差點丟了茶碗。這次出門之前,家裡的老太君給派下了任務,要去莫家村看看情況,最好能促成這門親事。
青璃用牙籤紮了一塊蘋果肉,面色囧了囧,白可心和自家大哥在這點上還真相似,不怕遭人詬病,回答得乾淨利落。不想成親是什麼意思?難道她遇見了古代不婚族?
“說什麼呢,女子哪有不嫁人的,又不是絞頭髮做姑子。”
文氏笑眯眯地嗔了一句,她以爲是小女兒家的羞澀,就岔開了話頭,說起青璃準備的月餅。
“伯母,您啊,就是向着自家人。”
水零黎很是羨慕,文氏性子柔和,爲人很講道理,護國將軍府沒有姨娘小妾這種到處蹦躂挑撥離間的人,青璃日子過的滋潤,而且得一家人的喜歡。
“那是我們小璃喜歡這個,研究的那個鮮蝦的夾餅,你伯父特別喜歡。”
當着外人的面,文氏從來不吝嗇對青璃的讚美,青璃自己聽後都覺得臉紅,她其實真的沒有爲公婆做什麼,有很長一段時間一心撲在生意和北地的戰事上。
米棟這個跟屁蟲來到府上之後,在樹下納涼,他雖然什麼也不記得,生活卻優雅滋潤,穿戴必須低調的奢華,衣衫稍微不合心意就要皺眉。
“請神容易送神難,這位還不知道怎麼處理。”
水零黎無語望天,京都那邊刻意封鎖消息,到現在絕口不提如何處置米家,領個受奸人教唆的罪名,也要全族流放。她託人打聽一下,在魯南米家的生意都還正常,好像什麼也沒發生一樣。
八月十五這對沛水來說也是大節日,百姓們早早的歸家,鋪子在晚膳之前,幾乎全部打烊。
從下午開始,青璃就忙碌個不停。家裡人多,這次要準備十幾個大菜,有海里的幾樣海鮮,雞鴨魚肉,青菜和下酒的涼拌菜,還要烘烤月餅。
淳于諳從帶着雙胞胎從城北大營歸來,淳于恭一進門便蹦蹦跳跳地跑到竈間,大喊道,“大嫂,是不是快開飯了?今兒被大哥操練大半天,肚子餓的咕咕叫了!”
青璃回過頭,指着外面的一口井,道,“去洗漱一下,然後進去吧,涼菜都上了,爹已經坐好了位置。”
這次來的女眷有水零黎和白可心,雖然算是熟人,但是淳于諳的怪癖無法忍受,所以自家還要開兩桌,都在偏廳裡,距離稍微遠些。
這樣的佈置到是讓水零黎非常不好意思,認爲她的出現打擾了一家人團聚。
“無妨,以後多的是機會呢。”
這邊,青璃準備好之後,丫鬟婆子陸續上菜,她每樣菜品特地留出來一些,在西廂房設立一桌酒席,讓丫鬟婆子們也輕鬆輕鬆,自家人用膳不用人伺候。
席間,衆人談天說地,提及的話題多半和北地的戰事有關,兩年之內,城北大軍已經佔領大秦北地三座大城,這個速度非常之快,令人感到不可思議。
沛水城的北邊就是大秦的一個樞紐,治水城。
治水城是分叉的中央,周圍有三座城池,沛水,灃水和匯水,只要佔領治水城,大周的城北大軍可以兵分兩路,長驅直入攻打灃水和匯水,直指大秦咽喉部位。
“大秦會那麼容易甘心退讓?耶律楚仁定然還有後手,別忘了,異族還在。”
耶律楚仁是一個強者,所以己方到任何時候都不能放鬆,必須時刻保持警惕,如若讓耶律楚仁鑽到空子,後果不堪設想。
淳于越淳于恭兄弟從山上下來,見識的人還是少數,他們自從進入到城北大軍之後,便一直享受勝利,沒有失敗的教訓,對白若塵的話很不認同,認爲他是太過危言聳聽,被傳得這麼厲害的耶律楚仁爲何頻頻退讓?
“異族有什麼可怕,可怕的是金蠶蠱。”
淳于恭滿不在乎,只要不靠近,寨主也不可能輕易下蠱,所以不足爲患,何必又說的小心翼翼!
“不,可怕的不是金蠶蠱,而是人心。”
淳于老將軍不滿地用筷子敲擊淳于恭的腦袋,怒道,“以前怎麼教你的?打了幾次勝仗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誠然,金蠶蠱是不可怕,因爲距離和數量作爲限制,異族寨主施展不開,可是誰又能保證,身邊的人不是探子?不是對方埋伏在己方的釘子?
人心難測,尤其在戰場上,就算是同生共死的兄弟也要留一手,這樣被人揹叛出賣的例子太多了,淳于老將軍血雨腥風中摸爬滾打的人,什麼陣仗沒有見過,當年他也是目中無人,心驕氣傲,戰場上給他太多血淚教訓。
“爹,可是耶律楚仁還有什麼招數呢?大秦若是有招數還用等到失去沛水嗎?”
淳于越點點頭,大嫂青璃曾經也曾經告誡兄弟二人要戒躁戒躁,他們最近確實有點浮,必須好好沉澱一下,不然釀成了災禍爲時已晚,沒有經驗最大的缺點就是想當然,總站在自己的角度去臆測別人。
“耶律楚仁不等於大秦。”
耶律楚仁是大周是三皇子,就算被通緝,貶爲庶民或者處以極刑,他仍舊姓耶律,是大周皇族。大秦是大秦,大秦就算被大周攻打下來,天下大定,不代表耶律楚仁垮臺。
淳于諳低沉着嗓音說了一句話,讓屋內所有的人深思。衆人放下筷子,託着腮仔細一想,確實如此,之前他們總把大秦和耶律楚仁捆綁在一起,以爲攻打下來大秦,耶律楚仁就失去了後臺,變得一文不值。
耶律楚陽不可能一輩子用假冒的玉璽,現在魯南王是在支持耶律楚陽,力排衆議,幫忙安撫羣臣,誰知道日後會不會因爲什麼而倒戈?一切難以預料。
“目前攻打下來大秦爲首要。”
只有攻打下來大秦之後,耶律楚陽失去後備力量的支援,這樣己方纔能想辦法將其滅殺或者讓他交出玉璽,這是大周皇族內部的隱秘。
米棟眼裡有着微微的疑惑,他們說的人都很熟悉,想不起來在哪裡聽說過,他仔細想,卻感到頭很痛,記憶裡缺失很大一塊,非常痛苦,每天晚上都有撞牆的衝動。
衆人談及未來打算,青璃和白可心不約而同把目光放在米棟身上,發現他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搖頭之後,又晃動酒杯淺酌。
晚膳一直用到天色漸漸地暗下來,衆人移動桌椅到院子中,樹蔭上面擋着油氈布,防止有爬蟲等掉落。
青璃讓淳于諳在樹上掛着兩個紅色的燈籠,又預備了熱茶,幾樣糕餅和應景的月餅,衆人坐在一處,等候月亮升起。
天氣晴好,晚風輕輕拂過,樹的葉子輕微地擺動,雜糅着桂花的香氣。月上中天,院子中間備有香案,上面擺設了幾樣點心,文氏帶着一衆女子拜月,青璃偷偷許下一個願望。
中秋之後沒幾天,青璃陪着文氏和淳于老將軍回到平陽城,沛水不穩定,不可能長期居住,文氏也習慣了在平陽府上。面對夫妻之間再一次的分離,淳于諳非常不捨,這一切他沒有說出口,只是在牀榻之上折騰一整夜。
北地的秋天,早晚寒涼,午時太陽又烤得怕人。青璃儘量避免在午時出門,自從回到平陽之後,她就一直在府上處理雜務,還有鋪子上的一些安排。
每隔三五天都能收到淳于諳的信件,裡面還夾雜雙胞胎兄弟的問候。北堂諺歸來之後,大秦的殘兵被迅速整合,東拼西湊,數量驚人,加上之前薛謙手底下的人馬,總共有十萬大軍。
大秦皇上這次是真的怕了,一直想要求和,託人給北堂諺送信,態度誠懇,並且表態,只要他能回到大秦,必定讓北堂家族城北大秦第一世家,並且晉封他爲大秦上將軍,頂替宇文鯤的職務。
如此誘惑,北堂諺只是嘲諷一笑,然後把信函扔進火盆,化爲灰燼。大秦做法傷透人心,沒有被打了左臉再把右臉送過去的道理,何況北堂家的人大部分通過地道來到大周,他也是大周的女婿。
一計不成,再施一計。大秦皇上選了十來個姿容絕佳的美人,站在治水城牆之上跳舞,並且不停地拉着綵帶,上面寫着希望能和大周和解,大秦願意割地賠款,劃泗水城給大周,並且賠償真金白銀,百名絕色女子。
“大秦的絕色還真多,一下子就能找到一百名!”
水零黎跟着回到平陽,住在青璃的府上,每天二人都要閒磕牙,提起這件事,她就恨得牙癢癢,那些跳舞的女子有兩三人願意給白若塵做小妾。
“大秦皇上也是拼了。”
青璃用餘光觀察水零黎,一臉憤憤不平的模樣,一看就是心存嫉妒,對那些主動送上門的女子不滿意。其中也有好幾個願意給淳于諳做小妾,青璃自己就沒什麼感覺。
“送一百美女就能換來沛水和溧水城?大秦的女子還真值錢。”
水零黎眼睛閃了閃,煩躁搖了搖團扇,又對着外面的天氣挑剔道,“這破天氣,晌午這麼熱,早上又和過冬天似的!”
“心靜自然涼。”
青璃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指着面前的托盤道,“喏,好不容易託人從南邊帶來的桃子,你不吃我可吃了!”
水零黎有身孕之後,脾氣也見長,動不動就要嗆聲幾句。青璃認爲這可以理解,據說每一個孕婦都是玻璃心,就不知道自己若是有孕之後會不會恃寵而驕。
“吃吃吃,怎麼不吃,這可是難得之物。”
水零黎從我托盤抓起一個桃子,泄憤一般在嘴裡啃咬,她對大秦皇上的做法很不滿,喋喋不休。
耶律楚仁一直沒有動作,異族中卻發生了不小的變故。等青璃得知這些消息的時候,已經到了農曆十月。平陽每日都要颳着大北風,天寒地凍,有的時候早上起牀之後,看到院子裡全是凌亂的樹枝。
水零黎肚子已經七個月大,和球一般,這個時候京都來信,生產這等事也不好在平陽,必須趕回京都,而且馬上過年了,平陽冰天雪地,也怕她不適應。
最近幾天,水零黎開始收拾包裹,白若塵也在沛水歸來,夫妻二人打算結伴回京都交差,白可心暫時還要留在北地,以防止有變故,要繼續研究解蠱。
淳于諳寫來書信,消失許久的尼瑪出現在異族的領地,並且得到很多族人的支持,現在異族內部出現紛爭,一部分愛好平靜的異族人準備和尼瑪一起搬遷,剩下一部分還跟着寨主,野心勃勃,想要得到權力和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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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瑪真是好樣的!”
青璃看到信件之後,激動得從沙發坐起來,圍着房間走動一圈,她馬上到書房裡寫了一封回信,如果尼瑪有什麼需要,尤其是金錢上,她願意給予一定的幫助。當然這些並不是無償,以後用草藥償還就可以。
十月初四,平陽城下了一場不大不小的雪,水零黎把自己裹成了一個圓球,站在院子裡看雪。
北地不同於京都,景色大氣,到處是白茫茫一片,水零黎自小在京都長大,第一次見到這種氣候,非常喜悅,非要在院子裡玩雪。
“夫人,您可饒了我吧”
白若塵一副苦瓜臉,七個月的身孕,走路都要一手扶着腰。下雪天地滑,萬一摔倒有個三長兩短,他這個做夫君的難辭其咎,回到白家一定會被撕了。
“咱們就要回去了,下次再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呢。”
若不是有了身孕,水零黎還想多住幾天,她覺得北地百姓的貓冬非常有意思。還有熱熱的炕頭,整日閒着,不用像在京都一樣打理府上事務,悠閒自在,在青璃這裡吃得好,玩得好。
青璃倒是希望這夫妻二人快點回去,二人留在府上,府上的花銷也增加不少,那個無所事事的米蟲米棟最好也帶走。水零黎必須有新鮮的水果吃,而且食量不小,空間裡的瓜果太顯眼,不好拿出去,她吃的那些全是真金白銀採買而來。
“肯定還有再來的機會啊。”
白若塵指着水零黎的肚子,笑道,“這要是個男娃,以後就娶了小諳諳家的女娃,正好配成娃娃親。”
“那要是女兒呢?”
水零黎猶豫了一下,白家嫡系子嗣不豐,再次得男才更有底氣,但是這個說不準,萬一是女兒的話,家裡有小火,兒女雙全也是福氣。
“那就嫁給小諳諳的兒子啊!”
白若塵眨眨眼,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所以走之前也要催催二人,圓房之事不能拖着,女大三抱金磚,再大就不合適了。
“好吧。”
夫妻二人依偎在一起賞雪,商量離開的時日,走之前還有一項重大任務沒完成,來之前答應好到莫家村看看,正好離開的時候順路,他們在想怎麼把白可心拐過去看看。
新糧種取得大豐收,從一定程度上減輕了耶律楚陽的壓力,在明年,大周多個地方準備開始種植,莫子歸回到京都,又被任命爲京兆尹。
年紀輕輕的三品官員,在大周幾乎沒有第二個,而且京兆尹這個職位不同,掌管京都城防,代表皇帝的心腹。消息傳到北地,莫家村再一次沸騰,族人心裡別提多驕傲了。
今年是莫家族的一個飛躍,這些老人從北地坐着馬車,一路到京都遊玩,見識了沿途的風土民情,百姓們的喜怒哀樂,他們沒想到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還能有這個待遇,回來之後,心境更加開闊。
族裡有專門適合走長途的馬車,年輕的族人被分到各地的鋪子去學習,而老者到了享受的時候,他們操勞一輩子,也幹不動了,打拼交給年輕人。
年後,族裡要再次組織一次旅行,這次把目的地放到山清水秀的江南,見識一下當地的風俗。
青璃接到京都來信,堂姐莫青菊正在學習規矩,因爲底子差,所以學習了大半年,比較痛苦,用她自己的話形容,水深火熱。
在京都接觸了一些小姐,開始對她也不算很熱情,她去天風書院,和趙羊羊在一起,二人也成了好姐妹,時而約定一起聚會,最喜歡的地方還是萃華樓和青璃開的家居鋪子。
聽說趙晚春在外海歸來,莫青菊特地準備了一小箱子的禮物。以前家裡沒啥錢,也沒地位,趙晚春不嫌棄,還送給姐妹們不少禮物,她記在心裡,想着這個時候能回報一二。
自家人骨子裡都知道感恩,青璃收到小箱子之後,馬上託人送到知府後衙。目前北堂諺在沛水,趙晚春一直住在孃家裡。
天寒地凍,青璃坐在暖閣的炕上喝着熱茶,她在盤算給京都送年禮,正好白若塵夫妻二人回京,正好跟着自家的商隊一起,路上不好走,遇上大雪天總要耽擱幾天,到達京都也要進了臘月。
溧水城開放之後,皮貨源源不斷,那些好看的染花皮草,除了可以鑲嵌在衣裙上,做披風之外,做墊子等飾品都不錯,她早早地訂好了兩箱子。
“青璃,你在忙嗎?剛纔看了日子,十月初六這天不錯。”
水零黎在門口跺跺腳上的雪,穿過偏廳進入到暖閣,她脫掉外面的披風交給麥芽,拉着一把椅子坐在青璃的下手邊。
“會不會太着急了?十月初六就是後天啊。”
今兒都十月初四了,臨走前總要打點一下,水零黎一個孕婦出門不方便,受不得顛簸,青璃幫着重新定做了馬車的車廂,確保舒適,溫暖。
“還好吧,畢竟早就決定要回去。”
九月份就準備走,白若塵在沛水沒回來,這才一拖再拖,現在終於拖不得,等到京都剛好臘月,府上準備過年,她也要做生產的準備。
以前有過經驗,水零黎並沒有多少緊張的情緒,現在就熬着日子,期盼肚子裡面這個趕緊出來,挺着大肚子,吃飯沐浴如廁都不方便。
“那好吧,那就早點走。”
青璃這邊的年禮已經準備差不多,正好在今年和明天裝車,後日一早可以出發,時間上來得及。
“之所以要六日動身這麼着急,我和夫君想要去莫家村一趟。”
這次來的目的,水零黎沒有隱瞞,白太后非常看好莫子歸,白家也一樣,想撮合這門親事,之所以遲遲沒有下旨賜婚,也希望莫家能主動一些,畢竟白可心是女兒家。
“這……”
青璃抽抽嘴角,不知道怎麼,腦子裡就閃現白可心那句,“我不想成親”,白可心那張清冷的臉和大哥重疊,同樣都是淡漠的眼神,讓青璃突然有一種感覺,他們二人應該是親兄妹。
被自己突來的想法逗得哭笑不得,青璃尷尬地咳嗽兩聲,爲難道,“這事,我爹孃恐怕都不能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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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莫子歸是一個有主意的人,爹莫如湖和娘劉氏若是說的算,他的親事也不會拖到現在,已經二十有二,官家子弟的成親晚的,娃娃都會說話了。
“唉,主意都大着呢。我這個做嫂嫂的也管不了,就負責把人帶到,也好交差。”
怎麼才能把白可心騙到莫家村是個問題,不能太明顯,不然她不配合呢?好不容易來北地一次,老祖宗提前囑咐好多次,總不能當耳邊風。“我有個族嬸,身子一直不算好,以前月子沒做好落下的病根,聽說你們白家有古方,不如……”
青璃的意思已經很明顯,就是用這個藉口,帶着白可心去一趟莫家村。
“這個好,不如你也跟過去看看。”
水零黎不可能在莫家村停留太久,最多兩天,有些話也不好明着說,若是青璃去,中間有個人傳話,避免尷尬。如果莫如湖和劉氏不喜歡白可心,她就輕鬆了,回去也好交差。好久沒回孃家,上次來去匆匆,青璃確實打算回去看看,但是她是出嫁的閨女,總要和公婆知會一聲。青璃垂眸思索片刻,答應水零黎,她估計公婆不會阻止她。
用過晚膳之後,衆人離開偏廳,青璃留下陪着文氏說話。天一冷,文氏就喜歡窩在房裡,和淳于老將軍一起逗弄着黑白花的小狗,那隻狗現在可不小,長得壯實,渾身上下肉滾滾,總有萌萌的帶着水光的漆黑黑小眼珠看你,很通人性。
“娘,白世子和水姐姐訂好在十月初六出發。”
青璃起先提到這茬,水零黎在下晌過來的時候和文氏說過,文氏也覺得早走爲好,路上也要耽擱一段日子,回府生產之前得做好準備。
“恩,該準備的都準備好,有什麼忘記的,咱們也要幫着想着點。”
這大着肚子趕路,總要準備點藥材,隨時能補養身子,馬車上冷,炭火等要帶着一部分,不然在官道上走,進不去城鎮,有銀子也沒地方花。
“娘,這個我都知道。送他們走的時候,我想回莫家村看看。”
青璃對文氏不隱瞞,把白太后和白家的意思說明,又說出自己的擔憂,總覺得這兩個人八竿子打不着,若是自家看不上白可心,耶律楚陽不會以爲他們不識擡舉吧?
“婚姻大事,豈能勉強?”
文氏摩挲着下巴思考片刻,道,“小璃你別擔心,一切有我給你做主,你爹想念莫家的族人,咱們正好一路回去,這次你把府上安排下,咱們多住幾天。”
青璃囧了囧,說好的四人行又多了兩個人,公婆也要跟去。別人家媳婦回孃家,公婆都是老大不願意,她這正好相反,公婆也要跟着一起回去。
雖然是冬日,青璃還是汗了汗,她用手帕擦了擦額頭,點點頭。公公淳于老將軍是沒人玩牌手癢,天冷不出門,整天在研究牌技,用筆墨紙硯做功課,隨時準備殺到莫家村,與族人大戰三百回合。
“可心那丫頭性子冷清點,卻是個不錯的,和你大哥也般配。”
從年齡上,差距只有兩歲多,身份地位倒是也相當,莫子歸青年才俊,新科狀元,年紀輕輕就位居高位,耶律楚陽當然想着聯合,最好的方式就是聯姻。
白可心是京城四美之一,有家世有容貌,看着身子不似傳聞那般柔弱,也有大家閨秀的氣質。這方面,青璃認同,可不代表優秀的二人就能走到一起,她想她還是會尊重大哥的選擇。
冬日裡,酉時天就漆黑一片,窗外北風怒吼,偶爾有樹枝被折斷的聲音。偏廳裡還算暖和,青璃陪着文氏閒聊片刻,看着她喝了一碗補身子的蔘湯,又幫着她拆了頭上的釵環,等待公公進門之後,青璃才退出去。
冷風陣陣,不停地往衣領的縫隙鑽,青璃擡眼看看遠處的天色,陰天,沒有月亮,但願這兩天不要下雪,也能讓回村的路平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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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急啊,總算在十二點前碼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