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半夜官差來折騰,青璃一家早上起來的時候明顯都顯得有些睡眠不足,二姐頻繁的打着呵欠,還用手捂嘴,眼淚都流下來了。
“小菊,要不今天你幫我照看下咱奶,我等下回去補眠。”
二姐青薔忍受不住,整個人看着也蔫蔫的沒有精神,璃丫頭整天好動,也沒有穩妥勁兒,但是小菊可以。
“行啊,昨天都溜達一天了,今天就應該換我。”
莫青菊睡的還算可以,半夜被吵醒之後她也沒有多想,等到官差走後她又睡了一覺,快到辰時纔起來,這可比在村裡的時候晚起將近一個時辰。
飯後,林風澈要去武館,青璃和他結伴同行,拒絕了他要送她去醫館的好意,青璃直接往城西的方向走,她想找到上次合作的那個乞丐,讓他幫着打聽一下草藥的問題,結果進了破廟一看,都是一些無家可歸的孩子,一個個餓的面黃肌瘦,渾身上下也髒兮兮的,古代好像沒有福利院這種機構,無父無母族人又不庇護的孤兒,根本沒有生存的本領,只能靠着一些好心人的施捨,大家互相照顧。
這個時間大部分都出去要飯了,上次那個小乞丐卻在煮藥,青璃第一眼就看到了他,正在拿着蒲扇扇着火,被煙燻的不時的還抹上一下眼淚。
“小姐,你來了?”
青璃的出現比較突兀,引起了幾個娃的注視,只是他們沒有看太久,就把眼睛轉移到了別的地方。
“這是誰生病?現在不是抓不到藥嗎?”
“是我妹妹,得了風寒。”
小乞丐抓了抓頭,呵呵的笑了兩聲,“這不是抓的,是我們在一個醫館偷來的。”
“偷的?”
青璃眼睛一亮,隨即又暗淡下去,她倒是也想去偷,但是人家醫館和她無冤無仇不說,萬一失去大量的藥材,在被官府冤枉,她這就是坑害了無辜的人。
“小乞丐,是這樣的,我家也有一個親戚,因爲大肆採購藥材被抓進了衙門,現在還沒有放出來,可是他就是個普通的藥材商,所以讓你幫我打聽一下,現在鎮上還能不能買到藥材,還有他犯的這個事嚴重不,當然酬勞肯定比上次高。”
青璃想起上次在醫館門前暈倒那位,就隨便編造了一個謊言,她就是想知道,買藥材還有沒有希望,聽說古代也有所謂的黑市,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這些乞丐每天都在市井流竄,聽到的閒言碎語肯定有很多,沒準能打聽出來。
“成,等我照顧好我妹妹,就去,可是我怎麼找你?”
“我來找你就行。”
青璃不動聲色的往小乞丐的手裡塞了一個小荷包,這才轉身就走,她不是鐵石心腸,看到這些人也會心酸,但是能力有限,幫助這麼多人在銀子上沒問題,就怕給自家招災。
農曆進入到九月,秋高氣爽,有時候擡起頭就能看到成羣結隊南飛的大雁,樹的葉子已經從綠色變成了半綠半黃,風一吹就有不少撲簌簌的落下,家裡每天張伯都會佔用很多時間來打掃院子。
從城西破廟回來的路上,青璃路過貧民區,原來李墨軒家裡住的那片,不遠處有一條小河,這個時辰並排坐着不少浣衣女,旁邊都有一個碩大的簍子,裡面堆滿了衣裳,都是接的活計,每天洗滿幾大簍,只能勉強賺個餬口錢,這冬日裡滴水成冰,日子就過的更加艱難。
破舊的弄堂裡,總有一些穿的破破爛爛身上滿是補丁的小娃子,這衣裳還不知道是傳了多少代,有些細小的破洞,補丁都無濟於事,幾個人成羣結隊的,不是扔石子就是挖泥巴,臉上帶着幸福的笑,青璃有時候覺得,幸福真的是很簡單,剛穿過來那會,吃上一個雞蛋,都覺得是世間的美味。
最近她是不是又忘了點什麼?等想起來之後,青璃又開始愧疚,她又忽略自家小弟,現在家裡每個人都忙着,小弟又成了小透明,家裡沒有雞鴨,他只能每天吃過飯默默坐在河邊看魚。
前世的她沒結婚過,對帶孩子毫無經驗,也不知道這麼小的娃喜歡什麼,所以最近有了銀錢之後,她只是在吃食上補償小弟,要麼就是買上幾個糖人,不是個合格的姐姐。
青璃一邊走,一邊想,正好看到臨街有一家書鋪,她現在認字認的也挺多,就直接走了進去。
書鋪的夥計不太熱情,只是翻了眼皮看看,然後繼續靠着書架站着,裡面有不少讀書人裝扮的,正在看書看的入神。
書架上的書太多,而且上面的地方,以青璃這個身高還看不到,她只能問夥計說道,“請問有沒有遊記之類的書?”
“有。”
夥計不耐煩的瞅了瞅青璃,只說了一個字。
“那我買上幾本。”
青璃也不生氣,這樣的人她見的多了,有了銀子就是有底氣,說話都感覺很土豪。
“幾本?買上幾本?小丫頭,這可不是雜貨鋪子的糖,一文錢能買上一塊。”
“知道,什麼價格?”
青璃鄙視的看了夥計一眼,然後昂着頭,就是本書而已,也不可能出來天價。
“有五百文的和八百文的,一共就三本,兩本五百文一本八百文。”
“那我都要了。”
青璃暗暗咂舌,確實不便宜啊,書都這麼貴,按照爹爹的束脩,五百文的也要一個月不吃不喝才行,難怪讀書人清貴呢,這書本筆墨銀子都不是小數目,爹爹能讀到秀才,已經是舉家之力的結果。
拿到三本遊記之後,青璃頓時覺得這銀子花的值得,上面介紹的山水風光,有很多還配上了插圖,雖然不算太細膩,手法也還可以,這光買上一幅畫就不少銀子呢。
夥計見青璃真給了銀子,立刻精神不少,還和青璃推薦別的書,都是古代版風月小說,就不知道有沒有那種成人的情節,這不是帶壞小娃麼,最後她又買了一本帶插圖的神話故事,花去二百三十文,準備回家給小弟講故事。
醫館之內,爹孃正在對着地下的新烤爐指點着,看來劉大牛的速度很快,這才告知就馬上做好了,可是怎麼送到了醫館呢?
“娘,大牛哥咋送這來了?”
“這不是聽說你爹受傷,大牛是個實誠人,還特地過來看看,他不知道咱家新院子在哪,怕走錯了人家,就送這來了。”
“哦,咱家搬家太倉促,啥時候應該請大牛哥做客。”青璃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上一口,被空間靈泉稀釋過的就沒有那麼甜,現在喝習慣了靈泉,這種水只能勉強入口。
“對了娘,張大娘說九月初八是個好日子,吉利,就選那天。”
“那成啊,那還有幾天呢,可以準備準備,買上點布料,也給老兩口作身新衣服,還有你爺奶。”
這個時空也過重陽節,九月初九,家裡有老人都要做點好吃的意思下,條件好點的人家還能給老人裁身新衣裳,今年年景好,劉氏也要盡一份力。
“前兩天看到還有菊花賣,到時候咱家也擺上幾盆應景。”劉氏把莫如湖換下來的衣衫都拾掇了一下,又用帕子透了下,給他擦臉,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問青璃,“璃丫頭,昨天半夜官差是不是去咱家那片了?”
“可不是,還拍門進來巡查,說什麼抓捕江洋大盜。”
“璃丫頭嚇壞了吧?最近不太平,鎮上的官差每日都來巡查,醫館也來,所以晚上讓你二姐小菊你們都和衣睡,省的被衝撞了。”
莫如湖是文人,總是能感覺出一絲氣息,這麼興師動衆肯定不是抓捕江洋大盜那麼簡單,如果他沒猜錯,應該和朝廷的風向有關係。
“孩兒她娘,要不你帶着璃丫頭先回去吧,一會大小子他們就下學堂了,我睡一會兒,不需要照顧。”
最近幾天莫如湖已經能下牀走動幾步,但是就是一會兒,如廁的工夫,時間長就會覺得頭暈眼花氣血虛,這次真的是幸運,撿了一條命,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他一直覺得以後都能生活在福氣之中。
“那成吧,今兒就讓他倆在這,我回去把衣服洗了,明天再過來,你等着過兩天,九月初八就家去吧。”
娘劉氏細心的給爹蓋好被子,這才拉着青璃歸家,路上還去了牡丹大娘的布店,買回兩匹細棉布,一匹是褐色,一匹是深藍色帶着暗色福字紋的,用來做老人的衣服最合適。
“璃丫頭,你又去哪逛了,咋還不着家呢。”
一進門,青璃就被二姐拉到堂姐莫青菊住的一進偏廂,然後指着桌上的食盒說道,“喏,上次你說愛吃的點心,春兒姐姐還特地讓丫鬟送過來,問咱倆後天有沒有時間,想去寺廟進香,我想着咱也沒事就做主答應了,後天大哥他們休沐,讓娘在家照顧奶,小菊也和我們一起去。”
“寺廟嗎,好啊,我還沒去過呢。”
又能出門溜達,還能去燒香拜佛,青璃很高興,鎮上附近只有一個香火最好的寺廟,名爲廣濟寺,就是爹孃給她求平安玉佩的地方,有着一個神秘的老和尚,不過老和尚應該不在。
“恩,聽說那裡的平安符很靈驗,咱家也求上幾個。”
“行,給大哥也求一個,明年不是要考秀才了。”
青璃說着,打開糕點的食盒,有錢人家就是懂得享受,這綠豆糕做的都要透明,入口即化,好吃的很,剩下幾樣點心的造型都非常好看,有圓形的小餅,還有粉色花瓣的,每個花瓣上都點綴着棗泥,晚春姐之前說,這個是用粉色桃花汁和麪,吃起來有一種花香,完全沒有被棗泥覆蓋,還有芝麻團子等,裝了滿滿的一大盒子,對比起來,在鎮上訂的點心就粗糙了些。
青璃坐着吃了幾塊,又用帕子一樣撿了兩塊包好,去後院找小弟子喜,趁着她現在還不算太煩惱,有時候就多多陪陪他。
“小弟,四姐回來了!娘也回來了,在前院廚房幫忙呢。”
小弟坐在屋子的廊下,看到青璃回來飛快的蹦了下來,拉住青璃,小眼睛黑溜溜的,“四姐,你是不是能陪子喜玩了?”
“當然,四姐可是買了一本神話故事,特地來給小弟講故事的。”
青璃晃了晃手上的書,看到小弟眼睛裡的好奇之色,直接把他拉到屋裡,先給他倒了杯水,讓後把乾淨帕子包的點心遞給他,“喏,小弟,一樣只准吃一塊,一會就該吃晚飯了。”
子喜聽話的點點頭,大眼睛忽閃忽閃,小嘴一口一口的咬,和小松鼠似的。
“看看,這個故事是狐妖報恩。”
青璃也是纔打開,看到第一個故事她立刻就囧了,講述的是一個獵戶在山裡救了一隻受傷的狐狸,餵它吃喝,等有天狐狸好了就不見蹤影,來年,全村大旱顆粒無收,狐狸下山報答獵戶,變出很多糧食,獵戶好心的分給村民,於是全村的人都躲過這場災難。
“四姐,狐狸真的能變成人嗎?”
小弟子喜託着腮,眼睛帶着好奇,狐狸聽說莫家村的山裡就有,他還沒有見過。
“咳咳,這個四姐沒見過。”
青璃輕咳了兩下,然後把插圖給小弟看看,指着上面狐狸畫像,讓他自己看着玩,小娃的問題不太好回答,再說能不能變成人她也不知道,按理說受過現代教育的人不該這麼迷信,但是誰還能有比穿越更玄幻的事,所以以前的三觀全部被推翻。
給小娃講故事真的很累啊,好在不一會兒娘就回來喊二人吃飯,青璃抹了抹額頭的汗,覺得以後還是得把這艱鉅的任務推給二姐。
晚飯之後,青璃仔細的洗過臉,塗抹好了祛疤膏,感覺到臉火熱的很,但是才抹上幾天,暫時看不出明顯的效果,只是心裡作用,覺得疤痕都淺了很多。
最近幾天總是有事,情緒也受到影響,青璃拿出字帖,練了一個時辰的大字,感覺現在手腕有了一些力度,寫字雖然不能算多好,但是不在歪歪扭扭,看着工整一些了。
秋末的黃昏總是來的很快,在鎮子上的高牆之內,只能擡眼望向天空,全然不如莫家村的美景,這個時候,山野上被日光蒸發的水汽剛剛消散,太陽就落進了西山。站在大伯家的門口,就能感覺到山谷中的嵐風帶來的濃重涼意,驅趕着白色的霧氣,向山下游蕩,而山峰的陰影,很快壓倒在村莊上,漸漸和夜色混成一體,這是青璃在村裡最喜歡的時刻,每當這個時候她都想去院子外面瘋跑上一圈,聽着大人孩子們的歡笑,村裡的狗叫聲,總是覺得分外的舒心。
“璃丫頭,你在這幹什麼呢,怎麼不回屋去?”
二姐青薔剛在前院回來,看到青璃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門口,凝望遠處的天,不知道在想什麼。
“二姐,我就是想念村裡這個時候,在鎮上沒地方可去,什麼也看不到。”
“你還想看什麼,看到這天兒了沒有,風這麼涼還帶着腥氣,沒準明個要下雨呢,所以你老實在家一天。”
二姐不明白,村裡的這個時候有什麼好看的,無非就是一天中最悠閒的時候,拾掇拾掇院子,燒上些水,就準備睡覺了。
青璃看着不遠處濃重的烏雲,皺起眉頭,半夜沒準就下起雨,這種天氣,自家沒辦法蓋房,還要等一天,而她還想去城西破廟找小乞丐,如果雨大,很可能也要延後。
張大娘打了水,青璃和二姐洗漱之後就各自回屋,她直接進了空間,去翻下午買的幾本遊記。
雖然繁體字看着有些吃力,但是她都認識,前幾篇都是講述南方的風土人情的,一些習俗也都差不多,口味清淡,也有四季如春的地方,那裡的女子嬌小秀麗,性格也比較溫婉,絲綢針織都比較發達,因爲那邊的人都養蠶,繡工精湛的繡娘,文人墨客也多些。
青璃迅速翻了幾頁,直接翻到講述京都的,都說是天子腳下,一塊牌匾砸下來,有可能是個官兒,就算不是官兒也是拐彎抹角的親戚,實際有些誇張,京都的人口非常多,上面記載在一般的飯館一盤滷水鴨就要三百文,青璃砸舌,在鎮上最多五十文,竟然貴了六倍!
京都周圍的良田基本都是各大世家佔有的,大周開朝百年雖然一直倡導節約,但是那些世家貴族們過的都是淫靡奢華的,還有不少豢養男寵的官員,斷袖之風也並不是很奇怪。
青璃很懷疑這本書的作者不是愛好男色,因爲他用大篇幅記載了在小倌樓喝花酒的過程,什麼十八摸也寫了一番,幸好沒有配圖,不然她覺得這就是一本披着遊記皮的耽美小說。
斷袖,男男?青璃懷疑此無良作者就是個三觀不正是色胚,所以她換了一本繼續看。
這本比較正常,也不枉比另外兩本貴了三百文,裡面大多數記載了大周百姓的生活,青璃所在的地方屬於大周偏北,民風比較彪悍,屬於開放一些的,在南方,小家碧玉的女子上街都要戴上面紗,男女七歲不同席,執行的比較嚴格,過了年紀就約束頗多。
南方良田多,針織刺繡茶道瓷器都比北方發達,所以百姓們的生活水平相對能好上一些,農民都是靠天吃飯,風調雨順就不擔心來年會餓肚子。
而鳳陽城以北就到了和大秦的邊境,有些苦寒,冬天溫度低,每年都要凍死幾個,商人南北易貨,主要就是往南運送一些藥材,皮毛之類的,也是很受歡迎。
這個作者是個學識淵博的,還曾經遠到大秦,說大秦的男女都是身強體壯,基本全民皆兵,喜飲酒,大塊吃肉,因爲那裡佔據大半的苦寒之地,每年都和大周有貿易來往,用馬匹之類換取大周的糧食。
作者還配上幾張大秦百姓的人物圖,一個個都是大眼睛高鼻樑,方臉,也比大周人高些,有點像是混血。
青璃在空間裡看的津津有味,對能這麼遠遊歷的作者很是敬佩,都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行文如流水一樣,平淡細膩卻又風趣的講各地的風土人情,她不出門,好像就哪裡都去過了一樣。
另一本書就不能提了,色胚妥妥的,講的基本就是大周各個青樓楚館的花魁,青璃有些哀怨,這夥計也真夠坑的,這種書怎麼能賣給她這種七歲的蘿莉,完全是殘害祖國的花朵,上面的圖片也都是姿態不同的美人,有的還露出香肩,眼神魅惑。
本來同性相斥,青璃對這種花魁美人還是嗤之以鼻的,倒不是因爲她們的職業,完全是因爲作爲醜女的不平衡,也可能是說小小嫉妒心,不過幻想自己變美的樣子,她還是挨個翻看了下。
其中有一個女子畫像吸引了青璃的注意,細緻烏黑的長髮披在肩上,淡掃娥眉眼含春意,皮膚細潤如溫玉,櫻桃小嘴嬌豔欲滴,腮邊的兩縷髮絲如清風拂面,平添幾分誘人的春情,眼眸靈活,一身精緻的長裙,美的不食人間煙火。
這個也是青樓的花魁?渾身上下竟沒有一點脂粉氣,青璃仔細看了上面介紹——萬花樓花魁如玉?萬花樓?
不會就是鎮上這個吧,難怪聽着有些耳熟,前兩天還聽見許府的家丁說起,當時她還表示很懷疑低檔嫖客的審美,現在覺得算是自打嘴巴,就算不想承認,這個如玉確實很美,只是這樣的姿色不去京城發展,怎麼就落後在這種小地方?
合上書,青璃決定這種書還是不要拿出去,放在空間自己看看就好,她抻了一個懶腰,到二樓的溫泉池子泡澡解乏。
窗外,轟隆隆的雷聲由遠及近,青璃在空間出來,打開窗戶,正好看見閃電把天空中撕裂了一道閃着光的裂縫,緊接着,又是一陣悶悶的雷聲,雨嘩啦啦的從天邊滾落。
雷聲吵的很,而且青璃的耳朵本來也比人靈敏,更是自覺放大了無數倍,她只好躲到空間去,可是翻來覆去的睡不着,肚子有一些餓,空間裡還有她買的工具,紅果子卻在大伯家,這想吃酸酸的紅果糕一直沒有機會,青璃嚥了咽口水,拿了幾塊點心充飢,心想着下次出門應該多買點吃食放在空間,這樣餓的話隨時可以吃,空間有防腐功能,食物不會壞掉。
要是在空間搭上一個小竈間就最好了,到時候晚上就在空間裡睡,餓的話可以自己煮一些飯菜,雖然張大娘的手藝很好,但是畢竟花樣少,和前世吃遍各種酒樓各地小吃的她還是有差距,她在鎮子上看有賣那種河裡出產的小魚,可以買回來,先是去頭晾成魚乾,然後用辣椒野山椒或者醬汁再次烹飪,前世的她最喜歡的就是辣的毛毛魚,餘香饒舌,辣不上火,耐嚼而不生硬,口味很地道,她每次買回來都能吃上一碗的白米飯。一場秋雨一場寒,好在第二天一早,雨已經停了,碧空如洗,那種乾淨的蔚藍,讓人頓時感到心曠神怡。
早飯之後孃親又拿了幾套換洗的衣裳去了醫館,青璃本想跟着,卻被二姐給拖住,說她一個小丫頭,最近成天往外跑不着家,擔心讓人擄了去。
“二姐,這哪能啊,我就是出去轉轉,一會兒就回來。”
“你當鎮上都是好人?那種人牙子經常騙一些小姑娘,有的用幾塊糖就能騙走,鎮上經常有丟孩子的,都被拉倒遠處賣了做丫鬟,你想被擄走伺候人啊?”
青璃翻了個白眼,二姐真是,她現在臉上可是有疤痕的,誰家丫鬟也不願意要破相的,再說人牙子那麼幹,也不是人牙子,那就是人販子。
拐賣的事情青璃是相信的,但是她現在根本就不怕,屬於藝高人膽大,她要是不出去弄藥材,沒準下場比被擄更慘,吞了淳于魔頭的銀子,以後還想不想在江湖混了。
“反正你就別出去,老實在家呆着,不然明天上香就不帶你去。”
二姐青薔直接把青璃的意見駁回,讓她無所事事的在院子裡亂晃,心裡尋思着得抽空出去一趟,問問小乞丐消息打聽的如何。
辰時末,醫女揹着藥箱上門,二姐又是茶水又是點心的伺候着,就希望她能給奶用點心,最近鍼灸加上按摩,已經好上不少,閒來無事,奶也會到院子裡走走,曬曬太陽。
這個年頭女子行醫稀少,所以身價都不便宜,雖說醫者父母心,但是有時候也講究男女大防,鍼灸畢竟得脫了衣服,青璃曾經打聽了下,鎮上的醫館,只有卿和堂纔有這麼一個醫女,經常出入大戶人家的後院,知道的也很多。
二姐青薔最近經常接待她,和醫女混的很熟,也知道大戶人家不少骯髒的私密事,今天醫女來的時候青璃正好在,也就端來一盤子瓜子,和二姐一起招待醫女,聽她講大戶人家的新鮮事。
“城東大宅有一個方老爺,家大業大的,有屋子有鋪子,還在鄉下有不少的田地,爲人也算厚道,可這輩子做的最錯的就是休了原配,娶了小寡婦當續絃。”
醫女喝了一口茶水,又休息了一下,看了青璃一眼,青璃假裝沒看到,這種大戶人家的陰私不會少,這是不想當着她面說?她就當沒看見,就是低着頭賴着不走。
醫女看青璃沒反應,估摸這丫頭也不懂,這才輕咳了兩聲,準備繼續。
“那麼,這個方老爺爲何會休了原配,犯了七出之條嗎?”
二姐青薔一臉的好奇,託着腮,半天只吃了一粒瓜子,一臉求知慾的盯着醫女。
“嘖嘖,原配溫柔賢惠,也是好人家的閨女,自從生了兒子之後身體不好,常年的臥牀,這不,這個方老爺就和小寡婦有了首尾,這個小寡婦也不簡單,是個有兩把刷子的,珠胎暗結不說,還鬧了起來,堅決不當妾,本來方老爺對原配的感情也不多,生了個兒子之後多年無所出,這下小寡婦有孕,他人到中年還能得添丁之喜,也算是幸事,想娶小寡婦做個平妻,但是原配李氏不同意,這才被趕出門,連着他的兒子也一起離家。”
“這種事也不算新鮮,難道小寡婦的孩兒不是方老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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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倒不是。”
醫女搖搖頭,“這孩兒是方老爺的,可惜前幾天得了風寒,沒救治過來,一命嗚呼了,但是小寡婦生了這個兒子的時候是難產,以後都再難有孕。”
“那還不簡單,之前方老爺原配還有兒子的啊。”
青璃也接了一句,突然覺得這個橋段有點熟悉,電視裡的狗血劇都這麼演。
“可不是嘛,但是原配狠心把兒子的姓都改了,隨了母姓。”醫女嘆了口氣,“而且小寡婦不是省油的燈,她再難懷孕又沒了兒子,以後哪保住地位?”
“那原配同意回來了嗎?”
這種男人純屬渣男,家裡有點銀子就到處朝三暮四,無媒無聘就能招惹上寡婦,還有臉休了老妻,看這個原配也是個有骨氣的,應該不會同意兒子認祖歸宗。
“當然不同意,所以最近還在鬧呢。”
醫女又喝了一口水,表情很是諷刺,“那個小寡婦整天裝病,方老爺又是個拎不清的,還想讓原配的兒子記在她的名下。”
“什麼,那不成了認賊做母?”
二姐也氣的夠嗆,真是什麼不要臉的人都有,這個小寡婦或許並沒有什麼好的手段,是方老爺本身有問題。
“可不是麼,這都上門去糾纏好幾次了,原配的兒子在學堂唸書呢,好像就是莫秀才的學堂,叫什麼李墨軒。”
“什麼?”
青璃和二姐青薔一起做出驚訝的表情,異口同聲的驚歎,難怪覺得故事有些耳熟,她突然想起在市集上李伯母和那個男人在一起說話,那個時候李伯母就很不耐煩,她真該上去管管閒事的。
“軒子怎麼能有這樣的渣爹!”
李墨軒比三哥莫子鬆大上一歲,二姐青薔還沒見過他,但是經常在莫子鬆的嘴裡聽到唸叨,青璃有時候也會說起,不過沒有提及他的身世,現在知道還真是有些震驚。
“怎麼,你們認識?這小子以前可是個小少爺,方家不少人服侍,小廝書童都有的,聽說後來吃了不少苦。”
醫女瞭解的很多,李墨軒總在醫館裡賒藥,掌櫃的也很照顧他,平日有時候還讓他做點撿藥材的雜活兒,用來抵用一部分的藥費。
“是啊,他是我三哥的同窗,也是我爹的學生。”
“這樣啊,難怪呢。唉,作孽啊,這小寡婦不是善茬,還是小心爲妙。”
最近就得了這麼一個新鮮事,醫女講完也不方便耽擱太久,二姐青薔給她包了一些點心茶葉,這才把人送走。
“二姐,你看,李伯母家出了這樣的事,不如我去看看吧?”
“這種事你一個丫頭能幫上什麼忙?”
二姐青薔用手指彈了青璃的腦袋一下,“你就是想得了機會出去閒逛吧?”
“不是的,二姐,李伯母人可好了,你頭上這絹花就是她送我的,我也有一段時間沒去看她,想去看看,不然你和我一起去吧。”
青璃儘量顯得無辜,眼睛裡水汪汪的帶着期盼注視着二姐青薔,讓二姐馬上心軟的答應。
“好吧,依了你,每次都來這套。”
璃丫頭求人的時候不哭不鬧,也不會撒潑,就是那麼看着你,感覺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樣,全家人都對她這個眼神沒有什麼抵抗力。
“既然和三弟玩的好,我們看看也是應該的。”
二姐青薔低頭盤算了下,說道,“但是我們也不好空手登門,剛點心鋪子的小哥兒過來多送了兩包,我們提溜着,還有果脯蜜餞,也拿上兩包。”
“成。”
青璃把東西裝好,和堂姐莫青菊打了個招呼,二人這纔出門。
李墨軒家離青璃家不遠,快走也就不到一刻鐘,姐妹二人走出街口的時候發現今天有些反常,街道兩邊站着不少鎮上的百姓,一個一個都在點着腳尖往遠處眺望。
“今兒是啥日子啊,咋這麼多人呢?”
青璃問二姐,兩邊密密麻麻的人似乎是鎮上所有的居民都出動了,一個個眼裡帶着興奮,好像接待什麼大人物。
“沒聽有什麼特別啊。”
二姐青薔也是一頭霧水,她拉着青璃走在路中間的時候,發現道路兩邊的人都轉過頭,一動不動的盯着姐妹倆,這眼神讓她發毛。
這時,一位好心的大娘把姐妹二人打到旁邊,小聲地道,“兩個小丫頭,你倆這時候要去哪啊,怎麼能走在中間呢?”
“大娘,我倆去看親戚,是不是要來大人物了?”
“嘖嘖,小丫頭真會聯想,哪來的大人物啊!”
大娘也不見外,摸了摸青璃的腦袋,“你們啊,就在這等着,現在你倆也過不去。”
姐妹兩個不明就裡,站了一會,見到還沒有人過來,青璃有些煩躁,說好的大人物呢?
不只是青璃沒有耐心,旁邊也有幾個大娘開始竊竊私語。
“通姦,這罪名不小啊!以後是沒臉在鎮上呆了。”
“誰說不是呢,聽說還是在草稞子被官府的官差抓到的,這臉真是丟盡了!”
“這張氏纔出嫁沒多久就紅杏出牆,真真是不守婦道!聽說姘頭還是她們村裡的老相好……”
“可不是咋的,現在鎮上的人去酒樓吃飯,都會調侃王賬房,叫他老王八,這不戴的綠帽子嘛,他啊,自己還跑去衙門喊冤枉,被官差打了幾十板子,現在還下不了牀呢!”
青璃從蛛絲馬跡之中確定,馬上要被遊街的就是那個張氏,可是到底咋回事,中間出了什麼變故,原本該去抓姦的賬房咋就變成了官差,難道是那個賬房不甘心被戴綠帽,自己去報官了?喊冤是怎麼回事她也沒心情想,總之兩個人都得了報應,真是痛快!
人羣之中的議論聲音更高,過了一小會兒,不遠處傳來車馬的聲音。
“來了,來了!”
張氏赤身裸體,雙手被綁在背後,還有一根細細的樹幹,那個姘頭好一些,穿了一個短褲,兩個人都是蓬頭垢面,身上也是髒兮兮,張氏低着頭看不清楚臉,那個姘頭卻在一直叫罵着什麼。
“呸,淫蕩的小賤人,簡直是丟我們張家村的人,這回出了你這麼一個賤人,整個村兒的閨女都不好嫁!”
其中一個大娘格外的激動,本來她閨女今年十五,已經說到鎮上的一個好人家,家裡開小鋪子的,家境殷實,結果人家聽說張氏的事之後,派人來說退婚,自家丫頭這是遭了什麼殃,生生的被這個賤婦連累啊!
“是啊,張氏還有一個個弟弟呢,這回好人家的閨女也不會嫁到她家,一家子極品!爹孃貪財,兒女輕浮!”
張氏有些麻木,這一路上不停的有人衝着她吐口水,還有的扔爛菜葉子,臭雞蛋,更絕的還有扔死老鼠的,裹腳布的。
她只是擡起頭,面無表情的環視了一下,青璃嚇了一跳,這才一兩天的工夫,張氏就好像老了十歲,頭髮上都有了銀絲,再也沒有之前的蹦躂勁,走路也是一瘸一拐的,應該是受了刑罰。
青璃和二姐站着看了一會,總是覺得哪裡不對勁,張氏的那個姘頭,爲什麼就沒有人唾罵?雖然也在遊街,但是傷比張氏輕了不少,臉上也是無所謂的表情,到底是男尊女卑的封建社會,女人出牆就是沒有貞潔的婊子,人人喊打,男人就一點責任沒有?要是紅顏知己很多,最多得上一句風流,婚外通姦,玩弄的還是有夫之婦,就這麼雷聲大雨點小的,唉。
“人都過去了,我們走吧。”
二姐青薔對這些見怪不怪,其實村裡也有寡婦和漢子勾搭的,但是大家多半是睜一眼閉一眼,人家漢子的婆娘都沒說什麼,大家也就不多管這個閒事。
“二姐,你知道剛纔那人是誰不,那就是大堂哥原來的未婚妻張氏。”
“我知道。”
出於意料的,二姐並沒有罵張氏什麼,只是淡淡地道,“你一個小丫頭,今天的事兒就當沒看見,以後也不許出去瞎說,大堂哥沒有娶這種婦人真是萬幸。”
“二姐我知道,你都說了不讓我學咱村那些長舌婦。”
青璃點點頭,心裡尋思着,哪有女人不喜歡八卦,就是二姐,不也是和那個醫女整天打聽大戶人家的隱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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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提到的小魚,就是湖南的特產毛毛魚,蓮是北方人,也愛吃,麻辣下飯,哇咔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