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說完,對賈母施了一禮,飄然而去。
到了門外,鴛鴦果然盡責的守在門外,看到黛玉出來,眼中有一絲驚駭。
方纔她雖然被要求守在門外,也明白老太太必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與林姑娘說,而她所猜沒錯的話,應該是大姑娘的事情。她雖然儘量控制自己不去聽,到底還是能聽到一句半句的。
果然,沒成。當初猜到老太太起了這個心思的時候她就不抱希望,不說王妃那裡,光是林姑娘這裡就不好說。
在鴛鴦眼中,林姑娘是個很真的人。即便見得不多,但是它能感覺的出來,林姑娘是個以真心換真心的,而且不屑於那些陰謀算計,可以說目下無塵。且不說王妃對林姑娘是否真心,即便只是面子情,林姑娘也不會拿這些事去謀劃。
何況據可靠消息,王妃是真心喜歡林姑娘。
不說別的,林姑娘抱恙期間,老太太只是一次次的派人去看望,送一些金玉之物,表示自己的關愛,可是其中有幾分真心鴛鴦也不敢說,她只是覺得老太太這樣更多的是做給人看的。畢竟老太太平時也沒什麼事情,若是真的那麼掛心,怎麼會忍住不親自去看?即便如此,派了身邊的心腹過去總是顯得誠心許多吧?偏偏老太太每次派出的都是二等三等的婆子。
而王妃卻不同了。王妃自從得知林姑娘病了之後,每次皆派心腹嬤嬤去看望,送去的禮物不是名貴的琴棋書畫就是林姑娘可能用得上的上好的藥材,似乎都是些進貢的。這禮物一看就是用了心的,先不說藥材,林姑娘琴棋書畫皆通這是大家都知道的,很明顯是投其所好。更不說王妃在百忙之際還親自去了兩回。更是在林姑娘剛一清醒大好了就派人去接。
如此一看,誰是真心關愛,誰是假意敷衍就一目瞭然了。那麼林姑娘又怎麼可能爲了這個並不是很親的外祖母而去算計真心待她的王妃呢?
當然還有一點是很重要的,就是,這元春大姑娘若是大房的姑娘還好,或者與林姑娘有一定的情誼也行。偏偏大姑娘不僅與林姑娘毫無姐妹情分,甚至還是王夫人的親生女兒,在王夫人做了那麼多暗害林姑娘兄弟姐妹的事情之後,又怎麼能指望林家會去幫助元春大姑娘謀算?
鴛鴦覺得,老太太不是不懂。而是被她自己寵愛的二房迷了眼,更是被那虛無的富貴繁華迷了眼,纔看不清,纔會覺得林姑娘小孩子好糊弄。
不管怎麼說,如今得到了答案,老太太應該也能放得下這份心思了,只怕老太太受了打擊,再出什麼事情。畢竟老太太爲了這件事情也謀劃了好久了,如今忽然被毫不留情的打碎,只怕會一時接受不了。
想到這裡,鴛鴦看看林姑娘已經走遠了,趕緊悄悄麼麼的走進房裡,果然看到老太太一個人坐在那裡一時羞惱一時悲憤的,過了好久,方纔慢慢平靜下來。
回過神來,見到鴛鴦守在旁邊,屋子裡已經沒了林丫頭的身影,擡眼問:“林丫頭出去了?”
鴛鴦再次偷眼看了看,確定老太太恢復正常了,小心答道:“是,林姑娘出了門,看着往園子方向去了。林姑娘帶來的丫鬟文燕、雪雁跟着,我讓鸚哥也跟過去了。”
老太太不置可否,“嗯,服侍我歇午吧。還有,讓琥珀去跟林姑娘說一聲,若是要歇午,我這院子的東廂房已經給她收拾好了。”
鴛鴦安心了,順從的應了一聲,服侍老太太歇下才出去了。
琥珀接了指令去園子尋林姑娘,果然見到林姑娘就在飯前姑娘們一起玩鬧得亭子裡,一個人拿着一卷書,坐在那亭子邊上,看起來很是專注。帶來的大丫鬟文燕伺候在一邊,雪雁與鸚哥立在亭子入口處。
遠遠看去,一個眉眼精緻、身段細弱如弱柳扶風的姑娘,一襲煙紫色衣裙,斜倚欄杆,渾身透出一股清貴雅緻、飄逸若仙的氣質,簡直比最美的仕女圖還要更賞心悅目幾分。身邊的幾人全都成了陪襯。
琥珀不由也讚歎,這林姑娘真是美得讓人讚歎、讓人仰望。幾乎蘊含了天地間所有的靈秀。明明是個凡間的姑娘,愣是讓人看着超凡脫俗、宛如天人,讓人連嫉妒都興不起來。偏偏還是個琴棋書畫無一不通的才女,身份上也是尊貴的,簡直是所有得天獨厚的條件都集於一身。
這樣的姑娘,也不知道將來哪個有福氣的能娶了去,想來也是個極出色、極俊逸的人物吧?畢竟姑老爺和姑太太那麼寵她,定是不會委屈了她的。
琥珀這樣看着,差點看呆了去,還是黛玉敏感地察覺到她的視線,纔出聲喚醒了她。
“可是外祖母身邊的琥珀姐姐?外祖母讓你來找我的嗎?”
黛玉老遠就察覺到有人過來,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沒有擡頭去看。等走近了一些,前世的紫鵑,如今鴛鴦安排跟着自己的丫頭鸚哥過來稟報,說是老太太身邊的琥珀姑娘,
正巧黛玉覺得有一道很專注的視線盯着自己,擡頭看去,果然是琥珀,正看着自己發呆。黛玉有絲無奈,自己前世也是這樣子,也沒見她們看着自己就看呆了的,怎麼這一世這一個二個的看着自己就發起了呆呢!方纔出來的時候鴛鴦姐姐看着自己也發了一會兒呆,一路過來遇見的婆子丫鬟們也都是睜着眼只盯着自己猛瞧,莫非都是呆雁不成?
黛玉卻不知道,前世雖然也是絳珠轉世,也是這副樣子。可是一來前世沒有修行,沒有那麼多仙氣,頂多算是氣質脫俗、翩然若仙,卻到底是人。而這一世,修行多年,又有絳珠幻境裡面的靈氣滋養,渾身充滿了仙靈之氣,自與凡人不同。
二來前世自己來得早,六歲的時候再是弱柳扶風,再是眉眼精緻,也到底是一團孩子氣,頂多算是個落入凡間的小精靈,更何況前世自己身體不好,又寄人籬下,眉間總有悲苦之色,後來在這裡時間久了,大家也都習慣了,又有寶姐姐這個與自己不相上下的身體康健的大女孩比着,也就沒那麼讓人驚歎了。
而如今她已經十歲了,美人胚子初現雛形,已有一些風流嫋娜的樣子,而且家庭美滿幸福,原來的愁苦之色早已不見,變得更加安然,而且沒了寶姐姐這朵國色牡丹作對比,自然是獨一無二的美麗動人。所以他們看的發呆也是很正常的了。
一直被那麼一道熱烈的目光洗禮着,黛玉也沒辦法繼續自己紛亂的思緒,擡頭看見琥珀還在發呆,終於忍不住開口把她拉回現實。
琥珀被黛玉這一聲終於喚醒,回過神來,纔想起來自己的正經事,也顧不得害羞偷看林姑娘被抓包,加快了腳步上前傳話。
黛玉聽了琥珀傳的話,自然明白了外祖母的態度。
“既然如此,咱們也回去歇會兒吧,我也有些乏了。”說完便帶着丫頭往回走,琥珀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
黛玉來到琥珀說的東廂,果然見到窗明几淨,顯然是打掃過了的,而且屋子裡的擺設掛飾什麼的也看得出是用心佈置過得。只是雖然是照顧自己的喜好擺了琴棋書畫這一類的,牆上字畫也挺多,到底還是能看得出來一些金玉之物金碧輝煌的痕跡,雖然看得出不知的人在極力避免,但是看樣子佈置這房間的人定然是喜愛耀眼輝煌的裝飾,定是鳳姐姐了。
黛玉在心裡感念王熙鳳的用心良苦之際,也有些好笑。果然風姐姐還是喜歡這些亮閃閃的發光的物件,記得前世自己也曾去過風姐姐的屋子,很多的亮閃閃的金玉之物,擺的也頗有章法,看起來一派富貴之象。便是平日裡的穿着打扮,也都是彩繡輝煌的,恍若神仙妃子。
黛玉看着屋子裡有些地方的擺設不太合心意,不過也沒做什麼改動,到底是鳳姐姐用了心的。她也不能辜負了不是?何況她在這裡能呆多久呢?又不是要長長久久的住下去的。也就不必費心思去改動了。
俗話說“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黛玉還真有些乏了,倒頭就睡。這一睡就睡到了未時,還是被三春姐妹給作弄醒的,要不然可能還真要繼續睡下去。
剛睡醒的黛玉有一些些的小迷糊,黑葡萄似得大眼睛迷濛着,帶了一層水汽,小臉蛋紅紅的,髮絲有一些散亂,前額的劉海被汗溼貼在額上,配上那精緻的小臉,看起來呆呆的,萌萌的,簡直太可愛了有木有!
三春看得心動,紛紛上前鬧她。這個捏捏手,那個摸摸臉,比牛奶還要滑膩的觸覺讓他們一下子愛上了這個遊戲,再也不肯放手。一個個手上掐掐摸摸的,沒個停。終於把黛玉給徹底鬧醒了。回過神來,黛玉就發現自己被姐妹們的魔爪包圍了,終於反應過來方纔發生了什麼事,小臉瞬時變得通紅。
歷盡千辛萬苦終於躲開了一圈魔爪,坐到梳妝檯前,任由丫鬟幫她梳洗。也終於能好好問問他們發生了什麼事。
惜春雖然平日性子清冷,但是對這個所見不多的林姐姐卻是很有好感,依舊不肯放開黛玉,只是隨着黛玉坐在梳妝檯前面,拉着黛玉的手,不過這次老實多了。
如今聽到黛玉問,搶先回答:“是雲姐姐來了。中午老祖宗就派了人去史家接雲姐姐過來,只是林姐姐睡了,大概不知道。哦,林姐姐還不知道雲姐姐是誰吧?她是老祖宗孃家的侄孫女,從小沒了父母的,如今跟着叔叔嬸嬸過活。老祖宗疼她,常常把她接過來住一陣子。上次林姐姐來沒趕上,老祖宗這次專程讓人接了她過來,說是都是親戚姐妹,也該認識認識,多處處,日後也好多走動。”
惜春話音剛落,黛玉還沒說什麼,就聽門外一個極其尖銳的聲音道:“誰要跟她多走動?人家是千金大小姐,極尊貴的,哪裡看得上咱們這些鄉下村姑?怕不得被一頓板子攆了出去呢!連愛哥哥都被她給欺負的只能出府過苦日子,我們又算是哪根蔥哪棵蒜?”
黛玉聽出來了,是湘雲的聲音。也就只有湘雲說話愛咬舌,愛呃不分的,前世姐妹們常拿此取笑,自己也曾拿這個玩笑過,哪知就此被湘雲說成了小心眼愛刻薄人。不過黛玉倒是也不曾放在心上,畢竟自己本就不是個八面玲瓏的,一時沒注意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也是有的,畢竟有寶姐姐那麼一個萬事周全的人在,自己可不就是刻薄了麼。
不過今日這話,顯見的雲妹妹是替寶玉抱屈了。前世雲妹妹就與寶玉極好,說起來青梅竹馬,自己尚且比不上雲妹妹的。兩人都是愛玩愛鬧、天真爛漫的性子,極是能玩到一塊去的。如今這個青梅竹馬卻因爲自己這個素不相識的人而落到與二房他人一起,擠在一個三進的小宅子裡,更別說平日裡與姐妹們廝鬧,吃最好的玩最好的,這些都是再不能的了。便是雲妹妹如今也是輕已見不到他的了,又怎會不怨恨自己?
黛玉暗地裡搖搖頭,前世這個與自己月下聯詩、惺惺相惜的妹妹,如今卻是還沒見面就怨上了自己,而且許多事情都已改變,如今不會再有個讓湘雲覺得千好萬好的寶姐姐,然而自己與湘雲怕是也再不會有前世那般惺惺相惜的情分了。
不過,這些都不能改變自己心裡對湘雲的善意,哪怕她不會同等迴應自己。但是黛玉還是決定要幫幫這個前世與自己同病相憐卻也命運悽慘的女孩。
黛玉看看文燕他們也幫自己收拾好了,就起身往外走,果然在門口遇見一個穿着紅衣掛着金麒麟的女孩,濃眉大眼的,一看就是活潑的性子,只是臉上的怨氣讓她看起來更像是個賭氣的小孩子。正是湘雲。
黛玉也不介意這姑娘之前對她的無禮,柔柔的道:“這位姑娘便是四妹妹口中的史家妹妹吧?快請進屋。雪雁,上茶。”
說着便拉了湘雲進屋裡。屋裡的三個卻是愣怔着,誰都想不到雲妹妹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真是太失禮了!三個人心裡同時對史湘雲有了一絲不滿。
林姐姐(林妹妹)這麼善解人意的人,她怎麼能那樣說?難不成就任由寶玉十幾歲了還在內宅裡與姐妹們廝混嗎?他們這些女孩子還要不要名聲、要不要嫁人了?
之前能夠毫無顧忌的跟寶玉在一起玩鬧,一來是因爲年紀小,倒也不需要太過疏遠,畢竟是親姐妹,與林妹妹又有不同。二來,說到底,大家自小就是這麼過來的,誰也沒教過他們一句“男女七歲不同席”,若是外男來了自然知道要避諱,就是璉二哥哥也是沒事從不往內宅跑的,更不會像寶玉一般隨意進出姐妹的臥房。似乎寶玉就是個特別的,大家都沒把他當做一個外男來看,更多的是當做了一個姐妹。所以才一起嬉笑無忌的,混不在乎。
可是自從林家來京到府裡拜望,因爲寶玉的事情鬧過一番之後,大家才突然的意識到:寶玉再比女孩嬌嫩,與姐姐妹妹感情再好,也不能忽略他不是真的女孩這個事實。
特別是寶玉已經十幾歲了,再過幾年就可以成家了,璉二哥哥在他們印象中可是一直在外院的,除了人家夫妻倆人的小院子,輕易不往別的院子晃,哪怕是老太太和太太那裡。
而寶玉,不僅自己住在內宅,有事沒事姐妹們的閨房隨便闖,這哪是大家子的規矩?便是小門小戶裡也沒有這樣的,女孩子的閨譽何等重要?如何能任由別人這般敗壞?若是傳了出去,她們以後真的要嫁不出去了,都拿根繩子掛死自己得了。
因此,三姐妹對於當初林家那一鬧可是沒有絲毫的不滿,反而只有拍手稱讚的份。至於說二房搬出去住,寶玉也不再養在老太太跟前,那與林家卻是沒什麼關係的。
想着,心直口快的惜春便說出來了:“什麼叫做林姐姐把二哥哥欺負的出府去過苦日子?雲姐姐這是什麼話?現如今榮國府傳到這一代,本就是大房繼承,兩房分家不是理所當然嘛?二房早晚要搬出去的不是?二哥哥作爲二房嫡子,本就該跟着二房走不是嗎?就是你們史家,你的二叔叔、三叔叔不也是早就分家了,一房一個宅子,怎麼到了咱們這就成了林姐姐欺負二哥哥了?這與林姐姐有什麼關係?”
湘雲是個爽朗的,卻也最是性急,聽到惜春這樣說,自然要反駁:“怎麼沒關係?之前二房還有愛哥哥他們不是在府裡住得好好的?怎麼林家來了之後就搬出去了?不是他們家搞的鬼還能是怎樣?而且二房搬走關愛哥哥什麼事?他是老祖宗的心尖子,自是要住在老祖宗身邊討老祖宗歡心的,怎麼能搬出去住,外面哪有府裡面住得舒服。”
“雲姐姐這話說得,二哥哥爲人子的,不該跟着孝順父母嗎?怎麼能爲着住得舒服就拋下父母自己一個人享福?何況你怎麼就知道二哥哥在外面過苦日子了?再有,咱們府裡分不分家也不是林家能干涉的,如何就是林家搞的鬼了?”
惜春也是個嘴皮子利索的,一番話噼裡啪啦說下來,竟是讓湘雲無言以對。
湘雲再說不出什麼話,只是睜着杏仁似的大眼睛瞪着惜春,好半天才憋出來一句:“我……總之就是林家的錯,林家沒來的時候一切都好好的,他們一來就全變了樣。我知道你們和她好,都向着她說話,竟是都不管愛哥哥了。我纔不和你們一樣,我要去找老祖宗,讓她把愛哥哥接回來。”
黛玉看夠了鬧劇,終於忍不住出聲,“好了好了,你們倆都別吵了!四妹妹也別說了,我知道你心裡對我好,我心裡記着呢!不過大家都是姐妹,何必弄得劍拔弩張的?
這位是史家的雲妹妹吧?我是老太太的外孫女,我母親卻是史家的外孫女,咱們兩個也算是表姐妹了,我叫你一聲雲妹妹不介意吧?
雲妹妹可能對我們林家有所誤會,沒關係,等妹妹瞭解了事情自然就好了。至於說二表哥跟着一起搬到外面,這卻是二舅舅和外祖母決定的,長輩做事自然有他們的道理,咱們還是不要去煩擾外祖母了。
文燕姐姐,去把我交代留給雲妹妹的東西拿來。只是一些不值錢的首飾,不怎麼貴重,只是還有幾分精緻,雲妹妹且留着把玩。”
文燕去找來那個刻着海棠花的紫檀木盒子遞給黛玉。黛玉拿在手裡打開,裡面是一式十二支各色形態的海棠花玉簪,花骨朵的、含苞欲放的、盛開的,十二種形態顏色逼真生動,讓人愛不釋手。
湘雲一看就喜歡上了,再也移不開眼睛,可是又不好意思收下,畢竟剛纔她還對人家橫眉豎眼的,如今卻要收人家的禮物。這怎麼過意的去?何況聽這位林姑娘的意思,這還是人家專門留給她的。
似乎猜中了湘雲的心事一般,黛玉微笑開口:“我聽迎春姐姐說,湘雲妹妹最是喜歡海棠,便留了這一套海棠樣式的。姐妹們也都有的,只是花色不同罷了,不信你儘可去問問。也是衆位姐妹不與你爭,都知道你喜歡海棠,專門給你留着呢!”
“真的?林姐姐,對不起,剛纔是我不對。我那麼說你,你還對我這樣好,我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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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喊着去聚會呢,先發這麼多,晚上如果回來早了就再發一張,晚了就加到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