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紅色的酒液緩緩地倒入白色的瓷杯中,紅白相映愈發顯得神秘高貴。
莫清澤沒忍住,率先問道:“顏兒,這是什麼酒?色澤與味道怎如此的與衆不同?”
其他人也看看酒杯,又看看莫顏,一臉驚奇的等待她的答案,只有三隻獸淡定的坐在地上等待投喂,因爲它們早就喝過了!
“你們先嚐嘗,嘗完了我再細說與你們聽。”莫顏繞了個彎子,笑眯眯的說道。
看着杯中瑰麗誘人的顏色,衆人早就想一嘗爲快,聽完也不多言,端起酒杯小小的啜了一口,頓時,一股甜洌又帶着些奇怪的味道在舌尖上瀰漫開來。
相比散發着果香的梨子酒、桃子酒,這種奇怪的酒香味,讓初出喝這種酒的衆人有些不習慣。
“這酒是用山裡生長的一種野果子釀的,這種果子成串的掛在藤蔓,一串能長好幾十顆,單顆的個頭兒很小,比鴿子蛋大不了多少,沒成熟前是青色的,成熟後就變成了紫紅色,且多汁味甜!見它沒有毒,我就摘了一些,像釀梨子酒那樣釀上了,沒想到竟然成了。”
鑑於市面上沒有葡萄這種水果,果園裡種的那些葡萄樹也未長成,爲避免衆人生疑,莫顏把早就想好的說辭說了出來。
“如此馥郁醇香,甘洌綿長的美酒竟然也是用果子釀的!爹方纔還想到底是哪種糧食才能釀出如此特殊的酒來,不錯不錯,真不錯!”莫清澤恍然一笑,連連讚歎,喜愛之色溢於言表。
莫顏看着她爹的反應,心裡暗暗發笑。在前世,葡萄酒被稱爲“浪漫之酒”,從古至今,不知多少文人墨客對其抒發浪漫的情懷。莫清澤亦是文人,不缺這樣的情懷,一杯酒下肚,整個人變得怡然了幾分。
“雖然味道有些奇怪,但是這酒的色澤太漂亮了,味道也很不錯。”
其他人亦紛紛稱讚,沒有懷疑莫顏的話。畢竟玉華山那麼大,有稀奇的野果子也不稀奇,再加上山裡野獸多,等閒的沒人敢闖進去,自然就不曾見過這種果子。
甜冽悠長的酒香味漸漸淡去,聞着鼻息間四溢的酒香,衆人又忍不住嚐了嚐,漸漸的就品出了些味道來,竟是越喝越覺出其中的不同來。
酒味並不濃郁,幾個小的就以爲多喝一點也不會醉,一個沒忍住,小半杯酒就下肚了。臻兒紅着一張小臉,將杯子遞過來,顯然還想喝。
“這酒後勁大着呢,小孩子可不能多喝。”莫顏看的好笑,到底沒抗住臻兒可憐兮兮的小眼神,給他倒了小小的一杯。
雲昭也不甘落後,同樣得了一小杯,跟臻兒頭挨頭的湊到一起,心滿意足的品嚐着,像兩隻偷到食吃的小老鼠。
莫顏笑着搖了搖頭,又給其他人倒滿了。空間裡的葡萄酒有不少,在空間裡存放了好幾個月酒精度已經很高了,酒量不錯的大人還能喝喝,小孩子可不能沾。這一罈是她前些天特意釀的,又放在臥室裡,喝着倒也沒什麼妨礙。
見衆人這麼喜歡和葡萄酒,她對來年的計劃又多了幾分把握。等年後米鋪重新開業,她打算從空間裡拿出一些酒精度高的葡萄酒擺在鋪子裡試賣,先試試客人的反應,要是能被這個時代的人接受,她就擴大葡萄的種植面積,再在小河的上游建一座酒莊,專門生產葡萄酒,只要她守着制酒的秘方,就不怕賺不到銀子。
有新鮮好喝的葡萄酒助興,又有一桌豐盛的美味佳餚,這一頓年夜飯吃的一家人格外滿足。就是三隻獸也比往日興奮了些,圍着桌子不停地打轉,就是莫顏以外的人投食給給它們吃,也沒有拒絕了。
年夜飯吃到戌時六刻方歇,衆人皆有些吃撐了,撫着滾圓的肚子在院子裡走了好幾圈,直到不那麼難受了纔回到小屋裡,坐在暖烘烘的火盆旁開始守夜,等待新年的到來。
人太多一個火盆不夠就燃了兩個,李秀跟幾個小的坐在一起,聽着他們嘰嘰喳喳的說着天真的話語,臉上溢滿了溫柔的笑意。經歷過那樣的不幸和磨難,對她而言,這樣簡簡單單,平平淡淡的日子纔是最幸福,最值得珍惜的。
唐心悠悠的剝着瓜子,心裡亦是說不出的滿足。待在莫家的日子,幾乎是她以前不敢想象的。儘管她是被莫家買來的,是入了奴籍的奴才,但是她沒有低人一等的感覺。每天吃飽穿暖,只要做些簡單的家務就好,也不用擔心會挨藤條,比起在唐家,簡直一個天一個地!
一旁的小桌上放着各種各樣的小食,一家人一邊吃一邊聊天,其樂融融的氛圍,就是被迫離家的雲昭兄妹也感受到了滿滿的溫暖和幸福。
烤了一會兒火,莫顏突然想起還沒有給家裡的牲口準備好吃的,便起身來到廚房,從盛飯的陶盆裡舀了小半盆米飯,加了一小勺鹽後,又把沒用完的青菜全部切碎了倒在裡面,加了開水攪拌後,把木桶拎到了後院的牲畜房裡。
小黑和大紅棗還在嚼着乾草,大黃二黃小黃已經緊緊地挨着睡下了,聽到院子裡傳來熟悉的腳步聲,一下子站了起來,皆豎起了耳朵。
待門被打開,嗅到混合着米香的青菜的味道,頓時變得興奮起來,急不可耐的朝着主人靠攏。好在這幾個大傢伙頗有靈性,沒有橫衝直撞的上來搶,各自守着食槽等待投喂。
莫顏把防風燈放在窗臺上,笑着摸了摸它們的頭,就把食物倒在了食槽裡,又
食物倒在了食槽裡,又從空間裡拿出了一大堆足夠它們飽餐一頓的各種新鮮蔬菜。
五個大傢伙親暱的拱了拱主人的手,這才埋頭大吃起來,滿屋子都是它們咀嚼的聲音。
看着毛髮油亮、四肢健碩的馬和牛,莫顏心裡滿滿的自豪足感。兩頭大黃牛就不說了,買來的時候本來就很健康,只是現在更加強壯有力了,捎帶的小牛變化就更大了,跟成年的牛小不了多少,明年春耕絕對用的上。
變化最大的還是數小黑和大紅棗,小黑已經徹底擺脫了過去的矮小無力,變得高大威猛格外漂亮,大紅棗亦褪去了衰老和滿身的傷痕,煥發出新的活力。現在就是把它們拉到馬行裡,馬行的夥計也認不出了。倒是先前駕着馬車進城,有好幾個愛馬之人出高價要買這兩個傢伙,被拒絕後還十分遺憾。
等它們吃的差不多了,莫顏又給它們睡覺的地方加了一些乾草,才提着防風燈拎着木桶出去了。走了沒幾步,一陣冷風撲面而來,緊接着肩膀上一沉,耳邊響起了毛毛傲嬌的唧唧聲。
自從上次沒有拿到回信,毛毛就不見了蹤影,莫顏知道它去了哪裡,並不擔心它的安危,原以爲以後不太可能再見到這個傲嬌又貪吃的傢伙了,沒想到它竟然又回來了!
看着伸到眼前的毛爪子,莫顏有些茫然,似是不敢相信還會受到他的來信!以他的身份,以他的性格,自己拒絕回信,他不是該生氣嗎?不是該默認她的舉動,從此斷開原本就不該有的聯繫嗎……
此刻,莫顏的腦子裡像是被塞滿了漿糊,沒辦法冷靜的理清頭緒!眼前的毛爪子堅定不移的伸着,她強迫自己不去看,卻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手。
當蔥白的指尖觸碰到信筒時,像是被上面冰冷的溫度驚醒了,連忙縮回了手,並拂開單腳站在肩頭的毛毛,連木桶也顧不得拿,逃避似的衝回了屋子裡,猛地關上門,把寒冷徹骨的風和緊跟在後面的毛毛,一併關在了外面。
背靠着門,莫顏閉着眼睛,捂着怦怦直跳直跳的胸口,深深地吸了幾口冷氣,腦子慢慢地變得清明瞭些。
“顏兒,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這時,一道帶着擔憂的聲音突然響起,驚得莫顏猛地睜開了眼,看出她的異樣,莫清澤快步走了過來。
原來莫清澤聽到門響,卻半天不見人進來,他擔心出了什麼事,特地出來看看,結果就看到女兒狀似無力的靠在門上,臉上的神情也很不對勁。
一見是父親,莫清澤強撐起笑臉,搖搖頭說道:“爹,我沒事,就是進來的時候,有隻老鼠從我腳上跑過去,把我嚇到了。”
莫清澤一聽,見她的確像被嚇倒的樣子,也沒有懷疑,便說道:“原來已經有老鼠跑到家裡來了,這東西太害人,年後定要抓一隻貓回來養,不能叫那些東西禍害家裡的東西。”
“嗯嗯,爹說養就養,這裡太冷了,咱們還是進去烤火吧!”莫顏胡亂的點點頭,擔心被看出來,她抱着父親的胳膊催促着。
看着胳膊上抱着的一雙手,莫清澤有些吃驚,看向莫顏的目光格外慈愛柔和。自從離開莫家村後,這孩子就有了很大的改變,不止性子開朗了,就是對他這個父親,也親暱了許多。
想到這裡,神色間十分欣慰,愈發覺得定居在這裡沒有返回柳楊村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