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兩眼紅腫、傷心欲絕的柳汀蘭,莫顏嚇了一大跳,還以爲好友受到了她不曾知道的巨大打擊。待柳父柳母憂心忡忡的離開,她迫不及待的把人拽到了房間自己的房間裡。
不等莫顏發問,柳汀蘭就拿出帕子一邊擦着眼角,一邊淚汪汪的抱怨:“話本子果然是騙人的,辣椒不好用,醃過的辣椒更是難受,你看看,我這眼睛都快被辣瞎了,好在騙過了我爹孃,不然我這罪可是白受了。”
莫顏聽完,十分無語。感情這人悽悽慘慘的模樣全是裝的,這演技要是放到現代,絕對能把那些空有美貌,沒有演技的小花們秒殺一大片。
不過,你自己把自己折騰的這麼慘,把責任全賴在人家辣椒頭上,這樣真的好嗎?
柳汀蘭一看,就知道莫顏在想什麼,毫無壓力的切換怨婦模式:“嗚嗚,顏顏,人家被未婚夫退了婚,還被那些不要臉的人倒打一耙潑髒水,都這麼慘了,你就不能好好安慰安慰人家嗎?”
看着好友唱作俱佳的表演,莫顏本打算看着就好,可是見好友的眼淚不要錢似的往下掉,哭泣之聲也越老越哀慼,根本讓人分不清她是真哭還是假哭,到底軟了心腸,上前摟着柳汀蘭的肩膀安慰起來:“好了好了,別哭了,那樣的人渣不值得你留戀,現在看清了那個人渣的真面孔,這不是很好麼?”
柳汀蘭揪着莫顏的衣袖,抽抽噎噎的哭訴道:“話雖如此,可是那人渣太不要臉,我爹孃將他勾三搭四的證據擺到他面前,提出解除婚約,讓他顧着自己的臉面不要鬧,他表面上答應了,卻是等我爹孃前腳一走,後腳就收買了街頭的小混混,把這事傳的沸沸揚揚,還口口聲聲指責我爹孃沒有誠信,定好的親事說退就退,肯定是我柳家不要臉,另攀高枝,還說是我水性楊花,是他不要的破鞋,嗚嗚,顏顏,換作你,你不難受麼?”
說到這裡,柳汀蘭是真的傷心了,一想到那種小人竟然是自己的未婚夫,這讓她比吞了蒼蠅還噁心!
“什麼?那個人渣竟敢這麼做?”莫顏的嗓門陡然拔高,她想過姓杜的不會善罷甘休,卻沒想到他會這麼不要臉。
換作是她,若是在前世十六歲的年紀裡遇到這種事,恐怕早就氣哭了,在這個女子的名聲大如天的時代,這些天,蘭姐姐受到多少流言蜚語的傷害啊!
想到這裡,莫顏心疼極了,拍着柳汀蘭的肩膀咬牙切齒道:“你等着,我會讓姓杜的爲他愚蠢的行爲付出代價!”
聽了莫顏的話,柳汀蘭感動的淚眼汪汪,卻搖了搖頭勸說道:“顏顏,你可別跟那種人渣計較,不然被他反咬一口,會連累到你的!”
莫顏戳了戳好友的額頭,板着臉說道:“難道我會傻到跑去那個人渣面前當衆找他麻煩?你也是,受了這麼大的委屈,你爲何不早些捎信告訴我?”
柳汀蘭最怕莫顏這副嚴肅的模樣了,連忙湊近了挽着她的胳膊討好的說道:“我這不是怕你擔心麼?我爹孃也是這個意思,再三叮囑我讓我不要告訴你!”
莫顏聞言,無奈道:“伯父伯母還是沒把我當自己人看,你是我最好的姐妹,我能眼睜睜的看着你受委屈?”
柳汀蘭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沒有反駁。她心裡清楚,爹孃不讓她告訴顏顏,一來確實擔心牽連到顏顏,二來也是覺得家醜不可外揚,能解決的事情就自己解決,不希望弄的人盡皆知讓她在顏顏面前沒臉。
雖然知道顏顏不是這種人,但是總歸不是好事,能不說當然是不說的好。
莫顏被她這副樣子弄的沒了脾氣,認真的問道:“現在事情變成了這樣,伯父伯母有何打算?”
儘管有證據證明退親一事責任在那個人渣身上,但是流言蜚語卻不會輕易消失,眼下柳家的名聲只怕已經被人踩到了腳底下,不然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把蘭姐姐送到這裡來。
柳汀蘭神色一黯:“該解釋的已經解釋了,只是還是有人在背後說三道四,我爹孃的意思,清者自清,就等這件事情慢慢淡化。”
對付流言蜚語,最好的辦法就是保持沉默,不然你越急着解釋,越是容易出錯,就越容易被人揪着不放沒完沒了。
莫顏皺了皺眉,腦子裡過了一遍,一時也沒有想到妥當的辦法。只是光保持沉默還不行,只要往山頂上走,達到更高的高度時,那些流言蜚語自然就會消失。
柳汀蘭不想讓自己的事情影響到好友,故作輕鬆的說道:“好了好了,咱們不說這些糟心事了,能順利擺脫那個人渣,就是天大的好事,其他事情都不重要!”
莫顏也不想好友想着這事,於是笑道:“你說的有道理,咱們就不該爲不開心的事傷神!最近山裡開了不少好看的野花,明天我就帶你進去轉轉,多采一些回來裝點屋子!”
柳汀蘭是個愛美的,喜愛一切漂亮的事物,聽了莫顏的提議,眼睛一亮一口答應下來:“就這麼說定了!不過你要是有事要忙,咱們過幾天去也行,不能耽擱了你的正事。”
莫顏笑道:“事情倒是有不少,不過正好能找到藉口讓我爹頂上,最近我爹悶在房間裡溫書,我真擔心他悶出病來。”
柳汀蘭笑道:“莫叔叔就是太用功了,怕是想在殿試上好好發揮!對了,會試的結果應該快出來了吧?”
莫顏點點頭:“嗯,二十六日出結果,就是後天了。”
“放心吧,莫叔叔的學問那麼好,一定能夠高中!等殿試過後,莫叔叔授官,你也是官家小姐了呢!”柳汀蘭笑着打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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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當然,我爹肯定能高中!”莫顏的臉上揚起一抹笑容,自信滿滿的說道:“不過,我本來就是聖上親封的郡君,身份可比普通的官家小姐強多了。”
說到這裡,她又忍不住戳了戳柳汀蘭的額頭,咬牙說道:“憑我郡君的身份,只要給京兆府通個氣,姓杜的就不敢蹦躂,偏你和伯父伯母要跟我客氣,讓本郡君錯過了逞威風的大好機會。”
柳汀蘭心裡也悔着呢,哭喪着臉說道:“我這不是忘了你還有這重身份麼?都怪你,身爲聖上親封的郡君,身邊連個丫頭也沒有,平日裡又不見你擺郡君的款兒,不然我怎麼會忘記!”
“你這是倒打一耙呢?”莫顏狠狠地翻了個白眼兒:“照你這麼說,我以後也得像五獸那樣,在脖子上掛個郡君的牌子,免得你柳大小姐給忘了?”
柳汀蘭一聽,越發覺得不是自己的錯:“可不是麼,你要是把獸牌給五獸帶上,我也能想起你的身份來,結果你連獸牌也藏起來了,這怎麼能怪我?”
莫顏聽完,已經徹底無語了,擺擺手說道:“算了算了,這事兒咱倆都有錯,扯皮也扯不清!不過以後你要是受了什麼委屈,一定要告訴我,不然——哼,別怪我不拿你當朋友!”
“嗯嗯,有你這麼好用的朋友,不用當我傻呢,你就放心吧!”這回柳汀蘭沒有客氣,滿口答應下來。
只是這語氣,這用詞,聽在莫顏耳中,怎麼就覺得哪裡怪怪的呢?
……
翌日,莫顏就把工地上的事情全部推給了莫清澤,在莫清澤無可奈何的目光中,揹着一個大揹簍,拉着柳汀蘭的手,帶着六獸,風一般的奔出了家門,朝着蒼翠的大山裡跑去。
漫山遍野開滿了各種各樣的野花,空氣中溢滿了花朵的芬芳,比起胭脂鋪子裡的香味,這種味道更爲清新自然。
“顏顏,這些花真好聞,咱們多摘一些回去做胭脂,效果指不定比鋪子裡賣的還要好。”柳汀蘭頭上戴着一個漂亮的粉色花環,嗅着一捧剛採下來的鮮花,突發奇想的提議道。
莫顏聽了很是驚奇:“你會做胭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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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汀蘭訕訕的笑了笑,擡着下巴理所當然的說道:“你會很多東西,難道不會做胭脂麼?”
莫顏眼角抽了抽,很想把手裡的花全部糊到好友臉上去:“照你這麼說,你會吃會喝會睡,今後還會生孩子,你能讓自己懷孕嘍?”
第一次聽如此大膽的話語,讓柳汀蘭嗔目結舌。她雖然不太清楚孩子是怎麼來的,但是模模糊糊知道女子想要生孩子,就要跟男子睡一個被窩,那她一個女子哪裡會讓自己懷孕?
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被好友調侃了,柳汀蘭將手中的鮮花扔到背後的揹簍裡,擼起袖子朝着莫顏撲去:“你這個壞傢伙,實在是越來越壞了,竟敢拿這種羞人的話堵我,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莫顏見狀,連連後退,不讓自己被抓住,卻又不遠不近的吊着柳汀蘭,引誘她奮起追擊。
“蘭姐姐,快來,快來抓我啊!哈哈,你真是太慢了,跑的比老太太還慢!”
“你、你給我站着,有種你別跑。”
“你要抓我我爲何不跑?再說我是女子,本來就沒種!”
“哼,你今日說的這些污言穢語,我會全部記下來,到時候說給莫叔叔聽,讓莫叔叔好好教教你女則。”
“去吧去吧,我也想看看這些‘污言穢語’你要怎麼說給我爹聽,哈哈!”
……
二人你追我躲的在山上玩瘋了,可是不論體力、速度還是耍嘴皮子,柳汀蘭都不是莫顏的對手,一時被氣的哇哇大叫,誓要把莫顏抓到手,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六獸齊刷刷的坐成一排,目光隨着跑來跑去的兩個人移動。見柳汀蘭始終抓不到自家主人,不禁無聊起來,最後懶洋洋的伸了伸懶腰,頭對頭的躺下來補覺,幾條尾巴朝着不同的方向一甩一甩的,倒是悠閒自在的很。
到了下午,兩人揹着揹簍滿載而歸。不過,一人的揹簍裡裝滿了各色各樣的鮮花,另一人的揹簍裝滿了不同種類的菌菇。
只是兩人剛下山,就看到一輛馬車停在院門口。這馬車兩人都很熟悉,正是柳家的。
莫顏眼裡劃過一抹擔憂,以爲杜家又在鬧騰,以致於柳先生和柳夫人來到家中躲清靜。
柳汀蘭亦是想到了這個原因,一時顧不得與莫顏說什麼,推開院門就衝了進去。
莫顏見狀,連忙跟了上去,卻見大廳裡只坐着柳家的車伕,柳先生和柳夫人壓根兒就沒來。
柳家車伕一看到柳汀蘭,趕緊起身迎了上來:“姑娘,老爺夫人讓小的來接您回去,您收拾收拾,現在就回去吧,老爺夫人可還等着呢!”
柳汀蘭聞言,就知道自己先前猜錯了,如果真是杜家鬧上門來,她爹孃只會阻止,而不是急急忙忙地要接她回家。
想到這裡,柳汀蘭心裡鬆了口氣,也不問車伕爹孃急着接她回家做什麼,就對莫顏說道:“顏顏,我爹孃急着讓我回去,肯定是家裡發生了要緊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等事情解決完,我再過來找你玩。”
莫顏沒有挽留,理解的說道:“你快回去吧,要是有什麼事,就捎信過來,可不許像之前那樣一個人默默地承受着。”
“嗯,有你這個郡君撐腰,我再也不幹這種傻事了!”柳汀蘭俏皮的眨了眨眼,笑呵呵的應下來。
莫顏卻是不放心,等柳汀蘭走後,就把毛毛從空間裡放了出來,讓它盯着柳家的動靜,一旦有不妥的地方,就立即回來告訴她。
之前柳杜兩家退親沒有讓毛毛去,是她低估了杜渣渣的無恥程度,認爲柳家能把這件事情處理的很好,沒有必要插手。這一次,她不會讓同樣的錯誤再次發生。
至於姓杜的,眼下風頭尚未過去,她貿貿然動手,恐怕會被他栽贓到柳家身上,到時候又會有新的流言蜚語出現,就只能等待機會,好好將杜渣渣收拾一頓。
這一次,毛毛很快就出來了。經過雪糰子的“翻譯”,莫顏很快就弄清了柳汀蘭被柳先生柳夫人急急接回家的原因,竟是沈驥登門,向柳家提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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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提親並不準確,因爲當時沒有媒人在場。沈驥這次藉着先前的約定,登門探聽柳先生和柳夫人的口風,如果柳家同意,他會在會試結果出來後,稟明家中的父母,正式就向柳家提親。
至於柳家和柳汀蘭的名聲,沈驥絲毫沒有在意。去年他就向杜家的鄰里打聽過杜文才的爲人,除了知曉杜家不是個好去處,杜文才長了一雙勢利眼外,更深的東西就不太清楚。
只是男人瞭解男人,長了一雙勢利眼,就不可能安分守己。沈驥心裡藏着擔憂,就時常抽空,留意柳杜兩家的事。於是,柳杜兩家解除婚約以及那些流言蜚語,就傳到了他的耳朵裡。
聽了那些惡意中傷的言論,沈驥坐不住了,左思右想之後,終於鼓起勇氣向柳先生柳夫人表明了自己對柳汀蘭的心意,十分堅定的表達了求娶柳汀蘭的意願。
得知柳先生柳夫人沒有當場答應,反倒把好友接了回去,莫顏倒是理解他們的做法。
柳先生柳夫人本意是想招個上門女婿,才挑中了人品、才識不算優秀的杜文才。這一次被杜文才徹底傷到了,招上門女婿的想法或許會動搖,但短時間內不會徹底消失。
杜沈兩家家世對等,結親完全可以,但是讓沈驥一個獨生子當上門女婿顯然不現實。而且沈驥那麼優秀,柳汀蘭的名聲卻被壞了,柳先生柳夫人一朝被蛇咬,想的就就多更深一些。就算放棄了招上門女婿的打算,也擔心貿然答應下來,又會生出其他變故,自然要小心更小心。
而且,柳杜兩家剛退親,杜文才又放出了柳家另攀高枝的謠言,要是立即答應,難免就把這謠言落實了,只怕杜文才又要作妖。柳家的聲譽,經不起這樣的折騰。
莫顏卻是很看好沈驥,能在這種關頭站出來向柳家求娶柳汀蘭,可見是真不介意那些流言蜚語,結合以往的種種,就知道他是真心喜歡柳汀蘭,想與她結爲夫妻。
見事情終於走到了自己希望看到的這一步,莫顏心裡爲好友高興,又擔心沈驥的父母不會同意,破壞了這份好姻緣。
想了想,莫顏果斷的放出了空間裡吃飽喝足的毛毛,讓它飛一趟沈驥的老家,先看看沈家人的人品秉性究竟如何。如果有像莫洪氏、莫牛氏、莫永喜這樣的極品奇葩,這樁親事,倒是真要好好計較計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