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顏的神情太過古怪,讓崔平安和芳草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尤其是芳草,身子幾不可見的僵硬起來,很擔心自己的身子出現問題,沒有辦法爲丈夫孕育子嗣。
崔平安看出妻子的不安,連忙在她的身側坐下,伸出胳膊緊緊地摟住了她。哪怕一句話也沒有說,傳遞出來的安慰之意還是讓芳草感受到了,她慢慢放鬆下來,已經不那麼害怕了。
這一次,莫顏給芳草把脈耗費的時間比崔平安還要久,直到確定自己沒有探錯,她終於擡起頭,看向了對面略顯緊張的小夫妻,笑着道喜:“恭喜恭喜,你們二位要當爹孃了!”
小夫妻傻愣愣的看着莫顏,沒有反應過來。
這種情況,莫顏不是第一次遇到,於是她再從提醒道:“表嫂懷孕了,已經有一個月了。”月份尚淺,如果不是她在脈象上的感知力比一般的大夫更加強烈,只怕把不出來了。
這一下,崔平安終於反應過來,激動之下猛地站起身,臉上的喜悅溢於言表:“表表表表妹,你說真的?芳草真有身孕了?”
看着高興的直哆嗦的崔平安,莫顏第一次沒有嘲笑打擊他,十分肯定的點了點頭:“不會有錯,你就要當爹了。”
得到了確切的答覆,崔平安驚呼一聲,猛地抱起正撫着小腹不敢置信的妻子,歡喜的大聲喊叫起來:“芳草,有孩子了,咱們有孩子了!”
猝不及防之下被猛地抱起,芳草嚇得驚叫出聲。待反應過來,接二連三的拳頭不輕不重的砸在了抱着她轉圈的崔平安身上:“你、你瘋了?快、快放下,我頭暈。”
崔平安一聽,忙不迭的把人輕輕放下來,摸着妻子尚且平坦的小腹討好道:“娘子,是爲夫的錯,是爲夫的錯,沒有嚇到孩子吧?”
芳草擡手擰着他的耳朵,恨恨道:“再敢這麼嚇我,孩子沒事,我都要有事了。”
崔平安絲毫不介意妻子不敬他這個夫君的舉動,連忙保證道:“不會了不會了,以後再也不會這麼嚇你了,剛纔就是太高興了。”
芳草哼了哼,正要說什麼,猛地想起屋子裡還有個人,一下子止住了話頭朝着莫顏所在的方向看去,卻發現那裡空空如也,人早就離開了。
聽着屋子裡的歡笑聲,莫顏笑着搖了搖頭,心裡也爲夫妻倆感到開心。
“顏兒,屋子裡頭怎麼了?我剛纔好像聽到小七在叫。”莫顏來到院子裡,崔晴柔起身迎了上來,目光看向偏廳,柔美的臉上流露出擔憂之色。
莫顏搖了搖頭,笑道:“是好事,等他們出來,您就知道了。”
這種好消息,理應由他們夫妻親口說出來讓大家都高興纔是,若是有她說,這份高興就打了折扣了。
崔晴柔聞言,放下心來,沒有再多問。
過了好一會兒,在屋子裡歪膩了許久的小夫妻纔出現在衆人面前。當崔平安大聲的宣佈自己要當爹後,女人們連聲向夫妻倆道喜,小心的扶着芳草坐下來,給她傳授孕期一定要注意的忌諱;男人們紛紛上前給拍着崔平安肩頭道喜,恭喜他終於長大要當爹了,就連不懂事的小屁孩兒也湊上來,一個個伸手討喜糖。
崔平安哪裡想到過來一趟狀元府,會有這樣的驚喜,喜糖什麼的就更沒有了。他不顧孩子爹孃的勸阻,痛快的把荷包裡裝着的幾片精緻的金葉子拿出來,給每個孩子一片。
結果,金葉子不夠,他直接把身上值錢的佩飾解下來,務必做到每個孩子都有。
雖然把積攢已久的私房一下子被送出去了,但是崔平安很開心,整個下午就在芳草的身邊轉悠,一會兒問她渴不渴,一會兒問她餓不餓,簡直就是二十四孝好丈夫、好父親,惹得衆人好一陣打趣。
莫顏應小夫妻的請求,把孕期該忌口、該避諱的事情一一寫了下來。小夫妻如獲至寶,當即細細的看了一遍,唯恐不慎之下,吃了或是做了對腹中的胎兒不好的事來。
這份熱鬧,一直持續到傍晚。莫顏在衆人準備回家時,做好了一大鍋桂花酒釀圓子。混合着桂花香和酒香味的圓子又軟又滑卻不膩人,不僅小孩兒喜歡吃,連不太喜歡吃甜的蕭睿淵也連吃了兩大碗。
一大鍋桂花酒釀圓子吃完後,莫顏就把帶來的月餅禮盒拿了出來,每家分了五盒,剩下的四盒則是留着自家人吃的。
笙兒在莫顏等人的鼓勵下,鼓起勇氣把自己親手做的,親手包裝的小月餅盒子拿出來,脆生生的喊了一聲“義母”,就小心翼翼的把小月餅盒子送到了崔晴柔面前。
崔晴柔先是被這脆生生的“義母”喊的面紅耳赤,可是當看到笙兒眼底的期待和孺慕時,眼眶驀地一熱,雙手鄭重的接過了禮物,把笙兒摟在了懷裡,不由自主的在她的小臉上親了兩下。
笙兒摸着被親吻過後的臉頰,埋首在崔晴柔香香軟軟的懷抱裡,笑的很幸福。她終於確定義母是喜歡她的,因爲姐姐們高興的時候也會親她的臉,她們說過只有喜歡她纔會親她。
這一幕,感動的不僅是擁抱在一起的義母女,還有目睹這一幕的所有人。
拿着莫家的月餅禮盒,柳家、韓家、崔家紛紛提出了告辭,約定拜完月神後再來狀元府回合,然後一起去曲水河畔賞燈。
只是燈會上人來人往,摩肩接踵,眼下芳草懷孕了,必然不能再去了。芳草不能去,崔平安也不會去。夫妻倆不好意思的同莫家父女道歉,父女倆自然不會介意,就算夫妻倆不說,他們也準備提醒的。
今年的中秋,蕭睿淵照例留在莫家過。待月亮躍出地平線,一家人依次拜完月神,分吃了被切成均勻的七塊大月餅後,很快就把兩輛馬車整理好了,等人來齊就直接去曲水河。
戌時二刻,五輛馬車前後相接,依次朝着曲水而去。
相比上元節那會兒天寒地凍,中秋節氣溫適宜,很適合出行,因此河畔賞燈的百姓特別多,馬車還未靠近曲水河畔,就已經走不進去了。
衆人只好找了個隱蔽的地方下了馬車,囑咐韓家和崔家的車伕看好馬車後,就一步步艱難的走到了數天前莫家訂好的茶樓裡。
“人也太多了,要不咱們家就在這裡坐着不下去看了?”坐在臨窗的韓之蘊看着樓下密密麻麻的行人,不瞬間沒了遊街賞燈的慾望。
韓家的幾個孩子好不容易等到這一天,可以放肆的在外面玩樂,哪裡肯這麼傻坐着?作爲長姐的韓大姑就被弟妹們推出來,娘慢條斯理的同父親說道:“咱們特意來此是爲賞燈,這樣乾坐着有何意趣?”
韓之蘊倒是不覺得女兒不懂事,好脾氣的解釋道:“人多就容易生亂子,你幾個弟妹還小,受不得驚嚇,坐在這裡照樣能賞燈,你看,茶樓的老闆不是搭了臺子,準備猜燈謎麼?咱們坐在這裡能看能猜不是很好麼?”
韓大姑娘聞言,看了看樓下幾乎觸手可及的燈臺,又看了看年幼的弟妹們,點了點頭算是默許了父親的說法,對弟妹們懇求的目光視而不見。
幾個小傢伙又把可憐兮兮的小眼神兒移到了母親身上,希望母親能做主,讓他們下去玩耍一番。
韓夫人比丈夫更不放心,又哪裡允許他們下去,她柔聲的安撫道:“下面人太多,你們小人兒的,跟人擠來擠去容易出現危險,以前出來賞燈,不就是這樣麼?”
以往有燈會,夫妻倆也會帶幾個孩子出來玩兒,只是跟今日一樣,不會放任他們跟旁人擠來擠去,一來擔心出事,二來也是覺得有失體統。通常就讓他們這麼坐着看下面人來人往,再不濟讓隨侍的下人出去買些新鮮的吃食,倒也能把幾個孩子穩住。
韓家五歲的小兒子最爲,奶聲奶氣的說道:“以前我們小,爹孃不讓我們去就算了,現在我們長大了,你們還這樣!臻兒哥哥對孩兒說過,被保護的太好的孩子,就像沒有翅膀的小鳥兒,永遠飛不上天!你們這麼做,就是在過分的保護我們,這會讓我們長不出翅膀的。”
衆人忍俊不禁,卻又被淺白的話語觸動了。他們的目光齊齊落到了臻兒身上,有些意外他一個孩子能說出許多大人也不一定能參透的哲理來。
“不,這話不是我說的,你們別這麼看我。”臻兒連忙搖頭,果斷的把球踢到了正在品桂花茶的莫顏這裡:“是大姐,是大姐這麼說過,我覺得這話有道理就記下了。”
莫顏瞥了臻兒一眼,對衆人笑道:“這話就是隨口一說,我自己都忘了什麼時候說過。”
“話雖淺顯直白,道理卻是不錯。”韓之蘊頗有感觸的說道,他是家中的幼子,自幼就是被家人溺寵的厲害,到了娶妻的年紀,依然走雞鬥狗,無所事事。
後來,經常跟他一起玩的一個人家裡犯了事,父親被斬首,全家被抄,那人一夜之間權貴從天堂墜入地獄。因受不了這個落差,竟然吊死在被抄的家的大門上,留下孤兒老母,不可謂不悽慘。
這件事給了韓之蘊非常大的刺激,當時他就想如果那人經歷過苦難,就不會那麼脆弱,哪怕沒有養活自己的手段,也會振作起來,不至於一擊之下選擇以死逃避,讓親人再次承受莫大的痛苦。
自此以後,韓之蘊就像變了個人似的,開始發憤圖強,用功唸書。他的腦子本來就靈活,家裡爲他提供良好的環境,不過三五年就順利的考中了秀才。後來潛心在長山書院唸書,五六年後又順利的考中了舉人。
這其中,韓之蘊不是沒有遇到過困難,不是沒有想過放棄,可是最終憑藉強大的意志力,抵擋住了外面花紅柳綠的誘惑,纔有了今日。如果不是他想憑藉自己的努力考中進士被授予官職,就憑他的背景和舉人的身份,在京城謀個官職輕而易舉。
見父親贊同這番話,韓家的小兒子頓時來了精神:“爹,你這是同意我們下去玩了?”
韓之蘊拍着小兒子的頭,笑罵道:“你這小子都這麼說了,爹還敢攔着嗎?”
“嗷,爹,您最好了,豚豚最愛你了。”豚豚,也就是韓家的小兒子,驚呼一聲撲到了父親的懷裡,痛快的自稱着這個以往並不喜歡的小名兒。
燈會正式開始後,曲水河畔被成千上萬只燈籠照亮,恍如白晝。只見兩岸人來人往,行人如織,有聚攏在一起猜燈謎的,有隻爲賞燈的,也有爲各色各樣的吃食而來的。
莫顏一行人樣樣佔齊,猜燈謎的猜燈謎,賞燈的賞燈,孩子們的手上則拿着各種小吃,彼此交換着大快朵頤。
一處無人的角落裡,莫顏捧着一個墊了油紙的大竹碗,用兩根細長的竹籤,叉着臭烘烘的油煎麻辣臭豆腐,吃的格外歡快。
油煎麻辣臭豆腐是莫顏前世最鍾情的一道小吃,前世爲了積累公德,她經常穿梭於各個城市的角落,沒少品嚐各個地方的臭豆腐,只要味道好,她能吃下滿滿一大碗。
可是來到這個時空好幾年,她還沒有遇到過賣油煎臭豆腐的小攤兒,今日是她第一次吃。
她以前倒是嘗試着做過,可惜做出來的臭豆腐味道完全跟曾經吃過的不一樣,只能用來下飯吃。現在好不容易有人做出來的臭豆腐跟前世吃過的味道有一拼,她豈能白白放過?
這不,跟蕭睿淵兩人單獨逛,就在對方詭異的目光下,一口氣買了三人份的量,不到一刻的工夫,就消滅了大半。
莫顏正準備消滅最後一塊臭豆腐,眼角無意中瞥見蕭睿淵把頭扭到了一邊,眉頭皺的能夾死蚊子,不用問就知道這是在嫌棄臭豆腐的味道。
“蕭大哥,這臭豆腐真的很好吃,你真的不嚐嚐嗎?”莫顏用竹籤叉着臭豆腐,踮起腳尖故意遞到蕭睿淵的嘴邊。
蕭睿淵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神色極不自然的搖了搖頭:“你自己吃,不夠的話我再給你買一份。”說着,身子就後退了兩步,想要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
莫顏卻向前一步,固執的擋在了蕭睿淵的面前,繼續把臭豆腐往他嘴裡送:“我已經吃不下了,丟了怪可惜的,還是說蕭大哥嫌棄這是我吃剩下的纔不肯張嘴?”
說到最後,她的語氣變得十分低落,彷彿蕭睿淵只要說“是”,她就能哭出來一般。
蕭睿淵面無表情的看着眼前惡趣味的女子,脣角及不可見的抽一抽。他很想知道是不是太縱容這丫頭,才讓她有膽子來消遣他?可是即便知道她這般姿態是裝出來的,他也捨不得。
莫顏被蕭睿淵盯的渾身直發毛,她訕訕的笑了笑,正要收回手,手腕突然被一個溫熱乾燥的手掌握住,緊接着,竹籤上的那塊臭豆腐就不見了。
特殊的味道在脣齒間驟然瀰漫,刺激的蕭睿淵險些吐出來。他皺着眉頭,幾乎沒有咀嚼就把臭豆腐嚥了下去,恨不得立即找杯水,把殘存的味道給衝下去。
莫顏眼睜睜的蕭睿淵把臭豆腐嚥下去,眼睜睜的看着他欲吐未吐,原本想說幾句好聽的話安慰一下,結果腦子一抽,突然冒出一句她自己都噁心的話來:“聽說臭豆腐在糞水裡泡過纔會這麼臭哎!”
蕭睿淵只覺得胃部一陣翻涌,冰冷的眉眼瞬間扭曲。他握緊了拳頭,突然有種把這丫頭的腦子刨開,看看裡面究竟裝了些什麼東西的衝動。
莫顏被蕭睿淵兇狠表情嚇的連連後退,她連忙狗腿的解釋道:“說的玩兒的,這臭豆腐不是你想象的那個樣子,你看,我都吃了一大碗呢!”
蕭睿淵默默無語,擺明生氣了不想說話。
莫顏撓了撓頭,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換位思考一下,誰要是在她吃東西的時候,說出這種噁心的話來,她絕對能把人攆上八條街再狠狠地捶一頓。
更何況這個男人還是第一次吃臭豆腐,本來就受不了這個味道,她還說這種噁心的話,沒有兇她一頓已經很對得起她了。
就在莫顏抓耳撓腮,想辦法某人哄好之時,某人終於開尊口了,可是說出來的話卻讓莫顏羞恥了:“你主動親我,我就不計較了。”
就在距離兩人一丈多遠的大道上,全是來來往往的人羣,儘管這裡很隱蔽,光線也比較暗,只要不是刻意注意着這裡,不大可能被人發現,可是莫顏就是有種莫名的羞恥感。
看出莫顏很爲難,蕭睿淵的脣叫勾勒出一抹惑人的弧度。顯然,他這是在藉機“報復”,想讓莫顏長長記性。
莫顏看着沒有可能改變主意的男人,默默地吐槽了一聲“小氣”,最終鼓起勇氣,閉着眼睛,踮起腳尖一把拉住男人的衣襟把他的脖子往下拉,緊接着,嘴脣狠狠地撞在了男人的嘴脣上。
純粹是莫顏預估失誤,用力過猛所致!
等兩人噝噝的抽着冷氣分開,嘴脣不住的往外滲血,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腫起來,着實慘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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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文就剩下一個小高潮和一個大高潮就要完結了(*^__^*)PS:顏顏和睿睿大婚不算高潮,然後也許可能會shi人,嗯,想虐一虐,乃們覺得虐誰好?
唉,嘴脣腫了,怎麼見人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