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小姐被秦王親自送回安國公府了……”
這個消息像長了翅膀,只一盞茶的功夫,就傳遍了安國公府的每一個角落。
下人們都聚在一起,繪聲繪色的說着。
“聽說表小姐被秦王親自送回來的,可是真的嗎?”
“怎麼不真?今兒是我在大門當值,看得真真兒的。”
一個小廝打扮的下人八卦着,順便四下看了看,見無外人後,方纔神秘兮兮的對幾個同伴說:“我跟你們說啊,我還瞧見秦王殿下抱着表小姐下車來着,秦王殿下還想抱表小姐進府,但表小姐怕羞,說什麼都不肯,秦王殿下才將她放下來。”
“嘖嘖……”
有人感嘆起來:“四姑奶奶一家子這下可要發跡了,看秦王對錶小姐那稀罕樣兒,等她嫁過去,一定是專房之寵!”
“可是,我之前怎麼聽說咱家大姑奶奶的瑞珠小姐要嫁給秦王的,這會子怎麼忽然變成四姑奶奶家的表小姐了呢?”
“蠢!”
有人反駁他說:“大姑奶奶家是什麼人家?人家是一品的上將軍,瑞珠小姐嫁過去是要做正妃的;咱四姑奶奶是什麼人家,區區一個秀才而已,就算她家的小姐長得再俊,嫁過去也不過是個庶妃罷了,最好也就能混個側妃,能跟瑞珠小姐想比嗎?”
“嘿嘿,我敢說,兩位小姐進了王府,得寵的一定是四奶奶家的表小姐……”
“那是自然,我要是秦王,我也會喜歡錶小姐的……”
藕香榭裡。
安國公杜如海半邊屁股側坐在椅子上,小心翼翼的陪着秦王南宮逸,一張老臉上掛滿了謙卑的笑意。
幾個兒子陪坐在下手的位置,神色拘謹,臉上都帶着刻板的笑容,畢恭畢敬的聆聽着秦王殿下的旨意。
“她身子弱,受不得涼,生不得氣,挨不得累,這些時日,有勞安公國夫人多多費心……”
“另外,本王已經派了醫女和侍女給她,以後還會派廚娘過來,勞煩安國公撥一件寬敞的院子給她們住,若不方便,讓她們一家子搬出來,住到我的莊子裡也可以……”
南宮逸淡淡的說着,嘴裡雖然是商量的口吻,客客氣氣,可臉上卻帶着不容回絕的霸氣。
“不敢不敢,秦王殿下客氣了,外孫女兒能得秦王殿下照拂,乃是我老臣和外孫女兒一家幾輩子修來的福氣,臣定不負殿下囑託,將外孫女兒好好調養,等外孫女兒大好了,再親自帶她去府上磕頭。”
杜如海對着南宮逸連連作揖,謙卑得幾乎低到了塵埃裡去。
南宮逸滿意的點點的頭,其實,他還想到采薇道房間裡去看看,但怕污了她的閨譽,只好忍着沒去,和安國公略說了幾句,就離去了。
南宮逸走了,王氏從屏風後轉了出來,心急火燎的問丈夫說:“老爺,這是怎麼回事兒?不是說瑞珠要嫁給秦王了嗎?怎麼秦王會對采薇起了這種心思?秦王難道不知道咱們和大將軍府的關係嗎?”
“我怎麼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兒?”
杜如海沒好氣的回答。
這會兒,他也煩的要命,本來滿懷希望的把穆采薇送進宮去,指着她能被皇上或者那位皇子相中,安國公府好跟着沾光,不曾想相中她的,竟然是他另一個外孫女兒的準女婿。
另一個外孫女的性子不是很好,她對秦王傾心多年,非君不嫁,這會兒被采薇挖了牆角,定會因他們接采薇一家回府,送采薇入宮的事兒遷怒於他們的,偏女婿李凱峰又是護短的,一向唯女是命,采薇的事兒,八九不離十會被他們記恨的!
杜永志安撫父母說:“父親,母親,二老不必憂心,自古男子都是三妻四妾,讓她們姐妹倆一起嫁到秦王府去,瑞珠身份高貴,當爲正妃,穆丫頭姿色出衆,適合做以色侍人的妾侍,姐妹二人共侍一夫,沒準兒還能傳爲一段佳話呢!”
“佳話個屁——”
杜如海粗暴的啐了一口,煩躁不安的說:“瑞珠那丫頭是能容得下人的嗎?這會子,怕是已經恨死了咱們了呢!”
“爹,那可如何是好?”
杜家兄弟幾個聽到外甥女可能要發飆,都露出惶惶之色來。
不是他們怕瑞珠,而是怕他們的妹夫、瑞珠的爹——護國大將軍李凱峰。
李凱峰征戰沙場,是個刀架在脖子上眼睛都不眨一下的鐵血漢子,偏有一個壞毛病——慣女兒,他不僅對女兒的話言聽計從,而且一向唯女兒是命。
因此,若是瑞珠恨上他們,李凱峰很有可能就會跟着女兒一起,恨上他們,被護國大將軍恨上了嗎,這能不讓他們鬧心嗎?
比他們更鬧心的,是安國公夫人王氏。
她一門心思的把采薇送進宮去,指着她找個貴人來扶持安國公府,沒想到這小賤人沒找到貴人,也沒幫她去看杜美人,反倒把她嫡親外孫女兒的男人給勾引了,真是讓她窩火,這簡直就是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令她悔不當初,懊惱不已!
“不行,不能任由她勾引了秦王,必須制止她,不然,李家會對咱們安國公府不滿的。”
王夫人坐在圈椅上,痛心疾首的拍着案几。
安國公嘆道:“眼下,秦王對穆丫頭有多上心,你們也是看到的,咱們又怎麼幹涉得了?再者說,秦王也不是好惹的,萬一咱們惹惱了他,豈不是比惹惱了大將軍更麻煩?”
一席話,說的母子四人都啞口無言,嘿然無語。
他們得罪不起大將軍府,但更得罪不起秦王啊!
秦王殿下雖然看起來儒雅有禮,像個斯文的書生,但實際上有多不好惹,他們是知道的。
正默默無語着,畫眉來報:“稟老爺、夫人,大小姐、二小姐和三小姐回來了,如今已經進了二門兒,馬上就到藕香榭了。”
“哦?這麼快就回來了?”
杜永邦正擔心着他的一對兒寶貝女兒,可巧就聽到他們回來的消息了,他立馬坐不住了,拔腿向門外走去。
穆家的丫頭進了一趟宮,帶回個千尊百貴的皇子回來,他的一對兒雙胞胎比那賤丫頭強千倍百倍,定會比那賤丫頭的時運好,說不定會有什麼巨大的收穫!
杜永邦心急火燎的趕到二門兒,一眼便看到他的一對兒寶貝女兒正在侍女的攙扶下向他走來。
大女兒還好,只是拉長着臉,二女兒卻一瘸一拐的,頭上還纏了厚厚的紗布。
“好端端的,這是怎麼了?”
杜永邦大踏步的迎上前去,一看到花枝兒般的女兒進一趟宮,就變成這副狼狽可憐的模樣,頓時疼的心都揪起來了。
“爹……”
杜婉月叫了一聲,隨即委屈不已的嗚咽起來。
今個兒,她算是把臉都丟盡了。
本想着去接近遼丹王子,哪成想勾引不成,還被他打昏了,整個人死了一般,直挺挺的躺在御花園的地上好久,被不少路過的王孫公子們瞧見了,幸好自己是丫頭打扮,沒有暴露安國公府嫡出小姐的身份,不然,羞也把人羞死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宛如,你來說?”
杜永邦見二女兒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問不出什麼話來,便叫過大女兒追問。
杜婉如憤然說道:“還不是穆家那個小賤蹄子,在宴會上偷偷摸摸的離了席,婉月見她鬼鬼祟祟的,不知她要做什麼,就跟了出去,那知卻見到她跟遼丹國的大王子,躲到御花園的假山裡,行苟且之事,被婉月撞破了,那位大王子惱羞成怒,又怕被婉月嚷出去,就擲了自己的刀鞘,將婉月打昏,婉月跌倒時,又不慎扭到了腳,現在還走不得路呢!”
“什麼?她……她竟然……”
杜永邦忘記了追究女兒被打的事兒,震驚在穆采薇和別的男人偷行苟且之事的消息中,他不相信穆家的丫頭能做出那麼無恥的事兒來,但是,女兒語氣激憤、言之鑿鑿,他本能的選擇了相信自己女兒。
“呵,這個小賤人當真好本事,女兒今日算是見識到了,他不僅勾引了霍公子,進一趟宮,又勾引了遼丹王子和秦王殿下,當真是個狐媚子託生的!”
杜婉如嫉恨交加,咬牙切齒,顧不得揹着身邊兒的丫鬟婆子們,只管信口開河的咒罵着,她巴不得身邊的丫鬟婆子能把穆采薇淫奔無恥的事兒給傳揚出去,好紓解自己心頭的怨氣。
杜永邦雖然也怨恨采薇,恨不能狠狠的收拾了她替女兒出氣,但剛剛親自見識到了秦王對她的好,自然是要忌憚幾分的,因此,他低聲道:“如兒,且莫要亂嚷,你們先跟爹回藕香榭去,見了你祖父再說。”
說完,親自上前扶了杜婉月,向藕香榭走去,又命一個大丫鬟去請大夫,給杜婉月瞧病。
花廳中
杜如海父子聽說了采薇在宮裡的事蹟,都驚得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
杜永志憂心忡忡的說:“父親,如此說來,朝陽公主是因爲穆采薇才被秦王掌摑的,這樣一來,皇后一定會怨恨穆采薇離間他們兄妹的感情,如今她住在咱們府裡,皇后也會連帶着咱們一起怨恨的!”
“正是如此呢!”
杜永邦附和道:“她不僅得罪了朝陽公主和皇后,還得罪了賀蘭娜公主,賀蘭娜公主可是太子妃的親妹妹,連皇上皇后都要給三分薄面的人,如今她竟給得罪了,這可如何是好?”
王夫人也憂慮的說:“穆丫頭不僅勾引了秦王,又和遼丹王子有了首尾,這種不安分的女人,若只管留在家中,定會給家裡帶來災禍的,老爺,咱們得想個法子才成!”
杜如海嘆道:“怎麼想辦法?秦王剛剛親自把人給送回來,囑託咱們好生的照拂她,難不成這一轉身的功夫,咱們就把人給逐出去了?如今秦王和太子鹿死誰手還未確定,咱們若得罪了秦王,萬一將來……”
“那該如何是好?難不成就眼睜睜的看着她,任由她給咱府裡招災惹禍嗎?”王夫人反問到。
“哎,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但願秦王能早點兒把她娶回去,那時,咱們便可不用哎擔心了!”
采薇帶着將竇醫女和南宮逸給她的那個丫頭回到了長春園,受到了娘和菲兒的熱烈歡迎,采薇趁機把二人介紹給了娘和妹妹。
她沒有說這二人的來歷,只說家裡人手不夠使喚,她做主在外面買了兩個人。
南宮逸給她的丫鬟叫喚秋,十五六歲的年紀,相貌平平,少言寡語,存在感極低。
杜氏和菲兒見家中又添了人手,自然是高興,將二人安置在了小青和小紅的房中,雖然擠了點兒,但好歹還能將就。
安置好了二人,杜氏和採菲便迫不及待的拉住采薇,向她詢問進宮的情況。
采薇無語,她進宮一趟,確實發生了不少的事兒,但這些事兒絕大多數都不能和她們講,會嚇到她們的。
因此,想了一會兒,她報喜不報憂的只將自己跳舞得衆人讚賞的事兒說了出來,還伸出手腕,給娘和妹妹看了皇后賞給她的血玉手鐲。
杜氏見了,果然很是歡喜,小心翼翼的將那隻鐲子從女兒的手腕上退了下來,抱在帕子裡。
“這可是皇后娘娘上的東西,娘幫你保存起來,可不能隨隨便便的戴在腕子上,萬一磕壞了,可是殺頭的大罪……”
采薇懊惱的思忖着,她這一趟進宮,已經不知犯下多少條殺頭的大罪了,只不知皇后會什麼時候找上她?
還有薩克努,她踢傷了他的命根,那蠻子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指不定要怎麼報復她呢!
哎,算了,不去想這些糟心的事了,眼下,她的身子還有諸多的不適,可能是由於初潮過多的原因吧,還是躺下休息一陣子爲妙!
采薇和娘說了幾句,便推說自己的身子倦了,要睡一會兒歇歇。
杜氏一聽,便從女兒的房間走出來,去廚下給女兒做晚餐了。
傍晚時分,采薇醒來後不久,曹管家就來到了長春園,給梅氏和杜氏請安後,傳話說,國公爺見他們一家子住的擠吧,要給他們換了住處,換到了東院兒的‘聽香汀照’。
東院兒是嫡子們居住的地方,杜家的大爺、二爺、三爺都住在那裡,杜婉秋、杜婉月和杜婉如姐妹們也住在那裡。
那裡雖然景緻要比這裡好看些,住着也比這裡寬敞亮堂,但裡面盡是些腌臢齷齪的人和事兒,采薇寧願擠在小小的長春園中,也不願意去那裡和他們攙和到一起,於是,便婉言謝絕了。
杜氏也無意去住聽香汀照,采薇能拒絕,正和她的心意,便傷了曹管家一把瓜子,打發他回去了。
“瞧瞧這幫人,還真是慣有的拜高踩低,見姐姐得皇后娘娘青眼了,連正房的院子都肯給咱們住了!”
採菲不屑的說。
杜氏嘆道:“世事就是如此,所以娘才希望文兒和武兒能用功讀書,將來掙個好前程,不指望別人來拜,只求這輩子不被人踩纔好!”
曹管家去了不久,又回來了。
“四姑奶奶,表小姐,國公爺有請。”
采薇說:“我今日進宮一趟,身子乏得很,明兒再去給國公爺請安吧,至於換院子的事兒,勞煩曹管家去跟國公爺說一聲,就說我們在這裡住慣了,不想換,請他不要在爲此事費心了!”
曹管家笑道:“國公爺請姑奶奶和表小姐過去,不是爲了換院子的事兒,而是另它事。”
“什麼事兒?”
杜氏不安起來。
這是自她回國公府以來,父親第一次叫她,上一次父親叫他,還是十多年前她做姑娘時,父親命她嫁給那老王爺做妾的那次,因此,聽到父親叫她,杜氏本能的感到害怕。
曹管家見杜氏一副擔憂的樣子,笑道:“四姑奶奶不用擔心,是好事兒,天大的好事兒,國公爺已經打發人去酒樓請姑爺回來了,等會兒您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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