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蓮娜已經答應東明鈺的求婚,烏巖亭只得放棄了對他的考驗。
海域兩大家族聯姻,勢必是一場盛大的婚禮,引得海域百姓高歌載舞。
東明鈺求親成功,旋即挑了良辰吉日上烏家下聘,經過一番商議,他與烏蓮娜的婚禮定在了半月後。
這日,烏巖亭在府邸設宴,一則感激燕璃,雲沫夫婦遣無情救了烏蓮娜,二則,順便予二人下了喜帖,請二人吃喜酒。
“攝政王殿下,王妃,多謝二位救了小女。”烏巖亭攜了烏蓮娜執杯走到燕璃,雲沫夫婦二人的面前。
烏蓮娜第一次見他們夫婦二人,仔細掃了二人一眼,心中驚爲天人,“大燕攝政王與攝政王妃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啊,承蒙二位相助,烏蓮娜才能康復,二位之恩,烏蓮娜銘記於心,先乾爲敬。”
燕璃略掃了烏蓮娜一眼,對着烏巖亭淡淡點頭,舉起杯中之酒,一飲而盡,“烏家主客氣了。”
“烏小姐與東明城主,俊男美女,可不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雲沫對烏蓮娜的豪情,極是喜歡,剛毅中帶着柔情,這樣的好姑娘,難怪東明鈺會動心,“借今日這杯酒,我先祝烏小姐與東明城主喜結連理,白頭偕老。”
“借攝政王妃的吉言。”烏蓮娜倒是爽快的領受,一點不顯嬌羞。
父女二人向燕璃,雲沫夫婦倆道過謝,纔去無情那邊敬酒,烏巖亭對無情的醫術,當真是欽佩,海域郎中束手無策,他卻三下兩下就解決了問題。
“無情公子,多謝你妙手回春,救了小女一命。”
烏蓮娜也將手裡的玉酒樽對着無情舉了舉,“無情公子不愧是大燕家喻戶曉的神醫。”
無情是六煞裡面,性情最淡然的一個,面對烏氏父母的濃情厚意,只是飲了自己杯中的酒,淡淡一笑便作迴應。
燕璃,雲沫夫婦倆不僅收到了烏家的請帖,還收到了城主府的請帖,爲了地圖,爲了向東明鈺,烏蓮娜道賀,一行人只得在海域多待些時日。
時光荏苒,半個月晃眼而過,海域百姓終於迎來了城主與烏家大小姐的盛世婚禮,這日,海域城中鋪滿了鮮花,大街小巷,皆是掛彩,到處是喜氣洋洋一片。
燕璃,雲沫夫婦二人先去烏家道賀,隨後與迎親隊伍一起到城主府。
長長的迎親隊伍沿街道伸展了好幾裡,高頭大馬上,東明鈺一身金絲繡制的大紅色喜服,劍眉飛揚,眸若星辰,面如冠玉,比之平時,添了幾分英俊,在他身後,吹吹打打的迎親隊伍簇擁着花轎而行,街道兩旁,圍滿了前來道賀的百姓,場面毫不熱鬧。
燕璃,雲沫夫婦倆帶着孩子,跟在花轎的後面,一路隨行,原本,烏巖亭給安排了軟轎,但是,讓雲沫給拒絕了。
雲沫覺得,這麼熱鬧的場面,坐轎子很沒意思,不如帶兩個孩子熱鬧熱鬧。
迎親隊伍的末尾,一家四口緊步跟着,燕子翎騎在燕璃的脖子上,雲沫則是牽着雲曉童,雲曉童倒是見過秋月,莫青山成親,是有,對眼前的熱鬧場面,有些興趣乏乏,燕子翎卻是第一次見新郎迎娶新娘子,興趣高漲得很,騎在她爹的脖子上,東看看,西瞧瞧,還時不時的問東問西。
“爹爹,你娶孃親的時候,也是這樣嗎?”
燕璃被問得愣了一下,他與雲兒拜過兩次堂,第一次是在陽雀村,婚禮舉行得簡單,第二次是在汴都,倒是很隆重。
“差不多吧。”雲沫對着閨女笑了笑,代替燕璃回答,“不過,有一點不同,東明叔叔只娶娜娜姑姑一人,你爹當時,當時娶的兩個。”
燕子翎聽她孃親說,她爹爹當時娶的兩個,頓時將小臉拉下,“爹爹,你個花心大蘿蔔,你竟然背叛孃親和我,娶別的女人。”
“嗯,你爹爹就是個花心大蘿蔔。”雲沫噗嗤一聲笑。
燕璃哭笑不得,“翎兒,爹爹是冤枉的。”
“給你個喊冤的機會,你說說看,我哪裡冤枉你了?”燕子翎低下眉,小臉嚴肅的將燕璃盯着。
燕璃嘆了口氣,道:“翎兒,爹爹與你孃親成親時是娶的兩個,一個是你孃親,一個是你,當時,你已經在你孃親肚子裡了。”
燕子翎狐疑的轉了轉眼珠子,將信將疑,扭頭去看着她哥哥,“哥哥,爹爹說的,可是真的?”
雲曉童賞了自家妹妹一個白眼,頗爲少年老成道:“你們女人,就是愛吃醋。”
“哥哥,你找打。”燕子翎揮了揮自己的小拳頭。
雲曉童感覺到自家妹妹的憤怒,癟了癟嘴,一個字不敢說了。
妹妹與孃親一樣可怕,他還是讓着點比較好。
不知不覺,花轎到了城主府,東明鈺一躍下馬,大步流星走去花轎前,將烏蓮娜給抱了出來,他這舉動,引得衆人一陣喝彩。
“城主英武,城主英武。”
倒是素來性格豪爽的烏蓮娜聽着耳邊的喝彩聲有些不好意思了,情不自禁將頭埋在了東明鈺的胸前。
“喂,你放我下來,我自己可以走進去。”
東明鈺卻沒將她放下來,溫聲道:“我抱你進去是一樣的。”
兩人在衆人的喝彩聲中,入了城主府的正堂,拜過天地,又在衆人的喝彩聲中,東明鈺掀開了烏蓮娜頭上的流蘇蓋頭。
蓋頭下,烏蓮娜嬌羞的垂着頭,紅脣皓齒,眉目含情,真是人比花嬌,東明鈺看到她的瞬間,不禁倒吸了一口氣。
那表情,完全是被烏蓮娜的美貌給震驚了。
燕璃,雲沫一家四口在一旁觀禮,雲沫遠遠瞧着東明鈺一副呆愣的表情,微微笑了笑。
平時,這烏蓮娜一身簡單的騎裝,一頭烏髮,紮成馬尾,雖長得絕美,卻只顯得英氣,今日這般隆重的打扮,將她柔美的一面全都展現出來了,東明鈺不噴血纔怪。
“親一個,親一個。”
這時候,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堂上原本已經活躍的氣氛,就變得更加活躍,衆賓客齊齊大呼,“親一個,親一個。”
雲沫眨了眨眼,動作僵硬的看向燕璃,帶着詢問的眼神,“這裡還興這個?”
“嗯。”燕璃略點了下頭,“海域與大燕不同,海域這個民族比較開放。”
“親一個,親一個。”燕子翎拍着小手,也跟着衆人一起喊,“哎呀,東明叔叔,你趕緊親娜娜姑姑一個啊。”
燕璃,雲沫,雲曉童皆是一臉黑線。
這小屁孩!
在衆人的歡呼聲中,東明鈺盯着烏蓮娜的紅脣看了幾眼,心跳加速,躊躇了半天,才低下頭,一個熱吻印上去。
雲曉童趕緊伸手將燕子翎的眼睛捂住,“妹妹,你別看,少兒不宜。”
“哥哥,你也是少兒。”燕子翎扒開雲曉童的手,偷偷瞅了一眼,忽的對雲沫道:“孃親,成親好好玩咯,我也要成親。”
雲沫一巴掌,狠狠拍在自己的腦門上,“翎兒,你知道成親是什麼嗎?”
“知道呀。”燕子翎重重點頭,“成親可以坐花轎,穿好看的衣服,還可以收紅包,可好玩了,我要多成幾次親。”
“胡鬧。”雲沫伸手去將她的小嘴堵住,以免她再亂說,“成親不止是爲了坐花轎,穿好看的衣服,收紅包,女孩子遇到自己喜歡的男子了,而他們又兩情相悅,纔要成親,而且,一輩子成一次親就好了。”
燕子翎恍然大悟,“孃親,那……我嫁給風哥哥。”
“翎兒,吃喜糖。”燕璃不想再與她討論這個問題,麻利的塞了顆喜糖在她手中。
燕子翎抓着喜糖,一雙紫色的眸子閃了閃,果然將成親的事拋擲腦後了。
東明鈺將烏蓮娜送至洞房後,便出來向衆賓客敬酒。
酒過幾巡,天漸漸黑下來,其他賓客陸陸續續的離去,他將燕璃,雲沫夫婦倆請到了自己的書房。
“大燕攝政王,王妃,這可是你們要尋找的地圖?”他將從紅菱夫人墓中帶出來的那塊羊皮質地圖,交到燕璃的手中。
燕璃看了看,地圖的質地與雲沫手中的一模一樣,“嗯,多謝。”
“你們拿走吧,東明家與烏家已經聯姻了,如今,這塊地圖於我來說,再無用處了。”東明鈺淡淡道。
雲沫從燕璃手中接過地圖,仔細收好,“東明城主,你這份情,我雲沫記下了,他日,若是有什麼需要我幫助的地方,儘管說。”
參加完東明鈺與烏蓮娜的婚禮,夫婦二人便沒再海域多作停留,次日一早,分別去烏家,城主府道別之後,動身離開了海域。
三日後,一行人出了迷霧森林,天色已黑,雲沫決定,在迷霧森林附近的小鎮休整一晚,再作進一步的打算,順便有些事情,要交待高氏三兄弟。
在先前的客棧裡用了晚膳,雲沫將高氏三兄弟叫到身邊,“三位高大哥,我還有些事要辦,暫時無法回秭歸縣,明日,咱們就在此處分道揚鑣吧。”
高氏三兄弟不知道,雲沫千辛萬苦的尋找那古羊皮地圖做什麼,但是,卻沒多問,高見虎點了點頭,只道:“請夫人放心,海域那邊的生意有我們三兄弟顧着,你不必擔心。”
如今,東明家與烏家已經聯姻,同氣連枝,海域那邊的生意,雲沫確實沒什麼好擔心的,她現在擔心的是秭歸縣的生意。
秋實,秋月,莫青山他們都是老實人,這樣的個性,做事是把好手,但是,管理方面卻差了,一旦遇上麻煩,都得抓瞎。
“高大哥,海域的生意我很放心,我想說的是,我不在這段時間,你們三位要是有空,幫我留意着秭歸縣的情況。” Wшw ⊕Tтkд n ⊕co
高見豹當下拍胸保證,“夫人,你只管放心去,我們三兄弟的名頭,秭歸縣境內,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沒人敢在我們高家三兄弟的眼皮子底下撒野。”
高見熊微微搖頭,不贊同高見豹的話,“老三,你切記,咱們已經不是土匪了。”
“三位高大哥,我不在這段時間,能平靜解決的問題,最好不要動武。”雲沫也是這個意思,“牛頭山的一羣弟兄,好不容易擺脫了土匪的名頭,就別再做那吸引官府留意的事兒了。”
交待了高氏三兄弟一番,天色已經大黑。
一行人穿越迷霧森林都疲乏了,便都早早的歇下了,一夜睡得甚好,次日,所有人都養足了精神。
在客棧裡用過早膳,高氏三兄弟向燕璃,雲沫夫婦倆辭行,領了牛頭山上的弟兄,朝秭歸縣方向去。
送走了高氏三兄弟等人,燕璃,雲沫纔來研究,下一步,該作何打算。
地塊地圖,雲沫手上已經有了四塊,只差一塊就能拼湊出一幅完整的地圖了。
“夫君,咱們接下來去雲族,先找齊地圖,你看如何?”
燕璃托腮琢磨了片刻,微微點頭:“去雲族也好,找齊最後一塊地圖,或許能從完整的地圖上,尋找到一點古碎玉的蛛絲馬跡。”
雲沫與他簡直是不謀而合。
一番商議後,六煞在客棧裡買了些乾糧,一行人動身上路。
雲族位於大燕與大楚西邊交界的榛莽山上,雲沫的生父乃是雲族部落的首領,雲族世代隱居在榛莽山上,二十多年前,被外族入侵,從此雲族整個部落在榛莽山上銷聲匿跡,一行人此番前去,也不過是碰碰運氣,看是否能尋到有關雲族的一點蛛絲馬跡,再利用這些蛛絲馬跡,打探地圖的下落。
一行人離開迷霧森林,一路向西而行,中途過了好幾個縣,行徑了三天三夜,才抵達大燕西陲的榛莽山。
“王,王妃,前面便是榛莽山了。”無邪拿着地圖,往前指了指。
燕璃,雲沫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座高高矗立的蒼山隱藏在雲霧之中,模模糊糊的看不清到底有多高。
“天色已晚,咱們先在這附近找家客棧,休整一晚上,明日一早再行上山。”燕璃一眼掃過衆人,淡淡道。
“是。”六煞齊應了一聲,此時天已經逐漸黑下來,無恆,無忌趕緊分頭去尋下榻的地方。
好在此處雖荒蕪,卻還能找到避風的客棧。
一行人入客棧歇了腳,吃了頓熱乎乎的飯菜,早早便回房休息。
“孃親,外公還活着嗎?”一家四口躺在一張牀上,燕子翎想到上榛莽山是去尋外公的,一時興奮,睡不着,咕嚕翻了個身,眨巴着一雙紫色的眸子,將雲沫給望着。
山裡風大,那紙糊的窗戶又不太嚴實,雲沫拉了拉被子,將她的小身子嚴嚴實實的裹住,“翎兒,外公還活着,咱們一定能找到外公的,早些睡,咱們明日還要爬山呢。”
這具身體的親生父親是否還活着,雲沫也不敢肯定,只是這樣說,小丫頭心裡會高興一點兒。
燕子翎聽了她孃親的話,這才閉上了眼睛,呼嚕呼嚕的睡去。
哄了兩個小傢伙睡去,雲沫躺在牀上,意識卻是清醒得很,睜大眼睛,將頭頂上黑漆漆的天花板給盯着。
燕璃知道,她定是在想雲族的事,展開修長的手臂,從枕頭上繞過去,憐愛地摸了摸雲沫烏黑細軟的髮絲,嗓音裡帶了點沙啞,“姬宏,姬權當年未找到那塊地圖,證明,岳父可能還活着。”
“希望如此。”雲沫側着臉,與燕璃對視一笑。
雖然,她與雲族部落的首領素未蒙面,但是,那個男人是這具身體的親身父親,與這具身體血脈相連,或許是這個原因,她竟在心裡默默地祈禱,他還活着。
“別想了,明日上了榛莽山,一切都知道了。”燕璃說話的聲音,越發的低沉輕柔,在耳邊迴盪,就像一曲催眠曲,“孩子都睡着了,你也早點睡。”
雲沫聽着,聞着他手上,淡淡的白檀香,不知不覺,竟然真睡着了。
睜開眼睛,已經是第二天,客棧裡的小二已經準備好了熱水,早飯,雲沫起牀,幫兩個孩子收拾了一番,吃了早飯,一行人輕裝簡行準備上榛莽山。
“幾位客觀,你們可是要上榛莽山?”小客棧的老闆是對年過半百的夫妻,見他們這般輕裝簡行,大約猜到他們是要上山。
雲沫聽老闆娘問話,笑着迴應:“老闆娘,你家的客棧離榛莽山如此近,平日裡,你們打柴,可有上過這榛莽山?這榛莽山到底有多高,需要幾日才能登頂?你們夫婦二人可曾聽說過,有一個叫雲族的部落,隱居在這榛莽山上?”
面對雲沫的接連幾問,那客棧的老闆娘並無不耐煩,她略略看了雲沫一眼,一一作答,“姑娘,我們夫婦二人可不敢上榛莽山打柴火,這榛莽山高聳入雲,海拔到底有多高,沒人知道,附近村子的人,沒有上去過的,這種深山老林子裡,猛獸時常出沒,二十多年前,是聽說一個叫雲族的部落,隱居在這山上,但是這幾年好像沒聽到消息了。”
“公子,姑娘,我奉勸你們,還是別上山去了。”客棧老闆也在一旁勸着,“據說,這榛莽山上不止猛獸多,還時常有怪獸出沒,興許那叫雲族的部落就是給山上出沒的怪獸給滅了。”
雲沫聽後,臉上的笑容加深,對着客棧的老闆,老闆娘抱拳,“多謝二位老人家告知,我等這就告辭了。”
只要確定,雲族部落在榛莽山上就行了。
一行人在客棧老闆,老闆娘的嘆息聲中,走出了客棧,快步朝榛莽山而去。
到了山腳下,四處皆是雜草,秋露深深,這榛莽山上常年無人行走,連路都找不到,十分難行。
“翎兒,到爹爹這邊來,路不好走,爹爹揹你上山。”燕璃往山上看了一眼,對着燕子翎招了招手。
兩歲多的燕子翎站在地上,還不及四周的雜草高,她掂量了一下自己的能力,最後只得聽了她爹爹的話,走去趴在了她爹爹的背上。
“童童,你能走嗎?若是不能走,讓無邪叔叔揹你。”雲沫掃了一眼,比周圍雜草高一個頭的兒子。
“王妃,爲什麼是我背小公子?”無邪一眼掃過無情,無忌,無恆三個。
爲什麼王妃每次都大材小用,他可是六煞的首領,竟然讓他託着小孩子走路,不是大材小用,又是什麼?
“無邪叔叔,你不想揹我,我還不要你背呢。”雲曉童輕睨了無邪一眼,旋即將視線移到他孃親的身上,“孃親,你忘了,我的輕功已經很好了,上山,沒問題的。”
雲沫還未來得及再說什麼,一陣風從她臉上刮過,小傢伙已經御風而起,迅速朝着山上去。
好吧,小豆丁不是普通的孩子,她倒是忘了。
一行人御風而行,約午時左右,終於到了半山腰上,在半山腰稍微平坦一點的地方,吃了些乾糧,歇息一陣子,這才繼續往山上走。
只是奇怪的是,越往上走,視線越是模糊,走着走着,耳邊連鳥叫聲都沒了,周圍死寂一片,氣氛靜謐得有些詭異。
無邪瞪大眼睛,往四周掃了幾眼,扭回頭來,對燕璃,雲沫道:“王,王妃,此刻已經午時過,正是豔陽高照的時候,照理說,這半山腰的霧氣應是越來越稀薄,前方視線越來越好,怎的越往前走,視線越是模糊。”
燕璃皺了皺眉,全身神經緊繃,“此處連鳥叫聲都聽不見了,必有詭異之處,大家小心一些。”
聽他這般說,雲沫,六煞這才發現,剛纔耳邊還有嘰嘰喳喳的鳥叫,此刻確實是一聲鳥叫都聽不見了。
“童童,過來,牽着孃親的手。”雲沫一邊說話,一邊對身旁伸了伸手,試圖去抓住雲曉童的手,只是,她抓了半天,什麼都沒抓到,“童童,你聽到孃親說話了嗎?”
而然,迴應她的是一片寂靜。
她猛的一扭頭,身旁哪裡有云曉童的影子,不但不見雲曉童,連燕璃,燕子翎,六煞全都不見了蹤影。
怎麼回事?她瞳孔一縮,臉色陡然鉅變,剛纔,燕璃,童童,翎兒,六煞還在她身邊的?怎麼一下子就沒了?
“燕璃,童童,翎兒,心兒,念兒……”她強迫自己鎮定,喊了所有人的名字,迴應她的卻只有山間的迴音。
燕璃,雲曉童,燕子翎,六煞同樣遇到了這種情況。
“爹爹,孃親呢,哥哥呢,無心姑姑,無念姑姑她們呢?”燕子翎騎在燕璃的脖子上,焦急的尋找着。
“翎兒別急,孃親,哥哥,無心姑姑,無念姑姑都沒事。”燕璃一邊安撫着燕子翎,一邊靜氣凝神的探查周圍的動靜。
“雲兒,童童。”
他探查了半天,喊了半天雲沫母子的名字,卻得不到一絲迴應,心口一緊,抓緊了燕子翎,不敢再有半點鬆手。
雲沫這邊,她尋不到燕璃,雲曉童,燕子翎的一點蹤影,只得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保持鎮定的心態,繼續朝前而行。
越往前行,周圍的霧氣越來越濃,眼前白茫茫一片,幾乎看不到腳下的路,耳邊靜悄悄的,她沿着腳下的路,走了一陣子,竟不知自己身處何處。
“呵呵呵,攝政王千歲,你來追人家呀,攝政王千歲,你可真壞。”不知往前行了多久,突然,一陣女子輕軟的嬌笑聲傳入了她的耳中,旋即,她眼前便是一片清明,周圍的霧氣像帷幔一樣被拉開,露出一座景緻幽美,裝裱豪華的庭院。
眼前的庭院,她很是熟悉,汴都的攝政王府。
庭院裡,怪石假山林立,花開滿樹,一片翠綠色的草坪上,一墨袍男子席地而坐,衣冠華麗,墨發飛揚,右手執金玉酒樽,左手美人在懷,一旁,還有幾名身材婀娜,面容絕美的女子起舞奏琴。
“燕璃?”雲沫站在一旁,靜靜看了許久,自脣齒間,淡淡吐出兩個字。
那墨袍男子,她最是熟悉,斜飛入鬢的劍眉,深井般幽深的眸子,一張面容有幾分神氣,卻又略帶了幾分魔氣,這墨袍男子不正是她的夫君嗎?
感覺到她的注視,那墨袍男子執着金玉酒樽,側了側臉,用眼角的餘光往她這邊掃了一眼,僅僅一眼,便面無表情的收回了視線。
“千歲,那個女人是誰呀,幹嘛一直站在那裡?”墨袍男子懷中的女子帶着敵意掃了雲沫一眼,當着她的面,將手移到墨袍男子的胸前,那纖細白嫩的手,像靈蛇一般,在墨袍男子的胸前來回遊走,畫圈,挑逗至極,更甚最後探入了墨袍男子的衣襟內。
墨袍男子將手中金玉酒樽舉起,仰頭灌下樽中美酒,再低頭看着懷中美人,魔魅的開口:“你管她做什麼,她不過是我養在府上的一個玩物,玩膩了,也就什麼都不是了。”
“玩……物!”雲沫重複着這兩個字,心中猶如被尖厲的刀,猛的一戳,血淋淋的,盯着面前的男女,眨了眨眼,不知何時眼眶竟然溼潤了。
“聽到了沒,千歲說了,你不過是一個玩物。”那女子揚了揚眉,一臉得意的靠在墨袍男子的胸前,眼角一勾,挑釁的將雲沫盯着,“不要臉的女人,我要是你啊,一早跑得遠遠的了,姐妹們,你們說是與不是?”
那女子嬌軟綿綿的話音落下,旁邊的幾名女子起舞奏琴的女子,配合着低低的笑。
“千歲殿下的心已經不在你身上了,你趕緊滾吧。”
“你對攝政王千歲這般死纏爛打,是沒有結果的,趕緊滾吧。”
“棄婦,趕緊滾吧。”
雲沫自動屏蔽掉那些女人說的話,將視線移到墨袍男子的身上,心中微微酸澀:“燕璃,我只問你,你是選我,還是選她們?”
墨袍男子摟着懷中女子的酥腰,微微側過頭來,帶着點譏諷的視線,掃過雲沫的臉頰,幽幽開口,“你不覺得,你這個問題,問得極是愚蠢嗎?”
那幽幽的口吻,雲沫極是熟悉,抑制不住,眼眶酸澀,珍珠似的眼淚順着臉頰滴下來,“你爲了這些女人,也不要童童跟翎兒了。”
“那兩個孩子,不知是你跟哪個男人生的野種,關本王何事?”一抹厭棄從墨袍男子的臉上一閃而過。
他懷中的女子,及另外幾名女子聽了,全都嘲諷的輕笑着。
“聽見沒,千歲殿下說了,你生的兩個孩子是野種。”
“趕緊帶着你的兩個野種,滾出攝政王府,省得千歲殿下看見了心煩。”
“千歲殿下,你說是與不是?”墨衣男子邪魅一笑,放下手中金玉酒樽,修長的手指輕輕挑起懷中美人的下巴,當着雲沫的面,在那美人的脣上落下一個吻。
雲沫見墨袍男子低頭親吻懷中的女子,腦中嗡的一聲,鈍痛一陣強過一陣,感覺自己的腦袋正被鑽子鑿一樣。
“你不是燕璃。”
燕璃不會這麼對她,燕璃不會當着她的面,將別的女人摟在懷裡,眼前的墨衣男子絕對不是燕璃,絕對不是。
她咬牙鎮住顱中鈍痛感,猛地搖了一下頭,額間細細柳眉往眉心一蹙,兩道犀利的眼神射向對面的墨袍男子,厲聲呵斥:“你是誰,爲何要假扮我夫君?”
隨着她的厲呵之聲,兩柄幻劍對着前方的飛去,眨眼的功夫,兩柄幻劍刺入了前方墨袍男子的身體。
眼前場景瞬間變化,濃濃的大霧消失,瓊宇樓閣消失,雲沫吸了一口氣,睜大眼睛往四周一看,自己所處的位置,仍是榛莽山,剛纔的一切,只不過是幻境,只是,仍然不見燕璃,雲曉童,燕子翎,六煞的蹤影。
想到自己剛纔的經歷,雲沫臉色變了變,心中倍感焦急。
怕是,燕璃,童童,翎兒,無心,無念幾個也被這榛莽山中的幻境所困住了。
“燕璃,童童,翎兒,心兒,念兒……”她扯開嗓子,朝着四周大喊了幾聲,試圖給燕璃,雲曉童,燕子翎,六煞一些提醒,只是喊得她嗓子發癢,仍是隻聽到山中迴音。
……
“孃親,孃親,你不要走,你不要離開我跟爹爹,哥哥。”燕子翎哭哭啼啼跑上前去,張開胖乎乎的雙手,抱着雲沫的腿不鬆。
“孃親,你不要跟這位叔叔走,我以後乖乖聽話,不惹你生氣了。”
燕璃一臉受傷的盯着自己的妻子,在他妻子身邊,站着的是永定王府的世子荀澈,兩人並肩而立,十字相扣,令他覺得自己好生諷刺。
“雲兒,你真的要跟荀澈走?哪怕,我們已經有了兩個孩子?”
他心底深處最擔心的,難道還是會發生嗎?
雲沫強行扒開纏在自己腿上的小手,看向燕璃,“燕璃,對不起,我愛的人,一直是阿澈,我費盡心力,千辛萬苦治好他的腿,便是爲了今天,你放我走吧。”
燕璃心中一痛,覺得世界都崩塌了,“你既然愛的是他,爲何當初,你卻選擇嫁給我?”
“我嫁給你,只是想獲得無情的幫助,醫好阿澈的腿。”雲沫無情的話,一字一字誅心,令燕璃一顆心血淋淋的,“童童與翎兒是你的親生骨肉,我留下他們兄妹陪你。”
“你這算什麼?”燕璃眸子猩紅,歇斯底里的怒吼,猶如一頭髮狂的獅子,“這兩年來,你將我當成了什麼?你可有愛過我,哪怕一絲一毫?”
雲沫卻是不言,靜靜與燕璃對視了片刻,挽上身旁男子的手,轉身離去。
“孃親,孃親,你不要走,你不要拋棄我跟哥哥,爹爹,孃親……”燕子翎哭着在後面追,小雙短腿絆了一下,一跤摔趴在了地上。
雲沫聽到女兒哭,卻是連頭都未回一下。
燕璃走過去,將燕子翎從地上抱起來。
“爹爹,孃親走了,孃親不要我們了,我們該怎麼辦?”燕子翎哭成了淚人,用溼漉漉的紫色眸子將燕璃盯着。
燕璃卻是一臉的無可奈何。
幻境之外,真正的雲沫像是感應到了什麼,心中猛的一陣抽痛,捂住胸口,對着一個方向大喊,“燕璃,翎兒,不要相信眼前看到的東西,那些都是假的,孃親愛你們。”
幻境之中,燕子翎眨了眨眼,忽的不哭了,喃喃道:“爹爹,我好像聽到孃親說話了。”
“嗯?”燕璃一愣,將視線從正攜手離去的男女身上收了回來,琢磨了一下燕子翎的話,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方纔,他與雲兒還在榛莽山上,眼前場景一變,如何就回到了秭歸縣?還有便是,荀澈兩年前便離開去尋夙月了,又怎麼會回來找雲兒?還有便是,這兩年來,雲兒守着他朝朝暮暮,對他的感情絕對不是假的,如此,難道眼前所見,並非真實……
“翎兒,你快說,你聽到孃親說什麼了?”燕璃眉心一動,將目光匯聚在燕子翎白白嫩嫩的小臉上。
燕子翎將雲沫的話,原封不動的轉述給燕璃聽。
“燕璃,翎兒,不要相信眼前看到的東西,那些都是假的,孃親愛你們。”
“爹爹,就是這樣了。”
燕璃聽後,心中大喜,內心崩塌了的世界,頃刻間重築,右手將燕子翎摟在懷裡,左手揮出一道元氣波,擊打在離去那對男女的身上,嘣,幻境碎裂,場景變化,濃濃大霧消失。
“孃親,孃親,嗚嗚……”燕子翎看見雲沫,飛奔着過頭,一頭扎進了她的懷裡,“孃親,你不要丟下我跟哥哥,爹爹。”
雲沫知道,自家這小丫頭定是在幻境中被傷到了,雙手將她抱起來,親了又親,“翎兒乖,你是孃親的乖女兒,孃親怎麼可能捨得離開你。”
安撫好燕子翎,雲沫將視線移到燕璃的身上,趕緊道:“夫君,這山中有幻境,童童,無邪他們必是迷失在幻境中了,咱們得儘快想辦法,助他們走出幻境。”
此時,雲族。
“首領,不好了,摩天崖上的摩天鏡出現異象了。”一位雲族的守衛,風風火火地進了首領木屋。
木屋內,一位中年素衣男子正在編織籮筐,聽聞身後稟報,他將手裡正編着的藤筐放在一旁,轉過身來。
一束陽光從門口照進來,正射在中年男子的臉上,將他的五官照亮。
中年男子生得一對鋒銳的劍眉,眸若玄星,五官皆生得極好,猶如觀賞的藝術品,面部輪廓遊走分明,令五官顯得立體,雖然上了些年紀,卻也不失該有的風韻,年輕之時,必是一位絕世的男子。
中年男子便是雲族部落的首領,雲翳。
“摩天鏡十多年未有動靜了,怎麼會突然出現異象?”雲翳聽聞摩天鏡有異象,臉色陡然一變,丟下前來稟報的人,疾風一般衝出木屋,御風而行,朝摩天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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