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顧雨娘醒來時,郝然發現自己又和傻子睡在一張炕上。
傻子睡得正熟。
那迷人的睡容吸引着顧雨孃的目光,尤其是那微微抿嘴的表情。令顧雨娘顧不上與傻子計較自己何時又來到這屋的炕上。
若不是還有事情要做,顧雨娘還會再欣賞一會眼前的男子。
剛要起身,本來離她有一尺距離的傻子,忽然一個挪動。
傻子那張放大的臉已與顧雨娘面對面。
鼻息均勻地灑在她的臉上,癢癢的。
只差那麼一點點,傻子的脣就要貼上她的臉。
沒有被即將侵犯的危機感,反而有一種期待,再這樣下去,她不敢保證自己會做出些什麼舉動。
顧雨娘趕忙起身。
低頭一看,自己的鞋子在地上。
臉一紅。
鞋子在這屋,難道是自己走過來爬上炕的?
真是丟人丟在家裡啊。
爲什麼她一點印象都沒有呢?難道自己得了夢遊症?
以她的修爲,應該對夜裡發生的事情有印象纔對啊。
再顧不上想這件事,她快速回到原來那屋,摸了摸額前的梅花,迅速進入空間。
空間裡的水果、鮮花和藥材已自動收穫。
顧雨娘用泉水洗漱一番,走進未來閣,打扮好,照了照鏡子。
衝着鏡子裡的自己笑笑,然後滿意地點點頭。
蒙上面紗,“無爲,帶我去水縣。”
空間瞬移。
到了水縣,顧雨娘如往常一樣,將水果、藥材和鮮花放在常老六門口。
“咚咚”敲門
。
常老六快速開門,看上去身體已痊癒。
“若姑娘,昨天木管家讓我提醒您過去拿結算的銀子。”
顧雨娘點點頭,“嗯,我知道了,等我抽空過去一趟。常順呢?”
“昨天說是找了個山洞,帶了些乾糧,跑去練功了,一夜也沒回來,等我去潞城送下這些東西,過去看看他。”
常老六有些不放心。
“常叔,你告訴我山洞大體在哪裡,我過去看一下。”常叔大病初癒,不易勞頓,顧雨娘去一趟,不過是舉手之勞。更何況常順已拜她爲師。
師傅關心徒弟理所當然。
若姑娘一發話,常老六開心不已,自己的兒子能多見若姑娘幾次,便能多幾次指點。
“如此便麻煩若姑娘你了。那山洞就在半山腰裡,山洞外面有一條小溪,還有一塊一人高的大石頭。”
“不麻煩,我先走了。”顧雨娘閃身離開。
又去曲大娘那裡送下些面膜,看了看賬本,見了梅萍一面,方飛身離開。
找了個沒人的地方,進入空間。
“無爲,去常順練功的山洞。”
空間瞬移。
透過未來閣的窗戶,顧雨娘看到常順正在練功,忽然聽到外面有打鬥聲,空間移到山洞外面。
一羣黑衣人正在圍攻一個受傷的蒙面人。
爲了避免這羣人打擾到常順,顧雨娘決定把他們引開。
目標鎖定在那個受傷的蒙面人身上。
“無爲,送我出去。”顧雨娘快速出現在受傷蒙面人的身後,一把拽住他,輕足點地,朝山洞的反方向飛去。
身後那羣黑衣人有一瞬間的愣怔,但很快便反應過來,對他倆緊追不捨。
顧雨孃的飛身速度越來越快,沒一會功夫,將身後的人成功甩掉。
“姑娘謝謝你。”受傷的人虛弱地說道。
“不用謝我,你的傷很重,你稍等。”顧雨娘一個飛身,與那人保持一段距離。
低聲對無爲說:“麻煩你送出點止血藥和消炎藥來。”
瞬間,顧雨孃的手中已出現兩包藥。
飛身回到那受傷的人身邊。
將兩包藥遞給他,“大包是口服的,小包是灑在傷口上的。”
受傷的那人接過。
顧雨娘對所救之人的長相併不關心,沒有拉下這人面紗的打算,轉身欲走。
“等等,姑娘,在下朱宇文,謝姑娘救命之恩。”
蒙面人拉下面紗,果真是朱宇文。
對這人,顧雨娘多少有點印象,傢俱店的老闆嘛。
“你?哦,不用客氣
。你怎麼受這麼重的傷?”顧雨娘隨口問道。
“爲了報仇,這事說來話長,以後有空再詳細告知。不知姑娘貴姓?以後有機會,我一定要報答姑娘的救命之恩。”朱宇文將小包的藥灑在傷口上。
“救你不過順帶,又不是爲了讓你感恩,我還有事,先告辭。”顧雨娘不能再耽擱下去。
“以後姑娘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儘管去水縣商業街上的傢俱鋪找我。”
“好。”顧雨娘飛身而去。
始終沒有告訴朱宇文她姓甚名誰。
朱宇文喃喃低語,“剛纔那位姑娘就是賣鮮花給花酥點心店鋪的若姑娘吧?”
這身影很像。
回到空間後的顧雨娘輕聲說道:“無爲,你還是不能說話嗎?”
仍舊沒有無爲的迴應。
“若是你能聽到我說話,給我個迴應吧。”
以前無爲聽到這句話,會晃動一下空間。
可是這一次,沒有。
無爲消失了嗎?怎麼連晃動空間都不晃動了?
“回家。”
顧雨娘隨口一說,空間瞬移。
這時顧雨娘才意識到是自己在指揮控制空間,而不是無爲幫她控制。
空間帶着顧雨娘回到家裡的炕上。
顧雨娘整理好炕上的牀鋪,免得讓她娘知道她與東凌分房睡。
之後,起身走向東凌那屋。
在她剛掀簾子的瞬間,金東凌睜開眼睛。
“師姐,你醒得比我早呢。”
顧雨娘微微一笑。
“東凌,昨晚上我睡着後,沒把你怎麼着吧?”
有些擔心自己對東凌做出什麼。
金東凌努力回想,最終什麼也沒想起來,於是說道:“沒有啊。”
顧雨娘放下心來。
金東凌掀開身上的被子,從炕上跳下來,欲脫身上的睡袍。
“你什麼時候換得睡袍?”顧雨娘記得昨天睡前過來看東凌時,他是和衣而睡。
“我忘記了。”金東凌解開睡袍的衣帶,欲脫。
顧雨娘趕忙轉身。
免得受傻子身材的誘惑。
“咦?”傻子驚訝出聲。
“怎麼了?”顧雨娘不自覺地回頭轉身。
看到傻子脫到一半的睡袍底下不是誘人的身材,而是他的外衣。
顧雨娘格格笑,這傻子竟然沒脫外衣,直接將睡袍套在身上
。
傻子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我怎麼忘記脫外衣呢?”
顧雨娘笑過之後,又有些擔心,這傻子有些不正常呢,該不會腦子又犯迷糊了吧?
傻子的腦子雖不好使,但很少這樣犯迷糊。
好像是從昨天開始出現這種狀況的。
她趕忙走上前,摸了摸東凌的額頭,不燙。“東凌,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傻子搖搖頭。“渾身都很舒服。”
忍不住暗歎,好喜歡雨娘摸他的額頭。
“那好,我先去做飯,你趕緊洗漱。”顧雨娘起身出屋。
傻子望了一眼自己身上已起褶皺的外衣,一臉嫌棄地快速脫下,從衣櫃中找出另外一套乾淨的衣裳穿好,出屋。
此時,顧雨娘已經打開院門,放出雞鴨,讓它們到處跑。
不然一會杜桂花過來,也是要將它們放出去跑一跑。
以前,顧雨娘嫌棄到處是雞屎鴨屎,但杜桂花說雞鴨不能總是關着,不然會憋出病來,地上有雞屎鴨屎不要緊,打掃一下還能上到莊稼地裡,時間長了,也就習慣。
金東凌抱着自己換洗下來的衣服,走到一個大木盆面前,將衣服放到裡面。
舀水泡上衣服。
又找來肥皂準備洗衣服。
正好杜桂花進來,搶下東凌手中的衣服,“東凌啊,都是成親的人了,怎麼還自己洗衣服?讓你媳婦給你洗洗就行。”
金東凌一臉不解,“娘,平時都是我自己洗衣服,怎麼成親後就要讓雨娘洗衣服呢?”
“女子成家後,就是要伺候夫君啊,反正你放那裡,等着雨娘給你洗衣服就行。”杜桂花再次強調。
成親後,還讓東凌自己洗衣服,要是傳出去,只會讓別人笑話。
金東凌不知該自己洗還是該讓雨娘幫他洗衣服,跑到雨娘面前,“師……不……娘子,咱娘說你應該幫我洗衣服,是這樣嗎?”
剛纔杜桂花和金東凌的對話,顧雨娘聽得一清二楚,怎麼成親後,娘就不向着她了呢?憑什麼女子就要給男子洗衣服啊?
“東凌,你若是想我幫你洗衣服呢,我就幫你洗。但是以後我的衣服……”
不等顧雨娘說完,金東凌立馬開心地說:“嗯嗯,好,以後娘子幫我洗衣服,我幫娘子洗衣服。”
杜桂花走過來糾正道:“東凌,不是你幫雨娘洗,而是你和她的衣服都由她來洗。”
“不,我要給雨娘洗衣服,只有我給她洗衣服,她纔會給我洗衣服。”金東凌說這些話時沒有絲毫委屈,反而一臉滿足。
“東凌,你這傻孩子,你不給她洗衣服,她也得給你洗,就這麼定了,我做主,以後東凌的衣服由雨娘來洗。”即便東凌是個傻的,但也是家裡唯一男丁,杜桂花十分維護東凌在家中的地位。
但無論杜桂花怎麼扶持東凌,東凌都不領情,到頭來,反過來勸她。
東凌掰着指頭說道:“娘,您看啊,我給雨娘梳頭,她便會幫我梳頭;我給她捶背,她便會幫我按摩背
。我喜歡給雨娘梳頭、按摩背,也喜歡給她洗衣服。”
說一句話,伸出一個手指頭,等他說完,一共伸出三個手指頭,正好是一個“OK”的手勢。
顧雨娘看到傻子無意中打出這個手勢,格格笑。
聽到雨孃的笑聲,傻子更認爲自己說得對。從來沒有給雨娘洗過衣服,乍一想能給雨娘洗衣服,反而一臉期待和興奮。
“東凌,你表達的意思我能聽懂,你幫雨娘梳頭、捶背都可以,但唯獨洗衣服不行,男人給女人洗衣服,會給男人帶來晦氣。”杜桂花堅持自己的想法。
顧雨娘無奈地搖搖頭,“娘,哪有這回事?男人給女人洗衣服是疼愛這個女人的表現,怎麼可能會帶來晦氣呢?”
東凌洗衣服洗得特別仔細,她以前就盼着東凌什麼時候主動幫她洗衣服,好不容盼到,卻被娘阻攔。
“閨女誒,你姥姥就是這麼跟我說的,不僅男人不能幫媳婦洗衣裳,而且女人洗衣裳時,要先洗完男人的衣服,才能洗自己的衣服。不然也晦氣。”
杜桂花嘚吧嘚地說着,努力回想當初她出嫁前,她娘囑咐她的那些話。
顧雨娘根本不信這些事情,“娘,等東凌幫我洗一次衣服,您看一下到底會不會帶來晦氣,到時候就能證明姥姥說得可信不可信。”
“閨女,老一輩都是這麼說得。”杜桂花見雨娘不聽,有些着急。
“娘,咱家不興這些老一輩的規矩,您就別操心了,有空多想想鎮上的店鋪吧,閒置好幾天了呢。王大娘也病了,咱家還蓋着院子,您還是想個萬全之策吧。”
顧雨娘一提店鋪的事,立馬轉移了杜桂花的注意力。
杜桂花長嘆一聲,“唉,要是你王大娘早點好起來,我就不用發愁店鋪的事情了,我自己一個人,不好意思開店鋪。”
有王大嫂陪着一起開店鋪,能給她壯膽。
“娘,現在家裡沒什麼事,只是給幫我們蓋院子的人做一頓晌飯,我來做就行,今天您去鎮上看看,再去水縣進點貨,明天直接開業吧。”
顧雨娘還是希望杜桂花能更大膽些。
現在杜桂花比以前更堅強,也不再那麼軟弱,但還沒達到顧雨娘所期望的那樣,因爲在許多方面,杜桂花都有些保守,只有走出村子,在外面多接觸形形色色的事物,她的思想才能開放些,視野也能更開闊些。
不然總守着那些老一輩的保守思想過日子,她永遠不會追求自己的幸福。
杜桂花直接擺手拒絕,“不,不,我可進不來貨,雨娘,我看算了吧。再說了,你王大娘現在需要人照顧。實在不行,我把那個店鋪租出去,我還是在家種地。”
顧雨娘看得出來,她娘想等着王大娘一塊開業。萬事開頭難,她必須幫她娘一把。
“娘,今天我幫您去進貨。等您去賣貨的時候,我來照顧王大娘。”等進了貨來,顧雨娘打算跟杜桂花說,本錢壓在那裡,得趕緊往外賣貨,到時候她再怯場也會爲了早日回本,硬着頭皮上。
“我跟你王大娘商量商量。”杜桂花心裡有些沒底。
這些年來,一直做事低調,從不逾越規矩,就是未出嫁前也沒在自家店鋪露過臉。現在她是寡婦一個,讓她自己去店鋪賣貨,有些心兒顫
。
沒有王大嫂陪着一起開店鋪,她實在不想去。
“娘,不用跟我王大娘商量,就這麼說定了。”顧雨娘下定決心替她娘邁出第一步。
“雨娘,有人陪着我底氣足,沒人陪着,我怕村裡人說我……到時候說些難聽的話,我心裡受不住。”
杜桂花終於說出心中顧慮。
顧雨娘搖搖頭,娘總是在意村裡人的看法,“娘,村裡人的話能當飯吃嗎?管她們說什麼,您只管開自己的店鋪。嘴長在別人身上,別人愛上說什麼說什麼。即便她們說什麼,也是羨慕您。您沒必要在意別人的想法,只要咱們過好咱們的日子就行。別人說我們幾句壞話,我們身上不會少塊肉。再說了,您開店鋪,是自食其力,掙得是乾淨銀子……”
經過顧雨孃的一番開導,杜桂花終於鬆口,“雨娘,只要你幫我把貨進來,陪着我賣幾天,我就不等你王大娘,先自己開業。”
“行,就這麼說定了。到時候,中午我回來做晌飯。”顧雨娘只打算幫她娘進貨,剩下的事情再說。
杜桂花母女二人說話間,金東凌已經麻利地洗好顧雨孃的衣服。
“呀,雨娘,東凌真幫你洗衣服了,你們呀你們,唉,就是不聽我的話啊。”杜桂花急得直跺腳。
這男人給自家女人洗衣服的事少之又少,竟讓她給遇上。
顧雨娘微微一笑,“娘,行了,您就彆着急上火,東凌洗都洗了,咱們趕緊做早飯,過會還有好多事呢。”
杜桂花匆匆扔下一句話,“東凌在這裡等着我。”
快速跑出院門。
金東凌聽話的在原地等着。
沒一會功夫,杜桂花從外面折了一隻桃枝跑進來,顧不上說什麼,衝着東凌身上輕輕抽打。
金東凌嚇得到處躲閃,“娘子,咱娘打我,快救我啊。”
杜桂花邊甩手裡的桃枝邊解釋道:“東凌,娘這是幫你去去晦氣。桃枝壓邪,希望能幫你去掉幫雨娘洗衣服帶來的晦氣。”
顧雨娘從竈房跑出來,哭笑不得。
“娘,行了,已經去過晦氣了,來,咱們做飯去。”
硬拉着杜桂花進竈房。
金東凌一臉委屈,不過就是幫雨娘洗衣服而已,怎麼還被岳母追打上呢?他不認爲自己做錯了什麼,更何況雨娘好像贊同他的做法呢。
於是朝屋裡高聲喊道:“娘子,你的衣服我幫你洗好了,現在輪到你幫我洗了。”
左鄰右舍都聽到這句話,沒一會功夫,全村人都知道了一件事:傻子幫媳婦洗衣服。
村裡的女子無不羨慕顧雨娘,而村裡的男人無不覺得傻子給男人丟臉。
而傻子卻絲毫不在意別人說什麼,爲雨娘洗衣服,他樂意!
不過他有些好奇,雨孃的衣服和他的衣服怎麼差別那麼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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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這幾天仔家裡有事,碼多少便上傳多少,今天沒有二更,羣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