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壯,你說啥呢?你傻啦,娘費多大勁纔給你說了這個媳婦,還是念過書的,你說不要就不要了!”孫大壯的嫂子一聽這話,頓時急了。
孫大壯絲毫不爲所動,瞪着兩隻牛眼看着許冽,“你是書記的兒子,說話得算數,你讓他們把錢還回來,俺根本不想娶那個乾巴丫頭,又黑又瘦的,再說了,她纔多大!”
許冽聞言挑了挑眉,意外地看了孫大壯一眼。
這是到目前爲止,他臉上唯一一個比較大的表情,倒是沒想到,這個孫大壯還算老實。
許冽點了點頭,說:“我說話自然是算數的,我今日之所以插手管這件事,與家父沒有絲毫關係,不過是出於人道主義,此事關乎人性,與身份無關!”
語罷,又轉身面向溫志鑫和李桂枝,“你們二位應該也聽到這位先生的要求了,請儘快歸還他錢財,也好免於牢獄之災。”
“憑什麼!”李桂枝脫口喊道,“不,我沒錢,錢都已經花了,對,都給嫂子治病用了,就是那丫頭的媽,要不是因爲她那個病託累了我們,我們怎麼可能給侄女找老光棍?可憐啊,錢都花了,這時候卻來反悔,這些年我們給她們一家花了多少錢,誰來還我啊!讓我還錢,不如讓我死了算了,反正也欠了一屁股的債,這日子沒法過了!”
李桂枝一聽要還彩禮錢,當下就不幹了,學起孫大壯的嫂子,也來了撒潑無賴那一套。
“你撒謊。”
許冽已經不耐煩到了極點,剛要發作,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道聲音。
衆人循聲看去,原來是溫寧舉着點滴瓶從病房裡出來了。
李桂枝一見她出來了,霎時便來了精神,也不撒潑了,一股腦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指着她罵道:“死丫頭,白眼狼,是誰辛辛苦苦養了你們娘仨這麼多年,啊?你竟然說我撒謊,你那些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還全鎮第一呢,連尊敬長輩都不知道麼!”
溫寧似乎被李桂枝嚇到了,瑟縮着往許冽身後靠過去,只露出一張黑瘦的小臉,滿是淚痕。
在場之人看了看可憐兮兮的溫寧,又看了看張牙舞爪的李桂枝,心中的那杆稱,立時便傾向了溫寧。
李桂枝當着這麼多人的面還能這樣辱罵孩子,可見在家裡是個什麼模樣。
“這都什麼年代啦,還有虐待小孩的哦,你們看看,這孩子可真瘦啊。”
“就是說啊,又黑又瘦,真可憐。”
人羣中響起此起彼伏的議論聲,李桂枝這纔回過神來。
她暗暗咬了咬牙,裝出一副慈愛的樣子,對溫寧道:“嬸子就是一時氣極了,寧啊,別害怕,跟嬸子回家,前兒宋大夫不是都給你看過了,說沒啥事了麼,這鎮醫院可不是咱們能住得起的。”
“宋爺爺說了,讓你們帶我來醫院檢查,可你說我是個賠錢貨,不能再花錢了,所以纔不帶我來,二嬸,我沒有不尊重您,可是老師說了,做人要誠實,我爸因工傷去世後留下的三萬塊賠償金,您不是存在鎮銀行了嗎,可您怎麼能騙孫伯伯他們呢。”
溫寧聲音不大,但一字一句說的清楚極了,模樣無辜又真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