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斯擡頭挺胸地路過路卡,說:“想開點,不過是分不清顏色罷了。這樣也好,你不知道自己眼睛的顏色,就不用傷心了。哦,我忘了,剛纔告訴了你這個不諍的事實。”他嘆了口氣,說:“龍無完龍,殘缺也是另一種美。”
路卡顫抖着走向一隻等待比賽的恐龍,問:“那樹葉是紅的嗎?”
這隻小恐龍看他一眼,道:“你是色盲嗎?”
路卡聽了,眼淚掉了下來,說:“我好像真的是色盲。”
黑斯看到把人嚇哭了,走到一旁去裝作在玩沙子。
那隻看他哭了的小恐龍唾棄道: “有病。”這下路卡哭得更厲害了。
小恐龍很無奈,老師說了,在恐龍學校裡是不能欺負同學的。他問:“你哭什麼?”
路卡說:“我是紅綠色盲。”
小恐龍撓頭,說:“這又沒有什麼關係,不要哭了。”
路卡抽泣道:“你又不是色盲,當然沒關係了。”
小恐龍從身邊的飯盒裡拿出一塊肉,遞給他,說:“不要哭了,我分你點肉吃。”
路卡接過他遞過來的肉,問:“這是什麼顏色的?”
小恐龍說:“當然是紅色的了。”
路卡眨了眨眼睛,他看到的也是紅色的。他說:“我看到的也是紅色的。”
小恐龍不知道紅綠色盲是怎麼樣的,他只能說:“原來紅綠色盲認得出紅色的啊。”
路卡是隻聰明的小恐龍,他說:“紅綠色盲認不出紅色。”
那隻小恐龍被他弄糊塗了,問:“那你怎麼認出紅色了?”
路卡把肉朝他頭上砸去,說:“所以我不是色盲!”
路卡怒氣衝衝地去找黑斯,但是黑斯已經找好個洞躲進去睡覺了。
路卡的聲音響徹了恐龍學校吉姆區的上空,“黑斯,你給我出來!”
黑斯沒空,他正忙着睡覺。
紅斯找到黑斯睡覺的地方,拍了拍吃的鼓鼓的肚子,對黑斯說:“我吃飽了,給你帶的。”說完,給黑斯扔了一塊綠肉過去。黑斯張開嘴接住,嚼了起來。
紅斯躺在他身邊,睡了過去。
黑斯吃飽了,也睡着了。
一覺醒來,就能回家了。
紅斯打着哈欠,跟在黑斯身後去打卡,然後兩人結伴回家。只是回家的路上總是困難重重。
路卡堵在他們的路上,指着黑斯,說:“你給我站住。”
黑斯看向他,說:“你不去看看色盲有得治沒,在這堵路幹嘛?”
說到色盲路卡就來火,他說:“我明明沒有色盲,你騙我!”
黑斯推開他,說:“我又不是醫生,怎麼知道你有沒有色盲。”
路卡看黑斯這個態度,更氣了。他朝黑斯撲去,面目猙獰。黑斯彎下身,路卡撲了個空。
黑斯說:“我和紅斯急着回家呢,你別擋路。”
路卡不肯,他仗着自己體型比黑斯大,爪子比黑斯鋒利,不依不饒地纏着黑斯。黑斯一不注意,手臂被他抓出了一道深深的痕跡。黑斯也怒了,朝路卡的手臂抓去。紅斯一邊看着他們做着男性間的鬥爭,一邊拿草做螞蚱玩。
這時路卡的手也被黑斯抓破了,他發狂了般朝黑斯脖子咬去。黑斯伸出爪子揮向了路卡的臉,路卡的臉上留下了三道傷痕。
鮮血順着黑斯的爪子滴下來,黑斯喘着氣,擡起頭看向路卡。
路卡摸着自己受傷的臉,帶了驚恐地看向黑斯。
黑斯往前走了兩步,說:“流血了。”
路卡呆在原地不敢動,嘴裡語無倫次地念着:“紅……紅色,怪……”
黑斯的尾巴被拉住了,紅斯說:“閉上你的嘴,現在就走。”
路卡害怕地從地上爬起來,剛爬起來,又摔了一跤,他跌跌撞撞地逃走了。
黑斯聞了聞爪子上鮮血的味道,說:“這纔是真正的美味。”他忽然把頭轉向紅斯,牙齒碰紅斯的脖子,說:“讓我咬一口,好嗎,我的弟弟。”
紅斯笑,遞上草做的螞蚱,說:“哥,我們回家了,媽媽要着急了。”
黑斯停了幾秒,不屑地說:“她纔不會着急,現在估計還在打麻將。”
紅斯說:“她就是無聊了玩玩。”
黑斯把頭靠在了紅斯肩上,說:“我是怪物,我的身上,帶着詛咒。”
紅斯伸爪蓋在他的眼睛上,說:“你只是得了紅眼病,閉上眼睛休息下就好了。”
黑斯閉着眼睛,做着深呼吸,聽着樹林間鳥兒的叫聲和風拂樹葉的聲音,慢慢平靜了下來。
他睜開眼睛,問紅斯:“可以回去了嗎?”
紅斯看着他如黑珍珠一樣的眼珠子,點點頭,說:“回去吧。”
今日紅斯和黑斯回來的特別晚,粉紅母恐龍都打完麻將了。她現在部落的門口朝紅斯和黑斯讀書的方向望去,一直沒看到他們的身影,黃昏把她的影子拖得很長,天邊的雲透着金色。
她忍不住道:“這兩個死小子,不知道去哪裡玩了,現在還不回來。”
部落裡的莉卡說:“是啊,這不是讓人擔心嗎。”
粉紅母恐龍說:“誰擔心他們了,一直要人護着的恐龍怎麼在這個世界活下去。要是知道他們這麼遲都還沒回來,我就再來一局了。”
莉卡笑笑,說:“他們倆是好孩子,兄弟感情別提有多好了。”
這時前方就出現了兩個身影,莉卡指着那兩個身影,說:“哎,你看是……”話還沒說完,粉紅母恐龍已經走出了一段路了。
遠遠就能聽到粉紅母恐龍的聲音。
“死哪裡去玩了,今天沒肉吃了。”
“啊,爲什麼,我要肉吃。”紅斯的聲音響起。
粉紅母恐龍拍了他的腦袋一下,說:“讓你們這麼遲迴來。”
紅斯拉着粉紅母恐龍不放。
粉紅母恐龍忽然提高了聲音,說:“黑斯,你手上怎麼都是血?”
黑斯說:“沒事。”
粉紅母恐龍重重地敲了他的腦袋一下,說:“蠢死了,竟然被別的恐龍傷到了。”
黑斯不說話,低着頭。
母親的拳頭,看着重,打到頭上的時候,卻一點也不痛。
他說:“媽,謝謝你。”
粉紅母恐龍愣了下,說:“哦。”
落日下,粉紅母恐龍左邊牽着紅斯,右邊牽着黑斯,往小小的部落走去。那天的黃昏,金色中帶着暖意,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莉卡打了個哈欠,說:“就要入夜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