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零站定腳步,他心中明白,趙明鬆這話的意思很顯然,見硬的不行,似乎是想來點軟的,也許李禿子早有二手準備,若是明搶搶不回舉報材料,來點小賄賂說不定也行。
這個精明的老狐狸,可是將這一套玩得熟練之極。只不過,自己一旦真的交出了舉報材料,李禿子爲了免除後患,那還不把自己往死裡整麼!非將他逼出師山大學不可!
陳零剛剛轉身,朝趙明鬆邁出,後面燎原大步上前,搶先攔在了陳零的前面,同時說道:“別去!有什麼事,就在這兒當着大家的面說!”
趙明鬆哪裡肯當面說,一雙腫得烏青的小眼睛掃視了412的幾人一遍,對陳零扔下一句:“陳零,想跟我談談的話,就打我電話,校園網上可以查到!”
說完,趙松明掙扎着站了起來,跌跌撞撞地走到那幾個已經被嚇傻的學生會幹部們面前,嘀咕了幾句,然後一羣殘兵敗將一瘸一拐地離開男生宿舍樓。
“噢!小鬼子們走嘍!哈哈……”
那些在剛纔的混戰中沒少佔便宜的男生們,大聲地朝趙明鬆一夥人遠去的背影起鬨着,又議論了一陣,漸漸地散了去,上自習的上自習,回寢室玩電腦的玩電腦去了。
412的一幫子了在宿舍樓前集合在一起,燎原湊上前來,衝着陳零問了聲:“怎麼?你剛纔還打算跟趙明鬆那小子坐下來談?”
“零哥?難道你打算跟他們妥協?”馮信也湊上來問道。
“喂,要我說,用舉報材料換回咱們412幾個不用去上課的特權,也值了……”林亦笙一句話未落音,腦門上重重地捱了一拳。
“媽的你別傻B了!李禿子是什麼角色,過河折橋這種事你以爲他幹不出?放心吧兄弟們,咱們費了這麼大勁才弄到的東西,我陳零絕不可能輕易就賣了!”
燎原咧嘴一笑,拍拍陳零的肩膀,道了句:“不錯!這纔是男子漢大丈夫!”
“我去!什麼大丈夫!老子纔不屑當,我意思是……要賣,咱們也得找個有實力的好主顧,還得賣個好價錢!”陳零一把推開燎原的大手,神神秘秘地說了句。
燎原與馮信,林亦笙三人對視一眼,大概明白了陳零的意思,又不知他葫蘆裡究竟賣什麼藥。
三人一同進入宿舍樓的大鐵門,上樓梯時,燎原折返過身子來,一路小跑着朝宿管員老頭住的房間跑去。
“媽的,差點忘了!”燎原一手拖着大鐵棍,跟412的另三個傢伙一起來到宿管員老頭的房門前。
舊木門緊閉着,看起來,剛纔外面一陣亂哄哄的陣勢,嚇得老頭緊閉門窗,裝聾作啞,生怕惹禍上身。
燎原在門上敲打了半天,終於開了。
宿管員老頭把門打開一條縫,就見燎原和陳零兩人高大的身軀立在眼前,手裡拖着一根大鐵棍,頓時傻了眼。
“陳叔,剛纔借您的這根棍子用了用,沒來得及給您說,現在東西送回來了!謝謝了啊!”燎原一邊說着,一邊朝老頭遞過去大鐵棍。
老子兩眼圓睜,嚇得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好半天才伸出手接過鐵棍,木訥地點點頭,然後迅即將門又關上了。
四人對視一眼,不禁有些好笑。
雖然陳零並不知道陳老頭究竟是怎麼看他們四個人的,但是自那以後,他每次錯過時間回來晚了,總有一個老頭親自笑眯眯地爲他來打開大鐵門,再也不用翻越過去了。
校長李禿子的第一步行動就此宣告失敗,412的人也已經很快將舉報材料轉移到校外可靠之處。
第二天下午沒課,四人正在寢室玩電腦,忽然寢室裡的電話響了起來,來電顯示錶明是個陌生的號碼,而且,是用陌生的公用電話打來。
衆人停下手中的忙活,疑惑道:“難道又是李禿子?”
陳零跑過去抓起電話,那頭傳來一個聲音有些嘶啞的男人嗓音,年紀約莫五十多歲:“請問這裡是師山大學男生宿412寢室嗎?”
“是的,你是?”陳零反問了一句。
“噢,你們寢室裡有沒有一個叫……陳零的人?”對方沒有回答,繼續問道。
“我就是,怎麼?”陳零皺了皺眉頭。
“呵呵……沒什麼,我老家跟你家是同一個地方的人,老鄉嘛,想約你出來聊聊!”
“聊聊?我靠,我還不知道你是什麼身份呢,別拐彎抹角了,你是什麼人,什麼事,快說,老子時間寶貴着!”陳零直接開門見山。
電話那頭一片沉默,很顯然,作爲一個長輩,對方完全沒有料到陳零竟然這副又直接又犀利的口氣。
“好,那我直說了。我嘛,也是師山大學的,對你手中的東西感興趣,不過你放心……絕對跟趙明鬆他們不是一邊的,怎麼樣?這個答案滿意嗎?”
陳零一聽,兩眼發光,412的另三人也立即來了精神。
“媽的,大魚終於找上門了!”燎原嘿嘿笑着,小聲吼了句。
經過腦海中一番回憶,陳零很快想了起來,此人應該不是別人,正是副校長老馬。自己等了幾天的結果,終於浮出了水面。
“好!那就看在老鄉的份上,給你這個面子,說吧,哪兒?”得知對方的意圖後,陳零有些高興地問道。
“尚書房,你看怎麼樣?”對方說了一個地點。
“行!”
尚書房是學校附近一間格調高雅、裝修豪華的茶館,這裡通常聚集的都是些文人知識分子,以及商界精英和政要。因爲它可以提供極度私密的會談空間,向來是談生意的絕佳地方。
掛完電話,馮信和林亦笙兩人已經湊上了上來,紛紛問道:“怎麼樣零哥?真的是老馬?咱們這就要跟他合作了?”
“去了再說!”陳零穿上外套,風風火火地朝校門外趕,這會,他單刀赴會,要談的可是一筆大生意,這生意關乎着整個412幾名兄弟在師山大學的前程,甚至關係整個學校的命運。
在去尚書房之前,陳零折返了一下,趁着四下無人,偷偷溜進了自己存放舉報材料的那家店鋪,從黃色的大信封中,抽出了一張具有代表性的東西,小心地揣進衣兜裡。他知道,與老副校長談判的時候,自己需要證明舉報材料確實在自己手裡。
很快,陳零來到了約定的茶館,按照服務員的指示,他進了一間優雅的包間,裡面身穿灰色夾克,打着棕色領帶的馬如龍副校長,已經等候多時了。
見到陳零如約前來,他一臉慈祥,笑呵呵地親自爲陳零倒上泡好的熱茶,又噓寒問暖一番,卻先不急着提起李校長的舉報材料,而是跟他拉起家鄉的客套。
陳零端起小得嚇幾乎只有指頭般大小的杯子,一仰肚子一飲而盡。
馬如龍見他這種喝法,不禁臉色一驚,笑道:“這是上好的烏龍,得慢慢品,哪兒像你這樣囫圇吞棗!”
陳零不以爲然,大大咧咧地道:“馬校長,咱們是來談正事的,就開門見山地說吧,這裡也沒有外人。你既然親自找上我,想必不用多說,已經知道了李校長的舉報材料的事了吧?老實說,我也明白,它無論是對於整個學校,還是對於你個人來說,都意義非凡,你一定很想得到它。“
馬如龍臉上的神情僵了一會兒,最後點點頭,笑道:“陳零,看不出來,你小子表面粗枝大葉,心裡卻鬼精得很嘛!若是你當上了領導,這玩弄權力和利益於股掌之事,怕是比我強。不錯,李校長的事我聽說了,而且還知道,他派了趙明鬆一夥準備去你們寢室直接找,但沒有得逞。這個老東西,自從獨掌師山大學的大權之後,向來任人唯親,徇私舞弊,中飽私囊。不光我馬如龍,就連很多學校的老資格,老前輩都看他不順眼了。”
馬如龍一幅義憤填膺的模樣,卻引來陳零一陣冷笑,校級的領導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要是他上臺了,日後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樣子。
馬如龍似乎沒注意到陳零的表情,又接着說道:“前幾年,按照教育局要求,學校成立了紀律檢查委員會,專門調查學校裡的領導們有沒有污點,但是令人感到非常的奇怪的是,每次的舉報材料和信件,似乎都沒有起到作用。而且不久之後,那些舉報李校長的人,要麼沉默不再作聲,要麼被調往別去了!當時我早就懷疑李校長利用自己在學校裡的裙帶關係,暗中截取舉報自己的信息,從這次的事情看來,一切果然不出我所料嘛!”
陳零端起杯子再次一飲而盡,不屑道:“你們這些老傢伙們也太遲鈍了吧,想想看,連學生會主席趙明鬆都早已經當了李禿子的狗,整個師山大學還不是早已經全是他的眼線,你們要想扳倒他這顆大樹,嘿嘿,必須團結一心才成!”
“團結一心?”馬如龍疑問道。
“沒錯!以前都是各自爲戰,當然幹不過李禿子。馬副校長,我就直說了吧,看得出來,你想幹倒李禿子,我看也並非完全出於正義,早聽說你對校長之位覬覦已久,李禿子倒臺,最大受益者,不就是你馬校長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