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烏雲珠的話,寧愨妃陪笑道:“託娘娘吉言,臣妾就盼着他能健健康康的長大,至於福氣,娘娘肚子裡的,纔是最有福氣的呢!”
烏雲珠笑了笑,正欲說什麼,福全突然道:“弟弟!”
“嗯?”烏雲珠一時沒明白過來,有些疑惑。
四貞撫了撫福全的頭髮,笑着解釋:“想必是皇貴妃娘娘您剛纔問他的話,他說您肚子裡,是個小阿哥。”
“果真?”烏雲珠大喜過望。
雖說平日裡大家都說她肚子裡是個小阿哥,但烏雲珠也知道,這話不過是大家哄她高興的,皇城裡頭,母以子貴,像寧愨妃、康妃,都是因爲生了阿哥,才得已從庶妃躍爲有品級的正妃,她雖說是個皇貴妃,但若沒有兒子做倚仗,等到色衰愛馳的那一天,根本和皇后,和這些有阿哥的妃嬪比不了。
所以她一心想着早日誕下龍子,能夠多一份保障。
不過這種事情,就是太醫也拿不準,倒是有人說小孩子們天眼未關,夜裡容易見到鬼魂不說,還能看出孕婦肚子裡的男女。
所以烏雲珠聽了福全的話,纔會如此高興。
福全看了看她,點了點頭。
烏雲珠喜不自禁:“二阿哥真乖,皇母妃要好好的賞你,你想要什麼?”
福全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烏雲珠朝寧愨妃看了一眼,又回頭看了看二皇子,“二阿哥真是個好孩子,別擔心,你額娘不會說你的,喜歡什麼,儘管跟皇母妃講。”
福全仍然搖了搖頭。
“好吧,等皇母妃回頭想想,有什麼小孩子喜歡的,再送到你額孃的鹹福宮去,你如果想到了什麼,就派人到承乾宮給皇母妃說噢。”烏雲珠看着福全,一臉慈愛。
福全點了點頭。寧愨妃連忙代他向烏雲珠道謝。
過了一陣,寧愨妃給烏雲珠蹲身福禮道:“眼看天要黑了,二阿哥該準備歇息,臣妾先送他回毓慶宮去,給皇貴妃陪個罪,臣妾先行告退。”
福全已經滿了四歲,寧愨妃只能在他功課做完後,見上一面。
轉身之後,寧愨妃衝福全伸出手,準備將他抱起來,每天也就是這會兒,她才能將兒子抱上一抱。
福全伸出手,寧愨妃將他抱起,往外面走。
福全的奶孃和衆宮人朝烏雲珠行了禮,急匆匆跟過去。
烏雲珠含笑看着。
有一個宮女行至烏雲珠身邊時,不知怎麼身形一晃,朝烏雲珠偏了過去。
本來距離烏雲珠還有兩步之遙的四貞躍了過來,伸手擋住那個宮女,那宮女立穩身子,嚇得臉都白了,連聲給烏雲珠賠罪。
本來已經往外走的寧愨妃連忙轉了回來,準備給烏雲珠賠罪。
她嚇得一頭冷汗,這可是她的宮女,要是衝撞了烏雲珠,有個什麼閃失,她少不了要吃掛落。
就在寧愨妃將福全放在地上,準備給烏雲珠行禮賠罪之際,她的後頭突然被人一推,身子不由向烏雲珠的腹部倒去。
一旁立着的貞妃高聲驚呼:“姐姐當心!”她搶前一步,想擋住寧愨妃,而四貞被她這一步搶過去,就擠在了一旁。
這一下驚慌,嚇得衆人一擁而上,澄瑞亭內頓時亂做一團。
四貞本欲看看烏雲珠的情形,卻見福全被衆人一擠,已經到了石雕欄板跟前,眼看就要從欄板前的空隙掉下去,猶豫一下,還是一個旋身,先將他抱了起來。
過了一會,福全回過神來,扁扁嘴,哭了起來。
這邊因爲貞妃的相護,寧愨妃的頭只是輕輕撞了一下烏雲珠的腹部。
聽見福全的哭聲,寧愨妃顧不得給烏雲珠賠罪,慌慌張張轉身跑過來,急道:“怎麼了?二阿哥怎麼了?來,讓額娘看看,沒事,沒事,額娘在。”
衆人皆知寧愨妃待二阿哥如珠似寶,見她如此,倒也不覺得意外,只貞妃在烏雲珠跟前噓寒問暖,四貞將二阿哥遞給寧愨妃,若有所思微笑道:“二阿哥沒事,可能只是嚇着了。”
寧愨妃方纔鬆了一口氣,趕忙抱過二皇子,朝下喝斥道:“你們這些蠢材,都是怎麼當差的?好好的怎麼會站不穩?剛纔是誰撞着本宮的?”
除了之前險些摔倒的那個跪下向烏雲珠請罪,沒有一個跟出來認自個剛纔撞了寧愨妃。
“是有人撞,還是你自個沒有站穩?”貞妃頓了頓,眸色冷然朝寧愨妃看去,“素來聽聞寧愨妃性子沉靜,出了名的穩重,怎麼今日會如此毛躁?剛纔若不是本宮擋着,你撞着了姐姐,可怎麼得了?”
此話大有責備寧愨妃之意。
寧愨妃也顧不得再責備宮人,連忙將福全放在地上,跪下跟烏雲珠請罪:“皇貴妃,臣妾真沒有,剛纔真是有人在身後撞了臣妾。”
烏雲珠淡淡笑道:“沒事,你剛纔也是擔心本宮,情急之下沒有站穩,本宮不會責怪你。瞧你剛纔那般擔心二阿哥的安危,想必也是個疼孩子的,本宮覺得,你應該不會對本宮腹裡的孩子如何。”
她語氣雖然一如往日輕柔,但平時她都不曾自稱本宮,分明是怨怪寧愨妃不小心了。
“皇貴妃,剛纔真是有人撞了臣妾。”寧愨妃百口莫辨,急得臉色都有些白了。
福全抽噎着,陪同寧愨妃一道跪了下去,他看着烏雲珠道:“皇母妃,您信我額娘,她不會騙人,剛纔肯定是有人推她了。”
貞妃冷笑了一聲:“就是有人推了她,二阿哥,那些人都是你額娘宮裡頭的,你怎麼知道,她們和你額娘不是串通好的?”
福全畢竟只是個四歲的孩子,哪裡能回答的上來,張口結舌,只一謂地說:“不是我額娘,不是我額娘……”
“的確不是寧愨妃。”四貞的聲音自後面傳來,她的語氣裡含着冷凌的寒意,“貞妃娘娘先別急着定罪,今個這事蹊蹺,咱們還是多問問纔是,萬一,是有人故意陷害寧愨妃呢?”
“別人爲何要陷害寧愨妃……”貞妃冷哼地說,卻在四貞的目光逼迫之下,話沒說完,目光就閃爍起來。
烏雲珠若有所思,對寧愨妃道:“你們先起來吧,你說剛纔有人撞了你,在你身後的是誰?”
“撲通——”她的話音未落,就見宮人中,有一個人跑到欄杆前,就跳入了池中。
“是喜兒,剛纔就是她離娘娘最近。”有人驚呼起來,“她跳水了,一定是畏罪自盡!”
烏雲珠連忙道:“來人,去把她救上來,本宮要問一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陣慌亂之後,人雖然救了上來,卻已經沒了氣。
貞妃精神一振,似笑非笑地看着寧愨妃:“娘娘真是好手段!”
寧愨妃恨恨地看了她一眼,也不搭腔,只跪下對烏雲珠道:“請皇貴妃責罰,臣妾雖然敢指天發誓這事雖然與臣妾無關,但這喜兒到底是臣妾宮裡頭的,如今又死無對證,只能請皇貴妃責罰臣妾。”
烏雲珠看了她半晌,擡了擡手:“算了,反正本宮也無大礙,今個這事,你也是受害者,剛纔要不是阿貞護着,二阿哥就掉到水裡去了,你是他的額娘,本宮相信你不會拿他的性命開玩笑。”
寧愨妃連忙謝恩。
只貞妃在一旁說:“姐姐總是這樣善心,就怕好心沒好報,你疼惜人家的孩子,人家還擔心你的孩子出生了,會威脅到她兒子的地位呢!”
四貞雖然想幫寧愨妃分辨,但如今喜兒已死,貞妃說的也不無道理,萬一真是寧愨妃賊喊捉賊呢?
她看見那個還跪在地上的宮女,眼睛一亮說道:“我剛纔看你腳下有些不穩,你把鞋脫下來,把鞋底翻過來”
那宮女莫名其妙,但還是把鞋脫了下來,按四貞所說,鞋底朝上。
宮女們爲了侍候方便,不像主子們穿的是花盆底,都是軟鞋,這宮女的鞋底上,赫然有着厚厚的一層油漬,顯然,她剛纔滑腳,也是因爲這層油漬。
“你這鞋子上的油漬是哪裡來的?”這下,連烏雲珠也看出有些不對勁了,急問道。
那宮女想了想,輕聲道:“今天奴婢給主子去端晚膳,廚房裡有團油漬,本來侍候娘娘用完膳後,想換的,結果喜兒叫奴婢去接二阿哥,就沒顧得上,剛纔喜兒在奴婢身邊,不知道怎麼的,奴婢就腳下一滑,險些衝撞皇貴妃……”
到了這時,事情已經明瞭,喜兒本想借那宮女將烏雲珠撞傷,被四貞當時護住之後,又藉着混亂,走到寧愨妃身後,故意把她推向烏雲珠。
這分明是要置烏雲珠於死地,置寧愨妃於不義,一箭雙鵰的意思。
宮裡頭,誰會這麼做呢?
烏雲珠聽完,喃喃自語。
“誰的利益最大,就是誰唄。”貞妃撇撇嘴道,“姐姐和寧愨妃不管哪個出了事,她都少一個競爭對手,除了她,還有誰會這麼幹?”
“康妃?你懷疑是康妃?”烏雲珠睜大眼睛。
“是與不是,查一查就知道了。”貞妃冷聲道:“姐姐只管叫人去查,看看這幾日景仁宮的人有無和喜兒接觸,不就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