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祝的神色得意洋洋,與別處的神棍沒有什麼不同。
實際上,現如今的廟祝,多半會裝神弄鬼,刻意造出一些神蹟來,哄騙世人。等香火旺盛了之後,再在神像前擺一個功德香。必然財源廣進。到時候,白天虔誠無比,捨身事神的廟祝,一到晚上,就變成了腰纏萬貫的大款,娶妻生子,抽菸喝酒,無所不爲。
我揪住他的衣領,說道:“你老實交代,是不是你在神像上面做了什麼手腳?”
廟祝被我嚇的面色蒼白,不過他把腦袋搖的像是卜楞鼓一樣:“那是神仙,我怎麼敢動手腳,不要命了嗎?”
我疑惑的看着他,想要分辨這話的真僞。
呂先生說道:“放了他吧。這件事恐怕跟他沒有關係。如果真是他在龍珠上面動了手腳,我們應該早就看出來了纔對。”
薛倩說道:“這麼說的話,真的是那五條龍邪門了?”
呂先生點了點頭:“龍珠不是凡物,那五條龍邪門一點,也算正常。如果它安安分分的,任由你們取下來,我倒不放心了。”
他看了看我們兩個,說道:“這一次我親自出馬,把龍珠給取下來。”
我笑道:“呂先生,你總算捨得出馬了,是不是見我們只是摔下來而已,並沒有受傷,你覺得安全有了保障,所以纔要爬上去的?”
薛倩也附和我,說道:“呂先生,你千萬小心。俗話說,事不過三。我和老趙已經試探了那龍珠兩次,他現在正窩着火呢。你如果上去了,估計就把你給害了。”
我笑道:“害了你倒沒什麼。如果鑽到你身體裡面,再大開殺戒,我們根本攔不住。”
薛倩哈哈大笑,擺了擺手,說道:“有辦法,有辦法。到時候你就叫一聲:師父……然後趁着呂先生一愣神的工夫,手起刀落,把他的腦袋砍下來就行了。”
薛倩那一聲“師父”叫的肉麻無比,我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呂先生見我們兩個一唱一和,像是說相聲一樣,熱鬧非凡。他也乾笑了兩聲:“你們兩個打算鬧到什麼時候?龍珠咱們還取不取了?”
我向薛倩使了個眼色,說道:“取,當然要取了。”
呂先生何等機警,見我使眼色,問道:“你想要幹嘛?”
我一臉無辜的說道:“我幹什麼了?”
呂先生嘿嘿笑了一聲:“趙莽,你可不要在我面前弄鬼,你那點小心思,我明白得很。是不是串通了薛倩,如果我掉下來的話,你們兩個不接着我,故意讓我摔在地上?”
我的心思被呂先生戳破,只得乾笑了兩聲,遮掩過去。
我們三個人正在說笑,忽然廟門砰砰砰的響起來了。
我們幾個人頓時安靜下來了。揪着廟祝問道:“怎麼回事?”
廟祝說道:“天快要亮了,有虔誠的香客來上香了。”
呂先生佯怒道:“看吧?你們耽誤時間,現在信衆上來了,咱們不好辦事了。”
我不以爲然的說道:“你把廟門關上,照樣可以去取龍珠。”
然而,呂先生顯然已經改主意了。他的眼珠轉了轉,向廟祝說道:“你去打開門,照常迎客。一句話也不要多說。不然的話,我們就砸了你的龍珠廟。你修一次,我們砸一次。”
廟祝有些畏懼的看了我們兩眼,點頭答應:“我明白。你們放心吧。”
廟祝打開大門,將信衆迎了進來。我們幾個人躲在廟祝的臥室,透過窗戶向外面看。
這些信衆手裡面捻着香,嘴裡面喃喃自語,所說的也無非是求神仙保佑之類的。
隨着時間的推移,這裡的信衆也越來越多,人來人往,如同鬧市一般。
我粗略的計算了一下廟祝的功德箱。他每天恐怕得收入幾千元。
我不由得說道:“這個買賣真不錯啊。什麼都不用幹,就發一筆橫財。將來我也幹這個。”
廟裡面的信衆太多了,根本沒有人注意到我們。於是我們三個人大搖大擺的走了出來,和信衆們攀談起來了。
我門旁敲側擊的問了幾句這龍珠的來歷。信衆們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他們只知道,這裡有一顆龍珠,威力無比。至於龍珠曾經做過什麼事,他們就不清楚了。
中午的時候,廟祝做了飯,請我們一塊吃。我們問了一下龍珠的事。廟祝也語焉不詳,和村民的說法相類似。
我奇怪的看着廟祝,問道:“你既然不知道龍珠的來歷。那你是從哪將它挖出來的?你怎麼找到那口井的?”
廟祝又問道:“什麼井?”
我更加奇怪了:“你連那口井都不知道?你從哪找到龍珠的?”
廟祝神秘兮兮的湊過來,說道:“根本就沒有龍珠。上面供奉的,就是一個玻璃球,我從地攤上買的。”
這話一出口,我們全都驚了。
我說道:“老兄,你可別騙我們,這龍珠怎麼可能是假的?”
廟祝嘆了口氣,說道:“幾位,我也看出來了。你們確實是想得到那顆龍珠,沒有存了謀財害命的心思。而且我看你們的面相,也不像是大奸大惡之輩。所以,我不妨給你們說句實話,根本就沒有真的龍珠,你們也可就不要費盡心機的去拿它了。”
廟祝似乎擔心我們不信一樣。隨手拉開了桌子上的抽屜,說道:“你們看看,我這裡還有不少呢。”
我扭頭一看,抽屜裡面還有十來個玻璃球,都和大殿裡面供奉的龍珠一模一樣。
廟祝苦笑了一聲,說道:“實不相瞞,我原本是個無業遊民。一點本事都沒有,又好吃懶做,所以這日子過得一天比一天艱難。那時候,我們這村子叫龍珠村,但是誰也沒有見過龍珠。只是有那麼個傳說,把龍珠描繪的很邪乎。於是我就動了歪心思。”
“我先是提前幾天裝瘋,瘋瘋癲癲的,說一些瘋話。這瘋話亂七八糟的,但是一定要朗朗上口。十句裡面有九句是胡說八道。什麼天崩地裂,洪水大火的,可以隨便編。剩下的最後一句,則是關於龍珠救苦救難的。村民本來就在尋找龍珠,聽我這個瘋子說了這麼一句話。馬上就重視起來了。”
“我再慢慢的透漏一點東西。編一個挺笨的謎語。讓村民自己猜。他們一邊猜,一邊到處挖龍珠。挖了十幾處地方,總算猜對了我的謎語,把龍珠挖出來。嘿嘿,實際上那是我提前埋好的。這龍珠是他們自己挖出來的,所以他們就更加相信這是真的了。”
“到時候,我的瘋病就突然地好了。然後像白癡一樣問村民:出什麼事了?這些村民就以爲是龍珠神附身在我是身上,指揮着他們做了這件事。於是就蓋了這座龍珠廟,讓我當了廟祝。”
我聽得嘖嘖稱奇,說道:“你的計劃倒是不錯。不過……是不是有點太順利了?就沒有人懷疑嗎?”
廟祝笑道:“當然有人懷疑了。不過村幹部蓋這個廟可以貪污工程款,所以個個樂意的很。只是他們沒有想到,蓋成之後,我得的錢,比他們還要多。只要這間廟蓋起來。再怎麼反對都沒有用了。只要有神,肯定會有人來拜。”
薛倩皺了皺眉頭,說道:“那也不對。既然你這龍珠是假的,爲什麼我去拿它的時候,莫名其妙的掉下來了?”
廟祝搖了搖頭,說道:“那我就不知道了。或許心誠則靈。玻璃球得到的香火久了,也能顯靈吧。照你們這麼說,我得早晚多上三炷香,不能偷懶了。”